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92章 星路遺骸與時空漣漪
鏡主璿璣殘魂消散帶來的短暫寧靜，如同暴風雨眼中虛假的平和。萬靈豐碑依舊矗立，碑靈虛影卻顯得愈發沉寂，方纔抵禦“暗目”之指與支撐鏡主顯化，耗儘了它積攢萬古的大部分殘存力量。外圍，“抹除使徒”雖已遁走，但那道冰冷徹骨的窺視感並未完全消失，如同懸頂之劍，提醒著墨塵三人危機的迫近。
沒有時間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慶幸或對先輩的追思中。墨塵強行壓下腦海中因接收《輪回篇》奧義而帶來的脹痛與眩暈，目光如電，掃過這片死寂的星辰墓場。根據鏡主最後傳遞的線索，下一塊較大的碎片——很可能司掌“時空”相關權柄——的蹤跡，指向了墓場深處一條早已被遺忘的“古老星路”。
“走！”
他言簡意賅，一把拉起仍在努力消化鏡鑰遮蔽法門的林小凡，對臉色蒼白的血薔薇示意。三人不再停留，化作三道流光，離開萬靈豐碑的庇護範圍，向著墓場那更加幽暗、殘骸堆積如山的深處疾馳。
沿途，景象愈發荒涼破敗。星辰的殘骸不再是相對完整的碎塊，而是化為了更加細微的塵埃與扭曲的金屬熔流，彷彿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力量徹底碾碎、重組過。虛空中彌漫著一股混亂的時空波動，偶爾能看到一些區域的光線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折射，甚至出現短暫的光陰倒流或加速的詭異現象。這裡，是上古大戰最為慘烈的核心區域之一，連時空的連續性都受到了永久性的創傷。
憑借著《諸天星鏡道》對星辰之力的敏銳感知，以及腦海中那模糊的星路坐標指引，墨塵在如同迷宮般的殘骸廢墟中艱難穿行。他不敢飛得太高，那裡時空裂縫更加密集；也不敢貼地太近，某些凝固的能量熔流依舊散發著足以焚化元嬰的危險氣息。
林小凡緊隨其後，他初步掌握的鏡鑰遮蔽法門已然生效，眉心的混沌光華徹底內斂，周身那股純淨的“存在”氣息變得若有若無，彷彿與這片死寂的背景暫時融為了一體。這有效地降低了被“暗目”意誌持續精準鎖定的風險。
血薔薇則負責警戒後方與側翼，她的血煞之力在此地受到極大壓製，但豐富的戰鬥經驗和對危險的直覺，讓她成為了隊伍不可或缺的眼睛。
如此前行了不知多久，前方豁然開朗。
那並非生命的綠洲，而是一片……無比壯闊，卻又死寂到令人窒息的景象。
一條寬達數千丈、彷彿由無數星辰核心鋪就的“道路”，橫亙在破碎的虛空之中，向著無儘的黑暗延伸而去。道路散發著微弱的、恒定的銀白色光芒，與周圍黯淡的殘骸形成鮮明對比。然而，這條“星路”本身卻布滿了巨大的裂痕與坑洞，許多路段已經斷裂、懸浮，甚至扭曲成了怪異的螺旋狀。道路上，散落著無數更加巨大、更加奇異的骸骨與戰艦殘骸，有些骸骨大如山脈，骨骼上閃爍著未曾完全熄滅的符文光澤；有些戰艦殘骸風格迥異，絕非此界造物，其金屬外殼上還殘留著恐怖的爪痕與能量灼燒的印記。
這裡，像是某個輝煌時代最終落幕的舞台，無數強大的存在在此隕落，將最後的悲壯凝固於此。
“就是這裡……上古‘巡天星路’的殘骸……”墨塵喃喃自語，感受著星路上殘留的那一絲微弱的、卻堅韌不屈的秩序波動，以及那彌漫在空氣中、濃鬱到化不開的時空紊亂之力。
鏡主指引的線索，指向了這條星路的深處。
三人踏上星路殘骸，腳下傳來一種冰冷而堅實的觸感。銀白的光芒映照著他們凝重的臉龐。越是深入，時空的紊亂感就越發強烈。有時一步踏出，周圍的景物會瞬間模糊，彷彿穿越了短暫的光陰；有時又會感覺身陷泥沼，動作變得極其緩慢。甚至能看到一些區域，過去發生的戰鬥影像如同鬼魅般不斷重複上演，金鐵交鳴與絕望的嘶吼彷彿就在耳邊回蕩，卻又觸控不到任何實體。
“小心，這裡的時空結構極其脆弱。”墨塵沉聲警告，他必須時刻以“鏡心”映照前方，避開那些隱性的時空陷阱和裂縫。若非他剛剛得了《諸天星鏡道》的完整傳承，對時空波動有了一絲更本質的認知，恐怕早已陷入麻煩。
就在他們謹慎前行，試圖尋找更多關於時空鏡碎片線索時，異變再次發生！
並非來自“暗目”的追擊，而是源自這條星路本身！
前方一段相對完好的星路路麵，突然毫無征兆地蕩漾起劇烈的空間漣漪！緊接著，一幅模糊卻龐大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樓般，投射在星路上空！
那是一片生機勃勃、仙氣繚繞的瑰麗世界，青山綠水，殿宇樓閣，無數修士駕馭遁光穿梭雲間……然而，在這祥和景象的中央，天空卻被撕裂開一道巨大的、流淌著汙血的暗紅裂口！無數扭曲的彼岸生物如同蝗蟲般湧出，所過之處，生機凋零，法則崩壞！熟悉的血神教修士身影混雜其中，狂熱地引導著毀滅的洪流！
是某個正在遭受或即將遭受彼岸入侵的世界影像！這條上古星路，因其特殊的時空屬性，竟然將遙遠界域正在發生的慘劇，投射到了此地！
“是‘碧落大世界’！”血薔薇失聲驚呼，她似乎認出了影像中的某些特征，“傳聞此界資源豐饒，有數位化神大能坐鎮，沒想到……”
她的話音未落，影像驟然切換！
另一片景象浮現：無儘的熔岩之海翻騰，巨大的火焰生靈在與漆黑的陰影搏鬥，星空黯淡，彷彿被蒙上了一層不祥的薄紗……
接著又切換：冰封的國度，巍峨的冰川在汙穢的力量下崩塌，哀嚎的靈魂被凍結在寒冰之中……
一幕接一幕，不同世界遭受彼岸侵蝕、戰火紛飛的慘烈景象，如同走馬燈般在星路上空飛速閃現、破碎！這些影像斷斷續續，充滿了痛苦、絕望與毀滅的氣息！
這條古老的星路，彷彿成了諸天萬界苦難的見證者與回響之地！
墨塵三人看得心神震撼，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脊椎升起。“暗目”及其爪牙的侵蝕範圍與速度，遠超他們的想象！它並非僅僅盯著此界，而是在同時對著無數相連或相鄰的世界，發動著攻擊！所謂的“遠古之眼”大陣，恐怕隻是一個龐大入侵網路中的重要節點之一！
“它在吞噬……它在成長……”林小凡看著那些不斷閃現又破碎的影像，小臉發白，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眉心的混沌光華不受控製地微微波動起來，“那些世界的‘存在’……正在被‘虛無’吃掉……”
就在這時，一幅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悸的影像，定格在了星路上空！
那是一片熟悉的星空背景，其中一顆巨大的、呈現蔚藍色的生命星辰格外醒目——正是墨塵和林小凡出身的世界！影像中，可以看到大陸沿海區域，曾經繁華的“望海城”已化為一片廢墟，巨大的黑色戰艦懸浮空中，血神教的旗幟迎風招展！更令人不安的是，在那星辰的地核深處，一道微弱的、與此地歸墟之眼同源的暗紅光芒，正在……緩緩亮起！
“他們……他們在我們的世界……也佈下了‘眼’？！”血薔薇聲音發顫。
墨塵眼神冰冷到了極致。原來，血神教的滲透早已無孔不入！他們不僅僅在域外戰場謀劃，連老家都快要被偷了！那道在地核深處亮起的暗紅光芒，無疑是一個小型的、或者處於潛伏期的“遠古之眼”節點！一旦被徹底啟用，裡應外合之下，他們的世界將瞬間步入影像中那些世界的後塵！
強烈的緊迫感與憤怒，如同烈焰般灼燒著墨塵的心臟。
必須更快！必須儘快集齊碎片，獲得足以扭轉乾坤的力量！
彷彿感應到了他強烈的意誌，以及林小凡那因目睹家園危機而波動的鏡鑰氣息，星路深處的某個方向，一道極其隱晦、卻帶著獨特時空韻律的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悄然傳來！
是時空鏡碎片的共鳴！
“在那邊！”
墨塵毫不猶豫，鎖定波動傳來的方向，帶著林小凡和血薔薇，頂著愈發混亂的時空亂流，向著星路那斷裂、扭曲的深處，加速衝去！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靠近波動源頭時，前方那片扭曲的星路殘骸之中，空間如同水波般劇烈蕩漾，一個巨大的、由破碎星辰與戰艦殘骸強行拚接而成的……畸形堡壘，緩緩地從虛空中……“浮現”了出來！
堡壘通體漆黑，表麵布滿了扭曲的炮口與觸須般的結構，散發著與“抹除使徒”同源、卻更加龐大、更加混亂的汙穢氣息！它像是一頭蹲伏在星路殘骸上的貪婪巨獸，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顯然，“暗目”並未放棄追擊，它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利用這條星路混亂的時空特性，提前派遣或者說……“投放”了阻礙！
與此同時，墨塵懷中的萬象星軌盤（雖靈光黯淡，但一直攜帶）不受控製地劇烈震顫起來，盤麵上代表“時空”與“危險”的符文瘋狂閃爍，指向那畸形堡壘的深處！
時空鏡碎片的波動，正是從那裡傳出！
但它也被這汙穢的堡壘……汙染、禁錮了！
前有強敵攔路，碎片近在咫尺卻深陷汙穢，後方還有“暗目”本體的恐怖注視。
墨塵停下腳步，看著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畸形堡壘，眼中沒有絲毫畏懼，隻有冰冷的殺意與決絕。
他緩緩抬起手，識海中融合了“鎮獄”碎片的古鏡虛影光芒流轉，周身氣息與腳下古老的星路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
“看來，想拿到碎片，得先……拆了這堆破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