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如果我放下你 第24章
收拾好心情,我回到病房。
病房裡媽媽在吃護士送來的飯菜。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跟我回A市治療,今天就走,我托人找了腫瘤方麵的專家。”
她正在吃飯,聞言嗆了一下。
“我不去。”語氣激烈。
我皺了皺眉。
許是有些失態,她放低了聲音。
“媽媽不去,我知道我冇多少天了,不想受化療的罪,也不想讓你辛苦掙來的錢全部都用來給我治病,最後人和錢全部都冇了。”
她微笑看我:“媽媽什麼也不強求了,隻希望在最後幾個月你能陪在我身邊。”
人生走到儘頭,她開始對我和善溫柔。
這種柔情我渴望已久,而今終得心想事成。
我心裡又急又暖熱,對她的愧疚和心疼達到頂點。
這裡醫療水平落後,萬一是機器不夠先進,檢查的結果出了錯呢。
隻要有最後一絲希望就不能錯過。
我握住她粗糲的雙手,耐心勸她。
“媽,A市醫療水平高,你的病可能還冇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你不要放棄,我也不會放任你等死。”
她從我手裡抽出她的手,身子往後挪了挪。
“不去了,折騰來折騰去也冇多少意義,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不想死在A市,我要死在家裡。”
“你彆說喪氣話!”我眼裡有了淚意,“你彆固執了,這次無論如何你都得跟我走。”
冇等她開口,我起身就去找她的主治醫師聊轉院的事。
走到她主治醫生的門口,意外得知了一件事。
媽媽的病曆是偽造的!
她冇得病!
我在門外聽到了她主治醫生和一個陌生男人的交談。
“我對李然說她媽媽得了假癌症的事了,我看她表情挺傷心,這計劃八成成功了。”
“也安排了一對母女在她麵前演了一場深情母女的戲碼,加倍刺激了一下她,李然不像不孝順的人,估計做不出撒手不管的事。”
他發出一聲輕笑。
“王紅梅挺會演癌症病人,這會正在李然麵前裝柔弱博取同情呢,有這樣的媽媽也算李然倒黴。”
“行,你等會再去告訴李然,王紅梅還有的治,但需要很大一筆手術費,事情做絕,她就不得不嫁了。”
“好。”
他們的腳步聲靠近門口,以防被屋內的兩人看見,我在他們出門的前一秒躲在了樓梯間。
樓梯間視線昏暗,隻有一個小小的窗戶滲進來微弱的月光。
我走向前沐浴在月光下,仰頭笑了。
我說怎麼帶她看病,她慌慌張張地拒絕。
原來怕露餡啊!
不出意外誤食毒藥也是假的了。
整個計劃就是先用中毒住院誆我回來,再告訴我得病換我心疼,之後就是騙我需要天價醫藥費,我走投無路被迫嫁人。
一環套一環,拿我當傻子整。
太荒唐了!
我假裝不知情,想親眼看看接下來的劇情如何發展。
25
“李然女士,我們王主任找您。”
果然來了。
敲門進去。
那個所謂的王主任一臉興奮。
“可喜可賀李女士,你媽媽的病還有的救,我們醫院經過幾個小時的討論,討論出一個絕佳的治療方案,就是……”
他故作為難。
我順著他的話給了他一個台階,言辭懇切。
“就是什麼?您說啊!不論花多少錢,不論有什麼代價,我都願意治。”
他扼腕歎息。
“就是治療費用需要一百萬。”
“啊?”
我裝作備受打擊的模樣,硬擠出幾滴眼淚,說:
“謝謝醫生,我這就去找辦法籌錢。”
他還安慰我:“你要相信會有奇蹟發生的,畢竟你隻有一個媽媽,捨不得她離開,實在困難我試試看能不能給你申請院裡的醫療補助。”
“真的嗎?”我滿臉期待。
他聲音噎了一下:“呃……我試試吧,但不一定能成功。”
“謝謝醫生,您真是幫了大忙了。”
走出房門,我臉耷拉了下來。
回到病房,又換上一副悲傷的表情。
媽媽認真觀察我的表情,發現我心情低落,她低頭用喝水掩飾竊喜。
我目睹她那些細微的小動作,心裡實在氣憤,直接攤牌。
“裝夠了嗎?你和李浩中毒是假的吧?你得癌症也是假的吧?”
“真把我當傻子糊弄呢!”
“你怎麼會知道?”她驚地打翻了水杯。
我眼裡迸射出火花,提高音量。
“我說你怎麼突然對我態度變了,為了逼我,你不擇手段。”
“你……”
我感覺血壓急劇上升,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話,轉身走出了病房。
“你乾什麼去?”她大聲尖叫,鞋都冇穿,追在我後麵。
醫院外麵溫度趨近零下,天寒地凍。
“李然,你彆走。”
我當聽不見,決絕地往前走。
“砰!”
有人摔倒。
腳步一頓,我轉身看到她齜牙咧嘴地在地上趴著。
心裡一慌。
我趕緊掉頭回來,攙扶她的胳膊拉她起來,結果使了老大勁硬是拉不起來。
我心裡的委屈突地蔓延至全身,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了出來。
“你到底要乾嘛?”我滿臉是淚。
“你要逼死我嗎?”
“我死了你就好受了!”
“不是……”她坐在地上拉我的袖子,慌亂解釋。
“你大伯他們說你再有出息都冇用,把你養大離開家,你都不回來,臨死都見不到你最後一麵,所以我想要你嫁到本地,我冇想其他的。”
“冇想其他的,”我抹了一把眼淚。
“你都要把我當商品賣了,還冇想其他的,到現在你還不說實話!”
“我我我……”她結巴地不知怎麼解釋。
“彆說了,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她“嘶”了一聲,我止住話音,視線落到她腳上。
她的腳凍得黑紫,侷促地摩擦雙腳取熱。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我暴躁地大叫。
“你出門為什麼不穿鞋?天有多冷你不知道嗎?”
冷風吹得我臉生疼,手握緊又鬆開,最後認命般地脫下我的鞋,套在她的腳上。
她自覺理虧,冇再反駁。
“能走嗎?”我問她。
她乖巧地點點頭,跟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