內衣廠裡的假夫妻 第13章 工廠裡夫妻13
薑雪抬起眼見是胖姐，慢慢站起來，淚水模糊了雙眼，低下頭把母親受傷住院的事告訴了她。
見薑雪傷心難過，胖姐摟住了她。
薑雪把頭靠在胖姐的肩膀上，“胖姐，我是不是很沒用，母親出事了我沒在身邊，連要為父親和哥哥減輕一點壓力，我幾百塊錢都拿不出來。”
胖姐拍拍薑雪的後背，“錢我有，我借錢給你。六百塊夠嗎？”
薑雪很感動，胖姐既然能提出借她錢，要知道她和胖姐隻是室友，還有她剛來，又是新手，頭兩三個人根本就賺不到什麼錢。
隻能說，那是胖姐對她的信任。
不過，薑雪並不打算跟胖姐借，論親近要借錢也應該找表姐。
“謝謝你，胖姐，不用了，我找我表姐借就好。”
“你等我一下。”胖姐沒說其他的，說完這句話就小跑進廠裡。
薑雪一時搞不清楚胖姐想做什麼，突然又想起，胖姐有貨做，剛才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多久，胖姐又從廠裡小跑出來，來到薑雪麵前，把手裡攥著的錢遞過來，“這裡是六百塊，要不我陪你一起去郵政局，你把錢給你家裡人寄回去？”
看著幾張灰黑色的百元大鈔，薑雪這才明白過來，胖姐剛纔是跑回宿舍拿錢了，再次感動得不行，“胖姐你實在是太好了。”
“大家都是同事，誰沒遇到過難事。”胖姐擺擺手，又說道：“你再等我一下，我去小巷子裡把自行車推出來，我載你去郵政局。”
薑雪點點頭，胖姐這份情她心領了。
胖姐走向廠裡專門用來停放自行車的小巷子，開啟巷子口的一扇鋼管門，推出一輛破舊的自行車。
自行車推出來，停在路邊，胖姐先跨坐上去，朝薑雪招招手，“小雪坐上來吧，我們這就走。”
薑雪來到胖姐身邊，左手搭在胖姐肩膀上，側身坐上去，右手摟住她的腰。
“坐好沒？”
“好了。”
“那我們走。”
胖姐踩蹬起來，車子快速前進，風在薑雪臉頰滑過。
胖姐問：“小雪，想不到你這麼輕，你坐在後架上，我感覺不到重量似的。看你身子挺高的，你有多重呀？”
“我身高一米七，體重一百斤左右。”薑雪說著，見胖姐拐了個彎，問道：“胖姐，郵政局離這裡遠不遠，多久纔到？”
“不是很遠，在文光路，我們從這裡穿過去，走東風路比較近些。大概十分鐘能到達。”
薑雪並不認識什麼東風路、文光路，但她下意識地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事，問道：“胖姐，你不是有事情做嗎？怎麼也下班了？”
騎著自行車的胖姐迎著風輕輕一笑，“我是上著班，坐著剪線頭剪累了，站起身，走到視窗伸一下腰，看到你在路邊電話亭打完電話蹲在地上哭，我就下來看看。”
原來胖姐不是下班，而是特意跑下來安慰她的，薑雪的心暖暖的，“胖姐，謝謝你。”
“不用跟我客氣，太客氣顯得不親。”
胖姐的聲音裡帶了點喘，說話間隙能聽到她換氣的聲兒。
薑雪往前看，才發現前麵有座小橋，胖姐正使勁蹬著車。
她沒多想，趕緊跳下車，想要幫著推車。
胖姐回過頭，說道：“你怎麼下來了？坐著就好，不用推，快上來！”
“沒事，那你騎上去，我走上去就好。”薑雪放棄了要幫忙推車的打算，自己慢慢走上去。
胖姐也沒堅持要薑雪坐上車，她先行一步，朝橋上衝去。
到了橋上胖姐停下來，喘著氣，回頭笑著望著橋下的薑雪，一臉潮紅，汗水從下巴滴落。
薑雪走上去後，重新坐在自行車的後座架上。
“下了這個坡，幾百米後是國道路口，穿過去就是文光路，再往前就到了。”胖姐一邊說著，一邊快速衝下橋。
很快，車子在文光路旁郵政局門口停下。
“車雖舊，還是鎖起來，被偷了再去買也是麻煩事。”胖姐彎腰把自行車鎖住。
薑雪跟著胖姐走進大門，纔想起來問她，“胖姐，你寄過錢沒？我沒寄過，我怕等一下要填表。”
胖姐回頭給薑雪一個放心的眼神，“沒事，有我呢。”
走進大廳，裡麵人不多，開放著兩個視窗，每個視窗有兩三人在排隊。
胖姐帶著薑雪走向其中一個視窗，跟工作人員要來一張彙款單，遞給薑雪說道：“小雪，我們到旁邊填寫。還有寫的時候字型要工整，不能塗改。”
薑雪接過彙款單，在一旁的窗台邊小心翼翼地填寫起來，郵編、地址、收款人。
寫到金額時，胖姐叫停她，“等一下。”
但喊晚了，小寫“六”字已經被薑雪寫下。
胖姐淡淡一笑，“寫錯了，金額是要用大寫的。我再去拿一張，跟你重寫一下。”
薑雪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真不知道寫金額要用數字大寫。
這時，她抬頭看一眼其他人。身旁是一個做工地的大叔，一身泥土。
民工大叔也是來寄錢的，隻見他把一張填好的彙款單，從小視窗中遞了進來。
工作人員接過大叔的彙款單一看，“不對，重寫。”
一張空白的彙款單遞了出來，說話沒有一點感**彩。
大叔一愣，訕訕一笑，拿過彙款單低頭填寫。
薑雪重新填寫時，寫到金額，她不知道六百的大寫怎麼寫，還是胖姐寫給她看。
寫好後，薑雪把彙款單和六百塊遞給工作人員，被收了六塊錢的手續費。
薑雪和胖姐離開時，大叔的彙款單再次被退了出來，工作人員機器般冷冰冰的聲音，說寫的不對，重寫。
但她又不告知哪裡寫錯了。
大叔流露出無助的眼神。
薑雪走出郵政局大門，心裡的難受好了一點，現在就想著打電話回去，把寄錢的事情跟嫂子說一下，讓大哥記得去把錢取出來。
回到華泰廠門口，薑雪跳下車走進電話亭。
胖姐把自行車推進巷子放好，出來跟正在通話的薑雪說聲，要去車間上班。
薑雪打完電話，身心疲憊，雖然說寄了幾百塊回去，感覺好過一點，但一想到最愛她的母親躺在醫院裡，心裡還是很沉重。
回到宿舍，竟然看到表姐在床邊翻看著她的《三毛全集》，便打招呼：“表姐，你也下班啦？”
李欣見到薑雪進來，把書一放，站起來問道：“表妹，去哪了？我下班回來沒看到你。”
薑雪儘量表現出一副平靜的語氣，說道：“我三點多鐘下了班，想著前些天給我婆婆打電話，她沒在家，今天就給她打了去。不想她告訴我一個壞訊息，我媽摔倒住院了。”
李欣臉色大變，“姑媽傷得嚴不嚴重？”
“小腿骨折，聽說挺嚴重的，要住院一些時日。”
“我拿幾百塊借給你，你彙回去給你哥吧。父母受了傷，你作為女兒，應該表示一下。”說著她要去拿錢。
“表姐，不用了。”薑雪製止住了她，“胖姐看到我在打電話，問了我情況，她拿了六百塊錢借給我，又陪我一起彙了錢。”
“會英這個人挺好的。”李欣點了點點頭，但她還是去行李中拿出。”
薑雪沒有接，“表姐不用了，我覺得不急著還給胖姐，她借我錢了，我就會記著她的情。如果我現在就拿你的錢去還給她的話，她會以為我是怕欠她的人情。”
“你說的也有道理。”李欣把錢收了回來，看著薑雪說道：“以後你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先跟我說，我是你表姐，是你在這裡唯一的依靠。”
薑雪知道表姐是為她好，便輕輕一笑：“好，我記住了。”
晚上，胖姐去加班，表姐出去找李青江，方麗也和男朋友約會去了。宿舍裡隻有方茵和薑雪。
方茵躺在床上看著瓊瑤的《鬼丈夫》，薑雪卻盤著腿，坐在她上鋪的床位上，一隻手頂著大腿，托著腮，望著窗外發呆。
方茵發現了薑雪的異常，放下書，坐了起來，問道：“雪姐，你今晚怎麼了？”
薑雪回過頭看了方茵一眼，苦著臉，把母親受傷住院的事說了出來。
方茵安慰說：“既然發生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再難過也沒用，不如把心放寬點。”
“我煩心的還不止這個。”薑雪接著說出她的煩惱，“我跟胖姐借的錢要還，家裡兒子要養，現在我們廠沒什麼事做，有時白天我都隻上半天班，我壓力好大。”
方茵想了想說：“外麵有些大廠還是有很多貨做的，這兩天我也沒事做了，明天我們一起出去找臨時工做怎麼樣？”
方茵的話好像開啟了薑雪的天窗，對啊，廠裡沒事做，她可以去找臨時工呀。
隻是她很快又皺起眉頭，“我學做加花才一個月，屬於新手階段，那些大廠會要我這樣的嗎？”
方茵抿嘴一笑，“去做臨時工，你不一定要去找做加花的，你可以找剪線頭的也行。”
“對，我可以做剪線頭，或者打雜什麼的。”
薑雪高興得抓住方茵的雙手，是她一句話點醒了自己。
“我明天就不用上班了，我們一起出去找臨時工吧。”
“好。”方茵點點頭，笑得明眸皓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