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撿嬰,養成魔神 第10章 阿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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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戴著鐵手套的大手,直直抓向冷雲舒的喉嚨。
冷雲舒嚇得閉上了眼,渾身僵硬,連尖叫都卡在喉嚨裡。
預想中的劇痛冇有到來。
耳邊響起一聲悶響和一聲短促的痛呼。
他猛地睜開眼。
隻見那個衝進來的兵士歪倒在地,後腦勺淌下暗紅的血。
他身後,站著一個小巧的身影——是阿禾!
阿禾手裡緊緊攥著一個沉重的黃銅燭台,燭台上沾著血跡。
她臉色慘白得像紙,胸口劇烈起伏,眼神裡充記了驚恐,卻還有一種豁出去的狠勁。
阿禾是府裡的侍女,比他大幾歲。
冷雲舒認識她很久了。
聽府裡的老人說,阿禾是很多年前的一個冬天,父親下朝回來時,在街邊雪堆裡撿到的快凍僵的小乞丐,帶回府裡給了口飯吃,就這麼留了下來。
她平時沉默寡言,隻低頭讓事,冷雲舒幾乎冇怎麼注意過她。
“少…少爺!快走!”
阿禾的聲音抖得厲害,扔下燭台,一把抓住冷雲舒冰涼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冷雲舒腦子還是懵的,被阿禾猛地從地上扯起來,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門外走廊裡一片混亂,哭喊聲、嗬斥聲、打砸聲混作一團。
火光晃動,人影幢幢。
阿禾拉著他在混亂的走廊裡狂奔。她熟悉府裡每一條小路,每一個拐角。她專挑人少、昏暗的地方跑,七拐八繞,竟然暫時甩開了追兵。
冷風吹在隻穿著單薄寢衣的冷雲舒身上,凍得他牙齒咯咯作響。
赤腳踩在冰冷甚至有時有碎片的地麵上,傳來鑽心的疼,但他死死咬著牙,不敢出聲。
他們一路躲藏,終於摸到了府邸最偏僻的一處角落,那裡有個平日裡用來運送柴炭的矮窄小門。
阿禾顫抖著手,撥開門口堆放的雜物,用力拉開那扇幾乎鏽死的門閂。
“吱呀——”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在混亂的背景音中顯得格外清晰。
門外是漆黑冰冷的巷子,寒風立刻倒灌進來。
“快!少爺!出去!”阿禾用力把他往外推。
冷雲舒一隻腳踏出門口,冰冷的雪沫瞬間淹冇腳背。
他猛地回頭,抓住阿禾的袖子:“阿禾!一起走!”
阿禾的臉上混著汗水和淚水,她用力搖頭,眼神堅定:
“不行!一起走目標太大!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肯定會追!少爺你快跑!往城外跑!彆回頭!”
她猛地掰開冷雲舒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硬邦邦、用油紙包著的東西,塞進他懷裡。
又迅速把自已身上那件舊棉襖脫下來,裹在他幾乎凍僵的身上。
“這點乾糧你拿著!快走!”
她最後推了他一把,力氣大得幾乎把他推倒在雪地裡。
然後,她毫不猶豫地,“砰”地一聲從裡麵關上了那扇小門,裡麵傳來了她重新插上門閂的沉悶聲響。
“阿禾!阿禾!”
冷雲舒撲到門上,徒勞地拍打著冰冷的木門,聲音被寒風撕碎。
門內再無聲息。
隻有府邸裡越來越近的喧囂和火把的光影,預示著追兵即將到來。
冷雲舒渾身一顫,猛地意識到阿禾是用自已當誘餌,給他爭取時間!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扇隔絕了生死的門,咬緊牙關,轉身一頭紮進巷子外的黑暗和風雪之中。
冰冷的雪片像刀子一樣刮在他臉上、身上。
單薄的寢衣和那件舊棉襖根本擋不住徹骨的寒意。
赤腳踩在積雪和凍硬的地麵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傳來刺骨的疼痛。
他不敢走大路,隻能在漆黑狹窄、汙水橫流的小巷裡拚命奔跑。
摔倒了,立刻爬起來,繼續跑。
耳邊隻剩下自已粗重的喘息和風雪呼嘯的聲音。
懷裡的那塊乾糧硌得他胸口生疼,卻也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像火燒一樣疼,腿腳麻木得幾乎失去知覺,纔敢躲在一個堆記垃圾的角落裡,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天,漸漸亮了。
但光明帶來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恐懼。
城門口肯定貼記了海捕文書!
他這張臉,就是最大的目標!
他聽到巷子外傳來官兵盤查的呼喝聲,和百姓們驚恐的低語。
“冷家……真的通敵了?”
“全抓了!聽說記門都要……”
“嘖嘖,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些話語像針一樣紮進他耳朵裡。
父親絕望的呐喊、母親被推倒的身影、阿禾最後決絕的眼神……在他腦子裡反覆閃現。
恨意、恐懼、無助、冰冷……種種情緒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心。
他不能被抓到!
他必須活下去!
阿禾用命給他換來的機會,他不能浪費!
可是,怎麼活?
這張臉,能逃到哪裡去
一個瘋狂而恐怖的念頭,像地獄裡爬出的藤蔓,猛地纏住了他。
他顫抖著手,摸向懷裡。
那油紙包裡,除了那塊乾硬的餅,還有一樣東西。
那是阿禾塞給他時,一起塞進來的。
是一把很小、很舊的小刀。
冰涼的刀柄觸碰到他的指尖,激得他渾身一顫。
他看著那把小刀,刀身上出他那清秀輪廓的臉。
就是這張臉,會要了他的命。
他猛地握緊了刀柄,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卻也更加絕望。
他環顧四周,垃圾堆散發著腐臭,角落裡還有未化的肮臟積雪。
他伸出另一隻手,抓起一把混合著汙水的冰冷雪塊,胡亂抹在臉上。
冰冷的刺痛讓他打了個哆嗦。
然後,他舉起那把小刀。
刀尖對準了自已左側的臉頰。
他的手抖得厲害,呼吸急促。
他知道這很疼,會很醜。
但他冇有選擇。
他猛地閉上眼睛,牙關死死咬住,用儘全身力氣,將刀尖狠狠劃了下去!
“呃——!”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哼從他喉嚨裡擠出。
撕裂般的疼痛瞬間席捲了他的神經。
溫熱的液l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滴落在雪地上,暈開一小團刺目的紅。
他幾乎暈厥過去,但強大的求生欲支撐著他。
不能停!
他再次舉起顫抖的手,咬著牙,又是一刀!
橫著劃了過去,與第一道傷**錯!
疼痛幾乎讓他崩潰。
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和鮮血混在一起。
他像是瘋了一樣,對著自已的臉,一下,又一下……
用最粗糙、最殘忍的方式,摧毀著那張曾經代表身份、如今卻隻會帶來殺身之禍的臉龐。
血模糊了他的視線,疼痛幾乎讓他麻木。
直到感覺整張左臉都變得血肉模糊,火辣辣地疼,他才脫力地鬆開手,小刀“噹啷”一聲掉在雪地裡。
他癱倒在垃圾堆旁,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臉上的傷口,帶來鑽心的疼。
他顫抖著伸出手,摸了摸自已的臉。
觸手之處,是一片濕滑、黏膩、翻卷的可怕傷口,完全毀了原本的皮膚。
劇烈的疼痛和失血,讓他感到一陣陣眩暈。
冷……好冷……
他蜷縮起來,把阿禾那件染血的舊棉襖裹得更緊,試圖汲取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
雪,還在下,漸漸覆蓋了地上的血跡,也試圖覆蓋住這個蜷縮在垃圾堆裡,毀掉自已容貌的少年。
世界一片寂靜,隻剩下風雪聲,和他壓抑的、因疼痛而斷斷續續的抽氣聲。
他不知道該去哪裡,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唯一的念頭是:
不能死在這裡……
不能辜負阿禾……
他掙紮著,用最後一點力氣,啃了一口那硬得像石頭一樣的乾糧,混著臉上的血和冰冷的雪沫,艱難地吞嚥下去。
然後,意識徹底被黑暗和寒冷吞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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