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媒方越ARjc匣諍 176
實至名歸,得一好友
崔曙:“……”
謝潤之:“……”
他們隻覺宋明遠這馬屁拍的高明,簡直比他師父柳三元不知強上多少。
這下。
不僅是南直隸學子也好,亦或者寒門學子也罷,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這宋明遠,果真是實至名歸!
才高八鬥也就罷了。
還臨危不懼、落落大方!
可見真是有纔有能有膽識之人!
最後,還是蘇子烆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揚聲道:“……瓊林宴是天家恩賜,是當今聖上對我們的嘉獎。”
“但我卻看諸位一直盯著宋狀元不放,一個個以請教之名,實則卻是百般刁難。”
“就算宋狀元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也禁不起諸位這樣問吧!”
“我雖隻是此次殿試探花,雖及不上宋狀元十中之一,但自詡學問不差。”
“若諸位有什麼問題想要請教,我蘇子烆也願意為諸位解答一二。”
他這話一出。
不少南直隸學子議論聲就少了不少。
縱然徐則堅乃‘江南第一才子’。
但蘇子烆在江南也是小有名氣的。
宋明遠:“……”
他今日是有備而來。
他可不怕眾人追問請教,他就怕眾人不問。
即便遇上答不上來的問題,他也不怕——
學海無涯。
這世上哪裡有萬事皆知之人?
宋明遠不免多看了蘇子烆一眼。
他萬萬沒想到蘇子烆這人瞧著是大大咧咧的,卻有俠義心腸。
蘇子烆一向性情坦率。
如今他見一個個南直隸學子是擠眉弄眼、交頭接耳,更是揚聲道:“有道是英雄不問出處。”
“既連出處都不必在意。”
“又何必過問他的年紀?”
“宋狀元雖年紀輕輕。卻早已名揚天下是赫赫有名的‘太白先生’,我相信在座諸位幾乎人人都看過‘太白先生’的話本。”
“宋狀元既能寫出那樣的好話本,想來這性子也與‘太白先生’一樣剛正……”
縱然‘太白先生’早已名揚天下。
但如今可不像後世,交通不便,資訊閉塞,唯有京城和京城附近之人才知道宋明遠就是‘太白先生’。
不少南直隸進士一聽這話,就像泛起漣漪的湖麵被投進一塊大石頭,頓時炸開了鍋。
有人道:“什麼?宋明遠竟是‘太白先生’?他寫的話本我全部看過,也就是說當年他寫《玉釵記》時,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這,這……怎麼可能!”
有人道:“難道真是咱們誤會他了?他果真是靠才學奪得了狀元之位?”
有人更道:“如今京城之中說是那‘無為居士’是稍遜宋明遠,我聽說這訊息後,還買了‘無為居士’好幾本話本,可不看不知道,看後卻發現那‘無為居士’就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頓時,眾人是議論紛紛。
這話題也偏向於宋明遠竟是‘太白先生’!
無人再懷疑宋明遠的才學!
宋明遠看向蘇子烆,斟酌片刻,他笑著開口道:“蘇兄。”
“今日多謝你為我解圍。”
雖然吧,他也不是很想要蘇子烆為他解圍。
蘇子烆不僅長相不像南方人,言行舉止更是豪爽大方。
他擺擺手,直道:“宋狀元客氣了。”
“這有什麼!”
“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不是我有意替你解圍,實在是他們……做的太過了些!”
過分到連他這個江南學子,都覺得丟人。
宋明遠笑了笑,朝蘇子烆敬了杯酒,又道:“縱然如此,也不是人人都有蘇兄的膽量。”
“若今日此舉被江南學子不喜,興許日後蘇兄會遭到江南學子排擠……”
“若真因此事遭他們排擠,那他們排擠就是!我還不屑與他們為伍呢!”蘇子烆笑了笑,又拿起酒壺起身給宋明遠倒酒,笑道,“若真說起來我雖是南方人,但我母親卻是保定人氏,她向來不拘小節,我從小耳濡目染之下,性子也帶著幾分北方人的豪爽……”
蘇子烆是個喜歡說話的。
幾杯酒下肚。
他的話就更多了。
他不僅與宋明遠說起遠在老家的母親。
他還與宋明遠說起自己家中兩個孩子,直說即便朝廷的任命雖未下來,但他已送信回了老家,要將老家妻兒接到京城,很快他們就能一家團聚呢。
說到最後。
蘇子烆麵上的笑容是怎麼都擋不住。
宋明遠雖心知防人之心不可無,但不免對蘇子烆的印象好了幾分——
雖說疼妻愛兒者不一定是好人,譬如常閣老常清。
但一個人,若對身側之人都不好,那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宋明遠眼見蘇子烆已有了幾分醉意,直道:“蘇兄。”
“美酒雖好,卻也不能貪多。”
“不知蘇兄如今暫居何處?”
“來日十有**會與蘇兄一同前去翰林院任職,日後免不了有上門叨擾、請教學問的時候。”
他這是有意與蘇子烆交好的意思。
蘇子烆如何會不懂?
當即他就含笑說出自己住在何處。
但他因此,他不免是愈發高興,免不了又多喝了幾杯酒。
等著月亮爬上樹梢。
在場進士已倒下大半。
便是少有幾個坐著的,卻也是麵色酡紅,雙眼渙散,一看就沒少喝酒。
想想也是。
人生有四大幸事——
久旱逢甘霖。
他鄉遇故知。
洞房花燭夜。
金榜題名時。
金榜題名排在最後一句,可見其含金量,這叫一個個寒窗苦讀幾十年的學子,如何能不高興?
宋明遠掃眼看了一圈,隻見清明之人好像就自己一個。
他便命吉祥取來一床薄毯,走到已鼾聲如雷、呼呼大睡的崔曙身邊,輕輕替崔曙蓋上。
他更是低聲道:“次輔大人。”
“大恩不言謝。”
“您的恩情,我宋明遠沒齒難忘……”
若沒有崔曙,就不會有之後殿試泄題、重出殿試考題一事,就更不會有他奪得殿試第一這回事。
他聲音很輕,輕的周遭人都聽不清。
可宋明遠的話還沒說完呢,就陡然見著方纔鼾聲如雷的崔曙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毫無防備的他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這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