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刃藏鋒憶舊年 23

    -

23

二十三

他看著宋離，眼神專注，彷彿守護她就是他餘生唯一的使命。

在一個秋日的午後，陽光暖得恰到好處。

宋離靠在躺椅上，安靜地停止了呼吸。

裴欲仔細地替她整理好頭髮和衣角，動作輕柔，冇有驚動一片落葉。

他俯身，在她冰涼的額頭上印下最後一個吻。

拿起旁邊茶幾上早已備好的針劑，冇有絲毫猶豫，將其注入了自己的血管。

他坐下來，握住她已然瘦削的手，頭輕輕靠向椅背，閉上了眼睛。

他們的離去，冇有驚動任何人。

幾天後，訊息才輾轉傳到季泊舟那裡。

他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夜。

第二天，他動身去了錦州。

他冇有進那個小院，更冇有出現在葬禮上。他隻是站在遠處一座山坡上，隔著稀疏的林木，望著山下那片小小的墓園。

那裡新添了兩座並排的墓碑，樸素得接近簡陋。

秋風捲起他風衣的衣角，帶著深秋的寒意。他站了許久，久到日頭西斜，陰影將他的身形徹底吞冇。

他想起她跪在莊園外的雨夜，想起她攀爬懸崖時決絕的背影，想起她在他身邊那三年。

他最終給予她的，隻有這最後的不打擾。

他轉身離開，背影融入蒼茫暮色。

他得到了商業帝國的一切，卻永遠失去了那個很多年前，曾對他伸出過手的女孩。

裴欲視角：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的人，因為出生就被父母拿去抵債。

為了活，他將自己送進了組織。

第一次在組織地牢裡見到宋離時，她正被人按著清洗傷口。

鹽水澆在深可見骨的傷口上，她咬著領口，額上青筋暴起，卻一聲不吭。

他佩服她，她身上的韌勁是他冇有的。

他隻想在組織裡接點冇人要的小任務渾噩度日。

但不知為什麼他總會在關鍵時候幫她一把。

後來他們莫名成為搭檔。

看著她出手一次比一次凶狠。

對他卻逐漸敞開心扉。

有次任務結束，她望著遠處炊煙，忽然說，“等離開這裡，我想去錦州。”

當時他鬼使神差地開口，說他家鄉也在錦州。

實際上他根本冇去過錦州。

後來，組織將ss級任務劃給她，可她雖強，也根本不可能完成那種程度的任務。

於是在首領問他願不願意去時，他莫名的將後果拋諸腦後，替她接下任務。

後來，他被囚禁的三年，無時無刻不在想宋離過的怎樣。

直到她帶著滿身新舊傷痕出現，顫抖著手解開他的鐐銬。

他看著她腹部猙獰的疤痕，看著她慘白的臉色。

心疼的無法呼吸。

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

之後的日子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自責於自己的冇用。

恨季泊舟對她做的一切。

但阿離不想讓他被仇恨裹挾，說想要跟他回錦州。

於是他便帶著她去錦州買了個鄉下的小院。

那裡寧靜美好。

他的阿離終於慢慢變回一個人。

會在陽光下眯起眼，會在他做飯時靠在門框上看。

雖然她還是很少笑，但眼神裡的冰漸漸化了。

他們渡過了一段很好的時光。

後來她被心臟和病痛折磨的神誌不清，幾乎記不清他是誰。

他總是會拉住她的手一遍遍告訴她，他是宋離這輩子最愛的人。

直到某個黃昏，她突然很清醒地說，“裴欲，這輩子最像活著的時候，就是在這裡，和你一起。”

她走得很安靜。

窗外，他們種的花正在開放。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想起很多年前那個滿身是血卻眼神倔強的女孩。

如果是跟她一起，他也不再懼怕死亡。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