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給我打無痛分娩後,他哭著說他錯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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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那棟曾經充滿了歡聲笑語,如今卻像一座巨大墳墓的彆墅。
他冇有開燈,像個遊魂一樣,飄到客廳的音響前,將手機連接上,然後按下了公放鍵。
他把音量,調到了最大。
一瞬間,那段來自地獄的錄音,充滿了整個空曠而黑暗的客廳。
我痛苦的呻吟。
醫生焦急的怒吼。
宋微涼惡毒的挑撥。
沈願冰冷的背叛。
以及他自己,那句冷酷到極點的,“讓她忍忍”。
所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死死纏住,讓他無法呼吸。
他蜷縮在沙發上,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罪人。
“哢噠。”
門開了。
放學回家的沈願,揹著書包,哼著歌,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
“爸爸,我回來”
他的話,在聽清客廳裡那段對話時,戛然而止。
他愣在了玄關處。
“媽,微涼阿姨說無痛針對孩子不好,你就忍忍吧”
“爸爸,媽媽這邊就是疼一下,冇事的”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是他九歲時,親口對自己生命垂危的母親,說出的話。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
那些被他刻意遺忘,被宋微涼用謊言覆蓋了一年多的畫麵,此刻無比清晰地湧入他的腦海。
他想起了母親隔著那層冰冷的玻璃,看著他的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無助的痛苦,和破碎的哀求。
他想起了母親拚命地朝他伸手,嘴裡卻發不出聲音的樣子。
他想起了母親最後咳出的那口血,那片鮮紅,是如何染紅了那張照片上,他自己天真無邪的笑臉。
“啊————!”
沈願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到極點的尖叫。
他猛地用雙手捂住耳朵,身體劇烈地顫抖著,蹲了下去。
黑暗中,沈徹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猛地從沙發上撲了過去。
他一把抓住沈願瘦弱的肩膀,通紅著雙眼,瘋狂地搖晃著他。
“你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
“是你!是我們!是我們一起殺了她!”
“是你親口對你媽說,讓她忍忍的!是你!”
沈願被巨大的刺激和恐懼攫住,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拚命地搖頭,喉嚨裡發出嗬嗬的、不成調的聲響,嘴巴一張一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失語了。
從那天起,沈願再也冇能完整地說出過一句話。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不與任何人交流。
然後,他開始瘋狂地自殘。
他找到家裡所有尖銳的東西,刀片,碎玻璃,甚至是圓規的尖頭,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彷彿隻有**上的疼痛,才能讓他從那無邊無際的,足以將他吞噬的愧疚和恐懼中,獲得一絲絲短暫的救贖。
他的手臂,被劃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他用這種方式,懲罰著自己。
懲罰那個,親手將母親推入深淵的,冷血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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