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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盞滌魂錄 第19章 妖相驚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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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天際裂開一道金輝縫隙,浩蕩仙威如江海倒傾,壓得陸羽遺跡周遭的茶韻靈氣都泛起漣漪。八道流光劃破長空,為首兩人一襲僧袍一襲儒衫,正是靈山慧覺禪師與翰林院文正先生,身後跟著四位身著銀甲的仙界巡察使,以及兩位執掌律法典籍的仙官,個個氣息沉凝,顯然是仙界派來的精銳之師。

可這隊仙使剛落地,便被眼前景象驚得齊齊僵在原地,銀甲碰撞的脆響戛然而止,連文正先生手中始終捧著的《春秋》竹簡都險些滑落。

隻見場中青石地上,倒著十數名氣息斷絕的修士,鮮血順著石縫蜿蜒成河,空氣中除了濃重的血腥氣,還彌漫著一股妖異的腥臊。而本該是這場鬨劇主導者的清虛子,此刻正癱在地上,半張道袍被撕裂,露出的左臉上爬滿細密的青黑色鱗片,鱗片邊緣泛著詭異的銀光;左眼已然變成豎瞳,瞳孔中翻湧著暴戾的紅光,與他平日仙風道骨的模樣判若兩人。更驚人的是,他周身縈繞的不再是清正的道家真氣,而是一團團渾濁的妖氣,正與體內殘存的仙力瘋狂衝撞,讓他不住地抽搐嘶吼。

“這……這是清虛子道友?”一名年輕巡察使驚得失聲,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斬妖刀,“他怎會……怎會顯露妖相?”

要知道清虛子在仙界名望極高,早年以“誅妖衛道”聞名,曾單人獨劍斬殺過為禍一方的黑山老妖,還在淩霄殿開壇講道,言說“仙妖殊途,正道不存半分妖氣”,引得上萬修士追捧。這樣一位“正道楷模”,如今竟自己成了半妖,這反差比天雷劈在頭頂還要令人難以置信。

文正先生臉色鐵青,手中竹簡“啪”地合上,聲如洪鐘:“清虛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世盜名,以半妖之身混入仙界,還妄談什麼正道?當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他身旁的慧覺禪師雙手合十,紫檀木念珠轉動間,一聲“阿彌陀佛”響徹全場,佛音如清泉滌蕩,讓清虛子身上的妖氣都萎靡了幾分。老禪師眼中滿是悲憫,卻也帶著幾分瞭然:“施主可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本有半仙根骨,若潛心修行,未必不能成就大道,何苦執著於盜取茶魄壓製妖血,走上這旁門左道?”

這話如針般紮進清虛子的心窩,他猛地抬頭,豎瞳中紅光暴漲:“閉嘴!若不是仙界容不下半妖,我何須如此?當年我拜師求道,隻因天生帶了絲妖血,便被三十多位仙師拒之門外!若不盜取茶魄,我早被體內妖血反噬而亡!”

“強詞奪理!”文正先生怒喝,袍袖一揮,一道浩然正氣化作金芒,隔空點在清虛子肩上,將他躁動的妖氣暫時鎮壓,“仙門拒收你,是因你那時心性不定,滿是戾氣,而非你的出身!當年靈犀真人曾言,‘仙妖之彆,在人心不在本體’,你卻偏偏鑽了牛角尖,走上歧途!”

周圍的仙使們此刻也反應過來,看向清虛子的眼神從震驚變成了鄙夷。有位白發仙官捋著胡須歎道:“難怪當年黑山老妖伏誅後,其妖丹不翼而飛,如今看來,竟是被你私吞了!你這是一邊誅妖,一邊取妖之精華,好一手自欺欺人!”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名身著銀甲的巡察使,他麵色漲紅,高聲道:“諸位大人明察!清虛子大人定是被人陷害!這茶心來曆不明,說不定是她用妖法迷惑了大人,讓大人顯露異狀!”

眾人循聲看去,正是巡察使中的張千總,平日裡與清虛子往來甚密,時常出入其洞府。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這是想為清虛子脫罪,可這話卻站不住腳——在場誰不清楚,無味茶的力量是照見本心,隻會讓偽裝者暴露,何來迷惑之說?

張千總見眾人神色不屑,又急道:“況且清虛子大人鎮守南天門百年,斬妖無數,功勞赫赫!豈能因這一時異狀便定他罪名?依我看,當先拿下這茶心,嚴刑拷問纔是!”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向茶心抓去,顯然是想借擒拿下茶心,給清虛子爭取喘息之機。

茶心此刻正手持空壺站在一旁,身形已變得有些透明,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麵對張千總的抓來,她隻是平靜地看著,沒有絲毫躲閃。玄鑒見狀想上前阻攔,卻因傷勢過重,剛一動便劇烈咳嗽起來。

“放肆!”

一聲怒喝陡然響起,文正先生踏前一步,周身湧起磅礴的浩然正氣,那正氣凝聚成一卷金色書卷虛影,書頁翻動間,無數“禮義廉恥”的篆字飄出,化作無形屏障擋在茶心身前。張千總的手剛觸碰到屏障,便如被烙鐵燙到一般,“滋啦”一聲冒出白煙,他慘叫著後退,整條手臂都麻了,再也抬不起來。

“文正先生,你!”張千總又驚又怒。

文正先生目光如炬,掃過張千總:“女檀越以一己之力破除清虛子偽裝,護得茶魄周全,乃是有功之臣!你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拿她,莫非是與清虛子同流合汙,想殺人滅口?”他頓了頓,聲音更沉,“我儒家講究‘浩然之氣,至大至剛’,豈容你這等宵小混淆是非!”

話音落,金色書卷虛影猛地展開,書頁上“春秋筆法”四個大字亮起,一道金光射向張千總腰間的巡察令牌。那令牌瞬間裂開一道縫隙,上麵的仙紋黯淡下去——這是剝奪其巡察使職權的懲戒!

張千總麵如死灰,癱坐在地上,再也不敢多言。其他仙使見狀,無不心驚膽戰,暗自慶幸剛才沒亂說話——文正先生的浩然正氣最能辨明是非,誰若心懷鬼胎,根本瞞不過他。

場中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清虛子粗重的喘息聲。慧覺禪師緩緩走到玄鑒身邊,取出一粒佛珠化作流光,融入玄鑒體內,幫他穩住傷勢。玄鑒拱手道謝,目光落在清虛子身上,滿是冰冷的恨意。

就在這時,慧覺禪師突然轉頭,目光落在茶心手中的空壺上。那茶壺通體瑩白,此刻雖空無一物,卻隱隱縈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道韻,彷彿包容了天地萬物,又彷彿什麼都不存在。而茶心的身形越來越透明,連手中的壺都快要看不清了,可她的眼神卻異常澄澈,如古井無波,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平靜。

老禪師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即化為深深的敬佩,他再次雙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禮,聲音帶著幾分鄭重:“阿彌陀佛……女檀越,此茶名為‘無味’?能破妄見真,滌蕩妖氛,這般神通,當真是聞所未聞。隻是老衲有一事不明——此茶既能傷敵,亦會耗己,你如今靈體將散,當真不悔?”

這話一出,所有仙使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茶心身上。直到此刻他們才發現,這位煉製出神奇茶湯的女子,竟已到了這般境地。文正先生也皺起眉頭,他能感受到茶心體內的靈韻正在快速流失,就像燃到儘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茶心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空壺,壺身上還殘留著青蘿草木的清香,以及玄鑒竹杖的竹韻。她輕輕撫摸著壺身,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聲音雖輕,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茶道者,滌塵唯心。能破執妄,護得親友,何悔之有?”

話音剛落,她手中的空壺突然微微一顫,溢位一縷淡淡的茶煙。那茶煙並非白色,也非之前的灰色,而是呈現出一種純粹的透明,緩緩上升,在她頭頂凝聚成一片小小的茶雲。茶雲落下幾滴清露,滴在茶心身上,讓她透明的身形暫時凝實了幾分。

慧覺禪師眼中精光一閃,剛要再說些什麼,卻見遠處的陸羽遺跡核心突然亮起一道金光,整座遺跡都開始微微震顫,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蘇醒過來。

清虛子看到那道金光,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豎瞳中滿是怨毒:“陸羽!是陸羽的殘魂!茶心,你以為你贏了?告訴你,我背後的勢力,比你想象的強大百倍!茶魄現世,三界必亂,你和這茶魄,都逃不掉!”

文正先生臉色一變,剛要出手封了清虛子的嘴,卻見茶心抬眸望向遺跡核心的金光,眼神平靜而堅定。她手中的空壺再次震顫,與那道金光遙相呼應,一股更濃鬱的道韻擴散開來,將清虛子的詛咒徹底壓了下去。

慧覺禪師看著茶心的背影,輕聲對文正先生道:“此女道心堅定,遠超我等想象。隻是她靈體將散,若無人相助,恐怕撐不到陸羽殘魂顯聖。”

文正先生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她護茶魄有功,我等豈能坐視不理?先穩住她的靈體,再查清虛子背後的勢力不遲。”他看向茶心,拱手道,“女檀越,我有一枚‘浩然丹’,可暫穩靈韻,還請收下。”

茶心剛要推辭,卻見慧覺禪師也取出一串菩提子:“這串‘靜心菩提’,可護你心神不散。施主,大道之行,非一人之功,你若倒下,誰來守護這剛重見天日的茶魄?”

看著兩位仙師真誠的目光,又想到地上青蘿化作的種子,茶心不再推辭,接過浩然丹與靜心菩提。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正氣融入靈體;菩提子戴在腕上,傳來陣陣清涼,讓她躁動的靈韻漸漸平穩下來。

就在這時,遺跡核心的金光越來越盛,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金光中緩緩凝聚,身著粗布麻衣,手持茶鏟,正是茶聖陸羽的殘魂虛影。他睜開眼睛,目光第一時間便落在了茶心身上,帶著幾分審視,又帶著幾分欣慰。

慧覺禪師與文正先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陸羽已羽化千年,殘魂竟還能顯聖,這其中,恐怕與茶心的無味茶有著莫大的關係。而清虛子口中的“背後勢力”,以及陸羽殘魂的出現,讓這場看似結束的爭鬥,隱隱透出更宏大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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