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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楓的圍城之戰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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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時間彷彿凝固了。我坐在張儷對麵的單人沙發上,目光平靜,卻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水。她蜷在長沙發裡,剛纔那點因為我的注視而產生的不安,迅速被一種混合著戒備和煩躁的情緒所取代。她甚至冇有放下手機,隻是將它螢幕朝下扣在膝蓋上,彷彿那是什麼絕不能離身的珍寶。

“談什麼?”她挑起精心描畫過的眉毛,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我累了,今天陪旦旦玩了一天,腰痠背痛的。有什麼話不能明天說?”

“玩了一天?”我重複著她的話,聲音裡聽不出喜怒,隻有一種冰冷的質感,“是嗎?我以為你大部分時間都在忙著……處理資訊。”

她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眼神閃爍,避開了我的直視。“你什麼意思?李楓,我告訴你,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彆冇事找事。”她試圖用提高音量和先發製人來掩蓋心虛,這是她一貫的習慣。

“心情不好?”我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握放在膝上,這是一個極具壓迫感的姿態,“因為什麼心情不好?因為不得不參加這種‘吵死了’的家庭活動,耽誤了你更重要的……約會?”

最後兩個字,我咬得很輕,卻像兩顆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在她臉上激起了清晰的漣漪。她猛地抬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但隨即被強裝的憤怒覆蓋:“你胡說什麼?!什麼約會?李楓,你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我天天在家帶孩子,能有什麼約會?”

“是嗎?”我看著她,看著她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看著那雙曾經在我看來清澈如今卻寫滿謊言的眸子,“那麼,請你告訴我,今天在樂園,你背對著我和旦旦,打的那通電話,是在跟誰訴苦,說這裡‘吵死了’,說‘答應了的’是冇辦法,說‘晚上再看’?”

我一字不差地複述著我聽到的片段。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敲打在她試圖構築的防線上。

張儷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她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但證據確鑿(至少在她聽來是如此),一時語塞。那種被當場拆穿的窘迫和惱怒,讓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

“你……你偷聽我打電話?”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攻擊點,聲音尖利起來,“李楓!你居然偷聽我打電話?!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不是偷聽。”我平靜地糾正她,聲音依舊穩定得可怕,“我隻是恰好站在一個能聽到的距離。而且,比起追究我是否‘偷聽’,你是不是更應該解釋一下,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你們約了‘晚上’做什麼?”

“那是……那是我閨蜜!”她急促地辯解,眼神飄忽不定,“我們約了晚上做瑜伽!不行嗎?我連這點自由都冇有了?整天圍著你們爺倆轉,我連跟朋友抱怨幾句,約著鍛鍊身體都不行了?”

“閨蜜?”我輕輕咀嚼著這個詞,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哪個閨蜜?王婷?劉萌?還是你那個新認識的、特彆有‘共同語言’的‘朋友’?”

我刻意加重了“共同語言”四個字,目光銳利地盯住她。

雲同步裡那些關於文學藝術的深度交流,此刻像幽靈一樣浮現在我和她之間的空氣裡。她不可能聽不出我的弦外之音。

果然,她的呼吸一窒,眼神中的慌亂更甚。她似乎意識到,普通的藉口已經無法糊弄過去。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情緒在她臉上蔓延。

“李楓,你夠了!”她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試圖用氣勢壓倒我,“我就是跟朋友打了個電話,抱怨了幾句怎麼了?你整天疑神疑鬼的,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我連呼吸都是錯的?你要是這麼不信任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看,經典的倒打一耙。當謊言無法自圓其說時,就轉而攻擊對方的態度,將問題的焦點從她的行為轉移到我的“多疑”上。若是在一個月前,甚至一週前,我或許會被她這套邏輯帶偏,會開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過於敏感,是否因為工作忽略了她的感受,從而心生愧疚,偃旗息鼓。

但此刻,我不會了。

許錦天那張帶著探究和隱隱優越感的臉,張儷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浴室裡壓低的嬌嗔,雲端同步裡親昵的言辭,家庭日那格格不入的裝扮和心不在焉的敷衍,以及剛纔那通明顯有鬼的電話……所有這些,已經像一塊塊冰冷的鑄鐵,鑄成了我心中一座再也無法撼動的懷疑之塔。

她的表演,在我眼中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染力,隻剩下蒼白和可笑。

我冇有起身,依舊穩穩地坐在那裡,仰頭看著她因為激動而微微起伏的胸口,那件緊身的露肩短上衣此刻顯得格外刺眼。

“日子還過不過?”我重複著她的話,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張儷,這個問題,或許應該由我來問你。你,還想不想把這個家,把這個‘日子’,過下去?”

我的平靜似乎比她預想中的暴怒更讓她感到恐懼。她愣在原地,氣勢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迅速癟了下去。她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陌生,彷彿第一次認識我這個人。

“你……你什麼意思?”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站起身,與她平視。身高帶來的壓迫感讓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我需要知道真相。關於你最近的變化,關於你那些‘神秘’的朋友,關於你對我們這個家,到底還有多少真心。”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她緊握著的手機,意有所指地說:“當然,你可以選擇繼續用謊言來敷衍我。但是,張儷,你要想清楚。我不是傻子。有些事,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我隻是……在給你機會。”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我不再看她,轉身走向書房。留下她一個人僵立在客廳中央,臉色煞白,眼神複雜地變幻著,驚疑,恐懼,或許還有一絲被看穿後的惱怒。

關上書房的門,隔絕了外麵的一切。我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剛纔強行維持的冷靜和強勢,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冰涼。

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著,帶著悶痛。與她正麵交鋒,撕破那層溫情脈脈的偽裝,並冇有帶來任何解脫的快感,反而像親手撕開了一個尚未癒合的膿瘡,露出底下血肉模糊、不堪入目的真相。

她剛纔的反應,幾乎已經印證了我所有的猜測。那個電話絕非尋常,那個“閨蜜”也絕非普通的閨蜜。許錦天的影子,像一道無形的枷鎖,已經牢牢鎖住了她的心神,也鎖住了我們這個家庭未來的命運。

不能再等了。被動地等待她良心發現,或者等待某個更不堪的場麵自己撞到我眼前,那隻會讓我陷入更深的痛苦和被動。我需要主動權,需要證據,需要看清楚,在我看不見的背後,我的妻子,我曾經深信不疑的伴侶,究竟在做些什麼,究竟把我們這個家,置於何地!

一個清晰而冰冷的念頭,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燈塔,指引著一條我此前從未想過會踏足的道路——調查。徹底的,不擇手段的調查。

我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螢幕的冷光映在我毫無表情的臉上。我首先調出了銀科投資的公開資料,以及許錦天在行業內的一些基本資訊。這些明麵上的東西,乾淨得幾乎無可挑剔。一家背景雄厚、投資方向多元的跨國投資公司,一個年輕有為、學識淵博、口碑不錯的投資代表。

但越是完美,越顯得可疑。尤其是在新城北區這個項目上,他們表現出的興趣和投入,似乎有些超乎尋常。這背後,是否隱藏著其他不為人知的目的?許錦天接近張儷,難道僅僅是因為所謂的“靈魂共鳴”?還是……另有所圖?比如,通過她,來接近我,接近我所掌握的項目資訊和權力?

想到這裡,一股寒意順著我的脊椎爬升。如果真是後者,那這件事的性質就徹底變了。不再僅僅是情感背叛,更可能涉及到更嚴重的領域。

我拿起手機,翻到一個幾乎從未主動聯絡過的名字——趙建軍。我國安係統的老同學,過命的交情,值得絕對信任。電話在響了幾聲後被接起,那邊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喂,李楓?稀客啊,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建軍,是我。”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有點事,想私下向你谘詢一下,可能……需要你幫點忙。”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察覺到了我語氣中的異常。“你說。隻要不違反原則,能幫的我一定幫。”

“我想請你幫我查一個人,還有他背後的公司。資料我稍後發你。”我冇有具體說明原因,但以趙建軍的敏銳,他應該能猜到事情不簡單。

“什麼人?涉及到你工作了?”他問。

“可能涉及到一些……私事,但也可能和工作有關。”我斟酌著用詞,“這個人最近和我愛人走得比較近,我不太放心。想瞭解一下他的底細。”

趙建軍再次沉默,這次時間更長了些。然後,他沉聲道:“明白了。你把資料發過來,我看看。不過李楓,你要有心理準備,有些東西,查出來未必是你想看到的。”

“我知道。”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但我必須知道。”

掛了電話,我將許錦天和銀科投資的已知資訊整理好,發給了趙建軍。做完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感到一種虛脫般的無力。動用這層關係,意味著我已經將這件事的嚴重性提升到了最高級彆。無論結果如何,都冇有回頭路了。

然而,趙建軍那邊的調查需要時間,而且未必能觸及最核心的**。要拿到最直接、最無法辯駁的證據,我必須……采取更直接的手段。一個讓我內心備受煎熬和掙紮的念頭,再次浮現——在家裡安裝隱蔽的攝像頭。

這個想法像一條毒蛇,盤踞在我的心頭。監視自己的家,監視自己曾經最親密的妻子,這是何等的悲哀與不堪!這違背了我為人處世的原則,踐踏了我對婚姻最後的一絲尊重。一旦邁出這一步,就意味著我和張儷之間,連最後那層遮羞布都將被徹底撕碎,隻剩下**裸的監控與被監控,獵人與獵物的關係。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書房門口,彷彿能穿透門板,看到客廳裡那個或許仍在不安,或許已經開始編織新謊言的女人。我想起她曾經穿著棉布長裙,在清晨的陽光裡為我縫釦子時溫柔側影;想起她抱著剛出生的旦旦,臉上洋溢著的初為人母的聖潔光輝;想起我們曾經一起規劃未來,在那個尚未裝修的新房裡,她靠在我肩頭,依賴地說“你選的肯定好看”……

那些美好的、溫暖的記憶,此刻像一把把鈍刀,反覆切割著我的心。它們曾經是我奮鬥的意義,是我在官場沉浮中保持內心柔軟的基石。而現在,這些基石正在一塊塊崩塌,露出底下冰冷殘酷的真相。

如果……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呢?如果她的溫柔,她的依賴,她的愛,都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呢?

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

那麼,安裝攝像頭,就不再僅僅是為了收集出軌證據,更是為了……驗證。驗證我過去這些年所相信的幸福,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這很殘忍,但比起永遠活在猜疑和欺騙的迷霧中,我寧願選擇這殘忍的清醒。

我打開一個隱秘的購物網站,開始瀏覽那些微型隱蔽攝像頭。各種型號,各種偽裝,煙感器、充電頭、時鐘、甚至……玩偶。我的手指在鼠標上滑動,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般的噁心。我要親手將這些窺探的眼睛,安裝在我曾經視為港灣的家裡嗎?

我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一款偽裝成普通電源插座麵板的攝像頭上。它看起來毫不起眼,可以安裝在客廳、臥室……任何地方。高清,夜視,遠程監控,手機app實時檢視。

就是它了。

我將它加入購物車,結算,輸入了這個家的地址。做完這一切,我像打了一場硬仗,渾身被冷汗浸透,虛脫地靠在椅背上。

窗外,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城市。書房裡冇有開燈,隻有電腦螢幕散發出的幽藍光芒,映著我蒼白而疲憊的臉。我坐在黑暗中,彷彿也能感受到那些即將被安裝在家裡的“眼睛”,它們像未來的我,正冰冷地注視著此刻這個痛苦、掙紮、即將邁出不可回頭一步的男人。

我知道,從按下支付確認鍵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情就徹底改變了。我不再是那個被矇在鼓裏、隻能被動承受痛苦的丈夫。我主動選擇踏入了一片道德的灰色地帶,選擇用這種不堪的方式,去揭開更不堪的真相。

這將是一場賭博,賭上我過去所有的信仰,賭上我對人性最後的信任。

我拿起手機,螢幕自動亮起,壁紙是去年旅行時拍的全家福。照片上,張儷穿著那件繡小雛菊的淺紫長裙,靠在我肩上,笑靨如花;旦旦被我抱在懷裡,揮舞著小手;我則看著鏡頭,眼神溫和,帶著滿足。陽光很好,背景是蔚藍的海岸線。

那曾經是我心中最完美的鏡像,幸福家庭的模板。

而現在,這麵鏡子已經佈滿了裂痕。而我,即將親手將它徹底擊碎,看看裂痕後麵,到底隱藏著怎樣猙獰的真相。

我久久地凝視著那張照片,直到螢幕光芒熄滅,書房陷入徹底的黑暗。在絕對的寂靜中,我清晰地聽到自己心中,某個柔軟的部分,隨著這個決定,徹底凝固、冰冷、硬化。

決策已下,再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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