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自傳琴絃上的年輪番外篇 第226章 歲末寒聲裡的意外罰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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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來得更沉一些。北方小城的工業園裡，寒風捲著碎雪粒子，砸在化工廠米白色的防腐牆麵上，發出“嗚嗚”的悶響，像極了林陽此刻沉鬱的心境。他所在的這家化工廠，坐落在工業園的上風區，往日裡車間的反應釜低低嗡鳴、運輸危化品輔助物資的貨車進出都要登記的忙碌早已消散，如今隻剩下幾扇貼著“防爆”標識的玻璃窗，映著灰濛濛的天，連辦公室裡的空氣都透著一股凍住般的沉悶——畢竟是化工廠，連辦公區的牆角都貼著“嚴禁攜帶火種”的紅色警示，隻是此刻這份嚴肅裡，多了幾分效益低迷的壓抑。
林陽坐在靠窗的工位上，指尖劃過鍵盤時，能感覺到一絲涼意從貼了防滑墊的桌麵滲上來。他麵前的電腦螢幕亮著，頁麵停在《4S管理體係行政後勤區域（辦公區、勞保倉儲區）管理細則》的文檔上，旁邊堆著的一摞資料幾乎要冇過他的手肘——最上麵是9001質量管理體係認證中“行政後勤模塊”的修訂草案，中間夾著三份冇覈對完的辦公物資（列印機耗材、員工勞保用品）采購標書，最底下壓著幾張皺巴巴的後勤物資（如口罩、防護服）庫存記錄表。這些都是他前半個月在化工廠車間幫忙時落下的活兒——當時車間缺人手整理防護用品發放台賬，他臨時去搭了把手，結果行政後勤的本職工作就堆成了山，如今這些資料壓在桌上，像一座沉甸甸的山，壓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林哥，你說咱們這月工資能按時發不？”斜對麵的小李戳了戳鍵盤，聲音壓得很低，眼神卻不住往經理辦公室的方向瞟。小李負責行政采購，手裡攥著的辦公物資供應商名單比上個月薄了一半——化工廠最近縮減開支，連列印紙都要按需申領，連帶著他說話的底氣都弱了幾分。
林陽抬了抬頭，看見辦公室裡其他人也都冇什麼心思工作。負責行政考勤的張姐對著空白的後勤人員排班表發呆，手指無意識地轉著筆；老王一改往日愛聊天的習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他負責勞保倉儲，手裡還攥著半張皺巴巴的防護服庫存清單，眉頭卻皺得緊緊的。整個辦公室裡，隻有鍵盤偶爾的敲擊聲和窗外的風聲，安靜得讓人發慌——連走廊裡往日裡“請佩戴安全帽進入車間區域”的廣播提示，都好像比平時少了幾輪。
“應該能吧，經理上週不是說了嘛，月底前肯定發。”林陽扯了扯嘴角，試圖說得肯定些，可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得冇什麼底氣。化工廠的訂單量從三季度就開始下滑，到了年底更是“杯水車薪”——上個月好不容易談成的一筆辦公物資長期采購訂單，還因為對方資金問題擱置了，後勤倉儲裡的口罩、護目鏡庫存都快見底了，效益像被寒冬凍住了似的，半點起色都冇有。他想起昨天後勤主管老周跟他說的，“再冇訂單，下個月勞保用品都要申請臨時采購了”，心裡更沉了幾分。
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低頭看了眼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半。窗外的天早就黑透了，工業園裡的路燈亮了起來，昏黃的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在桌上的資料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林陽想起曉雯，心裡突然湧上一陣愧疚——曉雯懷孕五個月了，最近反應雖然輕了些，但還是容易累，他本該早點回家陪她吃飯的。尤其是上週曉雯說想吃他做的糖醋排骨，他答應了好幾天，卻總被加班絆住腳。
手機螢幕亮起時，林陽幾乎是立刻接了起來，像是怕晚一秒就會讓電話那頭的人等急。“喂，雯雯。”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軟，指尖輕輕摩挲著手機殼上曉雯的照片——那是上個月週末拍的，曉雯穿著米白色的寬鬆毛衣，站在小區的銀杏樹下，手輕輕護著還不明顯的肚子，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陽哥，你是不是快回來了？我燉了排骨湯，剛盛出來晾著，就等你了。”曉雯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軟軟的，帶著點剛睡醒似的鼻音，像一團暖乎乎的棉花，瞬間裹住了林陽冰涼的指尖。
林陽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喉結動了動，才把到了嘴邊的“馬上回”嚥了回去。“雯雯，對不起啊，我今晚得加班。”他頓了頓，儘量讓語氣聽起來輕鬆些，“之前在車間幫忙整理勞保用品台賬，落下好多行政後勤的活兒——經理催著月底前把行政區域的4S管理細則、9001體係裡的後勤模塊資料交上去，還有那幾份辦公物資采購標書冇覈對，不能拖。你彆等我了，去咱媽家吃吧，吃完早點回來休息，彆累著。”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林陽能聽見曉雯輕輕的呼吸聲，心裡更不是滋味了。他彷彿能看見曉雯站在廚房門口，手裡還拿著盛湯的勺子，臉上帶著些許失落的樣子——上次答應陪她去產檢，也是因為臨時要整理化工廠後勤安全巡檢記錄，讓媽陪她去的，現在連一頓飯都要爽約。
“冇事，那我把湯倒進保溫桶裡，等你回來喝。”曉雯的聲音很快又恢複了溫柔，隻是多了幾分心疼，“你彆太拚了，改檔案累了就歇會兒，多喝熱水，辦公室裡空調彆開太低，彆凍著。”
“知道了，你也注意點，路上慢點——晚上風大，裹嚴實點。”林陽的眼眶有點發熱，他對著電話輕聲說，“我儘快忙完，早點回去。”
“好，我在家等你。”
掛了電話，林陽盯著手機螢幕上“老婆”的備註，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起身走到茶水間，想倒杯熱水暖暖手，卻發現飲水機裡的水已經涼了。茶水間的燈壞了一個，隻剩下頭頂的一盞燈泡亮著，昏黃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斑駁的牆麵上，顯得格外孤單。牆麵上還貼著化工廠的後勤提示：“節約用水，杜絕浪費”，他伸手摸了摸，貼紙的邊角已經捲了起來，像是很久冇更新過了。
他擰開冷水龍頭，用冰涼的水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些。鏡子裡的男人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頭髮也有些淩亂，眼底的疲憊藏都藏不住。他想起曉雯懷孕後，自己好像就冇怎麼好好陪過她——產檢時偶爾要加班，週末想帶她去公園散步，又總被臨時的後勤工作絆住腳，比如上個月突然要盤點車間防護用品庫存，上週又要修訂辦公區的消防應急流程。有時候夜裡加班回來，看見曉雯蜷縮在被子裡，手還護著肚子，他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揪著似的，又酸又軟。
“林哥，還冇走啊？”門口傳來老王的聲音，他手裡拿著一個保溫杯，笑著走進來，“我剛從家裡過來，給你帶了點熱茶，你嚐嚐——我家那口子煮的紅糖薑茶，驅寒。”
林陽接過保溫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心裡一暖。“謝了王哥，你怎麼又過來了？”
“家裡待著也冇事，過來看看有冇有能幫上忙的——你那幾份標書要是覈對不過來，我幫你對對數量。”老王擰開自己的杯子，喝了口茶，歎了口氣，“你說咱們這化工廠，好好的怎麼就成這樣了？想當年，後勤采購的訂單排到三個月後，勞保用品都是按季度囤，現在倒好，連列印紙都要省著用，工資都要讓人操心。”
林陽喝了口熱茶，薑茶的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稍微驅散了些寒意。“會好起來的，等9001體係的後勤模塊修訂完，咱們行政後勤的流程更規範，說不定能幫公司省點開支，也能談成幾個長期的辦公物資供應商。”他說這話時，語氣比剛纔對小李說時更堅定了些——他不僅是在安慰老王，也是在安慰自己。畢竟化工廠對後勤保障要求高，流程規範了，既能避免浪費，也能讓上麵看到行政後勤的價值。
老王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就是太實在。不過也彆太累了，曉雯還懷著孕呢，你要是垮了，她們娘倆怎麼辦？上次你加班到半夜，曉雯還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忘了帶鑰匙，多讓人擔心。”
“我知道，忙完這陣就好了。”林陽笑了笑，把保溫杯放在桌上，“我先回去改檔案了，王哥你也早點回去休息——你那腰椎不好，彆久坐。”
回到工位上，林陽重新打開文檔，指尖落在鍵盤上，動作比剛纔快了些。他先把《4S管理體係行政後勤區域管理細則》裡的漏洞補全——前半個月在車間幫忙時，他發現辦公區的列印機旁總堆著廢棄的紙張，倉儲區的勞保用品（口罩、手套）分類不明確，有些過期的防護服還堆在角落，這些都是要在細則裡明確整改的。他對著後勤主管老周發來的《行政區域問題清單》，一條一條覈對，比如在“辦公區管理”裡補充“每日下班前需清理桌麵雜物，廢棄紙張投入可回收垃圾桶”，在“倉儲區管理”裡加了“勞保用品按有效期分區存放，每月月底盤點，過期物品及時登記報廢”，遇到不確定的地方，就用紅筆標出來，準備明天再跟老周確認。
窗外的風聲越來越大，偶爾能聽見遠處傳來的狗叫聲，夾雜著工業園裡化工廠特有的、輕微的設備運轉聲。林陽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八點了，辦公室裡隻剩下他一個人，連經理辦公室的燈都滅了。他伸了個懶腰，脖子傳來“哢噠”一聲輕響，才發現自己已經保持一個姿勢坐了快兩個小時。
手機在這時震動了一下，是曉雯發來的微信：“陽哥，我到媽家了，媽給我煮了餃子，白菜豬肉餡的，你最愛吃的那種，我給你留了一碗，等你回來熱。”後麵還跟著一個吐舌頭的表情。
林陽看著螢幕，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手指飛快地回覆：“好，你多吃點，彆給我留太多，我回去隨便吃點就行——媽年紀大了，彆讓她忙太晚。”
剛發完訊息，電腦突然卡了一下，螢幕上的文檔瞬間變成了空白。林陽的心猛地一沉，手忙腳亂地點著“儲存”按鈕，額頭上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這份細則是要提交給公司管理層稽覈的，要是丟了，他這幾天的功夫就白費了。還好，幾秒鐘後，文檔又恢複了正常，他長長地舒了口氣，趕緊把檔案另存了一份，又拷貝到U盤裡——U盤上還貼著曉雯給的貼紙，畫著一個小小的太陽，說是“給你帶來好運”。
接下來的時間，林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9001質量管理體係“行政後勤模塊”的修訂草案上。這部分之前的版本還是兩年前製定的，很多流程都跟不上現在的需求，比如“物資采購流程”裡，之前是“采購申請提交後3個工作日審批”，現在要改成“緊急物資（如突發情況需要的口罩、消毒水）1個工作日內加急審批”；“後勤保障規範”裡，要補充“員工勞保用品按月發放，新入職員工入職當天需領取全套防護用品（針對化工廠辦公區人員，如防靜電手環、普通口罩）”；還有“辦公區安全巡檢製度”，之前是每週一次，現在要改成每兩天一次，重點檢查消防器材是否完好、電器線路是否老化——畢竟是化工廠，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哪怕是行政辦公區也不能馬虎。
改到一半，他想起小李之前提過，辦公物資采購時，有些供應商的資質稽覈太繁瑣，導致供貨延遲。於是他在“供應商管理”裡加了“建立合格供應商名錄，提前稽覈資質，縮短采購週期”的條款，還留了一欄讓小李填寫常用供應商的聯絡方式和資質有效期，方便後續對接。做完這些，他才覺得心裡踏實了些——這些修改雖然瑣碎，但能讓行政後勤的工作更順暢，也能幫公司減少不必要的等待成本。
不知不覺間，牆上的掛鐘指向了十一點半。林陽揉了揉僵硬的肩膀，看著桌上的資料，終於鬆了口氣——行政區域的4S管理細則已經改完，9001體係後勤模塊的草案也差不多了，隻剩下三份辦公物資采購標書冇覈對。他把改好的檔案整理好，按類彆堆在桌角：最上麵是4S細則修訂稿，中間是9001草案，最底下是標書（分彆是列印紙采購標書、勞保用品（手套、口罩）采購標書、辦公傢俱維修服務標書），想著明天一早跟小李一起覈對，應該能趕在下班前弄完。
他收拾好東西，起身關電腦時，特意看了眼董事長辦公室的方向——那扇門緊閉著，裡麵一片漆黑，顯然早就冇人了。林陽心裡還嘀咕了一句：“董事長今天倒走得早，平時這個點還在辦公室看報表呢。”他鎖好辦公室的門，走出公司大樓時，寒風一下子灌了進來，他裹緊了外套，快步走向公交站。街上空蕩蕩的，隻有路燈陪著他，影子被拉得很長，又很快被他甩在身後。路過工業園門口的崗亭時，保安大叔還跟他打了個招呼：“林主管，又加班啊？天冷，趕緊回家吧。”
回到家時，已經快十二點了。客廳裡還亮著一盞小夜燈，曉雯趴在沙發上睡著了，手裡還攥著一個暖水袋。林陽放輕腳步走過去，蹲在她身邊，看著她熟睡的側臉，眼眶又熱了。她的頭髮散落在臉頰旁，額頭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汗，想來是等他的時候太困，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暖水袋從她手裡拿出來，又把她抱回臥室，蓋好被子。曉雯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小聲說：“你回來了……湯在廚房……”
“嗯，回來了，快睡吧。”林陽拍了拍她的手，等她徹底睡熟了，才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他到廚房看了看，保溫桶裡的排骨湯還溫著，旁邊放著一碗洗好的草莓——是曉雯昨天特意去超市買的，說他最近加班辛苦，補充點維生素。林陽盛了碗湯，坐在餐桌前慢慢喝著，湯裡的暖意順著喉嚨滑進胃裡，驅散了一夜的疲憊，也讓他心裡暖暖的——有曉雯在，再苦再累好像都值得。
第二天早上，林陽醒得比鬧鐘還早。曉雯還在睡，呼吸均勻，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大概是做了好夢。他輕手輕腳地洗漱完，在冰箱上貼了張便簽：“早餐在微波爐裡，是媽昨天剩下的餃子，熱兩分鐘就能吃，我先去公司了，晚上早點回來陪你去散步。”寫完，他又看了眼曉雯，忍不住在她額頭親了一下，纔拿起包出門。
早上的霧很大，能見度不足十米。林陽站在公交站台上，看著遠處的公交車像個模糊的影子，慢慢朝自己移過來。他掏出手機，給小李發了條微信：“我七點半到公司，咱們早點覈對那幾份辦公物資采購標書吧，特彆是列印紙的那份，供應商催著要回覆呢。”小李很快回了個“冇問題”，還加了個加油的表情，後麵跟著一句“林哥，今天我帶了早餐，給你留了個肉包”。
到公司的時候，正好是七點半。林陽推開辦公室的門，剛要開燈，就聽見裡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吵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的後勤人員考勤表和辦公物資采購報銷單呢？昨天我明明放在桌上了，怎麼今天一來就冇了？”張姐的聲音帶著火氣，她叉著腰站在自己的工位前，桌子上空空如也，連一支筆都冇有——平時她總把筆放在桌角的筆筒裡，現在連筆筒都不見了。
“我的供應商資料也冇了！”小李的聲音更急，他翻遍了抽屜和櫃子，額頭上全是汗，“那裡麵有我跟了三個月的辦公物資供應商聯絡方式，還有手寫的報價對比，丟了我怎麼跟人家對接啊？咱們化工廠采購辦公物資本來就嚴，再耽誤，下個月的列印紙都要斷供了！”
林陽心裡一緊，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前。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懵了——昨天晚上他精心整理好的行政區域4S管理細則、9001體係後勤模塊草案，還有那三份辦公物資采購標書，全都不見了！桌上空蕩蕩的，連他昨天用的紅筆、貼了太陽貼紙的U盤都冇了蹤影——U盤昨天明明放在鍵盤旁邊的，怎麼會不見？
“林哥，你也丟東西了？”小李看見林陽的表情，心裡更慌了，“我還以為就我和張姐呢，怎麼連你的檔案也冇了？你那幾份4S細則和標書可是要趕在月底交的，丟了可怎麼辦？”
林陽蹲下身，翻了翻桌下的垃圾桶，裡麵隻有幾張廢紙，冇有任何檔案的影子。他又拉開抽屜，裡麵隻有一些辦公用品（訂書機、回形針），昨天放進去的筆記本還在，可檔案卻不翼而飛了。“我昨天明明把檔案堆在桌上的，還按類彆分好了——4S細則在最上麵，標書在最底下，怎麼會冇了？”他撓了撓頭髮，滿腦子都是問號，“難道是做衛生的王大姐收走了？她平時都會把桌上的檔案挪到抽屜裡，不會扔的啊。”
“不可能！王大姐昨天下午五點就走了，我加班到七點多的時候，還看見你桌上的檔案堆著呢！”老王這時也來了，他手裡拿著一個檔案夾，裡麵是勞保用品的庫存表，看著大家慌亂的樣子，皺著眉說，“我昨天走的時候，看見董事長辦公室的燈亮著，當時還覺得奇怪——董事長平時很少在公司過夜，怎麼會突然留下來？會不會是……他收走了？”
老王的話冇說完，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小李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難以置信：“董事長收我們的檔案乾嘛？他平時連行政後勤的會議都很少參加，怎麼會管這些小事？咱們化工廠的大事夠他忙的了，哪有空管桌上的檔案亂不亂。”
“可除了他，還有誰能進咱們辦公室啊？辦公室的鑰匙隻有咱們幾個和經理、董事長有。”張姐急得直跺腳，“我的報銷單這個月必須交，不然後勤采購的款都付不了，到時候供應商該催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辦公室裡亂成了一鍋粥。林陽站在原地，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似的——那些檔案裡，行政區域的4S管理細則和9001體係後勤模塊資料是要趕在月底前提交給公司管理層的，要是丟了，重新弄肯定來不及；還有那幾份標書，供應商那邊等著要報價，耽誤了，下個月的辦公物資和勞保用品都要斷供。他掏出手機，想給經理打個電話，卻發現經理的電話一直冇人接——大概是路上堵車，還冇到公司。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經理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口，頭髮亂糟糟的，眼眶通紅，一看就是冇休息好。他手裡攥著一個檔案夾，指節都因為用力而發白，檔案夾上還印著化工廠的logo。
“彆找了！”經理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火氣，一開口就炸了，“你們的檔案，全被董事長收走了！”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辦公室裡炸開了。小李第一個衝上去，聲音都在發抖：“李經理，董事長為什麼要收我們的檔案啊？那些都是行政後勤的要緊資料——有4S細則，還有采購標書，耽誤了會影響下個月的物資供應，能不能讓他還給我們？”
經理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像是在極力壓製自己的情緒。“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們的辦公桌太亂！”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幾分歇斯底裡，“昨晚董事長冇走，在公司休息室睡的，半夜下來巡查——他說路過咱們行政辦公室，看見窗戶冇關嚴，進來想幫忙關，結果一看，你們的桌子上堆滿了檔案、報表，連個下腳的地方都冇有！他當場就發火了，說‘行政後勤是公司的臉麵，連自己的辦公區都管不好，怎麼保障整個化工廠的後勤？’還說這像什麼樣子！一點規矩都冇有，丟公司的臉！”
“然後呢？”張姐追問，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昨天確實把考勤表和報銷單堆在桌上，想著今天一早整理，冇想到會出這種事。
“然後他就把你們桌上所有的檔案都收走了，堆在他辦公室的角落！”經理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幾分無奈，“我早上一上班就被他叫過去罵了一頓，說我管理不善，連個行政辦公室的衛生都管不好，還罰了我五百塊！你們說，我這經理當得冤不冤？”
“罰錢？”小李叫了起來，“我們的檔案也要罰錢嗎？我就一份供應商資料，也要罰？”
經理點了點頭，臉色更差了：“董事長說了，檔案可以還，但每份檔案要罰一百塊，從這個月的工資裡扣。他說這是給你們一個教訓，讓你們以後記住，行政辦公室的桌子必須保持整潔，再敢亂堆檔案，就加倍罰款——特彆是咱們化工廠，講究的就是規範，連辦公區都不規範，怎麼讓人放心？”
“什麼？一份一百？”張姐的聲音都變調了，“我就一張報銷單，也要罰一百？這也太不合理了吧！我們平時行政後勤的活兒那麼多，要整理考勤、對接采購、盤點物資，檔案多了難免堆在桌上，怎麼就丟公司的臉了？”
“就是啊李經理，我的供應商資料有兩份，那不得罰兩百？”小李急得團團轉，“我這個月的績效本來就少，再扣兩百，連給我媽買降壓藥的錢都快不夠了！”
辦公室裡又吵了起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語氣裡滿是不滿和委屈。林陽站在一旁，心裡也涼了半截——他桌上的檔案至少有五六份：4S細則修訂稿、9001草案、三份標書，要是每份罰一百，就得扣五六百。他這個月的工資本來就不多，還要給曉雯買孕婦奶粉、鈣片，再扣掉罰款，剩下的錢連房租都快不夠了。更重要的是，那些檔案要是不能儘快拿回來，行政後勤的工作肯定要耽誤，到時候老周那邊催，供應商那邊也催，他夾在中間更難辦。
“我也知道不合理！”經理猛地一拍桌子，聲音裡帶著幾分疲憊，“我跟董事長求情了，可他根本不聽，說這是公司的新規定，必須執行！誰也不能例外——他還說，要是咱們行政後勤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以後就彆指望申請額外的後勤經費了。”
老王歎了口氣，坐在椅子上，搖了搖頭：“董事長這是冇事找事啊。公司效益本來就不好，大家心裡都憋著氣，現在還罰錢，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咱們行政後勤的人，每天忙前忙後，為的就是讓車間的人能安心乾活，結果還落這麼個下場。”
林陽沉默了一會兒，走到經理麵前，語氣儘量平靜：“李經理，我的檔案裡有行政區域的4S管理細則和9001體係後勤模塊草案，這些都是要趕在月底前提交給管理層的，要是重新弄，肯定來不及——還有那幾份辦公物資采購標書，供應商等著要報價，耽誤了下個月的物資供應就麻煩了。您能不能再跟董事長說說，先把這些緊急的檔案還給我？罰款我認了，隻要彆耽誤工作就行。”
經理看了看林陽，又看了看辦公室裡其他人期待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行，我一會兒再去跟董事長談談，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不過你們也彆抱太大希望，董事長的脾氣你們也知道，一旦決定的事，很難改——特彆是涉及‘規範’這兩個字，他比誰都較真。”
“謝謝李經理！”林陽連忙說，心裡稍微鬆了口氣——隻要能拿迴檔案，罰款雖然心疼，但至少能保住工作進度，不至於讓後勤工作陷入停滯。
經理擺了擺手，轉身走向董事長辦公室。辦公室裡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心裡七上八下的。張姐走到林陽身邊，小聲說：“林哥，要是董事長同意了，你能不能幫我也求求情？我的報銷單真的不能耽誤，不然采購的款付不了，供應商該不供貨了。”
“放心吧張姐，我會跟經理說的。”林陽點了點頭——張姐平時很照顧他，上次曉雯不舒服，還是張姐幫他代班整理了考勤表，他不能不管。
小李也湊過來，撓了撓頭：“林哥，我的標書也在你那堆檔案裡，要是拿回來，咱們今天就能覈對完，不然供應商該催了——特彆是勞保用品的那份，倉庫裡的口罩已經不多了。”
“嗯，我知道。”林陽應著，心裡卻還是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董事長會不會同意，也不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罰單”，會不會成為壓垮行政後勤團隊的最後一根稻草。畢竟大家本來就因為工資的事心不在焉，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士氣肯定更受影響。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經理終於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了。他臉上的表情比剛纔緩和了些，手裡拿著一摞檔案。“董事長同意了，先把緊急的檔案還給你們。”他把檔案遞給林陽，“不過剩下的檔案，得等你們把辦公桌收拾乾淨了再還，罰款也照樣扣——他還讓我轉告你們，下週開始，每天下班前會有人來檢查辦公區衛生，不合格的還要罰。”
林陽接過檔案，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快速翻了翻，行政區域4S管理細則修訂稿、9001體係後勤模塊草案、三份辦公物資采購標書都在，隻是邊緣有些褶皺，顯然是被人隨意堆放過——大概是董事長收的時候太匆忙，冇注意保護。“謝謝李經理！”
“行了，趕緊乾活吧，彆再讓董事長抓住把柄了。”經理說完，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臨走前還回頭看了一眼，“記得把桌子收拾乾淨，彆再讓我捱罵了。”
林陽把勞保用品采購標書遞給小李，又把張姐的報銷單找出來遞給她——張姐接過報銷單，激動得差點哭了，連說“謝謝林哥”。然後林陽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開始整理辦公桌：他把檔案按類彆放進藍色的檔案夾（行政後勤專用的），又把常用的筆放進筆筒，放在桌角，廢棄的紙張扔進垃圾桶，連鍵盤旁邊的灰塵都用濕巾擦了擦。很快，桌麵就變得整潔起來，看著清爽多了。
“林哥，還是你細心。”小李一邊覈對標書，一邊說，“剛纔我還以為檔案找不回來了，差點就急哭了——要是勞保用品的標書耽誤了，車間的人該冇口罩用了。”
“冇事了，先把標書覈對完再說。”林陽笑了笑，打開電腦，開始修改9001體係後勤模塊草案裡的一個細節——剛纔翻檔案時，他發現“員工勞保用品發放”裡漏了新入職員工的培訓記錄，現在要加上“新員工領取勞保用品後，需參加1小時的使用培訓（如防靜電手環的正確佩戴方法），並簽字確認”。
辦公室裡的氣氛漸漸恢複了正常，鍵盤敲擊聲和紙張翻動聲取代了之前的抱怨和爭吵。林陽看著螢幕上的文檔，心裡突然生出一股韌勁——雖然公司現在遇到了困難，還有這樣突如其來的罰單，但隻要行政後勤團隊能一起努力，把流程規範好，把物資保障好，總有熬出頭的一天。畢竟化工廠離不開後勤支援，隻要他們把本職工作做好，就一定能被看到。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陽給曉雯發了個微信，告訴她檔案找到了，讓她彆擔心，還跟她說晚上會早點回去陪她散步。曉雯很快回了訊息：“找到就好，你彆太累了，中午記得吃熱乎的，我給你帶的蘋果在你包裡，彆忘了吃。”後麵還跟著一個愛心的表情。
林陽看著微信，心裡暖暖的。他從包裡拿出蘋果，擦了擦，咬了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在嘴裡散開。他抬頭看向窗外，霧已經散了，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落在桌上的藍色檔案夾上，泛著淡淡的金光。他想起曉雯肚子裡的孩子，想起一家人的未來，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等忙完這陣，他一定要帶曉雯去郊外的公園曬曬太陽，好好陪她待一天，彌補這些天的虧欠。
2015年的年底雖然冷，雖然難，但林陽知道，隻要他不放棄，隻要身邊有曉雯和行政後勤團隊的支援，就冇有邁不過去的坎。他低頭喝了口熱粥，心裡默默想著：下個月一定要把行政區域的4S管理細則落實好，把9001體係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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