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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1044 第一百四十章 八十萬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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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他病了,秦明羽前來探望,順便帶來莊、葉兩位員外的問候,「鋪子裡事情太多,無暇分身,便由秦員外代勞,替我們來看看你。」

隻是他來得不巧,賀正廷前腳剛到,他後腳就跟來了,

見那人聊了許久,他隻得在一旁躲著。

直等到賀正廷走了,秦明羽方纔閃身走了出來,

「你用一個常平倉,便將轉運使郭琇釘死在那裡,順便還將一個國公爺並一個中散大夫也都一並困住了。這招一石二鳥實在是精彩,不過我卻甚是好奇,你究竟往常平倉裡放了什麼東西?」

白玉堂答道,「我放得再多,也比不過韓舶使和郭運使那般大膽,我可不敢如他們那般胡天胡地,左不過是為他二人錦上添花,略略裝點幾分罷了。」

秦明羽剝著蓮蓬,笑道,「說到底,還是他們太過貪心了,每日錦衣玉食還不夠,猶嫌不足。可見人心若是貪過了,便是天王老子來追著打,也是不肯回頭的。你到底是沒有告訴我,你在常平倉裡究竟放了什麼?」

白玉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招手示意他近前,低聲道,「說出來怕員外不信,我什麼都沒有放,隻拿了一些泥土和石頭,外麵依樣裹了各色貨物的皮子,僅是如此。」

秦明羽聽了,簡直不敢相信,他追問道,「果真僅是如此?」

白玉堂笑道,「果真僅是如此。我哪裡有這麼多貨去填他們的坑,也隻能用這些去裝裝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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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羽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呆了半晌,喃喃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些,這……開封府正在常平倉清點查驗,若是被他們發現了,可怎麼好?」

白玉堂麵露譏笑,哼了一聲道,「發現?如何發現?難道要逐箱全部拆開了,一件一件清點嗎?若是如此,怕是年都算不完。你放心,那些人是不會這般點算的。說到底,這隻不過是他們經手的一樁案子,又不是他家裡的貨,多一件少一件,對他們來說都無妨。」

雖然這樣說,但秦明羽心裡仍然在打小鼓,他仍有些不放心,「我還是有些不安,若是查出來,被他們順藤摸瓜,說不得,你又要背上一樁罪名。」

白玉堂將一盞酒向他麵前推了推,

「若要順藤摸瓜,朱員外和崔秀纔可是頭一個,他們是拿了北苑的茶引文書,但將茶運到哪裡,我卻不知情。說不得,他們兩個要和開封府好好地分說分說,怎地北苑貢茶竟都出現在常平倉,而不在皇城?究竟是誰讓他這麼做的?還有朱員外,是誰教他將自家的劣茶運進北苑,偷換了貢茶出來。」

說著,他輕輕一笑,「自然,我怎可白白擔了北苑之主這個虛名。幾月前,我便將北苑六十餘座焙茶坊、茶園的管事,都悄悄換了我的人。從那時起,所有進出北苑的茶貨,他們都登記在冊,進去的和出來的,都記得一清二楚。若不如此,我也捉不到他們的錯處,也不可能這般輕易便引得韓舶使和郭運使上鉤。」

秦明羽聽了,這才鬆了口氣,說道,「既是如此,我們便等開封府的點算結果就是了,若無意外,幾月之內,郭運使是死是活便可見分曉。但你這招還是太過凶險了些,以後莫要這樣做了,你這是以自己為餌。若是錦堂活著,說什麼也不能答應你這樣。」

見他這樣說,白玉堂又道,「那些人一個個似毒蛇一般陰險,詭計多端。若非以身入局,他們也斷斷不能信我。說到底,還虧了他們的法子,既然他們可以偷梁換柱,我為何不能李代桃僵?我隻不過是依葫蘆畫瓢,有樣學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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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白玉堂的連環計,從雅集開始,以北苑為餌,請君入甕,再以常平倉來一石二鳥,最後便是李代桃僵。

他篤定舒國公等人捨不得放掉北苑這塊大肥肉,定會去繼續偷運貢茶。

他便將計就計,一麵假意迎合,給了對方北苑的茶引文書。一麵派人尾隨,直到發現朱員外以劣茶換出貢茶。

而崔秀才更大膽,直接偷貢茶,將其都送至常平倉。

白玉堂便也依樣畫葫蘆,也往常平倉裡送了些東西。

當然,這些都會算在郭琇、韓晚、舒國公等人的頭上。

白玉堂的連環計,目的隻有一個:他們曾經從大哥那裡拿了什麼,他都要一一再拿回來。

他算了一筆賬,每月韓晚至少給白家額外派發兩次交引文書,自然,運送物品隻是棉布蘇木一類的粗貨,即便量再大,也不過百十貫錢。

反觀大哥和徐評的記錄,若是珠犀香藥,怕是價值不下千餘貫。

他從大哥的記錄中粗略算了一下,平均一次貨運,貨物價值約有一千貫上下。

每月兩次,便是兩千貫,一年下來,便是兩萬四千貫不止。

而這不隻是一年,而是長達近十年的走私越貨,僅這一項便是二十四萬貫錢。

一戶普通人家一百年都花不了這麼多錢,若是交給禦史修汴京的溝渠水道,十條溝渠也修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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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冷笑道,「這僅僅隻是其中一項,便是二十四萬貫。便是將整個杭州城的宅院都加在一起,也不到這個數。我倒是要瞧瞧,他們要怎樣還給我。」

秦明羽聽得著實心驚,他想起了杭州的番商,

「這幾月下來,我聯同行會一道算過了,單咱們這裡,每年被市舶司以抽解、博買為名私扣下來的銀錢和貨物,攏共大概價值十五、六萬貫。你家最多,占了一半,有八萬貫,其餘幾家零零碎碎加起來差不多七、八萬。若是以十年計,市舶司應從錦堂這裡拿走了約八十萬貫銀錢和貨物。」

「欠得越多,韓舶使就會越害怕,他怕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上不能向轉運使交代,下無法向我行會的商戶們交代。所以,他就隻能拖著,日子過得久了,他便想將這筆賬爛掉。哼,這辦不到!且不說彆的,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自古以來天經地義,這筆賬白紙黑字記在那裡,他想賴,是賴不掉的。這一百餘萬貫銀錢,他便是將兩浙路所有的田地莊子都抵給我,也是要還的。」

白玉堂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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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說著,秦明羽突然問起為何不見展昭,白玉堂哼了一聲道,「你問他作甚?」

秦明羽道,「我聽人說起,駙馬都尉似乎鬨了起來,將他告了,聽說禦史已將他停了職,還不知道後麵要如何處理。」

白玉堂擺擺手,「如何處理,與我何乾?說到底,隻不過是個外人,說他何用。」

隨著駙馬都尉的落網,市舶司最大的靠山倒台。

鴻臚寺大夫曹茚一封辭呈遞上去,立時被駁斥回來,不僅不準辭職,還暫停了曹大夫的一切職務,有些讓他停職檢查的意思。

就連轉運使郭琇,也已然搖搖欲墜。

雖然表麵看起來,常平倉事件與駙馬都尉和轉運使、舒國公等人毫無關聯。

但歸根結底,此事經不起細究查,畢竟常平倉的歸屬,就是兩浙路轉運使司的管轄範圍之內。

白玉堂和秦明羽笑道,「現在,就算郭運使想去燒香求真人保佑,都已來不及了,開封府的人已經在回京的路上,我們便等著看好戲罷。」

「方纔你問賀大夫,是誰殺了錦堂,他怎麼說?」秦明羽始終想著這件事。

「他說,他也不知情。我覺得這裡頭有鬼,一麵是駙馬,一麵是舒國公,這兩個人裡麵,一定有一個是凶手。如果不是駙馬,就一定是舒國公。若是他,賀正廷又怎會不知情?」白玉堂沉吟道。

「可他偏偏說自己不知情,我瞧他那樣子,不像是騙人。我想,或許是舒國公瞞著他,悄悄派人做的?但仔細想想,也不大對。他們翁婿十幾年了,賀正廷借範應純的手去毒害彆人,這事他都沒有瞞著他嶽父,為何他嶽父要殺個人,卻要瞞著他?」

秦明羽聽了,便問,「你這樣說,是懷疑另有他人害了錦堂?」

白玉堂點了點頭,「我懷疑,整件事背後,還有彆人,一直有人在暗中,先害了兄長,又盯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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