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曾照歸途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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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霄番外

十二年前，我做了一件此生最後悔的事。

那天傍晚十八歲的桑晚凝攥著方方正正的情書，紅著臉對我說。

“顧九霄，我，我喜歡你。”

我幾乎要脫口而出我也喜歡你，卻猛地瞥見巷口幾個鬼祟的人影。

那是正盯著我尋仇的對家，若我點頭，我的女孩立刻就會成為靶子。

我冷著臉將情書攥在手心，聲音冰冷道。

“胡鬨什麼。”

她眼眶瞬間紅了，手指絞著衣角不知所措。

我心臟疼得發顫，卻隻能驅車離開。

透過後視鏡，我看到她蹲在原地，單薄的肩膀劇烈顫抖著。

那天我砸了書房，此後不要命地剷除異己。

短短三年，我培養了自己的勢力，樹敵儘滅，終於坐穩顧家交椅。

可當我回到京市時，卻聽聞桑晚凝竟愛上了路家那位太子爺。

我派人細細打探，得知路錦州讓她赤腳走過碎玻璃時，險些失控。

說不清是恨他如此作踐她，還是怨她竟為彆人這般不顧性命。

我帶著人要去教訓路錦州，卻在街角撞見桑晚凝笑盈盈地追著他跑。

她踮腳湊近他耳邊，聲音清脆調皮。

“路錦州，我知道你一個秘密你喜歡我！”

男人冷著臉說無聊，耳尖卻悄然泛紅。

我怔在原地，忽然想起十八歲的桑晚凝。

她也總這樣跟在我身後，冇大冇小地喊我顧九霄，會在我假寐時偷偷吻我的額頭。

那一刻我才驚覺，她的愛向來如野火般熾熱勇敢。

從前敢不顧一切奔向我，如今也會毫不猶豫地擁抱渾身是刺的路錦州。

她始終是那個敢愛敢恨的姑娘，隻是那份勇氣，也不屬於我了。

那晚我醉倒在書房，酒瓶堆了滿地。

朦朧中彷彿又看見那個穿校服的少女，張揚地喊我。

“顧九霄！”

可醒來時，卻聽到了他們正式在一起的訊息。

冇過多久便是一封婚禮請柬。

桑晚凝無父無母，為了不讓路家輕看她，我以長輩的名義拿出半副家產，風風光光送她出嫁。

婚禮那天，她穿著潔白婚紗，恭敬而疏離地喚我。

“小叔叔。”

我知道，我們之間最後的可能，徹底斷了。

散場後，我藉著酒意，找到了路錦州警告不準讓桑晚凝受半點委屈。

表麵是威脅，實則是不甘。

我仍派人暗中關注她的訊息，可傳來的滿是如膠似漆的日常。

每一件事，都像鈍刀割心，讓我生不如死。

後來我索性遠走海外，美其名曰開拓市場。

可實則我是怕。

我怕自己控製不住思念，更怕嫉妒會讓我做出瘋狂之事。

我能做的隻有離她遠點，再遠點。

十年後，助理匆匆送來她離婚的訊息。

當時我正在簽份千億合同，筆尖卻驟然頓住。

我毫不猶豫推開檔案，猛地起身。

“備機，回國。”

我等不及了，哪怕多一分多一秒，都不行。

再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心才徹底落下。

多年不見，她變了許多。

身上稚氣褪去，多了分成熟。

她說，不想讓我插手她和路錦州之間的事。

於是我撤回了派去打探的手下，日夜陪在她身邊。

工作室內，我看著她專注地打磨珠寶設計稿，直到她捧著國際大賽的金獎獎盃時，眼中閃爍的光芒。

恍若當年那個追在我身後喊顧九霄的明媚少女。

隻是這次，她終於回到了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積壓多年的愛意讓我再難維持所謂的分寸。

她很快看出我的心思，試圖拒絕我。

可我已經錯過一次了，又怎麼會放手呢？

那晚慈善晚宴，路錦州砸來的酒杯，我其實能輕易躲開，但我故意迎了上去，徹底激怒了桑晚凝。

我承認手段卑劣，可我太怕了，怕稍有遲疑，又會重蹈覆轍。

幸好，命運終究眷顧了我。

她迴應我的吻時，我心跳快得像個毛頭小子。

往後的時光裡，我顧九霄什麼都可以捨棄，唯獨不能失去這個讓我等了半生的女人。

婚禮現場，我熱淚盈眶看著她穿上婚紗。

這次，我終於不再是賓客，而是站在紅毯儘頭，成為她的新郎。

歡呼聲響起的那一刻。

我抵著她額頭輕聲說道。

“桑晚凝，我愛你，很愛很愛。”

十二年前，未能表達的心意。

終於在今天堂堂正正地脫口而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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