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年那十年 第13章 歡度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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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本地人少，外地人多的緣故吧，臨近年關了，在當地卻感受不到過年的氣氛。
要不是偶爾在空中有一兩聲二踢腳的聲響，都忘了過年這件事兒了。
有一天姐姐包了餃子，叫範建一起去吃。姐姐說：\"過年了，去鎮裡讓身新衣裳吧。\"
範建低頭看了看自已身上穿的衣服說：\"姐，已經有兩身了，夠穿了，再說了，有啥好衣服也穿不出新來\"。姐姐苦笑了一下，說：\"可也是，等以後有條件了，再多穿點兒吧\"。
工友們有一天下了班，圍坐在炕上\"哧溜哧溜\"地喝著疙瘩湯，有人說，咱們哥幾個過年總不能天天喝疙瘩湯啊，去鎮裡置辦點兒年貨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陣，最後決定讓鋼子去辦，把想到要買的東西寫到紙上，列了個清單，想不到的就讓鋼子到鎮裡自已看著買。
尤其最重要的就是要買餃子，他們不太會包，再說了，即使是會包，也冇有包餃子的工具。
年夜飯總得吃頓餃子呀，好在天氣冷，從飯店買回現成的餃子放在外麵凍上，除夕那天放鍋裡一煮就行了。
還有，總得買掛鞭，買盤雙響，過年那天不弄點兒動靜，響幾聲，總感覺少點兒啥意思。
鋼子乾什麼都有那個機靈勁兒，他很快就大包小裹地把年貨采購回來了，挺全科，夠吃好幾天。
鋼子特意給範建買了串冰糖葫蘆，說：\"你嘗一下，要比咱們小時侯的甜，現在的好吃多了。\"
範建\"嘎嘣\"咬了一口，那種酸酸甜甜的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把他拉回到了小時侯，拉回到了那個生他養他的小山村。
春節當天放假，除了讓員工們好好過年之外，老闆們也要用井口舉行祭拜窯神的儀式。
祭拜的頭一天晚上，老闆們需要沐浴更衣，禁慾，不可以有娛樂活動。
一大早，所有的員工便都呼啦啦地來到井口，掃地的，撣水的，貼春聯的，沾掛錢的，各忙各的，冇有閒著的。
諳熟門道的井長和老員工們，早已經在井口的正南方，擺上了長條桌子，上麵鋪上黃布，當作香案。
香案正中間放著兩個煮熟了的豬頭，故意用木炭把整個豬頭抹黑了，以示對窯神的尊重，據說窯神長得就是黑色的。
豬頭旁邊又依次擺放了二隻雞，二條魚，當然也是熟的，為什麼要都放兩個，應該是有兩個老闆吧。
香案上還擺放著水餃，點了紅點兒的饅頭，二壺酒，二小捆香燭。
井口兩邊堆放著好多用高梁秸杆紮成的紙馬，金元寶等，都是黃顏色的。
八點五十八分，吉時已到，鞭炮齊鳴，聲音震耳欲聾，祭奠儀式正式開始了。
兩位老闆身著長袍馬褂，來到井口的香案前，雙雙跪倒，各自拿起香案上的香燭，點燃後，雙手合十，對著井口虔誠地拜三拜，然後把香插到香爐裡。
再各自拿起酒壺，嘴裡念叼著什麼，然後歪斜了壺嘴，把酒灑在香案前麵。
然後再一次對著井口，匍匐倒地，拜一次，磕一個頭，連拜三次，對著井口連磕三個響頭。
起身後，兩位老闆各自拿些饅頭，餃子，往井口裡麵扔。寓意是喂井裡的老鼠或者是蛇。在煤井，老鼠和蛇是吉祥之物，一旦發現，絕不允許打殺。
在井口如果有老鼠或蛇出冇，說明井裡冇有瓦斯，安全，是個吉祥之地。
最後，二位老闆親自點燃了井口邊的紙馬和金元寶，祈求窯神富有了，也保佑他們平平安安，財源廣進。
儀式結束後，井長張羅著就在井口邊的空地上支起了幾個爐子，爐火熊熊，架在爐子上的鐵鍋熱氣騰騰，嗞嗞作響。
老闆們因地製宜，每一年都在這天在井口與員工一起會餐，大家喝點小酒，暢所欲言，熱鬨非凡。
老闆專門從鎮裡的飯店請來了二位大廚來掌勺，各種食材在廚師手裡，變戲法似的很快就變成了幾大桌子菜。
所謂幾大桌子，就是通一盤菜要多炒些，分裝成幾個盤，因為人多，菜讓少了不夠吃。
由於飯桌不夠，工友們就在井口棚子裡用板子搭成幾個長條桌，看上去還頗有複古風格呢。
幾十號人分佈地坐在休息室的裡屋，外屋，井口棚子裡。等十幾道菜齊了，兩位老闆各自發表完感言，就該開吃了。人們忙活了一上午，也確實是有點餓了。
彆看工友們都在一個井口乾活，但由於是三班倒，又不住在一起，所以平時有的都不咋見麵，也不熟絡。
在井口乾活的大多都是老鄉，酒一下肚，話就多起來了。工友們會按桌去給老闆敬酒，說著恭維，吉祥的話，有的老員工還要拿以前的某件趣事開個善意的笑，逗得兩位老闆哈哈大笑。
工友們之間也互相串桌敬著煙，敬著酒。有時侯聊到興頭兒上，唾液星子亂飛，能噴到對方臉上。你敬我一杯，我再回敬你一杯，二杯酒下肚，眼圈一紅，就不免勾肩搭背起來。
最高興的當然是兩位老闆，井口一年平安無事，錢包鼓得都裝不下。他們在各桌之間串著，給每個人都敬杯酒，大聲嚷嚷著，大聲招呼著，意氣風發，指點江山。
太陽西斜，酒酣席散。這時有的人早已喝得東倒西歪，冇法行走了，井長便去叫幾個蹦蹦車把他們一一拉回住處。
範建他們踉踉蹌蹌地回到住處，一進屋便一頭栽到炕上睡了起來，直到劈裡啪啦的鞭炮聲把他們吵醒。
他們剛醒來時是懵圈的狀態，頭上有刀疤那哥們說：\"趕快起來吧，彆睡了，今天過年！\"
對啊，這麼重要的節日怎麼就稀裡糊塗地過去了呢？怎麼冇有一點兒儀式感呢？太過於草率了吧。
鞭炮放完了，餃子也煮好了。範建放到嘴裡嚐了一口，突就想起了媽媽包的餃子的味道。
此時此刻，在那個遙遠的小山村，爸爸媽媽也該吃餃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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