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空降,全族叫我老祖宗 第10章
-時間,在崑崙境中彷彿失去了意義。這裡冇有日夜交替,隻有三輪皓月永恒地懸於天際,灑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輝。
半個月,彈指而過。
對於外界而言,或許隻是兩次週末的循環,但對於身處試煉之中的三人,卻像是經曆了半個世紀的漫長煎熬。
重力崖下,顧驍的身影再次出現。
他赤著上身,露出的古銅色肌膚上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舊的剛剛結痂,新的又添其上。他的身形看起來冇有變得更魁梧,反而略微消瘦了一些,但每一寸肌肉都像是用精鋼澆築而成,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的氣息,沉穩而悠長,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風箱在拉動,帶動著胸膛有力的起伏。那雙曾經銳利如鷹隼的眸子,此刻變得深邃如潭,洗去了所有的浮躁,隻剩下純粹的堅韌。
半個月來,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從崖壁上摔下來多少次。
一百次?五百次?還是一千次?
他隻知道,每一次被恐怖的重力碾碎骨骼,再憑藉《歸元訣》的生機之力重塑肉身,他的身體就會變得更強一分。他的骨骼密度,早已遠超凡人,甚至在真元的灌注下,隱隱泛著一絲玉質的光澤。他的血液,粘稠如汞,奔流在血管中,發出瞭如同江河咆哮般的低沉轟鳴。
起初,他隻懂得用蠻力對抗重力,用意誌硬撼痛苦。但隨著身體的不斷破而後立,他漸漸地,從中領悟到了一絲彆樣的韻律。
那是在第七天,當他再一次攀登到五十米的高度,全身骨骼即將再次碎裂的臨界點時,他冇有像往常一樣瘋狂催動真元去硬抗,而是福至心靈般地,將《歸元訣》的運轉方式,做出了一個微小的改變。
他不再將真元粗暴地灌注於四肢,而是讓其在體內形成一個周而複始的、圓融無礙的循環。真元自丹田而起,上行於督脈,下沉於任脈,流經四肢百骸,最後再迴歸丹田。
這個循環,與他呼吸的節奏、心跳的頻率,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就在這個循環形成的瞬間,奇蹟發生了。
那股足以將鋼鐵都壓扁的恐怖重力,在流經他身體時,竟有相當一部分,被這個真元循環巧妙地引導、卸去,最終順著他的腳底,重新傳導回了山崖之中!
他感覺自己彷彿與整座重力崖,建立起了一種奇妙的聯絡。他不再是單純地對抗它,而是在某種程度上,順應了它,利用了它。
身體的壓力,驟然減輕了三成!
就是這三成,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的反麵——支撐他繼續向上的關鍵!
“原來……這纔是真正的《歸元訣》……”顧驍在那一刻,心中一片澄明,“歸元,歸元,不止是引天地元氣歸於己身,更是要讓自身之力,與天地之力,循環往複,歸於一體!”
想通了這一點,他眼前的道路,豁然開朗。
此刻,他再次站在山腳下,仰望著那座曾經讓他絕望的黑色山崖,眼中再無畏懼。
他深吸一口氣,雙腳猛地在地上一踏,整個人如同一發出膛的炮彈,沖天而起,瞬間便越過了十米的高度。他的雙手穩穩地扣住岩石,身體如同一隻靈猿,以一種遠超之前的、穩定而高效的速度,向上攀爬。
二十米,三十米,五十米……
他輕鬆地突破了自己之前的極限,而且速度絲毫未減。他的身體與山崖之間,彷彿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氣場,重力雖在不斷增強,卻始終無法再將他徹底壓垮。
他的目標,是那雲霧繚繞的、遙不可及的頂峰!
……
幻心湖,湖心島。
顧清影靜靜地盤坐在一塊青石之上,雙目緊閉,寶相莊嚴,宛若一尊玉琢的觀音。
她的身上,纖塵不染。半個月的靜坐,冇有讓她顯得憔悴,反而讓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光暈之中,氣質愈發空靈出塵。
在她周圍,湖麵上的薄霧,正不斷變幻著各種各樣的形態。
時而化作金戈鐵馬的戰場,喊殺聲震天;時而變成歌舞昇平的宮殿,靡靡之音不絕;時而又是她最恐懼的畫麵——顧家祖宅被黑氣籠罩,所有親人都在哀嚎中化為枯骨……
這些曾經能讓她心神劇震、幾乎走火入魔的幻象,此刻,卻再也無法撼動她分毫。
它們就像是環繞著礁石的流水,無論如何沖刷,都隻能無奈地繞行而過。
她的突破,發生在一個星期前。
那一天,她再次陷入了親情的幻象之中。她的母親,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溫柔地坐在她身邊,輕聲呼喚著她的乳名。
那樣的真實,那樣的溫暖,讓她幾乎就要徹底沉淪。
但就在她即將張口迴應的那一刹那,她那顆因藝術而磨礪得無比敏銳的本心,捕捉到了一絲微不可查的“不和諧”。
“不對……”
她在心底,用一種近乎絕對理智的聲音對自己說。
“母親的蓮子羹,為了調養我的身體,從來不放冰糖,隻會放一小勺蜂蜜。但這碗羹湯的甜味,是冰糖的清甜,而不是蜂蜜的醇厚。”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閃電,劃破了她識海中的所有迷霧!
她猛地睜開雙眼,眼前的幻象,應聲而碎。
她看著眼前依舊平靜的湖麵,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同雨後初晴的彩虹,美得令人心醉。
“我明白了。”她喃喃自語,“幻由心生,亦由心破。我越是恐懼什麼,越是渴望什麼,幻象便越是真實。可隻要我能守住本心,不為外物所動,再真實的幻象,也終究是假的。”
“與其被動地抵擋,不如主動地去看破。”
從那一刻起,顧清影不再是幻象的承受者,而變成了一個冷靜的“觀察者”。
她用自己那雙審視藝術品的、挑剔到極致的眼睛,去觀察每一個幻象的構成。
“這個戰場的殺氣,有形無神,空有其表。”
“這座宮殿的琉璃瓦,光澤不對,像是劣質的仿品。”
“這個黑羽閣魔頭的氣息……嗬,與老祖掌心的那枚鎖魂羽相比,簡直就是螢火與皓月的區彆。”
當她能以一種“藝術評論家”的心態,去審視這些足以逼瘋任何人的心魔幻象時,這些幻象,在她眼中便再無任何秘密可言。
它們,都成了破綻百出的、粗製濫造的“贗品”。
此刻,她雖閉著雙眼,但她的“心眼”,卻已經開啟。
她能“看”到,湖水中蘊含的奇特能量,是如何牽引她的神識,構建出這些幻象。她甚至能“看”到,整個崑崙境中,那些濃鬱的天地元氣,是如何在空中流淌,彙聚,形成了遠處的瀑布以及山間的雲霧。
整個世界,在她的感知中,都變成了一幅由無數能量線條構成的、無比瑰麗的立體畫卷。
她的神魂之力,在這半個月的磨礪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蛻變。
……
歸元殿遺址中,顧子軒正緩緩地走向第九千八百塊基石。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彷彿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了大地的脈搏之上。
他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衣衫早已破損不堪,臉上也沾染了些許塵土。但他的雙眼,卻亮得驚人,深邃得宛若包含了整片星空。
與顧驍的**折磨和顧清影的心神考驗不同,顧子軒這半個月,經曆的是一場對意誌的、永無止境的淩遲。
上萬種不同的強者意誌,輪番衝擊著他的識海。
他曾被霸道的刀意劈得神魂欲裂,也曾被陰冷的殺氣凍得意識僵直,更曾被一股堂皇正大的拳意震得心神失守。
有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極限,精神即將崩潰,徹底變成一個白癡。
但他,終究還是挺了過來。
他那顆在華爾街的資本絞肉機中,早已磨礪得堅韌無比的商業頭腦,在最關鍵的時刻,幫助他找到了破局之法。
他冇有再像一開始那樣,被動地承受每一次衝擊,而是開始主動地去分析、去歸納、去理解。
“這道劍意,淩厲,孤高,帶著一股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決絕。它的主人,一定是個性格孤傲的劍客。”
“這股掌力,渾厚,綿長,充滿了守護的意味。留下它的人,必然是為了保護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絲殺氣,雖然陰毒,但深處卻藏著一絲悲哀……或許,他也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當他不再將這些意誌當成純粹的攻擊,而是開始嘗試去理解它們背後所蘊含的情感與故事時,他發現,那些原本狂暴的意誌衝擊,似乎變得……柔和了一些。
它們不再是單純地要摧毀他,而像是在向他傾訴,向他展示它們曾經的主人,所走過的“道”。
顧子軒,開始在這片廢墟中,與上萬個早已逝去的英魂,進行著一場跨越時空的無聲對話。
他見識了千奇百怪的劍法,領略了萬般變化的刀術,感受了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奇門功法……
他的腦海,變成了一座浩瀚的武學寶庫。
雖然他自身的修為,還停留在《歸元訣》的初級階段,但他對“武道”的理解,對“力量”的認知,已經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高度。
此刻,他走到那第九千八百塊基石前。
一股蒼涼而古樸的拳意,撲麵而來。
顧子軒的臉上,冇有了絲毫的痛苦。他隻是靜靜地閉上眼睛,細細地體悟著。
良久,他緩緩睜開雙眼,竟不自覺地,對著那塊石頭,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前輩的‘崩山’之意,晚輩……受教了。”
他的身上,隱隱散發出一種包容萬象、厚德載物的宗師氣度。
萬法之心,已然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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