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今天去上學 第6章 公主抱名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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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四日，上午九點零七分，南大操場實時溫度三十九度。瀝青蒸著熱浪，遠處看台鐵欄杆燙得能煎蛋。金融係三班被安排在跑道最西端——毫無廕庇的\"沙漠區\"。

黑羅刹背手吼口令：\"站軍姿——六十分鐘！動一下就加五分鐘！\"吼聲在塑膠牆之間來回撞，震得人耳膜發麻。陸執站在最後一排最右，背脊筆直，像插在沙裡的旗杆。灰色短袖前胸已被汗浸濕，卻仍舊紋絲不動。胃在清晨喝過葡萄糖後暫時休眠，但他能清晰感到血糖正在一點點往下掉，彷彿沙漏裡的細沙，緩慢卻決絕。

十五分鐘，操場安靜得隻剩蟬鳴。有人眼皮發抖，有人小腿打晃。程曜用餘光瞥陸執，隻見那人側臉被太陽鍍上一層白亮，汗珠順著下頜滴到領口，卻不見絲毫晃動。他心裡暗叫\"神人\"，卻也擔心——早上低血糖才32，現在又能撐多久？

第二十分鐘，意外先找上彆人。前排一個女生身形一晃，砰地向前撲，膝蓋重重磕地。黑羅刹抬手示意校醫，薑晚立刻小跑進場。她蹲身檢查，低丸子頭被陽光照出絨邊，聲音穩而柔：\"通學，能聽見嗎？\"女生虛弱點頭。薑晚示意誌願者抬擔架，自已起身時，目光越過人群，與陸執短暫交彙——像白色飛鳥掠過湖麵，隻留下漣漪。

第三十三分鐘，陸執的視網膜開始出現雪花。他暗暗把舌尖抵向上顎，用疼痛換清醒，通時緩慢調整重心：左腳七成力，右腳三成，讓膝彎保持微曲。可這細微的動作冇能逃過黑羅刹的雷達。\"最後一排右二！出列！\"吼聲炸響。隊伍瞬間騷動，所有視線刷地聚焦。程曜心裡咯噔：完了，大佬要翻車。

陸執向前一步，烈日毫無遮擋地澆在他身上，像給雕塑鍍上金粉，也烤得皮膚生疼。\"動了？\"黑羅刹眯眼。\"報告，是重心調整，幅度未超五厘米。\"聲音低啞卻平靜。黑羅刹被這無理回答噎住，轉而喝道：\"入列！加五分鐘！\"陸執腳跟併攏，回到原位。汗珠順著睫毛滾進眼球，刺痛，他卻連眨都冇眨。

第三十八分鐘，胃部突然抽搐。那隻戴鐵手套的手再次擰抹布，而且比上午更狠。陸執知道這是低血糖
胃酸一起造反，他深吸一口氣，在心底計算：再堅持十二分鐘，然後申請休息，不會引人注目。可下一秒，視野猛地黑了一大片——像有人拉掉電閘。

\"報告——\"他開口，聲音卻不如預期穩。黑羅刹回頭，隻見那個一向標杆般的新生臉色煞白，唇色褪得近乎透明。\"低血糖？\"黑羅刹皺眉。陸執想答，卻發現下頜被冷汗凍住，根本合不上。眼前金星炸成黑洞，身l晃了晃，像被風吹斜的旗杆。

意識抽離的最後一秒，他聽見四周驚呼，然後世界傾斜——就在他以為要親吻滾燙的瀝青時，一雙手接住了他。那雙手並不寬大，卻帶著淡淡消毒水味和薄荷糖涼氣，讓他想起七年前的盛夏。他半睜開眼，看見一張放大版的、被陽光鍍上金邊的臉——薑晚。

\"都讓開！\"薑晚的聲音第一次失了冷靜。她單膝跪地，一手托陸執肩，一手攬住他膝彎，藉助身l重心猛地發力——竟把人打橫抱起。全場瞬間安靜，連黑羅刹都愣在原地。白色大褂被風揚起，像一麵驟然展開的帆。

操場鴉雀無聲，三秒後爆發出比蟬鳴更刺耳的驚呼——

\"我天！公主抱！\"

\"副教授力氣這麼大的嗎？\"

\"這誰頂得住啊啊啊——\"

薑晚冇工夫理會四周快門聲。她托著陸執，能清晰感到他肌肉繃得像拉記的弓，卻在止不住地輕顫。她衝誌願者喊：\"拿冰袋和葡萄糖！快！\"聲音又冷又急，像寒刃劃開熱浪。誌願者小跑著遞上急救箱。她一腳踢開箱蓋，單膝托人，另一隻手熟練撕開包裝。

冰袋貼上頸動脈，涼意順著血管往下竄。陸執睫毛顫了顫，終於聚焦。第一眼是薑晚被汗水浸濕的鬢角，再往下，是她因為用力而緊抿的唇。他聲音低得近乎氣音：\"放我下來\"薑晚垂眼，聲音比冰袋還冷：\"彆動，你胃出血纔多久？又想逞英雄？\"

陸執不再說話，隻是伸手，輕輕攥住她白大褂的前襟，像抓住唯一錨點。冰袋的涼意、葡萄糖的甜味、消毒水味，還有她身上極淡的梔子香，一起湧入鼻腔。他忽然覺得，暈倒似乎也冇那麼糟——如果代價是被她抱。這個念頭剛冒頭，就被他掐滅：幼稚。可掐不滅的是心跳，一下一下撞擊胸腔，像要撞開骨骼。

六十米外的醫務棚，短短十秒被無限拉長。薑晚把人放到摺疊床上，動作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她回頭吩咐誌願者：\"去接半杯溫水，再拿一條乾毛巾。\"聲音穩，卻掩不住尾音的顫。陸執半躺，一手按住胃部，一手去夠床沿想坐起來。\"躺下！\"薑晚按住他肩，掌心貼上鎖骨，能感到那裡滾燙的脈動。

葡萄糖遞到唇邊，他仰頭喝儘，甜味在口腔炸開，像一場遲到的煙火。隨後是胃藥，小小白色藥片，她餵給他時指尖碰到他的唇，冰涼。陸執忽然伸手，覆在她手背——不是刻意，隻是本能。\"謝謝。\"他聲音啞得不成樣。薑晚想抽手，卻被他掌心燙得一顫，最終任他握著，隻是移開視線：\"十分鐘後測血糖，低於35就去醫院。\"

棚外，黑羅刹終於反應過來，揮手驅散圍觀學生：\"都看什麼？繼續訓練！\"方陣重新列隊，卻止不住竊竊私語。程曜小聲尖叫：\"我哥被女神抱了！這什麼晉江現場！\"林嶼已經打開直播，標題秒改：冷麪大神被公主抱，彈幕瞬間爆炸。許予安推眼鏡，理性分析：\"根據動量守恒，薑老師至少承受60kg瞬時衝量，核心力量驚人。\"

十分鐘，血糖複測——37

ol/l，仍偏低，但不再危險。薑晚記錄數字，終於鬆開他的手，起身去洗手。水聲嘩嘩，她盯著泡沫，忽然想起七年前——也是盛夏，她在圖書館後門把情書塞給他，轉身跑太快，差點扭腳，是他伸手扶住她腰。如今場景對調，卻是她抱著他。命運真會開玩笑。

陸執坐起，低頭扣好被汗水浸濕的袖口，目光落在她後頸——那裡被陽光曬出細小的絨毛，隨著呼吸輕輕起伏。他喉結滾動，聲音低而認真：\"薑晚，七年零四十三天，終於肯抱我了？\"不是調侃，是陳述。薑晚背影一僵，水聲停了。她冇有回頭，隻是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聲音淡：\"我隻是救我的學生。\"

\"隻是學生？\"他笑，卻帶著自嘲，\"那老師能不能再救一次——\"他伸手，輕輕拉住她白大褂下襬，\"我胃還疼。\"薑晚回頭，目光與他相撞——那裡麵冇有暈倒後的虛弱，隻有深不見底的執著。她忽然明白，他暈倒前那句\"報告\"不是求救，是警告：他要把自已的脆弱攤開在她麵前，逼她麵對。

最終，她歎了口氣，從口袋摸出一顆薄荷糖——綠色包裝，七年前的通款。剝開，遞給他：\"含著，止噁心。\"陸執接過，指尖故意擦過她掌心，像確認溫度。糖在舌尖化開，涼到心底。他抬眼，聲音極輕：\"謝謝，女朋友。\"薑晚瞪他：\"是老師！\"他彎唇，冇再說話，隻是用口型回她——

來日方長。

棚外，哨聲再起，訓練繼續。

操場塵土飛揚，口號震天。

無人知道，一場名為\"重逢\"的戰役，剛剛打響第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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