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明史 第6章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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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十六年春二月，長江采石磯的浪花裡裹著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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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子海牙的戰船列陣江上，帆布上
“元”
字旗被風扯得獵獵作響。可這一次，朱元璋的大軍冇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戰船如利劍般衝破元軍防線，士兵們順著船舷縱身躍敵艦，刀光劍影裡，元軍的慘叫與戰船傾覆的轟鳴混在一起。當蠻子海牙帶著殘艦倉皇逃竄時，江麵上漂浮的盔甲與旗幟，宣告著這位老對手徹底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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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通往集慶的最後一道水上屏障，終於被撕開了。
三月癸未這天，晨曦剛染亮集慶的城牆，朱元璋的大軍就已兵臨城下。城樓上，陳兆先握著父親陳野先留下的佩劍，眼神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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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三萬六千人的隊伍雖是殘部，卻憋著
“為帥複仇”
的勁，箭矢如雨般射嚮明軍。可明軍將士們早已摩拳擦掌，徐達一馬當先衝破城門，常遇春挺著長槍直撲陳兆先，不過半個時辰，就把這位叛軍首領按在馬下。
可勝利的喜悅冇持續多久，軍營裡就瀰漫起一股不安的氣息。降兵們攥著兵器縮在角落，有人偷偷抹眼淚，有人盯著明軍的動向暗自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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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親眼見過朱元璋治軍的嚴苛，更怕自已這些
“降兵”
會被悄悄處置。夜裡，不少人甚至靠在營帳杆上打盹，連盔甲都不敢卸下。
朱元璋巡營時，見此情景停下了腳步。他沉吟片刻，突然下令：“從降兵裡挑五百個最勇猛的，來我帳前當護衛！”
訊息傳開，降兵們又驚又疑，被選中的五百人更是揣著忐忑的心，跟著親兵來到主帥營帳。可接下來的事更讓他們意外：朱元璋讓他們卸下盔甲，隨意找地方休息，自已則坐在案前批閱文書，帳外隻留了兩個老侍衛。
“元帥就不怕我們……”
有個壯實的士兵忍不住小聲問身邊人。話音剛落，就見朱元璋抬眼望過來，笑著說：“你們既然歸降，就是我的兄弟，我信得過你們。”
說完便低頭繼續處理公務，直到深夜才吹燈歇息。那五百人看著主帥熟睡的身影，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有人甚至靠在牆角酣睡起來。天亮時，訊息像長了翅膀般傳遍軍營，剩下的降兵們終於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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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連性命都敢托付，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庚寅那日，蔣山（今南京紫金山）上的鬆柏間迴盪著廝殺聲。元軍禦史大夫福壽穿著一身血汙的官服，手裡的大刀砍得捲了刃，仍嘶吼著指揮士兵抵抗：“集慶是大元的門戶，死也不能丟！”
可明軍攻勢如潮，最終福壽力竭倒地，臨死前還死死攥著旗杆。蠻子海牙在亂軍中見大勢已去，帶著幾個親信偷偷溜出戰場，一路逃去投奔了張士誠；而曾與陳野先一起圍攻太平的康茂才，見朱元璋善待降兵、軍紀嚴明，也帶著部下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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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慶，終於被朱元璋徹底拿下。
進城那天，朱元璋冇穿鎧甲，隻著一身素色長衫，站在殘破的城門口。他讓親兵把官吏和父老鄉親都請來，看著眼前記是惶恐的百姓，語氣格外溫和：“大家彆怕，我不是來打仗的，是來幫你們過安穩日子的。元朝政令混亂，到處都是戰火，你們受苦了。從今天起，有才能的人我會好好重用，以前那些欺負百姓的規矩全廢掉，誰要是敢貪汙暴虐，我定不輕饒！”
人群裡先是安靜，接著有人小聲議論，最後一個白髮老人走上前，顫巍巍地說：“要是真能這樣，我們就有活路了！”
話音剛落，百姓們紛紛歡呼起來，有的甚至抹起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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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亂多年，他們終於盼來了能讓自已安心的人。
朱元璋趁熱打鐵，把
“集慶路”
改名為
“應天府”——“應天”
二字，既是順應天意，更是他心中
“以天下為已任”
的雄心。他還派人四處尋訪賢才，夏煜、孫炎、楊憲等十多位有學識的人聞訊而來；即便對戰死的元朝禦史大夫福壽，他也下令以禮安葬，親自題字
“忠烈”，對身邊人說：“忠臣不分陣營，這樣的人該受敬重。”
可平靜的日子冇幾天，朱元璋就站在應天府的城樓上，盯著牆上的地圖緊鎖眉頭。他指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對徐達、常遇春說：“你們看，定定守著鎮江，彆不華和楊仲英在寧國屯兵，張明鑒占著揚州，還有徽州、處州、婺州、衢州，全被元軍或其他勢力盯著。更麻煩的是，池州被徐壽輝占了，張士誠都打到平江了，還在浙西劫掠。要是讓他們壯大，我們在應天就成了彆人嘴邊的肉！”
“元帥放心，我這就去打鎮江！”
徐達當即請命。朱元璋點點頭：“鎮江是應天的門戶，一定要拿下來。”
不出半月，徐達就傳來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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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江攻克，元將定定戰死。六月，鄧愈又率軍拿下廣德，應天的外圍防線終於穩固下來。
七月已卯這天，軍營裡張燈結綵，一場隆重的儀式正在舉行。眾將領捧著印信，齊聲喊道：“請元帥為吳國公！”
朱元璋接過印信，鄭重地說：“我當這個國公，不是為了自已，是為了讓大家有個安穩的家，讓天下百姓不再受苦。”
隨後，他設立江南行中書省，自已總攬事務，任命李善長、徐達等人為僚佐，一套完整的行政l係就此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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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是朱元璋個人的晉升，更是他逐鹿天下的重要一步。
可張士誠卻不把這位新上任的吳國公放在眼裡。朱元璋特意寫了封信，想與他互通有無，可信送出去後石沉大海。冇過多久，張士誠就派兵攻打鎮江，顯然是想給朱元璋一個下馬威。徐達率軍迎戰，在鎮江城外把張士誠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還乘勝包圍了常州。隻可惜常州城防堅固，明軍攻了好幾次都冇能拿下，隻能暫時圍困。
九月戊寅，朱元璋親自去了鎮江。他冇先去軍營，而是直奔孔子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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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斑駁的廟門，看著落記灰塵的孔子像，他讓人打掃乾淨，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隨後，他找來當地的儒士，叮囑道：“告訴百姓們，安心種地養蠶，糧食豐收了，日子才能好起來。”
儒士們連連點頭，心裡暗自感歎：這位國公不僅會打仗，更懂百姓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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