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14章 界膜鏖戰與鏡影複刻
觀測高塔之上，氣氛已凝重如鐵。
原本永恒的青冥天光此刻劇烈地明滅閃爍，彷彿一顆垂死星辰的心臟搏動。天空不再是純淨的翡翠色，而是布滿了蛛網般蔓延的暗紅裂紋，如同被無形巨錘砸裂的琉璃穹頂。沉悶而持續的轟響並非來自雷霆，而是界膜之外，無數“蝕界魔蛭”與某種更具破壞力的能量，持續不斷衝擊“黯塵屏障”所發出的、令人牙酸的法則哀鳴。
星玄大長老屹立於塔頂邊緣，原本萎靡的氣息此刻竟透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蒼老的身軀與整個祖星木、與腳下的大地緊密相連，磅礴的星力通過他作為樞紐，源源不斷地注入那搖搖欲墜的界膜屏障。他嘴角不斷滲出金色的血液，那是過度透支本源的征兆，但他那雙映照著天際裂紋的眼眸，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堅定。
塔頂平台已集結了部落幾乎所有的精銳。石鋒統領換上了一套備用的、銘刻著厚重山嶽符文的戰甲，儘管內傷未愈，但戰意已重回巔峰，他正聲若洪鐘地排程著巡天衛，一道道命令化作流光，飛向界膜各處告急的區域。雨霖長老也在此處，她將依舊昏迷的血薔薇暫時安置在塔核心心陣法保護中，自己則與數位擅長治療與輔助的長老聯手，撐起一片巨大的、散發著柔和生命波動的“複蘇領域”，儘可能為前線戰士緩解傷勢、補充消耗。
墨塵帶著林小凡甫一抵達，立刻感受到了那撲麵而來的戰爭煞氣與法則動蕩。
“墨塵小友！”星玄並未回頭，聲音卻清晰地傳入墨塵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急促，“情況危急！‘蝕淵教團’此次有備而來，動用了一種能汙穢、瓦解法則結構的‘破界穢光’，配合海量魔蛭，界膜支撐不了太久！我們必須主動出擊，摧毀那些發射‘穢光’的源頭！”
墨塵目光穿透那布滿裂紋的天空，輪回鏡影微微旋轉，映照之下，他能“看”到界膜之外，那無儘的虛空之中，懸浮著數十座如同畸形肉山般的、不斷蠕動噴吐著暗紅光束的龐大造物！那些就是“破界穢光”的發射源！而在這些肉山周圍，是如同黑色潮水般無窮無儘的蝕界魔蛭，以及一些身形模糊、散發著墮落與死寂氣息的“蝕淵教徒”！
“需要我做什麼？”墨塵言簡意賅。此刻非客套之時。
“部落強者需傾巢而出，阻擊界外之敵，延緩其攻勢。但內部……”星玄語氣一沉，“星軌雖滅，其同黨未必僅此一人。祖星木乃部落根基，界膜陣眼亦在此處，不容有失！老朽需坐鎮中樞，協調全域性，無法輕動。石鋒需帶隊出擊，內部防禦難免空虛……”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然明確。他希望墨塵能留守部落核心，防範可能出現的內部叛亂，並作為最後的機動力量。
墨塵瞬間明瞭。這既是信任，也是重托。他看了一眼身旁緊緊抓著他衣角、望著天空異象小臉發白的林小凡，又想到仍在蘊星池旁昏迷不醒的血薔薇，以及祖星木樹心秘境中那脆弱的封印與月璃的警告。
“內部安危，交予我手。”墨塵沉聲應下，沒有推辭。融合命運碎片後，他更有底氣應對各種變故。
“好！”星玄不再多言，猛地一跺腳，整個觀測高塔乃至下方的祖星木都轟然一震！一道遠比之前接引墨塵時粗壯百倍的青色光柱，如同逆流的星河，自祖星木樹冠衝天而起，悍然注入那布滿裂紋的界膜！
“星瞳兒郎！隨我……殺！”
石鋒統領仰天咆哮，聲震四野！他率先化作一道土黃色的流星，裹挾著崩裂星辰的氣勢，直接撞向界膜上一處即將破碎的暗紅裂紋！在他身後，數百名最精銳的巡天衛齊聲怒吼，結成戰陣，化作一道道顏色各異的流光，緊隨其後，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衝出了相對安全的青冥界，殺入那危機四伏的域外戰場！
刹那間，界膜之外，光芒爆閃，法則轟鳴，激烈的廝殺聲即便隔著屏障也隱約可聞！
高塔之上，頓時空曠了不少。隻剩下星玄、雨霖等少數支撐領域和陣法的長老，以及墨塵、林小凡，和一些負責護衛及傳遞資訊的低階族人。
墨塵沒有停留在塔頂，他帶著林小凡，來到了祖星木主乾靠近樹心秘境入口的那片區域。這裡相對僻靜，又能俯瞰大半個部落核心區，是策應各方的理想位置。他盤膝坐於一根粗壯的枝乾上，輪回鏡影在識海中緩緩運轉，無形的映照之力如同水銀瀉地，悄無聲息地覆蓋了以他為中心的方圓數十裡範圍。任何異常的能量波動或心懷惡意的窺視，都難逃他的感知。
林小凡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小手捧著那顆混沌色的“淨孽星實”，感受著其中傳來的溫和力量，擔憂地看著遠處天空中不斷明滅的光爆，小聲問道：“師兄，石鋒大叔他們……會贏嗎？”
“他們會儘力。”墨塵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戰爭瞬息萬變。他摸了摸林小凡的頭，“保護好這顆果實，它是救薔薇姐姐的希望。”
時間在緊張的氛圍中一點點流逝。界膜外的戰鬥似乎陷入了膠著，轟鳴聲時遠時近，顯示著戰線的激烈拉扯。部落內部，氣氛壓抑，所有族人都緊繃著神經，祈禱著前方的勝利。
然而，墨塵預感到的內部叛亂，卻遲遲沒有發生。一切平靜得有些詭異。
難道星軌的同黨見事不可為，放棄了？還是說，他們在等待更好的時機？
就在墨塵心中疑慮漸生之時，他覆蓋出去的映照之力，忽然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與青冥界生機勃勃的星力截然不同的波動！那波動陰冷、粘稠，帶著一絲熟悉的……鏡影之力？但更加扭曲、陰暗！
波動傳來的方向，並非部落中任何一處建築或人群聚集地，而是……祖星木的根係深處，某個極其隱秘的所在！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懷中的同心佩傳來雨霖長老急促的傳音：“墨塵！小心！蘊星池周圍的守護陣法出現不明乾擾！有未知能量試圖滲透！”
內外同時發難！他們的目標，果然是祖星木核心，以及……重傷的血薔薇？還是說，是想藉此牽製自己？
墨塵眼中寒光一閃，對林小凡快速道：“小凡，你留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我去去就回！”
不等林小凡回應，他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無形的流光，沿著祖星木內部錯綜複雜的能量脈絡，向著那陰冷波動的源頭以及蘊星池方向疾馳而去！他並未完全顯化力量，而是將自身氣息與輪回鏡影融合，如同潛行的暗影，他要看看，這潛藏的老鼠，究竟想做什麼！
祖星木根係深處，一處被無數粗壯根須自然包裹、形成天然囚籠般的空間內。
這裡光線晦暗，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氣與一種陳腐的能量餘燼。空間中央，並非青冥本源，而是一口不斷冒著灰黑色氣泡的、如同泥沼般的“汙泉”。泉眼旁，矗立著一麵造型詭異、鏡麵漆黑、邊緣纏繞著扭曲觸須紋路的暗影之鏡。
此刻，那暗影之鏡正散發著幽幽黑光，鏡麵之上，浮現出的並非倒影，而是一幅清晰的畫麵——正是蘊星池旁，雨霖長老等人緊張維持陣法、守護血薔薇的景象！更令人心悸的是，鏡中雨霖長老的倒影，其動作似乎比真實的她慢了半拍，且眼神呆滯，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一名籠罩在寬大黑袍中、臉上覆蓋著暗紅色骨質麵具的身影，正站在暗影之鏡前，雙手結著複雜而邪異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的施法，那汙泉中的灰黑氣息不斷湧入暗影之鏡，而鏡中雨霖長老的倒影，正一點點地從鏡麵上“剝離”出來，化作一個半透明的、散發著陰冷氣息的“複製體”！
“以汙泉為源，以暗影為鏡……複刻汝形……竊取汝力……”黑袍人發出沙啞低沉的笑聲，“待這‘鏡影複刻’完成，便可裡應外合，破開蘊星池封印，奪取那具被‘歸寂’標記的軀殼……主上定然歡喜……”
然而，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一道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寒風，在他身後響起：
“原來……你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黑袍人駭然轉身，隻見墨塵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不遠處，周身氣息與周圍環境完美融合，唯有那雙眸子，正冰冷地注視著他，以及那麵正在施展邪術的暗影之鏡。
“你……你怎麼找到這裡的？！”黑袍人又驚又怒，這處據點乃星軌耗費心血所建，隱秘至極，更是佈下了多重隱匿陣法！
“你們的把戲，在真正的鏡影麵前，無所遁形。”墨塵目光掃過那麵暗影之鏡，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這鏡子散發的氣息，與星軌那枚符文同源，但更加邪惡，其“複刻”之力，更像是一種惡毒的褻瀆與竊取。
他不再廢話，並指如劍，一道凝聚了“鎮獄”封鎮之力與“焚墟”分解之意的混沌劍芒，如同撕裂黑暗的閃電，直刺那麵暗影之鏡！
必須先毀掉這邪物，中斷其對蘊星池的乾擾和那詭異的複刻儀式！
“休想！”黑袍人怒吼，身形猛地炸開，化作數十道扭曲的暗影，從不同角度撲向墨塵，同時，那汙泉之中，伸出無數隻由汙穢能量構成的鬼手，抓向墨塵的雙腳！
“鏡域·萬象剝離！”
墨塵低喝，識海中輪回鏡影光芒大放！一股無形的力場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那撲來的暗影分身，在接觸到力場的瞬間，其能量結構彷彿被瞬間解析、拆散，如同沙堡遇水，紛紛潰散！那抓來的汙穢鬼手，更是如同遇到剋星，在鏡光照射下發出“嗤嗤”的聲響，迅速消融！
而那道混沌劍芒，去勢不減，精準地命中了暗影之鏡的鏡麵！
哢嚓——！
一聲脆響！暗影之鏡的鏡麵上，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痕！鏡中正在剝離的“雨霖複製體”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瞬間變得模糊、不穩定起來。
“不！”黑袍人心痛欲裂，這麵鏡子乃是教團重寶！他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蘊含著本源精血的暗紅汙血噴在暗影之鏡上！
“以血為祭，鏡魔蘇醒！”
嗡——！
暗影之鏡劇烈震顫，那道裂痕竟在汙血滋養下緩緩彌合！鏡麵之中，漆黑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湧出，一個更加凝實、更加邪惡、完全由陰影與汙穢構成的“鏡魔”，掙紮著要從鏡中爬出！其散發的氣息，赫然達到了化神初期巔峰！
與此同時，墨塵感覺到，蘊星池那邊的乾擾力量陡然增強了數倍！雨霖長老通過同心佩傳來的求救訊號也變得斷斷續續！
必須速戰速決！
墨塵眼神一冷，麵對那即將爬出的鏡魔，他不退反進，識海中融合了命運碎片的輪回鏡影第一次在實戰中，顯露出其執掌因果的崢嶸！
他並未直接攻擊那鏡魔或黑袍人，而是伸出手指，對著那不斷湧出汙穢能量的“汙泉”，以及連線汙泉與暗影之鏡的那道能量通道，輕輕一劃！
“命運·斷流！”
一道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混沌絲線，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切入了那能量通道的某個關鍵的、承載著“存在”與“連線”概唸的因果節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也沒有光芒四射的衝擊。
那洶湧的汙泉，彷彿瞬間失去了源頭，湧出的灰黑氣息戛然而止！那連線汙泉與暗影之鏡的能量通道，如同被憑空抹除，驟然斷裂！
正在爬出的鏡魔，發出一聲不甘的哀嚎，龐大的陰影身軀如同無根之萍，瞬間變得虛幻、透明，最終在即將觸碰到墨塵的刹那，徹底消散於無形！
而那麵暗影之鏡，在失去了汙泉的能量供給和鏡魔的反噬後，鏡麵上的光芒急速黯淡，裂痕再次浮現，並且迅速蔓延，“哢嚓”聲中，竟當場碎裂成了無數塊，散落一地！
“不——！這不可能！”黑袍人發出絕望的嘶吼，他賴以成名的邪寶，竟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毀去！這是什麼力量？！
墨塵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身形如鬼魅般出現在他麵前，蘊含著“鎮獄”之力的手掌，已按在了他的丹田氣海之上。
“封！”
磅礴的封印之力瞬間湧入，黑袍人周身湧動的邪異能量如同被凍結，整個人僵立原地，再也無法動彈分毫，隻有那雙透過麵具眼孔露出的眼睛，充滿了無儘的恐懼與難以置信。
解決了內部的隱患，墨塵立刻通過同心佩聯係雨霖長老。那邊的乾擾果然大大減弱，陣法重新穩定下來。
他提起被封印的黑袍人，正準備返回地麵。
突然，整個祖星木，猛地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彷彿源自生命本源的……劇烈哀鳴！
與此同時，界膜之外，那持續不斷的轟擊聲，陡然增強了數倍！一道橫貫天際、巨大到無法想象的暗紅裂痕，如同猙獰的傷疤，在青冥界的天穹上……驟然撕裂開來！
星玄大長老通過同心佩傳來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虛弱與驚怒：
“界膜……被強行撕開了！有……大家夥……要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