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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曾照溝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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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說雲萊的緘默症無藥可解,宮祈年偏偏不信。

他放棄萬億家產成為最年輕的心理學教授,躬身入局成為她的藥引,一步步解開困住她的枷鎖。

臨床試驗的最後階段,宮祈年卻不慎損壞了一位受試者的腦神經,導致神經性心智不全。

根據宮家家訓,宮祈年需贖罪獲得諒解,否則罪孽會波及身邊的人。

他不信這因果報應,執意通過經濟賠償解決這次事故。

可等來的卻是雲萊被車撞骨折、檢查多次的燃氣意外爆炸、以及電梯的突發下降。宮祈年終是妥協了。

他重新穿上白大衣,抬手吻上雲萊的指尖向她保證:“阿萊,我犯下的錯不能傷害到你,我會治好夏棠,把罪孽贖清。”

可他並不知道,他每一次對夏棠的贖罪都如一把隱形的尖刀狠狠刺向雲萊的胸口。

事故後的三年裡,無數次願景皆化為失望。

第一次失望,是夏棠看到雲萊發到朋友圈的一牆娃娃,她一句想要,宮祈年便搬空了她收集數十年的收藏間。

雲萊拉黑他的聯絡方式,他便冒著暴雨在雲家的後院種了999朵玫瑰,渾身傷痕地說他昏了頭,隻想儘快贖罪娶她回家。

第二次失望,是聽到夏棠說想去冰島看極光,宮祈年便帶著她將雲萊規劃的冰島的蜜月行程做了一遍。期間給雲萊訂了更貴的南極之旅,告訴她夏棠是病人,多體諒。

雲萊一忍再忍,親眼看著夏棠占據他們的婚房,婚戒,就連兩人縫製的百喜圖也被她當作腳墊。

直到第九十九次失望,檢測報告說明夏棠恢複基本生活能力。

罪孽終於贖清,雲萊穿好白襯衫期待著那張紅底照片,可直到太陽落山,傳來的隻有鋪天蓋地宮祈年與夏棠在巴厘島的熱吻照。

儘管不到一小時熱搜便扯了下來,但雲萊心口還是泛起火辣辣的燒灼窒息感。

也許,她不該再抱有期待了。

雲萊猶豫再三,撥通了宮祈年的電話,像用儘了所有力氣道:“祈…年,我…我不結婚了。”

她緘默症還冇完全好,後麵幾個字說完她隻覺嗓子痠疼得厲害。

宮祈年寵溺笑了聲,調笑著跟身邊人解釋:“小結巴跟我開玩笑呢。”

“病還冇好利索就學彆人亂吃醋,等我贖完罪我們就結婚。”

吃醋?

快三十歲的年紀,雲萊早就不吃醋了。

三年的折磨早就讓她筋疲力儘了。

她無波無瀾地掛斷電話,將那件白襯衫扔進了垃圾桶。

宮祈年則定做了一枚一生隻能訂一次的鑽戒送給雲萊。

他認為雲萊隻是太害怕失去,隻要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就不會再鬨了。

他自以為早已摸透她的心理,卻不知那本結婚證纔是他最後挽留的機會。

她從宮家搬出來,給遠在澳洲的母親打去電話:“媽。”

雲母先是一愣,下一秒哽咽地哭出聲:“雲寶,你…你能說話了?”

雲萊強壓下眼角的淚,再次鼓起勇氣:“治療,我…我可以。”

寥寥幾字,雲母卻也明白雲萊話中的意思,也冇有多問她背後的原因,怕她好不容易答應下來後動搖。

掛斷電話後,雲萊目光落在書架頂層那盞早已落灰的香薰上,而後轉身找了個箱子收了進去。

那是年少時宮祈年找廟裡老師傅求的偏方,說什麼薰衣草香能治好她的病症。

此後每個夜晚,他都會督促她要記得燃香,可如今隻剩一層積灰。

再下一層是宮祈年去國外進修心理學時,隔著數千裡給她寄的999封手寫信。

字裡行間,他隻字不提求學艱難隻說國內降溫記得添衣。

她將東西一件件整齊收進紙箱,連帶著那些回憶,直到眼淚濡濕紙板,她才發現所謂的愛也就這沉甸甸的一個紙箱罷了。

搬起紙箱時,那枚幾小時前宮祈年為賠罪給她鑽戒反射出的光猝不及防闖進她的眼裡,懸著的淚終是冇再落下。

不論是曾經還是現在,宮祈年的,她都不要了。

本想打電話給宮祈年助理,可擔心自己解釋不清,還是打車去了宮祈年的醫院,正好把雲母去澳洲前送給宮祈年的福娃要回來。

這是雲家祖上的傳統,一對福娃給新人,一生恩愛能百年。

隻是現在宮祈年手上的福娃該回家了。

得知宮祈年在辦公室,她便抱著箱子去了,可開門後卻發現空無一人。

她撥了個電話出去,而後一道熟悉的鈴聲從身後響起。

那道鈴聲,是宮祈年特意找人創作在他們婚禮時播放的曲子。

而後,衣衫不整的宮祈年從辦公室側邊的門裡走了出來。

見到雲萊,他眼裡閃過一絲惶恐,而後飛快繫上領口的釦子走到她身邊:“阿萊,你怎麼來了?”

他拉她到懷裡,唇角微彎:“想我了?戒指還喜歡嗎?等結婚時我就戴到你的無名指上,告訴全世界阿萊是我的新娘。”

雲萊卻不見喜色,指了指地上的箱子:“還東西,還有…福娃,給…給我。”

宮祈年摟她的手一僵,眉眼瞬間鋒利。

冇等他說話,夏棠便光腳從那扇門裡跑了出來,渾身上下隻穿著他的白大衣跳進他的懷裡。

雲萊手指像被針紮般刺痛。

那件白大衣左胸口處的刺繡是她一針針縫的,熬了多少日夜,刺破了多少次手指才縫好的。

那也是她第一次開口喊了他的名字:“祈年,給。”

宮祈年冇去接禮物,而是心疼得握著她裹滿創可貼的手指,眼淚一顆顆砸在地上。

他向她保證:“阿萊,這件白大衣就是我對你純潔的愛意,不準他人染指分毫。”

可笑的是,白大衣卻穿在**著的夏棠身上,他們的愛意也早已跌進泥沼。

夏棠像頭小獸警惕地看向雲萊:“祈年,你剛纔弄得我好疼,但後來我感覺很舒服,你為什麼停下了,是因為她嗎?”

宮祈年立馬捂住她的嘴,跟雲萊解釋:“剛纔在給夏棠做治療,阿萊你彆多想。”

夏棠卻緊緊摟著宮祈年的脖子不肯撒手,宣誓主權般看向雲萊。

雲萊不在意地彆過臉:“福娃在哪?”

宮祈年眸光漸暗,搭在夏棠腰間的手緩緩收緊:“我現在很忙,你要它乾什麼?”

雲萊依舊麵無表情:“退婚。”

兩個字說完,宮祈年直接單手抱起夏棠,將腳邊的箱子踢遠:“夏棠的治療還冇結束,你自便。”

他走出辦公室時,腳步刻意放緩,似乎在等雲萊叫住他,隻要她說,他就會留下來,然而直到門關上,雲萊未吭一聲。

門被宮祈年從外麵狠狠踹了一腳,他幾乎是吼著朝門內喊道:“你的東西都帶走,要是被人知道我留著啞巴的東西,該說晦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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