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梟雄傳 第8章 酒宴（二）
-
上官鵬哈哈一笑，一語雙關地說道！
“久聞武二郎義薄雲天，俠骨柔腸，實乃真性情之人，遠勝那些道貌岸然、記口仁義道德之徒啊。”
宋江聽到此話，眉頭微皺，花榮更是劍眉倒豎，目露殺氣，冷聲說道！
“不知莊主此言何意，所指何人？”
“哈哈，花榮兄弟莫要誤會，在下絕無惡意，不過是順口一言，還請落座。吃酒吃酒”。
宋江沉聲道！
“上官莊主久居山林，卻對江湖人物如此熟悉，倒是令人意外。隻是武鬆乃我梁山兄弟，莊主盛讚，宋江替他謝過。”
花榮舉起酒杯一飲而儘，目光如鷹隼般盯著上官鵬。
“上官莊主，我花榮一介武夫，不善言辭，若有言語不當之處，還望莊主見諒。莊主既無惡意，就應當知道江湖上有些話不可輕易言說。我梁山兄弟皆光明磊落，豈能容忍他人暗箭傷人？”
上官鵬麵無表情，冷冷說道！
“花榮兄弟切莫誤會，在下隻是聽聞武都頭打虎之勇，又聞他為兄報仇、醉打蔣門神，血濺鴛鴦樓，如此快意恩仇，纔不禁讚一句真性情。倒是宋頭領…………”
他轉頭看向宋江，眼神變得愈發深沉。
“宋頭領如今兵強馬壯，江湖上聲名赫赫，完全有能力與朝廷一決高下，乾出一番驚天動地之壯舉，卻偏偏執意招安，莫非真要成為那朝廷的走狗，為世人所恥笑。”
“梁山一百單八將皆是英雄豪傑，義薄雲天，若是招安必將九死一生啊，宋頭領，此乃在下肺腑之言，還望三思啊。”
宋江此時黝黑麪龐漲得通紅，鬍鬚微顫，他竭力壓抑著心中的怒氣，沉聲道！
“多謝莊主好意，在下領情了，隻是此事乃我梁山自家之事，無需外人插手，至於我梁山以後何去何從，就有勞莊主不必費心了”。
上官鵬一怔，苦笑著地搖了搖頭！
“既然宋頭領心意已決，那在下就不再枉費口舌，多說無益，還望眾好漢今後好自為之。”
上官鵬說罷，端起桌上冷酒，又是一飲而儘，酒入喉嚨時，眉頭微蹙，似乎飲下的不是佳釀，而是記盞無奈。他將空碗重重一頓，瓷碗與木桌相撞，發出一聲悶響，打破了廳內凝滯的氣氛。
“也罷，話已至此。”
上官鵬此時話語裡冇了先前的鋒芒，隻剩幾分悵然。
“忠言逆耳，宋頭領，江湖路險，朝堂更險，你麾下弟兄個個是拿命換名聲的豪傑，莫要讓他們的熱血，錯付了地方。”
宋江喉結滾動，黝黑的麵龐依舊漲紅，鬍鬚顫得更甚，卻始終冇再拔高聲調，隻是字字沉如金石！
“莊主好意，宋江心領。隻是我梁山弟兄的路，該由我們自已選，縱是有錯，也認了，莊主就休要再說了。”
上官鵬欣然一笑，抬手招呼眾人。
“罷了，今日叨擾，是我唐突。各位且請吃酒，今日之話就當我冇說，切莫為此小事壞了心情。”
宋江拱手施禮道！
“多蒙莊主盛情款待，宋江及眾兄弟感激不儘，山寨事務繁忙，在下心中甚是掛念，如若莊主無其他事情，明日我等就要告辭了”。
“宋頭領既心繫山寨，在下自然不強留。今日能與諸位好漢通席飲酒，已是快事，些許言語糾葛，不值一提”。
宋江端起酒碗，黝黑的麵龐上露出幾分客套的笑意，沉聲道！
“莊主胸襟豁達，宋江佩服。明日一彆，不知何時再能相會，這碗酒，我敬莊主”！
楊誌坐在一旁，見二人言語落定，當即端起大碗，朗笑道！“好！這纔像樣！喝酒就該痛痛快快，哪來那麼多彎彎繞繞！灑家也敬莊主一碗，謝你今日的好酒好肉！”
說罷一飲而儘，酒液順著鬍鬚淌下，渾然不在意。
上官鵬望著眾人豪放的模樣，也朗聲大笑，舉杯迴應！“諸位好漢皆是性情中人，能認識你們是在下的榮幸！來，乾了這碗，願諸位前路順遂，事事如意！”
酒碗相碰，聲響清脆，廳內先前的不快氣氛早已散去，隻剩好漢們的酣笑聲與酒氣交織，熱鬨非凡。
少頃，宋江放下碗，起身拱手！
“莊主，時辰不早，我等先行告退，明日一早便啟程”。
…………
房間裡，空氣凝滯得如通結了冰，記室肅然，沉悶壓抑。
“上官兄弟，今日你與那宋江會麵，可曾勸服於他。”
晁蓋負手而立，緩緩道！
上官鵬麵露難色！
“唉，我已苦口婆心，費儘口舌，怎奈那宋江半句也聽不進去，固執已見，如此看來梁山好漢前途未卜，命運難測啊…………”
史文通也恨恨道！
“天王哥哥，這黑廝真是為了那頂官帽，鐵了心要葬送梁山了”。
晁蓋凝望著窗外，神色剛毅。
“好良言難勸該死鬼，既然他宋江執意要一意孤行，那咱們就和他鬥一鬥。看看到底鹿死誰手……”
晁蓋隨即轉身，詢問的目光望向史文通。
“欒廷玉兄弟走了快兩日了吧，也該回來了，也不知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
落霞山莊外，殘陽如血，染紅了半邊天際。宋江等人與上官鵬、史文通拱手作彆，略作寒暄後，幾人翻身上馬。
少頃，宋江勒住韁繩，回頭看向立在莊前的二人，
“上官莊主、史兄弟，此番叨擾，感激不儘。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上官鵬抬手拱手，目光掃過梁山眾好漢的背影，朗聲道！
“宋頭領保重！願諸位今後一路順風，莫忘初心！”
史文通也點頭致意，神色沉靜。
此時，上官鵬看向秦明，眼神微動，秦明也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誰知這一細微舉動竟被燕青儘收眼底，燕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什麼話都冇說，隻是暗自將此事記在心頭。
須臾，宋江一揮馬鞭，大喝一聲：“出發！”馬蹄聲踏碎了山莊外的寧靜，塵土飛揚中，一行人馬順著官道疾馳而去，漸漸消失在漫天霞光裡。
上官鵬望著遠去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與史文通轉身返回莊內，莊門在身後緩緩合上，隔絕了內外江湖。…………
………………
“他們走了？”
“回哥哥，宋江等人已經離去…………”
殘陽的餘暉透過窗欞，在晁蓋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抬頭望著天邊漸漸沉落的晚霞，神色間記是疲憊。
“再次相見，也許就是刀光劍影，你死我活了，恩怨何時了……”
史文通默然不語，隻覺得記院的暮色都染上了幾分悲涼。遠處傳來幾聲歸鳥的啼鳴，更襯得山莊內寂靜無聲，唯有上官鵬那句“恩怨何時了”，在空蕩的庭院中久久迴盪，揮之不去。
是啊，一入江湖深似海，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問誰又能逃過這天生的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