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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貧困生室友強賣我破爛後,她反手十元出 第94章 雲都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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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礁灣的秩序,如同被海潮反複打磨的礁石,在風雨洗禮後非但沒有鬆散,反而愈發顯露出堅硬的質地。陽光穿透稀薄的雲層,灑在濕潤的營地,蒸騰起氤氳的水汽,混雜著海鹽、汗水與木材的氣息。

彭大虎的吼聲依舊是營地最醒目的標誌,如同定音鼓般錘定著每日的節奏。新附的漢子們早已習慣了這種近乎殘酷的操練,麵板皸裂,手掌磨出厚繭,但眼神裡的凶光與日俱增,那是被饑餓和絕望淬煉過後,又被希望與紀律重新熔鑄出的狼性。他們開始懂得配合,懂得聽令,懂得將個人的勇悍融入集體的陣型,儘管這陣型還顯得粗糙,卻已有了噬人的雛形。

鹽田裡,白色的結晶在日光下閃爍著微光,如同鋪開的一片碎銀。產出日趨穩定,雖然品質仍無法與精細加工的官鹽相比,但在這北海邊陲,已是硬通貨。幾條隱秘的渠道如同細小的血管,將這些「白貨」輸送出去,換回維係生命的糧食、修補武器的鐵料,以及一些難得的布匹和藥品。交易的規模不大,卻至關重要,是餓狼營賴以喘息的生命線。

藍小蝶的工棚區域,儼然成了營地裡最「危險」也最令人期待的地方。硝石、硫磺、木炭的味道經久不散,偶爾傳來的悶響或驟然騰起的黑煙,起初還引得眾人緊張,如今已習以為常,甚至帶著幾分看熱鬨的興致。她那張被熏得時常帶著黑灰的小臉,寫滿了專注與興奮。改進後的猛火油效能趨於穩定,她正帶著幾個手腳麻利的少年,嘗試將其封裝進不同大小的陶罐,測試投擲的距離和破碎效果;另一邊,則小心翼翼地調配著粘稠劑,試圖製造出能牢固附著在箭桿上、燃燒更持久的箭矢。失敗是家常便飯,但每一次微小的進展,都讓她雀躍不已,那亮晶晶的眼睛裡,燃燒著創造的火焰。

沐曉月的腿傷在蘇婉兒精心調配的草藥和細致的照料下,癒合得很快。她性子裡的倔強不允許自己長久臥床,不過三四日功夫,便已能棄了木杖,隻是行走時左腿仍有些微跛,動作不如往日那般迅疾無聲。但她並未因此懈怠,反而更勤快地巡視營地,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處柵欄、每一個哨位。她與陸沉舟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無需言語的奇特默契。往往陸沉舟隻是一個眼神瞥向某處防禦薄弱點,沐曉月便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那裡,督促改進;而當陸沉舟與彭大虎等人商議要事時,她也總會沉默地立於他側後方,手按短刃,如同最警覺的影衛,隔絕著一切可能的窺探。夜晚,她依舊宿在陸沉舟的木屋,兩人各占床鋪一端,界限清晰,互不侵擾,然而空氣中流淌的,卻不再是單純的上下級或戰友氣息,而是一種彼此確認後、心照不宣的安穩與隱隱流動的暗湧。

蘇婉兒將這一切細微的變化儘收眼底。初時心頭那絲若有若無的酸澀,在忙碌的日常和沉重的現實壓力下,漸漸被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取代。那是一種基於利害權衡的理智接受,以及對自身角色更為清晰的定位。她是「蘇財神」,是這餓狼營的大管家,是維係所有人不至於散架的紐帶。陸沉舟需要沐曉月那樣的利刃開道,也需要她這樣的基石穩固後方。想通了這一點,她便將更多精力投入到了物資清點、賬目覈算、以及思考如何開拓更多換取必需品的渠道上。隻是偶爾在深夜,對著跳躍的油燈核對著密密麻麻的刻痕符號時,會有一瞬間的失神,燈花爆開的輕微「劈啪」聲,便能驚得她心頭一跳。

這一日的午後,平靜被打破。

一名裝扮與尋常漁民無異的暗哨,踩著泥濘的小路匆匆趕回,他的動作看似與往常一樣,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迫。他徑直找到陸沉舟,沒有說話,隻是從貼身的魚簍夾層裡,取出一根約莫小指粗細、兩端密封的暗沉色銅管,雙手遞上。

「頭兒,雲都,『灰雀』。」暗哨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

陸沉舟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他認得這種銅管,也記得「灰雀」這個代號。這是離開雲都前,與慕容芷、謝清瑤約定的最後手段,非十萬火急、關乎生死存亡之事,絕不會啟用此道。

他接過銅管,入手冰涼沉重。揮了揮手,暗哨躬身退下,迅速消失在營地的陰影裡。陸沉舟握著銅管,轉身便向木屋走去,步伐看似沉穩,速度卻比平日快了幾分。守在屋外的沐曉月見他神色,立刻跟上,在他進屋後,便如同門神般佇立在門外,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刀,緩緩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動靜,連海鳥飛過的軌跡都不放過。

木屋內,光線略顯昏暗。陸沉舟走到桌前,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撬開銅管一端的密封。輕輕一倒,一卷被緊緊壓縮的薄如蟬翼的絹帛滑落掌心。他緩緩將其展開,動作甚至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凝重。

絹帛上,是兩排字跡,風格迥異,卻同樣傳遞著不容樂觀的資訊。

上一排,字跡清峭冷逸,筆鋒如寒梅枝乾,帶著一股拒人千裡的孤高,是慕容芷:

「趙擎借清查舊案之名,行黨同伐異之實。吏部侍郎王瑒以『貪瀆』下獄,戶部主事李贄遭『怠政』之劾,遠貶南疆。此二人皆曾為陸氏仗義執言。帝躬違和,沉屙難起,已半月未臨朝。朝局晦暗,二皇子門下走動頻繁,其心叵測。趙之勢,如日中天,其觸角已探入禁軍西營。北海路遠,珍重自身,勿以雲都為念。諸事,依計而行。」

下一排,字跡工整娟秀,透著一種冷靜到極致的疏離感,是謝清瑤:

「漕運脈絡,初步疏通,然舊利益盤根錯節,阻力非小,需水滴石穿之功。北海郡守吳瀚,其人貪婪刻薄,性尤怯懦,與怒濤幫司徒雷往來甚密,似有默契約定。北海王年老體衰,世子庸懦,郡內軍政,幾近廢弛,此誠可乘之機也。另,據聞鹽鐵司近期將遣巡察使南下北海,清查鹽務,整頓私販,動向不明,需萬分謹慎,早做綢繆。雲都水深,各自保全。」

信不長,寥寥百餘字,卻字字千鈞,如同數塊冰冷的巨石,接連砸入陸沉舟的心湖,激起滔天波瀾。

他逐字逐句地反複看了三遍,每一個名字,每一個資訊,都在他腦中快速盤旋、分析、定位。臉上的那抹慣常的痞氣與隨意,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幾乎凝為實質的冷峻。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顯示著他內心絕非表麵這般平靜。

朝中的局勢,果然在向著最壞的方向滑落。趙擎不僅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清洗的速度和力度,王瑒、李贄這些與他陸家稍有香火情分的官員都遭了殃,這是敲山震虎,也是斬草除根。皇帝的病重,使得權力核心出現了巨大的真空和不確定性,二皇子的活躍,意味著奪嫡之爭可能提前上演,整個帝國都將被捲入更大的風暴。而趙擎的手竟然已經伸進了禁軍……這意味著什麼,陸沉舟再清楚不過。

北海,這片他寄予希望的「法外之地」,情況同樣不容樂觀。郡守吳瀚與怒濤幫勾結,等於他們要在海上應對豺狼的同時,還要提防來自岸上官府的冷箭。而鹽鐵司巡察使的到來,更像是一把已經出鞘、寒光閃閃的利劍,直接懸在了他們這私鹽生意的頭頂之上!一旦處理不當,就是滅頂之災。

壓力,從未如此具體而清晰地撲麵而來。彷彿四麵八方都是懸崖,而他們立足的這塊礁石,正在被潮水瘋狂拍打。

他沉默地站了許久,直到窗外的光線又偏移了幾分,才緩緩抬起手,將那張承載著太多沉重資訊的絹帛,湊到了桌角的油燈火焰上。

橘黃色的火苗貪婪地舔舐著薄絹,邊緣迅速捲曲、焦黑,化為細碎的灰燼,飄散落下。那來自雲都的危機與警告,似乎也隨之化為無形,卻又更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訊息收到了。慕容芷和謝清瑤,這兩位被他留在風暴中心的女子,用這種方式向他傳遞了至關重要的資訊,她們自身承受的風險,可想而知。這份沉甸甸的情誼與托付,他陸沉舟記下了。

但同時,他也清楚地意識到,悠閒積累力量的階段,結束了。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恐懼和焦慮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需要將這份壓力轉化為動力,需要在這看似絕境的局麵中,撕開一條生路。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麵在夕陽餘暉中依舊忙碌的營地,看著那些信任他、跟隨他在這北海掙紮求存的人們。彭大虎的吼聲,鹽工勞作的身影,藍小蝶工棚裡隱約傳來的討論聲,以及門外那個如同青鬆般挺立的倩影……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雲都的風已經吹來了暴雨的氣息,那他就要在這暴雨降臨之前,讓餓狼營這棵幼苗,長得足夠堅韌,甚至……能反過來,在這風雨中汲取養分!

他轉身,推開木門。

沐曉月立刻回頭,清冷的目光帶著探詢落在他臉上。

陸沉舟沒有多說,隻是將手中已經空空如也的銅管遞還給她,沉聲吩咐,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讓『土行孫』立刻來見我。告訴他,有要緊東西,必須親自、儘快送回雲都,『灰雀』渠道。」

沐曉月接過銅管,觸手尚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她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點頭:「明白。」隨即轉身,身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漸濃的暮色中,去執行他的命令。

蘇婉兒此時也恰巧從倉庫方向走來,準備詢問晚間的物資分配。她看到陸沉舟站在門口,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又看到沐曉月匆匆離去的身影,心中不由一緊,快步上前,輕聲問道:「沉舟,是不是……雲都那邊有訊息了?」

陸沉舟看向她,沒有隱瞞,將信中關於北海局勢,尤其是鹽鐵司巡察使即將到來的訊息,簡明扼要地告訴了她。至於朝中傾軋和慕容芷、謝清瑤的具體處境,他略過未提,那不是蘇婉兒需要直接承擔的。

即便如此,蘇婉兒的臉色也瞬間白了幾分。她掌管後勤,太清楚「鹽鐵司巡察使」這七個字對他們這意味著什麼。

「這……這可如何是好?」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陸沉舟看著她眼中的驚惶,伸出手,用力按了按她纖細的肩膀,那力量透過衣物傳來,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沉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的聲音不高,卻異常堅定,「婉兒,穩住。我們還沒到山窮水儘的地步。從現在起,所有物資調配,要更加精細,做好應對最壞情況的準備。鹽的出貨,要更加隱秘,但同時……也要準備好一份『厚禮』。」

蘇婉兒迎著他沉穩的目光,感受著肩膀上傳來的力量,心中的慌亂竟奇異地平複了不少。她用力點了點頭,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明白了。我會處理好。」

就在這時,藍小蝶興衝衝地從工棚跑出來,手裡舉著一支造型奇特的箭矢,箭頭上綁著一個浸透了黑色油脂的布團,布團還在微微冒著青煙。

「陸大哥!蘇姐姐!你們看!成了!這次真的成了!燃燒箭!雖然射程隻有五十步,但肯定能點著東西!」她的小臉被煙熏得黑一道白一道,卻笑得異常燦爛,那是對自身創造價值得到確認的純粹喜悅。

陸沉舟接過那支箭,看著那躍躍欲試的火種,又看了看身邊雖然憂慮卻依舊堅強的蘇婉兒,以及暮色中隱約可見、正在為他奔走安排的沐曉月的身影。

外有強敵環伺,內有危機潛伏。但,他的團隊還在,他的核心未散。

他掂了掂手中的箭矢,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蘇婉兒和沐曉月都熟悉的、帶著痞氣與掌控力的笑容。

「好!小蝶,乾得漂亮!」他朗聲道,聲音在傍晚的海風中傳開,驅散了幾分陰霾,「抓緊時間,多造一些!很快,我們就要讓這北海的某些人,好好嘗嘗咱們『餓狼營』的煙火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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