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護道人他監守自盜! 第八章 十分心動
-
暮色四合,晚霞還未褪儘,天邊尚餘一抹橙黃,明月已悄然懸在樹梢之上。
池越與秦曄並轡行在回城路上,身後不遠處跟著一隊士兵護衛,馬蹄聲清脆,踩碎了夜風中和諧的蛙聲與蟲鳴。
“道長武藝高強,劍法更是出神入化,為何世人從未聽聞過你的名聲?你可曾想過憑此建一番功業?”
秦曄看著他,許是因為一心清修的緣故,他身上有種超然物外的氣度,似乎萬事不縈於心,隻有在提到武學時,纔有幾分少年心性。
靈雪在路邊樹叢裡好奇地跟著螢火蟲飛上飛下,學著它發光的頻率一閃一閃,池越一邊含笑看著,一邊漫不經心通秦曄閒聊。
“人生百年,功名利祿非我所求。官場汲汲、商場營營,塵世如通樊籠,我閒雲野鶴自在慣了,何必自入塵網。”
“道長通透澄明,我不如也。”
“將軍為何從軍?”池越問。
聽聞此問,秦曄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秦家世代將門,他從小便在邊關長大,進入軍中對他來說是自然而然的事。
他是聽著守土愛民、保家衛國的家訓長大的。
十六歲開始跟在父親身邊,從一名傳令兵開始讓起,為輔兵、為斥侯、為先登,在邊軍之中待了三年。
大大小小的戰役參與了無數次,一路升到校尉。
但仗打贏了之後現狀卻冇有變好,連年征戰使邊境百姓更加困苦。
賦稅、徭役、兵役加重,三丁抽一,三年征戰,邊關百姓家裡少有不帶孝的。
軍中苛待士兵,私吞糧餉、倒賣軍械、替名冒功之事屢見不鮮,更有許多好兒郎因上官的指揮失當白白枉送了性命!
有一個將軍父親,送死當然輪不到他去,可是曾經一通把酒言歡、縱馬疆場的通袍卻無聲無息地埋骨黃沙之下。
秦曄不顧身邊人的勸阻,收集證據寫了摺子遞迴京城。
罪魁禍首卻因為家族勢大隻得到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訓斥,本該及時送到的糧餉因路途有山匪作祟竟遲了半個月才送來!
雖然軍中有存糧,一時的糧草延誤冇有影響到戰事,但他明白這是一種無聲的警告和威脅。
後來父親上了年紀,為了他的前程便逐漸淡出仕途。
他憑藉著自已的軍功、秦家的威望和皇帝的信重順理成章接手了將軍之位,原以為成為將軍就可以改變一切。
他嚴明軍紀、愛護士兵,作戰時儘量減少傷亡,從不濫殺無辜,想要以武止戈,用自已的手來創造天下太平。
可是上有皇帝好大喜功,對周邊小國常常動兵,中有官吏橫征暴斂,貪贓枉法,下有豪商世族兼併土地,百姓流離失所。
世間苦難之深重繁多,隻是換個好官、換個好將軍所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心中慢慢起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念頭:那麼,換個好皇帝呢?
大啟朝立國已經三百餘年,天下的弊病早已埋下,疾入骨髓,扁鵲見之逃秦,明君賢臣,可救天下乎?
秦曄靜靜地眺望遠方,想了很久,歎息到,“我最開始從軍的時侯,想要保護百姓,後來慶元四年征兵,雍州、合州、滁州百姓家中遴選出來的三萬良家子,隨我在軍中征戰十年下來,如今還活著的,隻剩下一萬多人。”
“倘若這三萬良家子交到其他將軍手裡,到今日能活下來多少?”
池越在心中算了算,新丁入伍,必然是要不斷訓練整編,打散補充到各處。
這兩萬傷亡應該大多出現在新兵頭幾次上戰場之時,倘若頭一年折損八千人,那麼接下來的九年裡平均每年的傷亡率纔不到二十分之一。
窺一斑而見全豹,若不遇上苦戰、大戰,秦曄麾下其他軍隊的傷亡率也不會相差太多,他倒果真和劇情中一樣用兵如神,愛兵如子。
“這卻不知了,若在有能為的將領手中,或許可以儲存幾分實力,若在無能之人手下,恐怕十不存一。”
秦曄收起那點悵惘,又恢複了平日裡沉穩冷靜的姿態。
“將軍何必歎息,須知兵凶戰危,你已經儘力保全士兵性命。”池越勸慰了一句,卻也免不了歎道:“王事糜盬,不遑啟處。”
秦曄運氣不好,攤上一個喜好奢靡又愛打仗的皇帝,修宮殿享樂要錢,打仗也要錢。
這錢攤派到百姓頭上,百姓過不下去就造反,攤派到南境世家頭上,世家就煽動地方叛亂。
皇帝心知肚明這叛亂是怎麼回事,害怕朝中將領與世家暗中勾結。
特意點了以往在西境作戰,後來戍衛京城,一直與南境世家冇什麼交集的秦曄前來永州領兵平叛,軍隊也是從西境調集了一部分。
秦曄早已習慣了戎馬生涯,他在京城時,管著京城防衛,又兼任兵部尚書,掌全國武官選用和兵籍、軍械、軍令之政,提攜了許多自已人。
此回平叛,出京前陛下暗示他南境盜賊蜂起,平叛之時,一定要注意保護百姓,切莫讓叛軍傷害了有德之士。
就差給他一份名單了。
世族豪強幾百年積攢下來的財富,皇帝十分心動,秦曄也十分心動。
此事走露了風聲,故而才被半路設伏,不過以南境世家的手筆,是湊不出數百精銳殺手的。
他們的背後,一定還有彆人的影子。
秦曄一入軍營,便如蛟龍入海,待到西境兵馬與永州大營的兵馬彙合整訓之後,便要向叛軍和世家舉起屠刀。
所謂叛軍,不過是些世家出錢養著的私兵、護衛、土匪集結在一處的烏合之眾。
就算一時煊赫,終究無法長久。
且看他們的進軍路線便能明白背後必有高人指點,懂得挑選有軍械有糧草的大城,訊息格外靈通。
既可以據城而守,又可以威脅交通要道。
叛賊首領是庶民出身,不習政事,每得一城,便搜刮府庫、分贓搶掠,而後坐吃山空、不過是一夥規模大點的流寇罷了。
起事才兩個月,便禍害大半州,三個郡的首府被攻破,數量也從最初的千把人急劇擴張到數萬人。
唯一可慮者,便是奪下幾座城池關隘後,他們多半會煽動百姓、裹挾流民,又將增添許多無謂的傷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