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盞滌魂錄 第22章 茶骨鋪路
地牢深處陰風陣陣,腥臭與黴腐氣味混雜一處,直鑽鼻腔。青蘿舉著那盞微弱茶燈,燈芯上跳躍的幽藍火焰將前方景象映照得詭譎莫測。
“這...”她倒吸一口涼氣,腳下猛地頓住。
眼前延伸向下的台階,竟全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
茶心緊隨其後,見狀亦是臉色煞白,手中茶盞微微發顫,盞中清茶漾起圈圈漣漪。
“何人如此殘忍...”茶心聲音發顫,眼中滿是驚懼與不忍。
青蘿強自鎮定,俯身細看,但見每根白骨上都刻著細密小字。她以指尖輕撫骨上刻痕,觸手冰涼刺骨,那字跡卻依稀可辨——
“其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竟是茶聖陸羽《茶經》中的殘句!
茶心也瞧見了,失聲道:“這...這是《茶經·五之煮》中的句子!怎會刻在人骨之上?”
青蘿不語,眸光深沉。她細觀這些白骨,發現骨髓中竟有清泉滲出,沿著骨縫緩緩流淌,發出細微叮咚之聲,在這死寂地牢中格外清晰。
“骨髓滲泉...”青蘿喃喃,“這莫非應了那句‘山水上’?”
茶心忽然扯住青蘿衣袖,聲音發顫:“師姐你看,這些骨頭...好像都是女子的骨骼...”
青蘿心頭一震,細看果然如此。這些白骨纖細柔弱,盆骨寬大,顯是女子遺骸。不知多少可憐女子葬身於此,屍骨竟被鋪作台階,任人踐踏。
“阿彌陀佛。”茶心合十唸佛,眼中已有淚光閃爍,“是何人如此歹毒,竟以女子屍骨鋪路,還將《茶經》刻於其上,這分明是褻瀆茶道,侮辱女子!”
青蘿沉默良久,方道:“茶道本清淨,人心自汙濁。且小心前行,莫要辜負了這些可憐女子的犧牲。”
她率先踏足骨階,腳下白骨發出“咯吱”脆響,在幽深地牢中回蕩不休,教人毛骨悚然。
茶心猶豫片刻,也跟隨而上,口中不住念誦往生咒文。
二人小心翼翼向下行去,每踏一步都如履薄冰。階上滲出的泉水漸漸浸濕了她們的鞋履,冰涼刺骨。
忽然,青蘿腳下一條肋骨猛地蠕動起來!
“小心!”茶心驚呼。
但見那根肋骨裂縫中驟然竄出嫩綠枝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瞬間化作茶樹枝條,如毒蛇般纏住青蘿腳踝!
“叛徒!”一聲淒厲尖叫自茶樹中迸發,震得整個地牢嗡嗡作響。
更多枝條從骨縫中竄出,霎時間將青蘿雙腿緊緊纏繞。那些枝條上生滿尖刺,刺入肌膚,鮮血頓時染紅了綠枝。
茶心慌忙上前拉扯枝條,卻被新生的枝條一同纏住。
“叛徒!叛徒!叛徒!”淒厲的叫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每根白骨似乎都在呐喊,整個骨階都在震動。
青蘿強忍劇痛,試圖以手扯開枝條,但那茶樹越纏越緊,尖刺深陷肉中。
“這些骨頭...在說話?”茶心驚恐萬分,掙紮著想要脫身。
青蘿忽然明悟:“不是骨頭在說話,是這些茶樹!它們認得我!”
“叛徒!”又一枝條抽打在青蘿臉上,留下血痕,“你負了茶道,負了姐妹!”
茶心聞言一怔,看向青蘿:“師姐,它們為何稱你為叛徒?”
青蘿咬唇不答,隻奮力掙紮。但那茶樹力道驚人,竟將她緩緩拖向骨階深處。
危急關頭,茶心忽然靈光一閃,急道:“師姐,我或許有法可試!”
她勉力移動被纏住的手臂,將手中茶盞湊近枝條,把盞中清茶緩緩傾灑在茶樹根部。
說也奇怪,那清水沾枝的刹那,狂暴的茶樹竟稍稍平靜下來。
“有用!”茶心驚喜交加,忙將剩餘茶水全部澆灌下去。
但見茶樹枝條微微顫動,尖刺緩緩收回,纏繞的力道也鬆懈幾分。更神奇的是,被茶水澆灌之處,枝條上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綻出潔白花苞。
“真茶解怨...”青蘿若有所悟,“師妹,繼續澆灌!”
茶心為難道:“可我隻這一盞茶...”
青環顧四周,忽指骨階上滲出的泉水道:“《茶經》有雲:‘其水,山水上’,這骨髓滲出的泉水應是上品山水,可試取一用!”
茶心會意,忙以茶盞接取骨縫中滲出的泉水。說也奇怪,那泉水入盞後,盞底茶葉竟自行舒展,清水漸染茶色,散發出沁人清香。
“果真神奇!”茶心驚喜交加,忙以新沏的茶湯澆灌茶樹。
每澆一處,該處枝條便停止攻擊,綻出花苞。不多時,青蘿腿上的茶樹已開滿潔白茶花,異香撲鼻。
然而地牢深處的枝條仍在瘋狂湧來,“叛徒”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茶心焦急道:“如此澆灌不過杯水車薪,如何是好?”
青蘿沉思片刻,忽道:“《茶經》有載:‘茶性儉,不宜廣,則其味黯澹’。廣則不及,集中方可顯其效。你且專注澆灌一株,看看有何變化。”
茶心依言,將茶湯集中澆灌最初纏繞青蘿腳踝的那株茶樹。但見清水潤處,那茶樹迅速開花結果,花瓣皎潔如月,花心處竟緩緩托出一件物事——
那是一柄白玉茶匙,匙身雕著細密紋路,在幽暗中散發著溫潤光澤。
茶心下意識伸手取過茶匙。就在她指尖觸碰茶匙的刹那,整個地牢忽然寂靜無聲。
所有茶樹停止生長,不再尖叫,隻靜靜綻放著白花。不過轉眼間,森然白骨台階竟化作一條茶花之路,幽香彌漫,再無恐怖之氣。
青蘿腿上的枝條也悄然鬆開,緩緩縮回骨縫之中,隻在她腳踝處留下些許血痕。
“這...”茶心握著茶匙,目瞪口呆。
青蘿長舒一口氣,輕聲道:“看來這茶匙纔是鎮住這些怨骨的關鍵。”
茶心細觀茶匙,但見匙身上刻著兩行小字:“滌塵解怨,一匙清心。”
“原來如此。”青蘿若有所悟,“這些女子生前必是茶道中人,遭人陷害而死,怨氣凝結不散。唯有以真茶澆灌,使茶匙現世,方能化解怨氣。”
茶心仍是不解:“但它們為何稱師姐為叛徒?”
青蘿神色黯然,沉默良久方道:“此事說來話長,日後必當相告。眼下我們先離開這骨階為好。”
二人繼續向下行去,所踏之處,茶花紛紛讓路,不再有枝條纏繞。然而越往深處,骨階上刻著的《茶經》殘句越發密集:
“茶之為用,味至寒,為飲最宜精行儉德之人。”
“其沸如魚目,微有聲為一沸,緣邊如湧泉連珠為二沸,騰波鼓浪為三沸。”
“沫餑,湯之華也。華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餑,細輕者曰花。”
每一步都踏在茶經之上,每一步都踩在女子屍骨之中,教二人心情越發沉重。
茶心忽然止步,指著前方一根特彆粗大的腿骨道:“師姐你看,這根骨上刻的不是《茶經》。”
青蘿俯身看去,但見那骨上刻著一首小詩:
“紅顏焙香骨,玉碎煮清泉。
誰解茶中怨,幽魂困此間。
若得真茶味,冤屈方可宣。
茶匙現世日,血債終須還。”
詩旁還刻著一個小小的茶花印記,與青蘿肩頭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青蘿臉色驟變,急忙以袖掩住那印記,但茶心已然看見。
“師姐,那印記...”茶心疑惑道,“與你肩上的似乎相同?”
青蘿支吾道:“天下茶花印記大多相似,不足為奇。”
茶心卻搖頭:“不,這印記特殊,三瓣茶花中有一點朱紅,與我幼時在師姐身上所見一模一樣。”
正當青蘿不知如何作答之際,地牢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幽幽歎息。
二人頓時警覺,屏息凝神。
“多少年了...”一個蒼老的女聲自深處傳來,“終於有人至此地...”
青蘿將茶心護在身後,揚聲道:“何人說話?”
那聲音輕笑:“老身乃守骨之人,亦是鋪骨之人。二位既至此處,何不前來一敘?”
茶心低聲道:“師姐,小心有詐。”
青蘿卻道:“事已至此,退無可退。不如前去一看究竟。”
二人小心翼翼沿骨階而下,越往深處,茶花開得越盛,幽香越發濃鬱。終於,台階儘頭現出一方平台,平台上竟坐著一位老嫗。
那老嫗白發如雪,麵容枯槁,身披茶花編織的衣裳,坐在一張由白骨拚成的茶席前。席上擺著一套殘缺的茶具,正是缺少一把茶匙。
老嫗抬頭看向二人,目光最終落在茶心手中的茶匙上:“老身等候多時了。”
茶心警惕道:“你是何人?這些白骨又是怎麼回事?”
老嫗幽幽道:“老身名喚茶骨婆婆,守護此地已有三紀。這些白骨...”她輕撫身旁一根腿骨,“都是茶道女子的遺骸。”
青蘿沉聲道:“為何要將她們鋪作台階?”
茶骨婆婆冷笑:“非老身所為,而是那茶魔的手筆!”
“茶魔?”茶心疑惑道。
“正是。”茶骨婆婆眼中閃過恨意,“那魔頭本是茶道宗師,卻心生邪念,欲以女子精氣煉就永生茶。這些可憐女子...”她環視四周白骨,“都是被他殘害的茶道同修。”
茶心駭然:“竟有如此歹毒之人!”
“更可恨的是,”茶骨婆婆續道,“他每殺一人,便將其屍骨鋪於此地,刻上《茶經》殘句,以茶道聖典鎮壓怨氣,使這些女子永世不得超生!”
青蘿握緊雙拳:“如此行徑,天理難容!”
茶骨婆婆點頭:“幸得一位高人暗中相助,在這些骨髓中種下茶種,使怨氣得以凝聚成形,伺機複仇。方纔攻擊二位的,正是這些女子的怨氣所化。”
茶心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她們為何稱我師姐為叛徒?”
茶骨婆婆目光轉向青蘿,細細打量良久,忽然臉色大變:“你...你莫非是...”
青蘿急忙打斷:“婆婆既守護此地,可知如何破解這白骨茶陣?”
茶骨婆婆仍盯著青蘿,半晌方道:“需以三茶器齊聚,方能超度亡魂,破解此陣。如今茶匙已現,尚缺茶則與茶夾。”
茶心為難道:“我們隻有茶匙,另外兩件不知在何處。”
茶骨婆婆笑道:“二位既得茶匙,另外兩件必會相繼現世。茶道輪回,自有定數。”
說著,她自茶席下取出一卷竹簡:“這上麵記載著破解之法,二位可拿去一觀。”
茶心正要上前接過,青蘿卻拉住她,沉聲道:“婆婆似乎認得我?”
茶骨婆婆輕笑:“茶道中人,相見即是有緣。何須多問?”
便在此時,地牢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整個骨階劇烈震動起來。
茶骨婆婆臉色驟變:“不好!茶魔察覺了!二位快走!”
“可是這些亡魂...”茶心猶豫道。
茶骨婆婆急道:“老身在此抵擋一陣,二位速攜茶匙離去!記住,唯有三茶器齊聚,方能破解此局!”
她猛地一拍茶席,但見骨階兩側突然開出兩條小徑,不知通向何方。
“兩條路,一生一死,好自為之!”茶骨婆婆說罷,身形一晃,竟化作一株巨大茶樹,堵住了來路。
震動越發劇烈,白骨紛紛崩裂,“叛徒”的尖叫聲再次響起。
青蘿拉起茶心:“快走!”
茶心卻道:“兩條路,我們該如何選擇?”
青蘿略一思索,忽見左側路上隱約有茶花印記,與她肩頭印記一模一樣。
“走左邊!”她毫不猶豫道。
二人衝入左側小徑,身後傳來茶魔震耳欲聾的咆哮:
“叛徒!你終將回來!”
不知奔行多久,直到再也聽不見身後的動靜,二人才放緩腳步。
茶心喘著氣問:“師姐,那茶骨婆婆似乎認得你?還有那些怨魂為何稱你為叛徒?”
青蘿沉默良久,方幽幽道:“師妹,你可信我?”
茶心毫不猶豫點頭:“我信師姐。”
青蘿苦笑:“有些事眼下不便明言,但請你相信,我絕非叛徒。終有一日,一切自會水落石出。”
茶心還欲再問,忽見前方微光閃爍,似有出口。
“師姐快看!”
二人快步向前,果然發現一道石門。推開石門,竟回到茶庵之中。
庵內一切如常,彷彿方纔種種不過是一場噩夢。但茶心手中的茶匙,以及腳踝上的血痕,都證明著那段經曆的真實。
青蘿忽然道:“師妹,今日之事,暫勿對外人提起。”
茶心點頭:“我明白。隻是...那茶魔若是真實存在,豈非還會害人?”
青蘿眼神深邃:“放心,他既已察覺我們,自會有所行動。我們隻需守株待兔,等他自露馬腳。”
是夜,茶心難以入眠,反複摩挲那柄茶匙,回想日間種種。她總覺得青蘿有所隱瞞,而那茶骨婆婆似乎知道什麼秘密。
忽然,她聽見隔壁青蘿房中傳來細微響動,悄悄起身檢視。
透過門縫,她看見青蘿正對鏡自照,肩頭那茶花印記鮮紅如血。更讓她震驚的是,青蘿手中竟拿著另一柄茶匙——與今日所得一模一樣!
“第二柄茶匙?”茶心幾乎驚撥出聲,急忙掩口。
但見青蘿以茶匙輕點肩頭印記,低聲吟道:
“紅顏焙香骨,玉碎煮清泉。
誰解茶中怨,幽魂困此間。
若得真茶味,冤屈方可宣。
茶匙現世日,血債終須還。”
隨著她的吟誦,那茶匙漸漸發出柔和光芒,映得滿室生輝。
茶心屏息靜氣,心中波瀾萬丈。她忽然明白,青蘿肩上的印記與那骨詩旁的印記一模一樣,絕非巧合。
“師姐啊師姐,”她在心中默問,“你究竟是誰?與那茶魔又有何關聯?”
就在此時,青蘿忽然轉頭看向房門,淡淡道:“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敘?”
茶心一驚,心知已被發現,隻得推門而入。
青蘿肩頭衣裳已然整理妥當,手中茶匙也不知所蹤。她平靜地看著茶心,眼中卻有複雜情緒流轉。
“師妹,有些事情,是時候讓你知曉了。”青蘿輕歎一聲,“但願你聽後,仍願認我這個師姐。”
茶心堅定道:“無論師姐有何過往,你永遠是我的師姐。”
青蘿眼中泛起淚光,正欲開口,忽聽窗外傳來一聲冷笑:
“好一副姐妹情深!叛徒,你果然在此!”
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撲青蘿而來!
茶心不及細想,下意識舉起手中茶匙格擋。
但聽“鐺”的一聲脆響,那黑影被茶匙震退數步,露出真容——竟是一個麵帶茶紋麵具的黑衣人!
“茶魔!”青蘿驚呼,將茶心護在身後。
那黑衣人冷笑:“叛徒,你以為逃得掉嗎?今日便要你償命!”
茶心但覺手中茶匙微微發燙,匙身上“滌塵解怨,一匙清心”八字忽然發出耀眼金光。
青蘿見狀,忽道:“師妹,以茶匙點他麵具!”
茶心會意,趁那黑衣人再次撲來之際,猛地以茶匙點向對方麵具。
又聽“鐺”的一聲,麵具應聲而裂,露出一張讓二人都目瞪口呆的臉龐——
竟是日間所見的茶骨婆婆!
“怎麼會是你?”茶心失聲驚呼。
“茶骨婆婆”哈哈大笑,聲音卻變得年輕許多:“誰是你那茶骨婆婆!老身不過借她形貌一用罷了!”
說著,她撕去臉上偽裝,露出一張美豔卻猙獰的麵容。
青蘿臉色煞白,顫聲道:“是...是你!你竟然還活著!”
那女子冷笑:“叛徒尚未伏誅,我怎能先死?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
茶心不知所措,隻見青蘿眼中淚光閃爍,輕聲道:“師姐...彆來無恙。”
師姐?茶心徹底迷惑了。這女子竟是青蘿的師姐?
那女子狂笑:“誰是你師姐!自你背叛師門那日起,你我便恩斷義絕!今日要麼你死,要麼我亡!”
說罷,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茶刀,直刺青蘿心口。
茶心急忙阻擋,卻被一股無形氣牆彈開。
眼看茶刀將至,青蘿卻不閃不避,隻輕聲道:“師姐,我從未背叛。”
就在刀尖觸及青蘿衣衫的刹那,那女子忽然渾身一震,茶刀“鐺啷”落地。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又看向青蘿:“你...你為何不躲?”
青蘿淚流滿麵:“若師姐真要取我性命,我甘願承受。隻求師姐聽完當年真相。”
那女子踉蹌後退,喃喃道:“不可能...師父明明說是你...”
忽然,她抱頭慘叫,麵目扭曲,似乎在與什麼無形之力抗爭。
茶心忙扶住青蘿:“師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青蘿淒然道:“她是我大師姐茶韻,我本以為她早已遭了茶魔毒手...”
茶韻忽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清明:“青蘿...快走...茶魔控製了我...他就要...”
話未說完,她眼中再次被瘋狂占據,厲聲道:“叛徒!納命來!”
但此次她尚未出手,窗外忽然射入一道金光,正中茶韻後心。
茶韻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不再動彈。
一道人影悄然落入房中,冷笑道:“廢物,連個叛徒都解決不了。”
青蘿將茶心護在身後,沉聲道:“茶魔,你終於現身了。”
那人轉身,露出一張儒雅麵容,竟是日間為她們講解茶道的老先生!
茶心駭然:“怎麼會是您?”
老先生輕笑:“為何不能是老夫?茶道精深,非常人所能窺其全貌。”
青蘿冷聲道:“你操控大師姐,殘害同門,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
茶魔大笑:“就憑你?叛徒之名早已傳遍茶道,誰還會信你?”
便在此時,茶心手中的茶匙忽然脫手飛出,與青蘿懷中另一柄茶匙合二為一,化作一柄金光閃閃的玉匙。
茶魔臉色驟變:“雙生茶匙!怎麼可能!”
青蘿握住合二為一的茶匙,朗聲道:“茶匙現世日,血債終須還!茶魔,你的死期到了!”
茶魔冷笑:“縱然你有茶匙,尚缺茶則與茶夾,能耐我何?”
話音剛落,忽聽窗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茶則在此!”
“茶夾在此!”
但見茶骨婆婆與另一個白發老嫗各持一物,破窗而入!
茶魔終於色變:“你們...竟然都還活著!”
茶骨婆婆冷笑:“魔頭,你殘害茶道同修,天理難容!今日三茶器齊聚,看你往哪裡逃!”
青蘿手持茶匙,茶骨婆婆持茶則,另一老嫗持茶夾,三件茶器發出耀眼金光,將茶魔籠罩其中。
茶魔發出淒厲慘叫,在金光照耀下,身形漸漸消散。
“不!我畢生追求茶道極致,不可能敗!”他嘶吼著,最終化作一縷青煙,徹底消失。
金光漸散,三老嫗相視一笑,對青蘿點頭致意,隨即身形淡去,消失無蹤。
房中隻餘青蘿、茶心與昏迷的茶韻。
茶心仍處震驚之中,半晌方道:“師姐...這...”
青蘿輕撫茶匙,幽幽道:“如今,是時候告訴你一切了。”
她望向窗外明月,緩緩道出那段被埋藏的往事:
“十年前,茶魔本是我們師祖,癡迷茶道至極而走火入魔。為煉永生茶,他殘害門下女子,我與大師姐僥幸逃脫。為保護師姐,我故意引人追蹤,被誤認為叛徒。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找破解之法...”
茶心恍然大悟:“所以那些怨魂稱你為叛徒,是因為這個誤會?”
青蘿點頭:“今日三茶器齊聚,茶魔伏誅,冤屈終於得雪。”
恰在此時,茶韻悠悠轉醒,眼中恢複清明:“青蘿...師妹...”
師姐妹相擁而泣,十年冤屈,終得昭雪。
茶心握著茶匙,忽然明白,這不僅僅是茶器,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茶道之路,方纔開始。而地牢中那些白骨,仍需超度。前路漫漫,唯有以真茶滌塵,以清心解怨。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皎潔如茶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