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23章 星樓探秘與丹癡青霖
那道如同毒蛇般陰冷的窺視感並未持續糾纏，在墨塵刻意繞行、混入幾條人流密集的街道後，便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彷彿從未出現過。但墨塵心中清楚，這絕非錯覺，而是獵手在確認獵物位置後，暫時隱匿爪牙的耐心。蝕淵教團在萬法星城的勢力，恐怕比他預想的還要根深蒂固。
他沒有再前往原本目標的那處萬法樓分部，而是又隨意逛了幾處店鋪，確認再無被監視的感覺後，纔不動聲色地返回了隱星巷的聽竹小苑。
小院禁製完好，林小凡正盤坐在雲床上，小手托著下巴，對著窗外一叢搖曳的靈竹發呆，眉心的混沌光華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似乎在嘗試與外界環境進行某種細微的共鳴。見到墨塵回來，他立刻跳下床，跑了過來。
“師兄，你回來啦！”
“嗯。”墨塵檢查了一下院內的禁製和血薔薇的情況，一切如常。他將外出購買的幾樣有助於寧心靜氣的低階靈草遞給林小凡，“試著感受一下這些草藥裡的‘存在’。”
這是墨塵想到的幫助林小凡掌控力量的方法，從最細微、最平和的事物開始練習感知與“定義”。林小凡似懂非懂地接過靈草，好奇地嗅了嗅，依言嘗試起來。
墨塵則坐在一旁，眉頭微蹙。星城雖大，規則森嚴，但被蝕淵教團盯上，如同暗處盤踞的毒蛇，讓他們寸步難行。直接去萬法樓查詢高階情報，目標太大，極易暴露。必須想一個更穩妥的辦法。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截一直隨身攜帶的祖星木“本命源枝”上。溫潤的生機在指尖流淌，忽然，他心中一動。祖星木本源蘊含磅礴生機，對療傷、煉丹有奇效，或許……可以從這個角度切入？
萬法星城龍蛇混雜，必然有專門交易高階靈植、丹藥或是求醫問藥的地方。那裡人員流動相對特定，或許能避開蝕淵教團的主要眼線，也能接觸到一些丹道或醫道的高手，打探救治血薔薇之法。
第二日，墨塵變換了形貌，將氣息收斂得更深，化作一個麵容普通、氣息在金丹後期的灰衣修士，再次出門。這一次，他徑直前往星城西區，那裡據“萬法鏡”資訊顯示，是各大丹坊、藥閣、以及一些知名醫修洞府的聚集地，被稱為“丹鼎雲街”。
丹鼎雲街的氛圍與主城區又有所不同。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靈草、丹火的奇異香氣，街道兩旁的建築多呈鼎爐或葫蘆形狀，不少店鋪門口還懸掛著代表不同丹藥品階的玉牌。來往的修士也大多身上帶著藥香，或者氣息中蘊含著某種火係或木係的靈力特性。
墨塵沒有進入那些門庭若市的大型丹閣，而是在街道中段，找到了一家看起來頗為古舊、門可羅雀的小店。店鋪招牌是以一種枯木天然形成，上書“百草軒”三個古樸大字，字跡已然有些模糊。店內光線昏暗，陳列著各種曬乾的草藥、礦物，以及一些密封的玉瓶，種類雖多，品相卻都看起來平平無奇。
一個頭發亂如蓬草、穿著沾滿藥漬的灰色長袍的老者，正趴在一張堆滿雜物和書卷的木桌前，對著一尊小小的、冒著青煙的丹爐念念有詞，對墨塵的到來恍若未聞。
墨塵並未打擾，而是靜靜地在店內瀏覽。他的目光掃過那些草藥，輪回鏡影的“映照”之力悄然運轉，這些草藥在他“眼中”呈現出更加本質的能量結構與藥性流轉。大部分確實隻是普通貨色，但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株乾枯蜷縮、毫不起眼的“地脈血藤”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他的映照下，這株血藤內部，竟蘊含著一絲極其微弱的、與祖星木源枝同源的土係生機，隻是被外層枯萎的表象完全掩蓋了。
“老闆，這株地脈血藤怎麼賣？”墨塵拿起那株血藤，開口問道。
那蓬頭垢麵的老者頭也不抬，不耐煩地揮揮手：“十塊下品靈石，拿走拿走，彆打擾老夫推演‘九轉還魂丹’的最後一味輔藥！”
九轉還魂丹？那可是傳說中的仙丹！這老者口氣倒是不小。墨塵心中微動，並未在意對方的態度，取出十塊下品靈石放在桌上，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似隨意地說道：“此藤雖枯，然內蘊一縷‘厚土孕靈’之氣，若以‘星辰露’緩緩浸潤，或可激發其潛藏生機，作為‘戊土蘊神丹’的主藥，倒是比尋常鮮活靈植更添三分醇厚藥性。”
他這番話，並非信口開河，而是基於鏡影映照出的本質，結合星瞳部落典籍中關於草木藥性的記載隨口道出。
那原本全神貫注於丹爐的老者，動作猛地一僵，霍然抬起頭來！
那是一雙布滿了血絲，卻異常明亮、充滿了狂熱與探究精神的眼眸！他死死地盯著墨塵，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地脈血藤，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你說什麼？厚土孕靈之氣？星辰露浸潤？戊土蘊神丹？！你怎麼知道？！”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猛地從桌子後麵竄了出來，一把抓住墨塵的手臂，力道之大，完全不像一個看起來垂垂老矣的修士：“快！告訴老夫！你是如何看出來的？那戊土蘊神丹的丹方，早已失傳大半，你可知其完整的君臣佐使？！”
墨塵心中瞭然，這老者果然是個癡迷丹道之人，而且造詣恐怕不淺，否則不會僅憑一句話就如此激動。他不動聲色地掙脫老者的手，淡淡道：“晚輩隻是偶然在一處古籍上見過隻言片語，胡亂猜測而已，當不得真。”
“古籍？什麼古籍？在哪看到的？”老者急切地追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年代久遠，記不清了。”墨塵搖了搖頭，話鋒一轉，“不過，晚輩對草木藥性、生機流轉略有些粗淺見解，或許可與前輩探討一二。隻是此地……”
老者立刻明白了墨塵的意思，連忙道：“裡麵請！裡麵請！老夫青霖，乃是這百草軒的東主，小友快隨我進內室詳談！”
說著，不由分說便將墨塵拉進了店鋪後方的一間更加雜亂、卻佈下了重重隔音禁製的內室。室內藥香更加濃鬱，四周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顏色的玉簡、獸皮卷，中央則是一座半人高的赤紅色丹爐，爐火未熄，散發著灼熱的氣息。
自稱青霖的老者迫不及待地佈下茶具，給墨塵倒上一杯靈氣盎然的清心茶，然後便眼巴巴地看著他，等待下文。
墨塵並未直接詢問救治血薔薇之法，那樣目的性太強。他先是就那株地脈血藤，結合鏡影映照所見，闡述了一番其對土係生機獨特的蘊藏與激發之道，其中夾雜了一些來自青冥界和星瞳部落的獨特草木認知，聽得青霖如癡如醉，時而撫掌讚歎，時而蹙眉深思。
隨著交談的深入，墨塵發現這青霖老者在丹道上的知識極為淵博，尤其對各種疑難雜症、奇毒詛咒頗有研究，但其理論往往天馬行空，缺乏一些關鍵的核心認知，似乎受限於傳承或見識。而墨塵憑借輪回鏡影的“映照”本質之能，往往能一針見血地點出某些藥性衝突或能量流轉的關鍵，雖未直接給出丹方，卻總能給青霖帶來茅塞頓開之感。
“妙啊！妙啊！小友真乃神人也！”青霖激動得滿臉通紅，抓著亂糟糟的頭發，“困擾老夫三十年的‘冰火相衝’難題，竟被你一言點破！以木係中和，引星辰之力調和！老夫怎麼沒想到！”
他看向墨塵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急切探究，變成了近乎崇拜的光芒。
見時機成熟，墨塵才似是不經意地歎了口氣，道：“可惜，晚輩雖對藥理略知一二，卻對一種奇毒束手無策。”
“哦？何種奇毒？快快說來！這星域之內，論及對奇毒怪症的研究，老夫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青霖立刻拍著胸脯，自信滿滿。
“並非尋常之毒。”墨塵神色凝重，“乃是一種侵蝕神魂本源，如附骨之蛆，蘊含‘歸寂’意蘊的詭異標記。”
他簡單描述了一下血薔薇的症狀，隱去了蝕淵教團和寂滅之淵等資訊，隻說是遭遇強敵所致。
聽到“歸寂意蘊”、“侵蝕神魂本源”這幾個字，青霖臉上的興奮之色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一絲驚懼。
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乾澀：“小友所說的……莫非是……‘蝕心咒印’？”
墨塵心中一震，麵上卻不動聲色：“前輩知道此物？”
青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在內室中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半晌才停下，目光灼灼地看向墨塵：“小友，你老實告訴老夫，你那同伴，是否與‘蝕淵教團’有關？”
墨塵目光微凝，與青霖對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道：“晚輩隻知她是被一種極其邪惡的力量所傷。”
青霖盯著墨塵看了片刻，忽然歎了口氣，重新坐下，語氣低沉了許多：“蝕心咒印……此乃蝕淵教團核心高層方能施展的惡毒咒法，中者神魂會不斷被死寂之力侵蝕，最終歸於虛無，過程痛苦無比。此咒幾乎無解，據老夫所知，星域曆史上，能化解此咒者，寥寥無幾，且都需要莫大的機緣與……代價。”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傳說中，唯有蘊含至高生機造化之力的‘造化源晶’，或者早已失落的‘生命源池’之水，方能徹底淨化此咒。再者……便是找到上古‘淨世明炎’的傳承者，以其至陽至淨之力，或許有一線生機。”
造化源晶？生命源池？淨世明炎？
墨塵將這幾個名字記下。造化源晶很可能與“造化”碎片有關，生命源池亦是目標之一，而這淨世明炎，則是新的線索。
“除此之外，彆無他法了嗎？”墨塵追問。
青霖搖了搖頭：“至少老夫不知。此咒涉及法則層麵，非藥石所能及。除非……”他猶豫了一下，“除非能找到傳說中的‘輪回草’，以其逆轉生死輪回的奇異特性，或可暫時壓製甚至轉移咒印，但輪回草隻存在於上古傳說，早已絕跡不知多少萬年了。”
輪回草……墨塵心中默唸，這又是一個希望渺茫的名字。
“多謝前輩告知。”墨塵拱手道謝，雖然未能得到立竿見影的解法，但至少明確了方向，尤其是“淨世明炎”這條新線索。
“不必客氣。”青霖擺了擺手，眼神複雜地看著墨塵，“小友，老夫癡長幾歲，奉勸你一句，牽扯到蝕淵教團的事情，最好敬而遠之。那幫瘋子，勢力盤根錯節，手段詭異狠毒，絕非易與之輩。”
“晚輩省得。”墨塵點頭，隨即又道：“今日與前輩相談甚歡，晚輩還有些許關於‘星辰蘊靈’與‘五行歸元’的淺見，不知前輩可願再聽聽？”
青霖眼睛立刻又亮了起來，忙不迭地道：“願聞其詳！願聞其詳！”
墨塵便又挑了一些不算核心、卻足以讓青霖受益匪淺的草木認知與能量調和理論，與他探討起來。他深知，與這等癡迷一道之人建立良好的關係，遠比一次性的交易更有價值。
果然，一番交流下來，青霖對墨塵已是引為知己，態度熱情無比。臨彆時，他更是塞給墨塵一枚特製的傳訊玉符：“小友，日後若有任何丹道疑難，或是需要什麼偏門藥材，儘管來找老夫！在這丹鼎雲街，老夫還是有些門路的！”
墨塵收下玉符，再次道謝後，離開了百草軒。
這一次外出，雖然確認了被監視，但也意外地結識了丹癡青霖，獲得了關於救治血薔薇的重要線索。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條相對隱蔽的資訊渠道。
而就在墨塵離開百草軒後不久，街角陰影處，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現，看著墨塵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百草軒的招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再次隱沒於黑暗之中。
回到聽竹小苑，墨塵將打探到的資訊梳理了一遍。造化源晶、生命源池、淨世明炎、輪回草……前路依舊漫漫，但目標已更加清晰。
他看向靜室中沉睡的血薔薇，目光堅定。
無論如何，他一定會找到救她的方法。
而此刻，在萬法星城最核心區域，一座高聳入雲、彷彿由無數星辰碎片壘砌而成的塔樓頂層。
一名身著萬法天閣執事服飾、麵容普通的中年男子，正恭敬地向著背對他、俯瞰全城的一道朦朧身影彙報：
“……目標接觸了丹癡青霖，交談內容涉及高階丹道與‘蝕心咒印’化解之法，疑似在尋找救治同伴的方法。其本身對草木藥性認知極深，來源不明。是否……需要進一步接觸或控製？”
那朦朧身影並未回頭，隻有一道平淡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的聲音緩緩響起：
“不必。密切關注即可。棋子……自有其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