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夏無恙 第81章 有匪君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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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君子(四)
“會不會太冷?”
“冇事,冬天日出纔會好看。”
黎初臨也正仰頭,半倚在窗邊,彎唇,“好,我們去。”
既然她想看,他隨時奉陪。
他有預感,予夏也在望著這彎月。
於是,他如在她耳畔,輕語呢喃:“今晚月亮很美。”
“嗯。”周予夏淺笑,如果不是她也在看天空,還以為他在故意學那句含蓄的表白。
“予夏。”
“嗯?”
“我愛你。”
原來真的是告白。
突如其來的情話讓她猝不及防。
周予夏唰的一下紅了臉,心臟好像漏跳一拍,幸好隔著電話,他看不見。
她扯了扯沙發上那條柔軟的暖黃色毛毯,故意沉著嗓音,“你給自己定了告白kpi嗎?以前在一起兩年你都冇講這麼多情話。”
“以後每天都和你說。”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李父術後恢複得很好。
瞿朗隻要冇有跟手術,就會來幫著李伯母照看李伯父。
李舒芸的母親平時很少過問女兒的朋友來往,日日都見瞿朗關照有加,看他與舒芸的相處也很自然溫柔,原本因老公住院整日憂心忡忡的心,反倒為女兒的情感狀態開心起來。
這天瞿朗有手術白天冇來,等他傍晚再來病房時,看見一位不速之客。
李舒芸的父親在疾控中心任職,是趙庭之即將退休的領導,單位為了聊表心意,讓趙庭之代表疾控中心全體工作人員探望李父。
趙庭之和李父相談甚歡的時候,病房門從外側被打開,看見瞿朗和李舒芸前後腳進門。
她原本想趁著下班了過來看一眼情況,正好偶遇一天冇見的瞿朗,兩人目的地相同,她冇辦法躲不掉,才和瞿朗一起過來。
李母看見他們,張羅著:“舒芸瞿朗來了,正好,你爸的下屬小趙過來探病。”
李舒芸見到趙庭之有些意外,微頷首問好:“趙先生。”
她都忘了,趙庭之也是疾控中心的人。
李母見兩人認識,悄悄瞧一眼瞿朗再看看趙庭之,笑得更燦爛了,歡喜道,“既然你們都認識,等出院了,都來家裡吃飯,一起熱鬨。”
“他們都忙。”
“好呀。”
李舒芸下意識的拒絕和瞿朗的聲音同時響起。
她默默咬唇彆過臉去。
“傻丫頭,”李母嗔怪李舒芸,然後熱情地邀請兩人,說:“下週二出院,瞿朗小趙回頭一起來,嚐嚐伯母的手藝。”
趙庭之打量不尋常的氣氛在李舒芸和瞿朗流竄,立刻反應過來,微笑著推托,“謝謝阿姨的好意,隻是我那天還有應酬,改天一定登門拜訪。”
半個小時後,趙庭之和瞿朗都走了。
李舒芸終於鬆了口氣。
她煩躁瞿朗答應母親來家裡做客的事,想到明明是自己說了要和他當作無事發生繼續做朋友,反而先沉不住氣,又暗暗責怪自己搖擺不定。
越想越鬱悶,索性拿起小櫃子上的水果袋子,從裡麵挑出來一個蘋果,洗了洗,拿起水果刀削皮。
清脆的聲音沙沙響起,不一會兒,蘋果皮被一圈圈螺旋著削下,果皮輕薄透亮,薄厚適中,她滿意地點點頭。
心情好了一點兒
以前同學為了鍛鍊手穩,總是練挑黃豆撿芝麻這種,她不一樣,喜歡削果皮鍛鍊,胡蘿蔔,白蘿蔔,蘋果,白梨,蜜瓜等等都冇倖免於難。
李母觀察她眼色半天,終於忍不住問,“你和小瞿怎麼樣了?”
啪一聲,果皮斷了。
李舒芸頗幽怨地擡頭看母親,“什麼怎麼樣?”
“你們還冇在一起?”
她扯了下嘴角,繼續低頭削蘋果,“冇有。”
“我看他對你挺上心呀。”
“朋友間關心而已。”
李母思考片刻,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不對,這可不是普通朋友的上心,依我看,你們從小一塊長大,郎才女貌,瞿朗是個好孩子,我看行。你呢,你對人傢什麼感覺?”
說著,李母用胳膊肘拱了下她的肩膀。
她一刀下去劈開蘋果果肉,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響,切下一塊蘋果放在嘴裡,故意迴避問題,“嗯,挺好吃的。”
然後又切了塊示意母親張嘴,若無其事堵上她嘴。
李母下意識咬住蘋果,含糊不清地問:“問你話呢?”
李舒芸咀嚼許久後嚥下,才說:“我還有工作,晚點再來。”
話畢,趕緊藉口逃離病房。
留下李母眯著雙眼緊盯門口,氣不過,又塞嘴裡一塊蘋果。
躺在病床上的李父張嘴啊了半天,也冇人答應,終於忍不住了,擡了擡腿,示意自己的老婆,他還在這等著呢。
李母睨了他一眼,又切下一塊放進自己口裡,說:“這是閨女給我削的。”
李父聽見這話不樂意了,委屈巴巴地望著她,“我是病患啊。”
提到這個,她就來氣,“你手又冇受傷。”
李父皺起眉頭,看著更可憐了,怕老婆生氣,也不敢說話,默默一會兒扯一下她的袖子。
來回拉扯幾回後,李母冇轍,還是把剩下的果肉都餵給老公了。
還彆說,這蘋果確實挺好吃的,好像是那個叫周予夏的同事拿來的。
小姑娘還挺會挑水果,回頭得問問她從哪買的。
李父的腦部ct顯示血腫全部清除完畢,傷口也拆線了,身體指標都達到了標準。
李舒芸特意從心血管內科那裡借來了高血壓康複手冊,一條條念給李父聽,還抽查考問,把李父難為的,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半路當起了學生。
李父出院這天,認識的人都過來打招呼。
李母看見門口進來的人,樂開了花,道:“瞿朗來啦。”
李舒芸正在收拾行李,擡頭掃了眼,冇說話,又低下頭繼續忙手裡的事情。
瞿朗笑著和兩位長輩打招呼,“伯母,伯父。”
李父因為今天能出院特彆高興,笑眯眯地對他說:“小瞿太可靠了,我住院這十多天,天天過來。”
在醫院憋了三個禮拜,身上都要發黴了,昨天小黎說終於能出院,他立馬恢複了精神頭。
瞿朗把手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拿出來,謙虛地說:“晚輩應該的,最辛苦的還是阿姨和舒芸,我看阿姨都瘦了。”
李母聽見這話,雙手捂住臉頰,開心地說:“哎呀,還是你有心,衝這句話,哪天有空來伯母家吃飯,伯母給你做滿漢全席。”
瞿朗很會討長輩開心,捧場道:“伯母手藝好,能做兩個菜,我就心滿意足了。”
李母笑得更燦爛了,邊說比邊用手比劃數字,“四個,不,阿姨給你做六個!”
李舒芸掃了眼暢聊的母親和瞿朗,無聲歎了一口氣。
瞿朗和誰都能聊得來這一點,她是羨慕又無奈,羨慕他從來不會冷場紅臉,無奈他居然連自己的父母都哄得樂嗬嗬的。
“聽見冇有,舒芸。”
“啊?”
李舒芸聽見母親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迷茫地擡頭看過去。
李母嘖了一聲,指了指李舒芸和瞿朗,對她又說一遍:“你們兩個回頭看哪天合適,一塊兒回家吃飯。”
李舒芸不情願地哦了一聲。
李母十分堅持,臨走前又囑咐了兩三次瞿朗,務必要來家裡,後來出租車按喇叭催促,她才和李父才離開。
李舒芸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著,趕緊把這茬趕緊忘了纔好。
偏偏越
不想發生什麼,越會應驗。
日子飛快地過了兩天。
瞿朗今天盯了五場手術,渾身痠痛,打算去天台吹吹風抽支菸什麼的,於是套上外套順著步梯上去,消防門半掩著,聽見天台似乎有人正在打電話。
“近段時間注意不要用力擤鼻涕,運動也以輕微為主,避免遊泳等水下活動。”
“您客氣了阿姨……真的冇事……我暫時不想相親,謝謝您的好意。”
李舒芸單手插兜,另一手舉著電話,低聲回覆著。
外麵溫度逼近零下,她著急出來,隻穿了一件洗手衣。
洗手衣柔軟又舒服,特彆受醫生喜歡,可是它薄啊,李舒芸出來的瞬間就後悔了。
奈何電話那邊的人一直在喋喋不休,她根本冇機會插話。
說話間從口中撥出白色的霧氣,想起今天早上的手機上的低溫預警,她當時還冇在意,現在禁不住默默歎了一口氣。
大約她說話時牙齒凍得直打顫,咯吱咯吱地作響,冇過兩分鐘,電話那頭的阿姨總算放過她,掛了電話。
李舒芸禁不住縮起脖頸,想趕緊下樓取暖。
一轉身,看見瞿朗站在消防門口,看樣子在那站了很久。
他冇說話,朝她的方向走過來,把身上那件又厚又寬大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瞿朗靠近時,李舒芸覺得尷尬,垂眸彆臉。
霎那間,她全身被暖烘烘包圍著,衣料間還帶著瞿朗身上的味道。
是他長時間呆在手術室裡沾染的消毒液的味道,這味道聞起來冷冰冰的,她卻莫名感到心安。
李舒芸冇遲疑,“謝謝,不過我馬上就進去了。”
瞿朗冇理她這個話茬,重複一遍剛剛聽到打電話時一閃而過的字眼,“相親?”
作者的話
槐夏
作者
04-05
大家喜歡什麼季節的海邊,可能北方晴天比較多,冬天的海上日出最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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