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自傳琴絃上的年輪番外篇 第165章 歸家與相親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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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天的傍晚，夕陽把廠區的影子拉得老長，林陽踩著滿地的碎玻璃和紙板，終於走到了大門口。鐵門的欄杆上還纏著防汛用的塑料布，被風吹得嘩啦啦響，像是在為他們這群人的堅守鼓掌。他回頭望瞭望倉庫的方向，原本堆積如山的受損物料已經被清理到指定區域，用藍色的
tarp
布蓋得嚴嚴實實，露出的水泥地麵上還留著深淺不一的水痕，像一幅抽象的畫。
“小林，這兒呢！”老劉的聲音從傳達室門口傳來，他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的證書，在夕陽下閃著光。
林陽走過去，腳步有些發飄。這21天，他幾乎冇怎麼正經睡過覺，每天不是在泥水裡清點貨物，就是在辦公室覈對清單，腳底板磨出了好幾個水泡，現在結痂的地方被汗水浸得發疼。
“給你的。”老劉把證書遞過來，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塞到他手裡，“公司剛開完會，你被評為應急搶險先進工作者，這是證書，還有500塊獎金。”
林陽愣住了，低頭看著手裡的證書。紅色的封麵上印著金色的字，打開一看，裡麵寫著他的名字，蓋著公司鮮紅的印章。他心裡湧上一股熱流，鼻子有點發酸——這21天的辛苦，值了。
“劉叔，這……”他想說什麼，卻被老劉打斷了。
“彆這那的，這是你應得的。”老劉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這21天，誰都看在眼裡。你手傷還冇好利索，天天泡在水裡，清點貨物比誰都仔細，冇你這麼較真，那損失清單能做得那麼清楚？老鄭在會上說了，要不是你統計得及時準確，保險公司那邊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林陽笑了笑，把證書和信封小心地放進口袋。500塊錢，在當時可不是個小數目，夠家裡大半個月的開銷了。他突然很想回家，想看看母親，想嚐嚐母親做的紅燒肉。
“行了，放你兩天假，回家好好歇歇。”老劉揮揮手，“我跟老鄭說好了，這兩天不用你過來，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哎，謝謝劉叔！”林陽心裡一陣輕鬆，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他騎上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二八大杠，往家的方向蹬去。
夕陽的餘暉灑在馬路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路過菜市場時，他聞到了飯菜的香味，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這纔想起，中午就啃了個乾饅頭，到現在還冇吃東西。
他加快了蹬車的速度，遠遠地就看到了自家小區的樓。樓下的積水已經退了，幾個老人在樹蔭下下棋，孩子們在旁邊追逐打鬨，一切都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彷彿那場特大暴雨從未降臨過。
林陽把自行車停在樓道口，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家門。
“媽，我回來了！”
“哎，陽陽回來啦！”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帶著驚喜。她繫著圍裙，手裡拿著鍋鏟，快步走了出來，看到林陽，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可算回來了，瘦了，也黑了。”
母親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又拉起他的手看了看，看到他右手背上那道淺淺的疤痕，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手怎麼樣了？還疼不疼？”
“早好了，媽，您看。”林陽活動了一下右手手指，笑著說，“就是有點黑，過陣子就白回來了。”
父親從裡屋走出來，手裡拿著一份報紙，看到林陽，臉上露出了笑容：“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趕緊坐下歇歇。”
林陽把自行車推進屋裡，剛想坐下，就覺得腳底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他低頭一看，纔想起自己還穿著那雙大頭勞保鞋——這雙鞋他穿了21天，每天泡在水裡，又悶又濕，腳早就腫了。
他趕緊脫下鞋子，一股酸臭味瀰漫開來。母親皺了皺眉，卻冇說什麼，隻是轉身去衛生間拿了盆溫水：“快泡泡腳，看你這腳腫的。”
林陽把腳伸進溫水裡，舒服得歎了口氣。腫脹的雙腳被溫水一泡，那種緊繃感緩解了不少，腳趾縫裡還殘留著泥垢，他一邊泡一邊搓，盆裡的水很快就變渾濁了。
“這21天，可把孩子累壞了。”母親看著他的腳，心疼地說，“天天在水裡泡著，能不腫嗎？”
“冇事，媽，歇兩天就好了。”林陽笑著說，“對了，我被評為先進工作者了，公司還給了500塊獎金。”他把證書和信封拿出來，遞給父母。
父親接過證書，戴上老花鏡，仔細地看著，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好小子，有出息！”
母親也湊過來看，雖然不認多少字，但看到紅色的證書和信封裡的錢，還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太好了，陽陽，媽就知道你是個能乾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擦了擦眼角：“不過也彆太累了，身體是本錢。”
“媽，我知道。”林陽說，“這21天，雖然累，但也學到了不少東西。老劉、老鄭他們，都特彆照顧我，還有小周、大軍，大家一起乾活，挺開心的。”
他開始跟父母講這21天的事情：講他們怎麼在齊腰深的水裡搶救貨物，講老鄭為了保護一批重要的外貿貨，差點被倒塌的貨架砸到，講小周因為之前的失誤一直愧疚，乾活格外賣力，講大軍雖然話不多，但總是搶著乾重活……
母親一邊聽一邊點頭，時不時地問一句“冇受傷吧”“吃的還好嗎”，聽到驚險的地方，就忍不住攥緊了拳頭，聽到大家互相幫助的地方，又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們這些孩子，真是不容易。”母親感慨道，“不過這樣也好，能磨練磨練。”
“是啊，”林陽說，“以前總覺得工作就是乾活拿工資，這次才明白，大家在一起，互相幫襯著，才能把事乾好。”
父親也說：“這就對了，做人就得有擔當，有團隊精神。”
聊了一會兒，母親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陽陽，明天週末，跟我回趟老家。”
“回老家？乾啥呀？”林陽問。
母親笑了笑，有點神秘地說：“你大姑、老姑說給你瞅了個相親對象，讓你去見見。”
“啊？”林陽一下子愣住了，“相親？媽，怎麼都冇提前跟我說啊？”
“這不一見麵就跟你說了嘛。”母親理直氣壯地說。
“您這明天就讓我去，哪是說啊，這分明是臨危受命啊！”林陽哭笑不得。
“什麼臨危受命，這是好事。”母親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說，這姑娘可是你大姑她們精挑細選的，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在鎮上的小學當老師，知書達理的。”
“我這剛回來，歇都冇歇呢……”林陽嘟囔著，他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根本冇心思去相親。
“就是因為你剛忙完，才讓你去的。”母親說，“我跟人家姑娘說了，你為了公司的事，連著乾了三個星期，特彆上進，有責任心，人家才同意見麵的。”
她拍了拍林陽的肩膀：“你也不小了，都25了，該考慮考慮個人問題了。總不能一直單著吧？”
“媽，我還年輕呢……”
“年輕？25還年輕？”母親打斷他，“你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會走路了。彆廢話，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非去不可。”
林陽看著母親堅定的眼神，知道再說什麼也冇用了。母親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
“行了，彆愁眉苦臉的。”母親看他不情願的樣子，又放緩了語氣，“就去見見，成不成的，全看你倆有冇有緣分。要是不成，媽也不逼你，行不？”
林陽歎了口氣，隻好點點頭：“好吧，去就去。”
“這就對了。”母親高興地說，“我看你這頭髮挺利索的，不用去理髮店理了。今天早點睡，明天早晨起來吹吹頭，換身新衣服就行。”
“知道了，媽。”林陽無奈地說。
泡完腳，母親端來一盆熱水，讓他洗了臉。父親把證書小心翼翼地收進了抽屜，說要好好保管著。
晚飯很豐盛，母親做了他最愛吃的紅燒肉、炒青菜，還有一個西紅柿雞蛋湯。林陽餓壞了，狼吞虎嚥地吃了兩大碗米飯，把母親樂得合不攏嘴。
吃完飯，林陽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卻有點心不在焉。他想起明天要去相親，心裡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他想象著那個姑孃的樣子，會是怎樣一個人呢？
母親收拾完碗筷，走過來坐在他旁邊，開始給他講那個姑孃的情況：“姑娘叫小芳，今年23歲，比你小兩歲，身高差不多一米六，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一笑還有兩個酒窩……”
林陽聽著母親的描述，腦海裡漸漸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形象。他突然覺得，或許去見見也不是什麼壞事。
“對了，媽，那500塊獎金，我想給您和爸買點東西。”林陽說。
“不用不用，你自己留著吧。”母親說，“你剛工作冇多久，手裡也不寬裕，留著給自己買點衣服，或者存起來。”
“冇事，媽，我還有錢。”林陽說，“這錢是我掙的獎金，就得給您和爸花。”
父親在一旁說：“讓他買吧，這是孩子的心意。”
母親想了想，說：“那行，回頭給你爸買瓶好酒，再給我買點水果就行，彆亂花錢。”
“知道了，媽。”林陽笑著說。
時間不早了，母親催著林陽去睡覺：“快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林陽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聞著被子上熟悉的陽光味道，感覺無比踏實。這21天的疲憊彷彿一下子湧了上來，他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夢裡，他又回到了倉庫，和老劉、老鄭他們一起搶救貨物，大家笑著，喊著，雖然累，但很快樂。突然，畫麵一轉，他看到一個姑娘站在陽光下，衝著他笑，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第二天一早，林陽被母親叫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感覺精神好了很多。腳也不那麼腫了，隻是還有點疼。
他走到鏡子前，照了照，頭髮確實挺利索的，就是有點亂。他拿起梳子，梳了梳，又用吹風機吹了吹，瞬間精神了不少。
母親早已把新衣服準備好了，是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和一條深色的褲子。林陽穿上，感覺挺合身的。
“不錯不錯，挺精神的。”母親滿意地說，“走吧，早飯都做好了，吃完咱們就出發。”
林陽點點頭，跟著母親走出房間。父親已經坐在餐桌旁等著了，看到他，笑著說：“挺帥的，像個樣子。”
林陽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早飯吃的是油條和豆漿，林陽吃得很飽。吃完早飯，他們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父親留在家裡看家，母親和林陽一起去車站坐車。路上，母親還在不停地叮囑他：“見到人家姑娘，要懂禮貌，多說話，彆悶著頭不吭聲……”
林陽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心裡卻在想，那個叫小芳的姑娘，到底是什麼樣子呢？他的心裡，充滿了期待。
車子如同一隻緩慢爬行的烏龜，小心翼翼地駛出了大港廠區，然後沿著蜿蜒曲折的道路，朝著老家的方向緩緩駛去。
車窗外的景色如同一幅美麗的畫卷，緩緩展開。一開始，是一片陌生的景象，高樓大廈、寬闊的馬路和川流不息的車輛，讓人感受到城市的繁華與喧囂。然而，隨著車子的前行，窗外的風景漸漸發生了變化。
綠油油的田野如同一大片綠色的海洋，微風拂過，麥浪翻滾，彷彿在向人們訴說著豐收的喜悅。田野中，偶爾可以看到一些低矮的房屋，它們錯落有致地分佈著，給這片綠色的海洋增添了幾分生氣。
路邊，一群孩子正在嬉笑打鬨，他們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清脆悅耳，讓人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時光。林陽看著這一切，心中的煩躁和不安漸漸被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不管結果怎麼樣，這都是一次新的經曆。就像這次搶險一樣，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隻要勇敢麵對，總會有收穫的。
他笑了笑，看向窗外，陽光正好，微風不燥，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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