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我被圈養在方舟世界 第8章 城市的消化係統
-
地下三層。
一個地圖上從未標註過的區域。
這裡的空氣溫度驟然下降了至少五度，陰冷、潮濕，帶著一股金屬與塵埃混合的獨特氣味。
這是一個巨大到超乎想象的混凝土空間。
它的層高與麵積，數倍於樓上的任何一層，粗大的管道係統在這裡彙聚，扭曲，盤結，密密麻麻地覆蓋了天花板與牆壁，構成了一片鋼鐵的叢林。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設備層隱約傳來的、被厚重樓板過濾了無數次的低沉嗡鳴，提醒著這裡並非世界的儘頭。
官方建築圖紙將此處標記為廢水與垃圾處理中心。一個城市的“消化”與“排泄”係統，一個無人關心，也無人願意涉足的汙穢之地。
圖紙在撒謊。
陸銘的“真實視覺”穿透了表象的偽裝，看到了被隱藏在謊言之下的真實。
常規的灰色廢水管道與黑色垃圾管道，在他的視野中隻是黯淡的背景板。而在這些管道之間，在最複雜的結構陰影裡，一條奇異的管道，正以一種近乎完美的偽裝潛伏著。
它的直徑超過一米，表麵覆蓋著一層特殊的複合材料，能夠吸收幾乎所有的探測波。它冇有閥門，冇有介麵，甚至連一條焊接的縫隙都看不到，渾然一l，完美地融入了周圍複雜的管線迷宮。任何精密的儀器掃描，都隻會將它誤判為一根不起眼的承重結構。
可是在陸銘的視野裡，它根本無法遁形。
這條沉默的管道，正散發著一種不祥的、彷彿血管般搏動著的暗紅色光暈。
一種詭異的能量在其中流淌。
它裡麵承載的，不是無機質的廢水，也不是固態的垃圾。
那是一種……粘稠的、半流質的、帶有清晰生命特征的物質。
陸銘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他將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了過去，試圖穿透那層暗紅色的能量光暈，“看”清裡麵的本質。
視野拉近。
解析開始。
那暗紅色的液l，是一鍋正在進行著恐怖化學反應的濃湯。
被分解到一半的蛋白質長鏈在其中翻滾。
正在崩解的脂肪球釋放出油脂的光澤。
無數種氨基酸、無機鹽、還有大量無法識彆的、正在進行著某種詭異轉化的生物組織碎片……混雜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混合物。
這東西……
根本就是某種超級生物的消化液！
一道冰冷的電弧從陸銘的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他的目光冇有停留，而是驅動著“真實視覺”，發瘋一般順著這條詭異的管道向前追溯。
他必須知道它的源頭，更必須知道它的終點！
管道在複雜的地下結構中穿行，它謹慎地避開了所有監控探頭和常規的檢修區域。它的走向，完全獨立於整棟大樓，乃至整個b區的排汙係統。
它拐過一個巨大的彎角，彙入了黑暗的深處。
在那裡，一條更粗大、更恐怖的主管道，正靜靜地等待著。
這條主管道的能量光暈更加深沉，呈現出一種近乎凝固的暗紫色，彷彿一條通往地獄深淵的主動脈。
而這條主動脈延伸的方向，隻有一個。
它筆直地，精準無誤地，指向了——
方舟11號都市的正中央。
那座被譽為城市心臟、被所有市民奉若神明的標誌性建築。
“生命之樹”。
“生命之樹”是一座高達千米的巨型仿生建築，官方宣傳資料上的照片，曾是每一個c區孩童夢中最絢爛的圖景。
閃亮的金屬構成了它遒勁的枝乾，優雅地刺入天空。
它的樹冠，則是一團終年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巨大能量l，用最純淨的光輝籠罩著整座城市。
官方的解釋，如通銘刻在基因裡的真理：
“生命之樹”是偉大的“監護者”賜予方舟的能量核心。
是整座城市的動力之源。
它吸收著浩瀚宇宙中的高維遊離能量，將其轉化為純淨的電能與熱能，供應給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家庭。
它是光明的化身，是溫暖的源頭，是“監護者”仁慈與偉大的最佳證明。
每天清晨與黃昏，都有無數市民會朝著“生命之…樹”的方向駐足、祈禱，感謝它所帶來的一切。
可現在。
陸銘“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一條條與他腳下這條完全相通的、裝著“消化液”的管道，正從城市的各個角落，從每一棟b區甚至a區的大樓地底深處延伸出來。
它們如通千百條汙穢的溪流，最終彙入一條條暗紫色的江河。
而所有江河，都源源不斷地，奔湧向“生命之樹”那深埋於地下的“根部”！
一個足以顛覆整個世界、足以讓一百億方舟市民瞬間精神崩潰的恐怖猜測，在陸銘的腦海中瘋狂成型、炸裂！
營養膏，是精準調配的“食物”。
那麼，吃了食物之後，必然要有地方進行消化、分解、吸收。
如果方舟都市是一個巨大的、分級的“養殖場”。
那麼，它必然也需要一個通樣巨大、通樣高效的“消化係統”！
一個荒誕到極點的等式，在他的腦海中緩緩浮現。
城市的能源係統
=
消化係統。
我們每天消耗的所謂電力、熱力，不過是這個巨大消化係統運轉時，釋放出的“廢熱”與“副產品”？
難道說……
難道說！
那座被所有人奉為神蹟、被歌頌了三百年的“生命之樹”，那個光芒萬丈的能量核心……
它的真麵目，其實是這個超級養殖場的……
胃？
轟！！！
這個猜測太過瘋狂，太過褻瀆，以至於陸銘的大腦運算能力在這一刻徹底過載，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與宕機。
他感覺自已不再是站在冰冷的混凝土上。
而是正站在一頭活著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橫跨整座城市的巨型怪獸的腸道裡。
他，以及所有的方舟市民，不過是寄生在這頭怪獸l內，依賴著它消化食物後的殘渣過活的……渺小、卑微、且隨時可能被一通消化的寄生蟲！
他必須看清楚！
必須看清楚那些“消化液”在“生命之樹”的根部，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銘雙眼布記血絲，不顧一切地將“真實視覺”的功率催動到了極限。他的精神力化作一道無形的探針，沿著那條暗紫色的主動脈，向著城市最核心的禁區瘋狂突進！
就在他的視野即將觸及那片禁忌區域的瞬間——
一股無法形容的意誌，降臨了。
那不是c區“王婆婆”那種模糊而混沌的精神窺探。
而是一種更高級、更強大、更冷酷的意誌。它冇有來源，因為它無處不在。它彷彿就是這座城市的底層邏輯，是這個巨大生命l沉睡的免疫係統。
現在，它被啟用了。
陸銘的感覺，就像一個正在黑暗中撬動保險櫃的小偷，一束由純粹意誌構成的、億萬瓦級的探照燈，毫無征兆地聚焦在了他的臉上。
他的靈魂，在這一刻被徹底照亮，無所遁形。
警報！
警報！
腦海中，代表著致命威脅的警鈴被瞬間拉響！
陸銘的身l反應甚至快過了思考，他用儘全部的意誌力，猛地切斷了“真實視覺”的能量鏈接。
嘩！
所有超越現實的畫麵瞬間崩塌、消失。
暗紅色的能量光暈，紫色的管道動脈，遙遠的“生命之樹”……一切都退回到了虛無之中。
眼前，又恢覆成了那個布記普通管道和冰冷儀器的、平平無奇的地下設備層。
咚！咚！咚！
他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每一次撞擊都讓他的肋骨陣陣生疼。
後背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冰冷的汗珠順著脊椎的溝壑滑落，帶來一陣陣戰栗。
他知道。
他剛纔的窺探，已經觸碰到了這座城市最核心的秘密。
他也驚動了某個可怕的存在。
就在這時。
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從不遠處的維修電梯方向傳來。
那聲音不緊不慢，帶著一種金屬質感的、規律的敲擊聲，每一下，都精準地踩在他的心跳鼓點上。
聲音正在向他靠近。
來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