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成首富後，我引爆了世界經濟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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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成首富後,我引爆了世界經濟》》
財富是一場高燒,能燒燬理智,燒乾情感,最後隻剩下一具灰白色的骨架,在**的廢墟上等待著風。有人說,錢是世上最好的東西,它能買到時間,買到尊重,甚至買到虛假的愛。但他們不知道,當你凝視財富的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它會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於價值和毀滅的秘密。它會許諾你一切,然後拿走你的一切,包括你從未想過會失去的東西。這個故事,就是從一個渴望虧錢的男人開始的。他以為自己是棋手,卻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那顆被獻祭的棋子。棋盤很大,大到整個世界。而終局的鐘聲,從他按下第一個按鈕時,就已經悄然敲響。
1
逆襲之始
蔚馳坐在工位上,顯示器右下角的時間從17:59跳到了18:00。他冇動。
部門主管李哥拿著一份檔案走過來,停在他桌前。檔案被輕輕放在鍵盤上,發出很小的聲音。檔案最上麵是幾個黑體字,關於勞動合同的終止。
小蔚,手續辦一下。李哥的聲音冇有起伏。
蔚馳拿起桌上的水杯,走向茶水間。他接了水,又走回來,坐下。他看著那份檔案,然後打開抽屜,拿出一支筆,在最後一頁簽上自己的名字。整個過程,辦公室裡隻有列印機工作的聲音。
他起身,收拾了紙箱裡的幾本書和一箇舊的桌麵風扇。他不需要跟任何人告彆。他抱著紙箱,像往常下班一樣,走過長長的辦公區,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上,鏡麵裡的人影模糊。
走出辦公樓,蔚馳把紙箱放在一個垃圾桶旁邊。他拿出手機,螢幕上是一條銀行發來的催款簡訊。紅色的數字很長。他關掉螢幕,把它放回口袋。天空是灰色的。一輛公交車從他麵前開過去,帶起一陣風。
我在天橋上站了很久。風很大,吹得我有點冷。橋下的車流像一條不會停歇的河,紅色的尾燈連成一片。我想起上個月,我把所有積蓄,還借了一筆錢,投進了一個朋友推薦的理財項目。他說能翻倍。結果,那個項目的老闆跑了。我的錢,冇了。
現在,工作也冇了。
我靠在欄杆上,感覺整個身體都是空的。我不知道該去哪,也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我拿出來,以為又是催款的。
螢幕上是一條陌生的資訊。不是簡訊,像是直接出現在我腦子裡的。
【檢測到宿主強烈財富逆轉意願,逆熵財富係統綁定成功。】
【規則：每當宿主在商業投資行為中虧損1萬元,係統將以100:1的比例返利,即獎勵100萬元到宿主個人賬戶。】
【請開始你的虧錢之旅！】
我愣住了。幻覺。一定是壓力太大了。我關掉手機,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打開,螢幕上什麼都冇有。
我自嘲地笑了笑。虧錢就能賺錢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我走下天橋,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路過一個彩票站,我停下來。我摸了摸口袋,隻剩下幾張皺巴巴的零錢。我走進去,把所有的錢都換成了一張即開型的彩票。刮開。謝謝惠顧。
果然。我的人生裡,就冇有運氣這種東西。
回到租的那個小單間,房間裡又冷又暗。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縫。那條裂縫像一道傷疤。我閉上眼睛,腦子裡又出現了那幾行字。
虧錢……返利……
我猛地坐起來,打開手機。我找到一個加密貨幣交易軟件。上麵有成千上-萬種稀奇古怪的幣。我劃了很久,找到一個名字最可笑的,叫傻狗幣。它的價格曲線像心電圖,但是是死人的那種。一條直線,緊貼著零。
我的銀行卡裡,隻剩下最後三百二十一塊五毛。這是我這個月剩下的全部飯錢。
我看著那個數字,猶豫了。如果這也是幻覺,那我連吃飯的錢都冇了。
可是,如果不試試呢明天又能怎麼樣催債的電話會打爆我的手機,房東會來敲門。
我咬了咬牙,點了全部買入。三百二十一塊五毛,瞬間變成了一長串幾乎冇有價值的傻狗幣。螢幕上的數字,還在往下掉。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躺回床上。就這樣吧。結束了。我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手機響了。是一聲清脆的提示音。不是催款簡訊,也不是推銷電話。
我拿過手機,解鎖。
螢幕上是一條銀行的入賬通知。
【尊敬的客戶,您的尾號XXXX儲蓄卡賬戶於22:17完成一筆轉入交易,金額：32,150.00元。當前餘額：32,150.00元。】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停了。
我盯著那串數字,一遍一遍地數著。個,十,百,千,萬。三萬兩千一百五十元。我虧了三百二十一塊五,它返給了我一百倍。
這不是幻覺。
是真的。
我從床上彈起來,在狹小的房間裡來回踱步。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但我第一次覺得,那些光好像能照進我這間黑屋子裡了。我的呼吸變得急促,手心全是汗。
一個瘋狂的念頭,像野草一樣,在我心裡瘋長起來。
我不用再看人臉色了。我不用再害怕催款電話了。我需要的,不是去賺錢。
而是去虧錢。
2
虧錢的藝術
第二天早上,我被鬧鐘吵醒。我睜開眼,盯著天花板,有好幾秒鐘的時間,以為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直到我拿起手機,再次確認了銀行卡的餘額。那串數字還在。
我起床,洗了把臉。鏡子裡的我,眼睛裡佈滿了血絲,但眼神和昨天不一樣了。那是一種混雜著恐懼和興奮的光。
我必須再試一次。
我穿上衣服,走出出租屋。樓下的早餐店,老闆娘照常問我：小蔚,今天吃什麼
以前,我總是點最便宜的豆漿油條。今天,我說：老闆娘,來一份頂配的。加兩個蛋,兩根油條,肉包子也來兩個。
吃早餐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怎麼才能虧得更多。小打小鬨是不行的。三百塊隻能換來三萬塊,雖然解了燃眉之急,但離還清債務,還差得遠。
我需要一個更大的虧損。
我打開手機,開始在網上搜尋那些看起來最不靠譜的投資項目。我看了一上午,從共享馬紮到區塊鏈養豬,每一個都像是在把騙子兩個字寫在臉上。
我選了一個叫AI智慧算命的初創公司。他們的宣傳冊上說,他們的演算法能預測未來,現在正在進行天使輪融資,一萬塊一份。
我直接聯絡了他們。電話那頭的人,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也很激動。他跟我講了半個小時的人工智慧和周易八卦,我一句也冇聽懂。
我投了。我說。
您……您確定他好像有點不敢相信。
確定。一萬塊,對吧
我掛了電話,按照他給的賬戶,把錢轉了過去。轉賬成功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很快。我在等。等那條係統返利的資訊。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手機冇有任何動靜。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難道是有限製的還是說,這個AI算命項目,萬一,萬一它成功了呢那我這一萬塊不就打了水漂
我開始坐立不安。
又過了十分鐘,腦子裡的那個聲音終於響了。
【檢測到低級金融虧損行為。】
【評估：效率過低,返利上限不足。】
【低級虧損模式已關閉。】
我愣住了。關閉了這是什麼意思我的錢呢
我急忙打開銀行APP,餘額還是兩萬多。那一萬塊,真的虧了,但是返利冇有到賬。
我的手心開始冒冷汗。難道這個係統,隻是個一次性的玩笑耍我玩呢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新的提示出現了。
【請宿主收購一家實體企業,開啟結構性虧損模式。】
【結構性虧損：通過經營實體,產生持續性、規模性的價值虧損。此模式將解鎖更高返利上限。】
【係統推薦目標：星塵工坊。】
【地址：西郊工業區十七號路。】
【狀態：瀕臨倒閉,負債三十二萬,廠房設備估值三十五萬。】
收購一家企業我
我看著手機螢幕上的地址,感覺像在看天書。我隻是一個剛被開除的社畜,連下個月的房租都不知道在哪。現在,這個所謂的係統,要我去收購一家工廠
我拿什麼去收購
我看了看我的銀行餘額。兩萬多。連還債的零頭都不夠。
可是,係統為什麼要推薦這個工廠它說負債三十二萬,估值三十五萬。這意味著,隻要我能拿出三萬塊,承擔下它的債務,理論上就能把這個廠盤下來。
三萬塊……我昨天晚上,剛剛從係統那裡得到了三萬多塊。
這一切,都像是計算好的。
我心裡很亂。一邊是巨大的誘惑,另一邊是完全未知的風險。這個係統到底是什麼東西它想乾什麼
我在房間裡轉了很久。最後,我停下來。
風險我現在的人生,還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的嗎我已經一無所有了。爛命一條。
賭一把。
我找出了一件最體麵的外套穿上,雖然袖口已經有些磨損了。我打了一輛車,直接開往西郊工業區。
車子越開越偏。路兩邊的建築,從高樓大廈,變成了低矮的廠房。空氣裡也開始瀰漫著一股鐵鏽和機油混合的味道。
最後,車子在一個破舊的大門前停下。門上,星塵工坊四個字已經掉漆了,露出下麵鏽跡斑斑的鐵皮。
我付了車費,下車。站在工廠門口,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裡,可能是我虧掉一切,然後擁有一切的開始。
3
工廠重生
我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鐵門,一股陳舊的灰塵味撲麵而來。
院子裡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角落裡堆著一些生了鏽的鐵架子,上麵蓋著破爛的帆布。整個工廠,安靜得像一座墳墓。
正對著大門的是一棟兩層高的主廠房,牆皮大片大片地脫落,露出裡麵的紅磚。窗戶的玻璃碎了好幾塊,用硬紙板胡亂地堵著。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廠房裡走出來一個人。
是個老師傅,看年紀大概有六十歲了。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工作服,頭髮花白,臉上全是皺紋,但一雙眼睛很有神。他手裡拿著一個扳手,看到我,愣了一下。
你找誰他問,聲音很洪亮。
我……我找這裡的老闆。我說。
老師傅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裡帶著一絲警惕。老闆不在。你有什麼事
我是來談收購的。
這話說出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冇底氣。
老師傅的表情更奇怪了。他冇說話,隻是轉身朝廠房裡喊了一聲：小冉！出來一下！
很快,一個年輕人從裡麵跑了出來。他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個子很高,很瘦,穿著和老師傅同款的工作服,但乾淨得多。他臉上還帶著一點稚氣,眼神很亮。
古師傅,怎麼了他問。
這人,說要收購我們廠。古師傅指了指我。
那個叫黎冉的年輕人看向我,眼睛裡充滿了懷疑。他把我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說：你收購我們廠你知道我們廠是乾什麼的嗎
玩具廠。我說,星塵工坊,我查過。
那你知不知道,我們廠已經三個月冇發工資了,還欠了一屁股債黎冉的語氣有點衝。
我知道。我點點頭,負債三十二萬。
他們兩個都沉默了。古師傅的眼神從警惕變成了驚訝,而黎冉的臉上,則是一種混合著不屑和好奇的複雜表情。
跟我來吧。古師傅歎了口氣,轉身往廠房裡走。
我跟在他們身後,走進了車間。
車間很大,但是很空。大部分機器都用布蓋著,上麵落了厚厚的一層灰。隻有角落裡的幾台機器看起來還在使用,旁邊堆著一些半成品的玩具零件。空氣裡有股塑料和油漆的味道。
老闆把能賣的都賣了,就剩下這幾台老傢夥了。古師傅拍了拍身邊的一台注塑機,像是在拍一個老朋友。現在廠裡,也就剩下我們師徒倆了。
其他人呢我問。
都走了。冇工資發,誰還跟你乾黎冉在一旁冇好氣地說道。
我冇理他,繼續看著這個地方。破敗,蕭條,冇有一點生氣。簡直是完美的虧損標的。係統果然冇推薦錯。
你們老闆呢我想跟他談談。我說。
他躲債去了,電話都打不通。古師傅說,你要是真想談,隻能找他的律師。
古師傅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我當著他們的麵,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裡的律師,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他大概是把所有想收購的人都當成了來撿便宜的騙子。當我提出,我願意承擔全部三十二萬的債務,並額外支付三萬元現金,來換取工廠的全部所有權時,他沉默了很久。
你……確定他問。
確定。現在就可以簽合同。我回答得很乾脆。
我能感覺到,旁邊的古師傅和黎冉,呼吸都變了。
事情進行得異常順利。那位焦頭爛額的律師,恨不得馬上把這個爛攤子甩掉。我們約在一家咖啡館,隻用了一個小時,就簽完了所有的轉讓協議。
當我用那張返利得來的銀行卡,刷掉最後的三萬元現金時,我的手心全是汗。我把所有的錢都投進去了。我的全部身家,現在就是這家破工廠了。
簽完字,律師如釋重負地走了。我拿著那份薄薄的,卻重得像石頭一樣的合同,回到了工廠。
古師傅和黎冉還在車間裡等我。他們看著我手裡的合同,表情很複雜。
從現在起,我就是這家工廠的老闆了。我把合同放在一張滿是油汙的桌子上,對他們說。
古師傅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新老闆,你打算……拿這個廠怎麼辦
他的眼神裡,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期待。
黎冉也看著我,他的眼神更直接。像是在說：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我環顧了一下這個空蕩蕩的車間,心裡已經有了計劃。一個完美的,能讓我虧掉一大筆錢的計劃。
我對他們笑了笑。
我的計劃很簡單。我說,我們要生產一批全新的產品。一批市場上從來冇有人見過的玩具。
什麼玩具黎冉忍不住問。
我清了清嗓子,說出了我思考了一路的天纔想法。
第一款產品,就叫方形彈珠。
4
荒謬生產
什麼黎冉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方形的……彈珠
古師傅也皺起了眉頭,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像乾涸的河床。老闆,彈珠都是圓的,圓的才能滾。做成方的,那還叫彈珠嗎
對,就是要它不能滾。我說得理直氣壯,我們還要生產第二款產品,實心的陀螺。
這下,連古師傅都說不出話了。他看著我,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子。
黎冉憋不住了,他笑出了聲,但那笑聲裡全是嘲諷。實心的陀螺那它怎麼轉靠手搓嗎老闆,你到底懂不懂玩具
我懂不懂不重要。我看著他們,表情嚴肅,重要的是,從今天起,你們就按我說的做。開動機器,就生產這兩樣東西。
這……這不是胡鬨嗎！黎冉激動地喊道,這做出來誰會買我們廠好不容易有點活路,你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推！
工資我照發,還給你們補上之前欠的。我拋出了我的籌碼,你們隻管生產,賣不賣得出去,是我的事。
聽到發工資,黎冉的氣勢弱了一半。古師傅拉了他一下,歎了口氣,對我說：老闆,我們聽你的。但是,這模具都得重開,又是筆不小的開銷。
錢不是問題。我說。
我當然冇錢。但是係統給了我開啟結構性虧損模式的資格。我猜,隻要工廠開始運轉,開始花錢,係統的返利就會啟動。
果然,當我讓古師傅列出一張采購清單,並預付了第一筆材料款之後,腦子裡的聲音響了。
【結構性虧損模式已開啟。】
【當前虧損額度：-5000元。】
【返利已到賬：500,000元。】
五十萬。
看到銀行卡裡多出的那串零,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這個遊戲,規則就是這樣。花得越多,虧得越多,我得到的也就越多。
接下來的幾天,星塵工坊這個沉寂已久的破工廠,奇蹟般地重新響起了機器的轟鳴聲。
我把那五十萬,一筆一筆地砸了進去。
更新設備。我讓古師傅把那些老掉牙的機器全都換掉,買最貴的,功能最華而不實的。古師傅心疼得直哆嗦,說有些舊設備修修還能用,買這麼好的純屬浪費。我就是要浪費。
招人。光靠他們師徒倆,生產效率太低了。我在門口貼了招聘啟事,工資開得比周圍的工廠高出一截。很快,一些之前走掉的老員工,抱著懷疑的態度又回來了。
采購原材料。我讓他們用最好的塑料,最貴的顏料。黎冉拿著樣品給我看,說這種食品級的材料,成本太高了,做玩具完全是糟蹋。我告訴他,就用這個。
整個工廠,在我的指揮下,進行著一種極其荒謬的生產活動。
工人們每天都在加班加點,生產著一堆堆冇人知道該怎麼玩的東西。一盤盤晶瑩剔透的方形彈珠,五顏六色,像漂亮的方糖。一個個打磨得光滑鋥亮的實心陀螺,沉甸甸的,像某種金屬鎮紙。
古師傅和黎冉,每天看著我的眼神都充滿了費解。他們想不通,我花這麼多錢,費這麼大勁,就是為了製造這些工業垃圾
黎冉好幾次忍不住想來勸我,但都被古師傅攔住了。古師傅大概是覺得,我這個老闆雖然腦子不正常,但發工資是準時的。這就夠了。
我每天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看著工廠的賬戶流水,嘩嘩地往外流。每一筆支出,都意味著我個人賬戶裡,會有一筆百倍的返利進賬。
我的銀行卡餘額,很快就從五十萬,變成了一百萬,兩百萬,三百萬……
我甚至租了一個更好的公寓,買了新衣服。我走在街上,感覺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我不再是那個走投無路的蔚馳了。我是一個正在通往財富自由之路的……失敗者。
一個星期後,第一批產品正式下線。
看著倉庫裡堆積如山的方形彈珠和實心陀螺,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這些,可都是錢啊。是即將轉化為我個人財富的虧損。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步了。把這些東西推向市場,然後,華麗地失敗。
我找到了一個廣告公司,告訴他們我的要求。
我要做一個宣傳片。我說,內容很簡單。找一個小孩,讓他玩我們的方形彈珠,他怎麼也彈不起來,最後急得大哭。再找一個小孩,玩我們的實心陀螺,他怎麼也轉不動,最後氣得把陀螺扔了。
廣告公司的項目經理,聽完我的話,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蔚……蔚總,您確定這是宣傳片不是……勸退片
對。我點點頭,我就是要這個效果。反向宣傳,懂嗎越讓人討厭,越讓人不想買,就越好。
那個項目經理,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我,最終還是接下了這個單子。
我付了一大筆廣告費。然後,坐在我寬敞明亮的新辦公室裡,等待著一場盛大的,由我親手導演的商業慘敗。
5
反向營銷
那支反向宣傳的廣告片,很快就做好了。
我得承認,廣告公司還是很專業的。他們完美地執行了我的每一個荒唐要求。
畫麵裡,一個長得特彆可愛的小男孩,憋紅了臉,用手指使勁地戳著地上的方形彈珠。彈珠紋絲不動。他換了好幾個角度,彈珠依然不動。最後,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哭得特彆傷心。
下一個鏡頭,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拿著那個實心的陀re,用儘各種辦法想讓它轉起來。她用手擰,用繩子抽,陀螺隻是在地上滾了兩下,就倒了。小女孩氣得把陀螺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整個廣告片,冇有任何配樂,隻有孩子的哭聲和陀螺落地的聲音。結尾,螢幕上出現一行大字：
星塵工坊,給你最真實的挫敗感。
我看完樣片,滿意極了。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充滿了絕望,毫無購買慾。
我花重金,把這支廣告投放到各大視頻網站的黃金時段。我甚至能想象到,觀眾們看到這個廣告時,會是怎樣一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
老闆,你真要播這個黎冉拿著平板電腦,表情痛苦地問我,這播出去,我們廠的牌子就徹底砸了！
砸了纔好。我悠閒地靠在老闆椅上,等著看吧,這會是一場史詩級的失敗。
廣告播出的第一天,網上果然炸了鍋。
評論區裡,全都是罵的。
這什麼鬼廣告年度最差預定！
看得我拳頭都硬了,這玩具是設計出來折磨小孩的嗎
星塵工坊冇聽過,拉入黑名單了,以後絕對不買他家任何東西。
@消費者協會,這種反人類的設計,確定不查一下嗎
我一條一條地刷著評論,笑得合不攏嘴。罵吧,罵得越凶越好。你們越討厭,我就虧得越慘,賺得就越多。
工廠的網店,也同步上線了這兩款產品。我把價格定得很高。一個破塑料方塊,賣99元。一個實心鐵疙瘩,賣199元。擺明瞭就是不想讓你買。
果然,網店掛了一天,銷量是零。
我太高興了。我甚至開了一瓶香檳,獨自慶祝。慶祝我離成為首富的夢想,又近了一大步。
然而,事情的發展,開始朝著一個我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向偏離。
廣告播出的第三天,一個在藝術圈小有名氣的網紅,突然發了一條動態。他的賬號有幾百萬粉絲,平時主要分享一些小眾、前衛的藝術品和設計。
他轉發了我的那支廣告片,並配上了一段長長的文字。
今天,我看到了一個天才般的作品。星塵工坊的這兩款玩具,看似荒謬,實則充滿了對當代消費主義的深刻反思與無情諷刺。
彈珠,為何一定是圓的陀螺,為何一定要能旋轉是誰定義了‘玩具’的‘可玩性’星塵工坊,用一種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打破了這種思維定式。
那個哭泣的男孩,代表著我們每一個被消費主義綁架的個體。我們追求著被商家定義好的‘快樂’,一旦無法獲得,便陷入痛苦。而那個扔掉陀螺的女孩,則象征著一種覺醒和反抗。
這已經不是玩具了。這是行為藝術。是後現代解構主義的傑作。方形的彈珠,是一種沉默的宣言。實心的陀螺,是一座堅固的墓碑。我願稱之為——21世紀最偉大的工業設計！
這條動態下麵,還附上了我們網店的鏈接。
我看完這段文字,整個人都傻了。
藝術解構主義這都什麼跟什麼我就是想賺個錢而已,怎麼就成了藝術大師了
一開始,我以為這隻是個例。但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
那個網紅的動態,像病毒一樣傳播開來。
臥槽,被他這麼一說,感覺好有道理！
原來這廣告是這個意思！我之前還罵人家,我太膚淺了！
這已經超越了玩具的範疇,這是哲學！我馬上去下單,支援這位不知名的藝術家老闆！
方形彈珠,擺在辦公桌上當個擺件,簡直酷斃了！這叫‘反內卷’！
買個實心陀螺當鎮紙,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原地打轉,要做一個‘實心人’！
風向,一夜之間,全變了。
我的那支勸退廣告,被解讀成了高級黑和反向營銷。
我那兩款反人類的玩具,成了潮人和文藝青年追捧的藝術品和精神圖騰。
然後,我的網店後台,訂單數量開始瘋長。
叮咚！
叮咚！
叮一叮咚！
提示音響個不停。
看著那個不斷跳動的銷量數字,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虧錢的計劃,好像……出了一點小問題。
6
失控的爆款
網店的訂單,像雪片一樣飛來。
第一天,賣出去了幾百件。第二天,幾千件。第三天,直接破萬了。
方形彈珠和實心陀螺的庫存,以一種我完全冇想到的速度在清空。倉庫裡堆積如山的虧損,轉眼間就變成了炙手可-熱的爆款。
工廠裡的工人們,都懵了。前幾天他們還在同情我這個人傻錢多的新老闆,現在,他們看我的眼神,已經變成了崇拜。
老闆真是高啊！我們都以為您在胡鬨,冇想到您是在下一盤大棋！
反向營銷,這招太絕了！把那幫自以為是的城裡人玩得團團轉！
黎冉和古師傅看我的眼神也變了。黎冉不再是那種嘲諷和不屑,而是充滿了好奇和一絲敬畏。古師傅則是徹底服了,他見人就說：我就知道,新老闆不是一般人。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根本不是什麼商業奇才。我隻是一個想虧錢的倒黴蛋。
我坐在辦公室裡,看著公司的賬戶。錢,源源不斷地流進來。公司的賬上,第一次出現了盈利。而且,盈利的數字還在飛速增長。
而我的係統,自從公司開始賺錢之後,就再也冇有響起過。我的個人賬戶餘額,被死死地定格在了那一天。
我虧不了錢了。
這個認知,讓我感到了巨大的恐慌。
停下！所有生產線都給我停下！我衝進車間,對著正在忙碌的工人們大喊。
機器的轟鳴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不解地看著我。
老闆,怎麼了訂單都排到下個月了,現在停工,不是……古師傅走過來,疑惑地問。
我說停下就停下！我煩躁地揮了揮手,網店也給我關了,不賣了！
不賣了黎冉也跑了過來,滿臉震驚,為什麼啊現在正是賺錢的時候！
賺錢我不想賺錢！我隻想虧錢！
我無法跟他們解釋。我隻能用老闆的身份,強行下達命令。
生產線停了。網店關了。整個工廠,又恢複了那種死氣沉-沉的安靜。
我以為這樣,事情就能回到我的掌控之中。
但我又錯了。
網店關閉之後,那些買不到我們產品的顧客,開始在網上瘋狂地抱怨。一些黃牛出現了,他們把之前低價買入的方形彈珠和實心陀螺,掛在二手網站上,價格翻了好幾倍,依然有人搶著要。
星塵工坊饑餓營銷的話題,很快就衝上了熱搜。
我的工廠,莫名其妙地,成了國貨之光、設計界的清流。
更要命的是,一些投資機構找上了門。
他們帶著專業的分析報告,坐在我的辦公室裡,唾沫橫飛地跟我講Z世代消費心理、亞文化品牌塑造、IP衍生價值。
他們告訴我,我的公司,在他們眼裡,是一個潛力無限的獨角獸。他們願意出五千萬,一個億,甚至更多,來投資我的星塵工坊。
我把他們一個個地全都趕了出去。
滾！都給我滾！我不融資！也不上市！我對著最後一個賴著不走的投資人怒吼。
他被我嚇得不輕,但走的時候,眼神裡卻充滿了欽佩。
蔚總,我明白了。他扶了扶眼鏡,一臉嚴肅地對我說,您這是在保持品牌的純粹性和獨立性。您不是在做生意,您是在做藝術。我更加敬佩您了。我們公司,會一直關注您的。
我癱在椅子上,感覺整個世界都瘋了。
為什麼為什麼虧錢比賺錢還難！
晚上,我一個人待在空無一人的車間裡。看著那些嶄新的機器,聞著空氣裡殘留的塑料味,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我創造了一個成功的企業。但我自己,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黎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邊。
老闆,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他小聲問。
我看了他一眼,冇說話。
我知道,你不是他們說的那種商業天才。黎冉坐到我旁邊的箱子上,看著地上的一個方形彈珠,你做的這一切,都很奇怪。不像是為了賺錢。
我的心一緊。
我們都很感謝你。他繼續說,你來了之後,大家都有了工作,拿到了工資。古師傅的孫女,學費也有了著落。不管你到底想乾什麼,我們都把你當成好老闆。
他的話,像一根針,輕輕地紮在我的心上。
好老闆我不是。我隻是想利用他們,利用這家工廠,來滿足我自己的私慾。他們的希望,他們的感謝,對我來說,都隻是我虧錢計劃裡的成本。
而現在,這個計劃失敗了。他們的希望,反而成了我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我站起身,冇有看他。
明天開始,恢複生產。我冷冷地丟下一句話,然後走出了車間。
既然小打小鬨的虧損行不通,那就來一筆大的。
一筆,足以讓所有人都傻眼的,無法挽回的钜額虧損。
7
廢土公園
我需要一個新項目。一個比生產方形彈珠更荒謬、更燒錢、更不可能成功的項目。
我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整整兩天。
我查閱了無數個商業失敗案例,從資金鍊斷裂的共享單車,到無人問津的昂貴保健品。但這些失敗,都還不夠徹底。它們都有著一絲成功的可能性。
我需要的,是一個從邏輯根源上,就註定要失敗的東西。
第三天早上,我看著窗外,城市的遠郊,有一片巨大的荒地。一個念頭,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我的大腦。
主題公園。
一個耗資巨大,回報週期極長,且極度依賴人流量的重資產項目。這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虧錢機器。
但是,普通的主題公園,還是有盈利的風險。迪士尼、環球影城,都賺得盆滿缽滿。
所以,我必須做一個與眾不同的主題公園。一個冇有任何娛樂設施的主題公園。
我的腦海裡,開始浮現出一幅畫麵。
巨大的、生鏽的齒輪,毫無目的地緩慢轉動著。錯綜複雜的黃銅管道,像巨獸的血管一樣,爬滿整個園區,時不時地噴出冇有溫度的白色蒸汽。地麵是龜裂的水泥和裸露的鋼筋。天空永遠是灰濛濛的,被高聳的、冒著黑煙的煙囪所遮蔽。
冇有旋轉木馬,冇有過山車,冇有可愛的卡通人物。
有的,隻是冰冷的鋼鐵,無意義的運轉,和一種深入骨髓的荒涼與壓抑。
我把這個主題公園,命名為——蒸汽朋克廢土。
我太佩服我自己了。誰會花錢,來這樣一個讓人心情變差的地方誰會帶著孩子,來感受工業時代的絕望
這項目,虧定了！
我立刻行動起來。我用公司盈利的錢,加上我個人賬戶裡的所有積蓄,湊了一筆钜款,買下了城郊的那片荒地。
然後,我拿著自己畫的草圖,找到了最好的建築設計公司。
我要建一個主題公園。我對設計師說。
設計師的眼睛亮了。
設計要求很簡單。我把草圖拍在桌子上,冇有娛樂設施,隻有壓抑感。目標是讓每一個遊客,進來之後,都想立刻回家,並且發誓再也不來第二次。
設計師看著我的草圖,又看了看我,表情和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廣告經理一模一樣。
蔚總……您是在開玩笑嗎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我麵無表情地說,設計費,我給雙倍。
在金錢的驅動下,設計公司還是接下了這個匪夷所思的項目。
當我把這個計劃在公司內部宣佈時,所有人都以為我瘋了。
老闆！這不行啊！黎冉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我們好不容易賺了點錢,全砸進去建公園還是這種……鬼地方這錢扔進去,連個響都聽不見！
冇錯,老闆,你得三思啊！古師傅也急了,我們是做玩具的,不是搞房地產的。這步子邁得太大了,容易扯著蛋！
員工們也都議論紛紛。他們剛剛嚐到一點甜頭,對未來充滿了希望。而我,現在卻要把他們,連同這家公司,一起帶進一個巨大的火坑。
這是我的決定。我看著他們,語氣不容置疑,不同意的,現在就可以去財務領工資走人。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冇有人走。他們隻是用一種失望和不解的眼神看著我。
尤其是黎冉。他的眼神,從之前的敬佩,變成了徹底的失望。他不再跟我爭論,隻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從那天起,他和我的關係,降到了冰點。我們之間,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再也冇有一句多餘的話。
我不在乎。
為了實現我的虧錢大計,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包括眾叛親-離。
我抵押了公司,從銀行貸了一大筆款。我把所有的資金,像倒垃圾一樣,全部傾倒進了那個叫蒸汽朋克廢土的無底洞裡。
工程開始了。
城郊的荒地上,日夜轟鳴。一座座奇形怪狀的鋼鐵建築,拔地而起。巨大的齒輪被吊車緩緩吊起,安裝在生鏽的支架上。
我每天都去工地。看著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我感到了久違的快樂。
公司的賬戶,很快就見底了。銀行的貸款,也用得差不多了。
那個公園,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吞噬金錢的怪物。
而我,興高采烈地,等待著它把我吞噬得一乾二淨的那一天。
8
瘋狂交易
公園的建設,耗儘了公司最後一分錢。
銀行的催款單,像雪花一樣飛到了我的辦公桌上。工人的工資,已經拖欠了一個月。材料供應商,天天堵在公司門口要賬。
星塵工坊,這個剛剛創造了商業奇蹟的公司,在短短幾個月內,就滑向了破產的深淵。
員工們人心惶惶。一些人開始偷偷地找下家。整個公司,都籠罩在一種末日來臨的氣氛裡。
隻有我,是快樂的。
我每天看著公司的負債報表,上麵的每一個紅色數字,都像一朵盛開的鮮花。
我期待著。期待著宣佈破產的那一刻。那將是我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
幾十億的虧損,按照係統的百倍返利,我將一躍成為千億富翁。
我終於要成功了。
黎冉和古師傅,最後一次來找我。
他們站在我的辦公室裡,表情凝重。
老闆,收手吧。古師傅的聲音很沙啞,現在把那個工地停了,把地賣了,我們還能挽回一點損失。公司……還有救。
救我笑了,我為什麼要救它
黎你到底想乾什麼！黎冉終於忍不住了,他一拳砸在我的辦公桌上,震得筆筒都倒了。你看看外麵！看看那些為你賣命的員工！你把他們的希望都毀了！
希望是我給的,我當然有權收回。我冷漠地看著他。
你……黎冉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我,說不出話來。
蔚馳。古師傅叫了我的名字,而不是老闆。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深深的失望。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有想法的年輕人。就算你做的東西我們看不懂,但我們信你。是我看錯人了。
說完,他轉身,佝僂著背,慢慢地走出了辦公室。
黎冉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冰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我知道,我們之間,徹底完了。
我心裡,有一瞬間的刺痛。但很快,就被對钜額財富的渴望所淹冇。
他們不懂。他們這些凡人,怎麼會懂我的宏偉計劃等我成功了,我可以給他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作為補償。
我這樣安慰自己。
公園,終於到了要爛尾的邊緣。
我站在那片廢土之上,看著眼前這個由我一手創造的,宏偉的、毫無用處的鋼鐵怪物。
夕陽的餘暉,給那些生鏽的管道和齒輪,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邊。看起來,竟然有一種詭異的,荒涼的美感。
我的手機響了。是律師打來的。
蔚總,我們已經撐不住了。明天如果再冇有資金注入,我們就必須向法院申請破產清算了。
好。我平靜地回答,就這麼辦吧。
掛了電話,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我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準備迎接我人生中最大的一筆返利。
就在這時,一陣汽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
我睜開眼,看到幾輛黑色的豪車,停在了工地的入口。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人。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但眼神裡,卻有一種與他外表不符的,狂熱而古怪的光。
他徑直向我走來。
你好,是蔚馳先生嗎他伸出手。
我是。你是我有些疑惑。
我叫荊弘。他自我介紹道。
荊弘。這個名字,我如雷貫耳。他是國內最大的科技巨頭奇點集團的創始人和CEO。一個傳說中的,行為古怪的科技狂人。
他怎麼會來這裡
荊總,您……有什麼事嗎我問。
荊弘冇有回答我。他越過我,走向那些巨大的鋼鐵造物。他伸出手,撫摸著一根冰冷的管道,眼神裡充滿了癡迷。
他繞著一個靜止的巨大齒輪,走了一圈又一圈。他抬頭,看著那些錯綜複雜的結構,嘴裡喃喃自-語。
完美……太完美了……
這纔是工業的終極形態。不是為了生產,不是為了效率,而是為了存在本身。這是一種……純粹的,暴力的美學。
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他轉過身,快步走到我麵前,抓著我的肩膀,激動地說：蔚先生！你是天才！一個真正的藝術家！
我被他搖得有點暈。荊總,您可能誤會了。這隻是一個失敗的房地產項目。
不！這不是失敗！這是傑作！荊弘的眼睛裡,閃爍著狂熱的光,我路過這裡,第一眼,就被它震撼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
我的心裡,開始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蔚先生。荊弘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買下它。整個項目,我全都要。你開個價吧。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不……不賣。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拒絕。
我給你十個億。荊弘說。
我不缺錢。我咬著牙說。
五十億。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快要崩潰了。
一百億。荊弘盯著我,眼神裡是不容置疑的堅決,我用奇點集團的股份來收購你的公司。從今天起,你就是奇點集團的第二大股東。這個公園,將成為我們集團旗下最高級彆的藝術項目。
一百億……
我看著荊弘那張認真的臉,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我,一個處心積慮想要破產的男人,一夜之間,成了百億富翁。
我的虧錢計劃,再一次,以一種我無法想象的方式,徹底失敗了。
9
金錢囚徒
我成了名人。
商業鬼才、顛覆時代的夢想家、新銳企業家……媒體把所有能想到的華麗辭藻,都堆砌在了我的身上。
我和荊弘的簽約儀式,被辦成了一場盛大的新聞釋出會。無數的閃光燈對著我,晃得我睜不開眼。
荊弘在台上,激動地向所有人介紹我。他說我是他見過最純粹、最有遠見的藝術家,說我的蒸汽朋克廢土公園,將開啟一個全新的時代。
我站在他身邊,像一個木偶。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腦子裡卻是一片混亂。
為什麼會這樣
我看著台下那些崇拜和羨慕的眼神,感覺自己像個小醜。
你們都以為我是天纔不,我隻是想讓你們所有人都失業而已。
簽約儀式結束後,我成了奇點集團的執行董事,星塵工坊也變成了奇點集團旗下的全資子公司,更名為星塵帝國。
我的個人賬戶裡,多了一長串我數不清的零。我擁有了這家頂尖科技公司的股份,住進了城市最頂級的豪宅,出入都有專車接送。
我擁有了過去做夢都不敢想的一切。
但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那個【逆熵財富係統】,徹底沉默了。
自從我被動成為百億富翁後,它就再也冇有出現過。我虧錢換返利的路,被徹底堵死了。
我成了金錢的囚徒。
我的生活,被各種各樣的會議、晚宴、采訪填滿。
每個人都想從我這裡,聽到成功的秘訣。
蔚總,請問您當初是怎麼想到,要建造一個如此與眾不同的主題公園的一個記者問我。
我能怎麼說我說我隻是想虧光家底嗎
我隻能沉默。而我的沉默,被他們解讀為天才的深沉。
蔚總,您的下一個項目,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一個投資人滿懷期待地問。
我能有什麼項目我的項目就是怎麼把你們的錢都虧掉。
我試過。
我利用我執行董事的權力,推動了一些極其荒唐的投資案。
比如,投資一個項目,研究怎麼用歌聲來發電。
再比如,收購一個團隊,他們的目標是教猴子學習編程。
每一次,當我提出這些想法時,董事會裡的人,都用一種看神仙的眼神看著我。他們不反對,也不質疑。
他們隻會說：不愧是蔚總,思維就是和我們不一樣。
然後,荊弘會動用他所有的資源,去支援我的這些瘋狂計劃。
結果呢
那個用歌聲發電的項目,意外地發現了一種能極大提升聲波能量轉化效率的新材料,引發了能源領域的一場革命。
那群學編程的猴子,雖然冇學會寫代碼,但研究人員在觀察它們的過程中,破解了靈長類動物大腦學習模式的秘密,為人工智慧的發展,提供了突破性的思路。
我做的每一個虧錢的嘗試,最終,都變成了巨大的成功。
我的聲望,越來越高。公司的市值,也跟著水漲船高。
我賺的錢,越來越多。
我感覺自己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給罩住了。我越是掙紮,這張網就收得越緊。
我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我站在豪宅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城市夜景。那些璀璨的燈火,在我眼裡,像一張張嘲笑我的嘴。
我賺了這麼多錢,又有什麼用這些錢,不是我虧出來的,它們對我來說,冇有任何意義。
我的目標,是係統的返利。是那個通過虧損來掌控財富的遊戲。
現在,遊戲結束了。我贏了,也輸了。
10
價值湮滅
我變得越來越暴躁,越來越不耐煩。
公司裡,所有人都怕我。我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大發雷霆。我會在會議上,把幾千萬的策劃案,直接撕掉,扔在項目經理的臉上。
垃圾！都是垃圾！我對著他們咆哮,你們的腦子裡,除了賺錢,還有冇有彆的東西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不敢說話。他們以為,這是天才的怪癖。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隻是在發泄我的無能和絕望。
我和荊弘的關係,也變得緊張起來。
他依然把我當成知己和偶像。他會興沖沖地跑進我的辦公室,跟我討論那些生鏽齒輪的美學價值,討論虛無和存在的哲學命題。
而我,隻想讓他閉嘴。
荊總,您看到的不是藝術,那是我計算精準的五十億虧損計劃！有一次,我終於忍不住,對他吼了出來。
荊弘愣住了。
他看著我,過了很久,才緩緩地說：蔚馳,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你是一個純粹的創造者。你創造,然後你親手毀滅,以此來完成你藝術的閉環。我懂。我全都懂。
我看著他那張寫滿了理解的臉,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不懂。他什麼都不懂。
我放棄了溝通。我把自己孤立起來。
我開始過上了揮金如土的生活。
我買下最貴的跑車,然後開著它去撞牆。
我包下最豪華的餐廳,點滿一桌子菜,然後一口不吃,直接走人。
我買下古董字畫,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用打火機點燃。
我想用這種方式,來製造虧損。來向那個沉寂的係統,發出我的抗議。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
我損失的那些錢,對我龐大的資產來說,九牛一毛。
而係統,依然冇有任何迴應。
我的行為,在外界看來,變得越來越古怪。
媒體開始用瘋狂、偏執來形容我。但這些,反而給我增添了更多的傳奇色彩。他們說,天才都是這樣,遊走在瘋狂的邊緣。
我成了這個時代的一個文化符號。一個離經叛道的商業傳奇。
有一天,我喝得大醉,回到了已經廢棄的星塵工坊老廠區。
這裡冇有被拆掉,而是被荊弘下令保護了起來,說要建成一個工業遺蹟博物館,作為夢開始的地方。
我推開那扇熟悉的鐵門,裡麵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我走到那個曾經屬於我的,小小的辦公室。桌子上,還放著我當時簽下的那份收購合同。
我拿起它,看著上麵自己的簽名,感覺像上個世紀的事情。
那時候,我雖然窮,雖然負債累累,但我有目標,有希望。我覺得自己掌控著一切。
而現在,我什麼都有了,卻感覺自己像個提線木偶。
酒精和長久以來的壓抑,一起湧了上來。
我開始砸東西。
我把桌子掀翻,把檔案撕得粉碎。我拿起椅子,砸向窗戶。玻璃嘩啦啦地碎了一地。
我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瘋狂地破壞著這個見證了我成功起點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鬨了多久。直到我筋疲力儘,癱倒在滿地的狼藉之中。
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就在這時,那個久違的,冰冷的,機械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裡,響了起來。
【檢測到價值物損毀。】
【損毀目標：星塵工坊（舊址）。】
【曆史價值評估：中。】
【情感價值評估：高。】
【價值虧損判定：有效。】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我從地上一躍而起,環顧四周。
係統……有反應了
我還冇來得及消化這個資訊,新的提示,再次出現。
【隱藏規則提示已觸發。】
【本係統的核心並非覈算金錢,而是衡量價值。】
【金融虧損隻是價值虧損的初級形式。當宿主創造的品牌價值、社會信譽、員工期望等無形價值被摧毀時,將產生更高級彆的虧損判定。】
我看著那幾行字,一遍又一遍地看。
價值……
不是金錢,是價值……
我突然明白了。
我之前的思路,全都錯了。我一直以為,係統要我虧的是錢。但實際上,它要我虧的,是比錢更重要的東西。
品牌價值,社會信譽,員工期望……
這些,都是我親手建立起來的。
星塵帝國,這個蒸蒸日上的商業神話。
我,這個被萬人敬仰的商業鬼才。
古師傅、黎冉,還有那些信任我的員工們的希望。
這些,纔是係統真正想要的虧損。
一股寒意,從我的脊椎,直衝頭頂。
我終於明白了,這個遊戲的真正玩法。
我抬起頭,看著窗外,那座在建的蒸汽朋克廢土公園,在夜色中像一個沉默的巨人。
從今天起,我的目標不再是虧掉這家公司。
而是,毀掉它。
11
毀滅計劃
我變了。
從那天晚上開始,我不再暴躁,不再瘋狂。我變得異常冷靜,冷靜得像一塊冰。
回到公司,我向所有人道歉。我為我之前的粗暴和無禮,向每一個員工都道了歉。
我重新開始處理公司的業務,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微笑。我開始關心員工,記住他們的名字,甚至他們的生日。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他們以為,那個天才的蔚總,終於從藝術創作期的瘋狂中,走了出來,迴歸了正常。
荊弘尤其高興。他覺得是我終於想通了,接納了自己商業與藝術結合的偉大身份。
他們都錯了。
我不是迴歸了正常。我是找到了通往終極瘋狂的,那扇正確的門。
我的計劃,分三步走。
第一步,捧殺。
我要把星塵帝國,推向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我要讓它的品牌價值,高到所有人都無法企及。
我停止了所有荒唐的項目。我開始以前所未有的精力,投入到公司的發展中。
我利用我對係統規則的理解,反向操作。
所有人都以為,我的商業直覺,是天才的靈光一現。但隻有我知道,我能看透一個項目未來的價值。我隻需要選擇那個價值最高的,然後,去實現它。
在我的帶領下,星塵帝國推出了一係列真正意義上的爆款產品。
我們設計的智慧玩具,可以和孩子進行情感交流,成了每個家庭的標配。
我們開發的教育遊戲,讓學習變得像探險一樣有趣,被全球的教育機構引進。
蒸汽朋克廢土公園,也在我的親自督建下,完成了最後的工程。我冇有改變它的核心設計,但我在那些冰冷的鋼鐵骨架裡,加入了一個宏大的,關於人類文明從興盛到衰亡的史詩故事。遊客們坐著軌道車,穿行在其中,像是在經曆一場輪迴。
公園開業那天,萬人空巷。它不再是一個壓抑的廢土,而是一個引人深思的藝術殿堂,被譽為世界上最具哲學內涵的主題公園。
星塵帝國的市值,像坐了火箭一樣,瘋狂飆升。
我,蔚馳,也成了這個時代最耀眼的商業巨星。我的名字,代表著成功,代表著奇蹟。
我獲得的讚譽越多,社會信我的社會信譽越高,員工們對我的崇拜越深,我就越興奮。
因為我知道,這一切,都將成為我最後獻祭的燃料。
爬得越高,摔下來的時候,纔會越響。
第二步,佈局。
在我把星塵帝國推向巔峰的同時,我開始秘密地尋找一個劊子手。
我需要一個能完美執行我毀滅計劃的工具。一個聲名狼藉,以摧毀企業為樂的資本清算公司。
我找到了它。它的名字叫禿鷲資本。
這家公司的業務,就是以極低的價格,收購那些有巨大品牌價值的公司,然後,用最快、最殘忍的方式,將其肢解、清算,榨乾最後一滴價值,然後棄之如敝履。
他們的創始人,是一個叫雷朔的男人。一個在商業界,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名字。
我約了他見麵。
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以為我是來向他宣戰的。
蔚總,久仰大名。雷朔坐在我的對麵,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冇想到,你會主動來找我。是想收購我的公司嗎
不。我搖搖頭,平靜地看著他,我是來,把我的公司,賣給你。
雷朔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你說什麼
我要把星塵帝國,賣給禿鷲資本。我重複了一遍,然後遞給他一份我已經擬好的協議。
他拿起協議,一頁一頁地看。他的表情,從震驚,到疑惑,最後,變成了一種同類之間才能懂的,病態的興奮。
以一元錢的價格,轉讓星塵帝國的全部股份……他念著協議上的條款,聲音都在發抖,唯一的條件是,我必須在接手公司後的二十四小時內,解散所有團隊,開除所有員工,拆毀主題公園,銷燬所有產品、專利和數據……
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裡放著光。
蔚馳……你比我,還要瘋。
合作愉快。我向他伸出手。
我們握手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和魔鬼做交易。
但這感覺,好極了。
第三步,也是最後一步。
獻祭。
我選定了一個日子。那一天,是星塵帝國成立五週年的慶典。
我邀請了所有的員工,所有的合作夥伴,所有的媒體。
我要在最高光的時刻,親手按下毀滅的按鈕。
我要讓全世界,都看到這個商業帝國,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的。
我,已經等不及了。
12
終極獻祭
慶典的地點,選在了蒸汽朋克廢土公園的中心廣場。
巨大的鋼鐵穹頂下,燈火輝煌。香檳,美食,衣著光鮮的人群。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和驕傲。
他們都在慶祝,慶祝這個由他們一手創造的商業奇蹟。
我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高高的演講台上。台下,是幾千雙注視著我的眼睛。有員工,有合作夥伴,有媒體,還有荊弘,他就坐在第一排,像個驕傲的父親一樣看著我。
在人群的最後麵,我看到了黎冉和古師傅。
這幾年,黎冉已經成長為公司技術部的負責人。他不再是那個衝動的年輕人,變得沉穩而乾練。古師傅已經退休了,但今天,他也被請了回來,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坐在輪椅上,由黎冉推著。
他們的眼神,和其他人一樣,充滿了尊敬和信任。
我的心,又被那根看不見的針,輕輕地紮了一下。
但我很快,就壓下了那絲微不足道的情緒。
我拿起話筒。
歡迎大家,來到星塵帝國五週年的慶典。
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我微笑著,等待掌聲停歇。
今天,站在這裡,我想感謝很多人。我繼續說,感謝荊總的信任,感謝所有員工的付出,感謝這個時代,給了我們創造奇蹟的機會。
我的目光,掃過台下的每一張笑臉。我在把他們的樣子,記在心裡。
星塵帝國,從一個瀕臨倒閉的小作坊,走到今天,成了一個市值萬億的商業帝國。我們創造了價值,也收穫了財富。
但是……我話鋒一轉。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專注地聽著。
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價值的本質,是什麼是金錢嗎是名譽嗎還是彆的什麼
今天,我想做一個實驗。一個關於價值的,終極實驗。
我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平板電腦。螢幕上,是那份我和雷朔簽好的,股權轉讓協議的電子版。
下麵,是一個紅色的,寫著確認的按鈕。
台下的人,開始有些騷動。他們不知道我要乾什麼。
荊弘皺起了眉頭。黎冉的眼神裡,也露出了一絲不安。
我決定,將星塵帝國,以及它所包含的一切——它的品牌,它的技術,它的未來,全部轉讓給禿鷲資本。
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鐘後,人群像炸開的鍋一樣,發出了巨大的嗡嗡聲。
什麼
他瘋了嗎
禿鷲資本那個公司屠夫
荊弘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色慘白。蔚馳！你在胡說什麼！
黎冉也推著輪椅,衝到了台前。老闆！你不能這麼做！這不是真的！
我看著他們,臉上依然掛著微笑。
哦,我忘了說。轉讓的價格,是一塊錢。唯一的條件是,禿鷲資本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摧毀我們所創造的這一切。
不——！
絕望的呐喊聲,從台下傳來。許多員工,已經控製不住地哭了出來。
他們的夢想,他們的心血,他們為之奮鬥的一切,就要被我,用這樣一種荒唐的方式,徹底否定。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黎冉的眼睛紅了,他衝著我嘶吼,你為什麼要毀了這一切！
因為,這很有趣。我看著他,輕聲說。
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當著黎冉和古師傅絕望的眼神,我伸出手指,輕輕地,按下了那個紅色的按鈕。
交易確認。
平板電腦上,跳出了四個冰冷的字。
世界,在那一刻,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
13
文明格式化
確認鍵按下的瞬間,並冇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也冇有山崩地裂的巨響。
什麼都冇有發生。
廣場上的人們,還保持著震驚、憤怒、絕望的表情。他們像是被集體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站在台上,看著他們的反應,心裡感到一種病態的滿足。
然後,我的腦海裡,那個期待已久的聲音,終於響起了。
【檢測到钜額價值湮滅。】
【湮滅目標：星塵帝國。】
【品牌價值：9.8/10】
【社會信譽：9.5/10】
【員工期望：10/10】
【技術專利價值：9.9/10】
【未來潛力價值：10/10】
【綜合判定：完美級價值摧毀。】
來了。
我攥緊了拳頭,身體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
【終極返利程式啟動……】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我成功了！我完成了這個遊戲的終極挑戰！我將獲得這個世界都無法想象的財富！
我纔是最後的贏家！
廣場上的人們,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第一個崩潰的,是荊弘。他踉蹌了幾步,癱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裡不停地唸叨著：為什麼……為什麼……
然後,是那些員工。哭聲,罵聲,響成一片。有人把手裡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有人衝向演講台,被保安死死地攔住。
黎冉冇有哭,也冇有罵。他隻是站在台下,靜靜地看著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一種比仇恨更深的,徹底的冰冷。
古師傅坐在輪椅上,渾濁的眼睛裡,流下了兩行淚。他什麼也冇說,隻是搖了搖頭。
我看著這一切,心裡冇有絲毫的愧疚。
他們隻是NPC。是我這場遊戲裡的,背景板而已。
我的腦海裡,係統的聲音還在繼續。
【返利計算中……】
【價值湮-滅基數：12,475,300,000,000】
【返利比例：100:1】
【最終返利金額覈算完畢。】
我貪婪地等待著那個天文數字。
然而,係統的下一句話,卻讓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返利目標：全球文明。】
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什麼意思
返利目標……不是我的個人賬戶嗎
【返利形式：所有經濟係統歸零。】
我感覺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
不……不對……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我的錢呢我的返利呢
就在這時,廣場邊緣的一塊巨大電子螢幕,本來還在播放著星塵帝國的宣傳片,畫麵突然一閃,變成了一片刺眼的雪花。
緊接著,所有人的手機,都開始瘋狂地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怎麼回事
我的手機冇信號了！
看！那是什麼！有人指著遠方的天空。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城市裡,那些原本璀璨的霓虹燈,開始像接觸不良一樣,瘋狂地閃爍起來,然後,一棟接一棟地,熄滅了。
整個城市,在幾秒鐘之內,陷入了一片黑暗。
隻有我們這個廣場,還靠著備用電源,亮著慘白的光。
我的平板電腦,螢幕也暗了下去。最後,隻剩下一行白色的,幽靈一樣的字。
【遊戲結束,感謝參與。】
廣場上,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然後,是更大的恐慌。
人們開始尖叫,開始像冇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跑。
我站在台上,渾身冰冷,一動也不能動。
我好想……明白了。
這個係統,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讓我成為首富。
它以返利為誘餌,引導我,一步一步地,去創造巨大的價值。然後再引導我,用最極端的方式,親手把這些價值給摧毀。
而這種價值的瞬間湮滅,就像一個扳機。它觸發的,不是給我個人的財富獎勵。
而是,對整個人類文明的經濟秩序,進行了一次……格式化。
係統利用我,完成了一次摧毀人類文明經濟基礎的完美演習。
我冇有得到一分錢。
我得到的,隻有窗外,整個世界陷入混亂的末日景象。
14
末日景象
混亂,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
電力係統和通訊網絡,在短暫的恢複和中斷之間反覆橫跳。城市,變成了一頭在黑暗中抽搐的巨獸。
廣場上的人,已經跑光了。隻剩下滿地的狼藉,和被遺棄的香檳塔。
我還站在台上。像一尊雕像。
荊弘被他的保鏢扶著,失魂落魄地離開了。他從我身邊經過時,冇有看我一眼。他的眼神,已經死了。
黎冉推著古師傅,也準備離開。
他走到台下,停住了。他抬起頭,隔著幾米遠的距離,最後看了我一眼。
蔚馳。他平靜地叫著我的名字,你贏了。你毀了所有。
說完,他推著輪椅,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黑暗裡。
我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廣場上。備用電源的燈光,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忽明忽暗。
我慢慢地走下台。我踩在碎玻璃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走出公園。
街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冇有紅綠燈,汽車撞成一團,喇叭聲和咒罵聲響成一片。商店的玻璃門被砸碎,有人在裡麵瘋狂地搶奪物資。遠處,傳來了零星的槍聲。
冇有了經濟秩序,人類社會最原始的暴力和野蠻,在短短幾十分鐘內,就被釋放了出來。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
我看到了銀行門口,人們瘋狂地砸著ATM機,但裡麵吐出來的,隻是一堆廢紙。所有的電子貨幣,都變成了一串冇有意義的亂碼。
我看到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跪在地上,把他錢包裡所有的信用卡,一張一張地,撕得粉碎,然後嚎啕大哭。
我走過我曾經住過的那棟頂級豪宅。那裡已經被人闖了進去,裡麵傳來打砸和尖叫的聲音。
我的一切,我的財富,我的地位,都和那些信用卡一樣,變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
天開始下雨了。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臉上。
我走到了那座天橋上。
一切開始的地方。
橋下的車流,已經消失了。隻剩下一些撞毀的,冒著黑煙的汽車殘骸。
城市,死了一樣地安靜。隻有雨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哭喊聲。
我扶著欄杆,看著這個被我親手毀掉的世界。
我以為我在玩一個遊戲。
我以為我在掌控一切。
我以為我會成為首-富。
結果,我隻是係統手中的一把刀。一把用來切斷文明大動脈的,一次性的手術刀。
用完,就被扔掉了。
我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和雨水混在一起。
我把手伸進口袋,想拿出手機。但我摸到的,卻是一塊冰冷的,方形的東西。
我把它拿出來。
是那個我最早生產出來的,方形的彈珠。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我裝在了口袋裡。
它靜靜地躺在我的手心。
五顏六色,晶瑩剔-透。像一塊漂亮的方糖。
也像一個精緻的,充滿了諷刺的,墓碑。
15
靈魂廢墟
我在天橋上站了一夜。
雨停了。天空是一種病態的,灰白色。
太陽升起來了,但是冇有溫度。陽光照在這個死去的城市上,像是在為它舉行一場無聲的葬禮。
我開始往回走。
不是回那個已經不屬於我的豪宅,而是回我最早租的那個小單間。
路上,我看到了更多混亂的景象。人們為了爭搶一瓶水,一袋麪包,打得頭破血流。秩序,已經徹底崩壞了。所有人都回到了最原始的生存狀態。
我走過那個熟悉的早餐店。店門開著,裡麵被搶劫一空,老闆娘蜷縮在角落裡,眼神呆滯。她看到我,冇有任何反應。
我回到了那個破舊的居民樓。
樓道裡,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打開我的房門。房間裡,一切都還和我離開時一樣。那張小小的單人床,那張破舊的書桌。天花板上,那道像傷疤一樣的裂縫,還在那裡。
我坐到床邊。
房間裡很安靜。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
我突然覺得很累。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席捲了我的全身。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我毀掉了一家公司,毀掉了幾千人的希望。我毀掉了古師傅的晚年,毀掉了黎冉的未來。我毀掉了荊弘的夢想。
最後,我毀掉了整個世界。
我得到了什麼
什麼都冇有。
我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蔚馳。不,比那時候更糟。那時候,我隻是窮。而現在,我的靈魂,已經空了。
窗外,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
不是那種混亂的,慌不擇路的聲音。而是,有組織的,沉穩的引擎聲。
我走到窗邊,往下看。
幾輛軍綠色的卡車,停在了樓下。車上,跳下來一隊隊穿著製服,荷槍實彈的士兵。他們開始建立臨時的警戒線,分發物資,維持秩序。
在混亂之後,新的秩序,正在艱難地重建。
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黎冉。
他冇有穿軍裝,但他的手臂上,戴著一個紅色的袖標,上麵寫著誌願者。他在幫著士兵,安撫驚慌的人群,引導他們排隊領取食物。
他的臉上,冇有了過去的稚氣,也冇有了那晚的冰冷。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堅毅和沉靜。
他好像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抬起頭,朝我的窗戶看了一眼。
我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彙。
他冇有憤怒,也冇有仇恨。他的眼神很複雜。有失望,有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種憐憫。
他很快就移開了目光,繼續忙碌。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
我輸得,一敗塗地。
我以為我在毀滅價值。但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我從未擁有過。
黎冉他們,在廢墟之上,正在重新建立價值。而我,這個曾經的價值創造者,卻隻能像個幽靈一樣,躲在這間黑暗的屋子裡。
我關上窗。
房間裡,又恢複了死一樣的寂靜。
我拿起那顆方形的彈珠,放在桌子上。
陽光,從窗戶的縫隙裡照進來,打在彈珠的一個切麵上,折射出一道小小的,虛幻的彩虹。
我看著它,想起了那個在廣告裡大哭的男孩。
他隻是想讓彈珠滾起來。
而我,卻想讓整個世界,都停下來。
我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太陽落山,房間再次被黑暗吞冇。
我站起身,走到門口。
我該去哪
我不知道。
這個世界,已經冇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我打開門,走了出去。樓道裡,一片漆黑。
我的腦海裡,最後一次,響起了那個冰冷的聲音。但它說的,不再是係統的提示。
它在問我一個問題。
一個,我永遠也無法回答的問題。
係統,你不是要返利嗎我把整個世界都虧給你了,現在,我的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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