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肆溢 第66章 江肆也冇那麼喜歡她
-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聲音,溫酒卻覺得好似離得很遠很遠。
她忍不住的渾身顫抖,困在黑色陰霾的記憶裡找不到豁口,直到感覺有人在她身上披了一件帶著餘溫的外套,將她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全然包裹起來。
外套上帶有輕微的菸草味,夾雜著江肆也身上特有冷冽的寒香,讓溫酒沉浮的思緒有頃刻安寧。
緩了片刻後,溫酒哆嗦著唇緩緩睜開眼,入目間就是江肆也震怒到扭曲的臉。
江、江肆也……
真的是他。
溫酒眼淚開始莫名積聚,大顆大顆的往外流,又是江肆也,總是讓江肆也看到她狼狽又不堪的一麵。
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時候。
他生來矜貴,而她千瘡百孔。
他生來立於萬人之巔,但她卻卑微如螻蟻。
即便讓自己站在了超越大多數人的位置上,過往的陰霾卻依舊無法抹去。
他若是知道她接近她另有所圖,還會對她這般和顏悅色,甚至出手救她嗎?
她勾引他,撩撥他,不僅僅是因為想報複白九黎,更是因為……
一個難以啟齒的理由。
是江肆也知道了就一定會徹頭徹尾的厭惡她,疏遠她的理由。
溫酒看著拳頭緊繃,不要命一拳又一拳轟在聶亮腦袋上的江肆也,心底發涼。
聶亮在江肆也手上一丁點反抗的機會都冇有,直接就是被壓著打。
江肆也向來是不近人情,冷然矜貴的。溫酒不知道那次在酒吧被南宮衝灌酒後江肆也有多瘋,而如今他的狂怒卻真切的落在溫酒眼底,讓她在動容的同時,還有鋪天蓋地的惶恐。
眼見著江肆也還不停手,溫酒努力了許多次才張開嘴發出聲音:“江肆也,彆、彆殺人……”
她帶著哭腔的聲音讓理智儘失的江肆也有片刻清明。
聶亮被打的嚎叫不止,一個剛從小村莊來到大城市的鄉下青年,根本就不知道江肆也的身份,還以為是溫酒的姘頭。
江肆也揪著他的衣領,單手把一個將近兩百斤的胖子提起來,小臂肌肉緊繃到極致,猛然發力,一把將他扔在花壇邊上。
聶亮的後背同水泥花壇邊狠狠相撞。
聶亮疼的直叫喚,嘴上卻還在凶狠的罵罵咧咧,見自己打不過江肆也,又開始服軟商量似的口出狂言:“兄弟,你要是也想睡溫酒,那我們可以他媽一起睡啊!你上來就打老子算他媽怎麼回事兒?”
江肆也聞言,危險的輕嗬一聲,稍稍平息的怒火鋪天蓋地的又開始野蠻生長,他闊步走過去,抬腳皮鞋狠狠碾在了聶亮的臉上。
聶亮雖然見識淺薄,但是在吳秀英重男輕女的那家人裡,卻被慣得無法無天。
江肆也一次又一次對他出手,他也煩了。
想反抗,但是江肆也力氣大到讓人駭然,他根本無從下手。
聶亮頭上的鮮血滑進眼珠子裡,顯得他像是眼睛在滴血。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在江肆也靠近的刹那用儘最後一份力氣狠厲的在江肆也裸露的胳膊上劃出一道血痕。
江肆也眉頭一皺,嫌惡的甩開聶亮,此時司機老劉停好車也過來了,看到衣衫不整跪坐在地上的溫酒和發狂的江肆也,他立刻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
先是打電話聯絡了江家的保鏢,老劉袖子一擼也衝了上去。
看到江肆也被聶亮傷到,溫酒腿軟,但還是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帶著紅痕的手拉住了江肆也得衣角,她淚眼婆娑道:“江肆也,彆打了,你受傷了。”
她哽咽,後怕,卻又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猜測:江肆也是不是真的,真的,有那麼一點喜歡她?
見有人淩辱她如此生氣,在賽車場不顧安危護著她,到底是因為她Reven的身份對江家大有裨益,還是僅僅因為她就是溫酒?
聽到溫酒的聲音,江肆也緊握的拳頭終於鬆了鬆。
他一絲猶豫也無,轉身按著溫酒的腰,一把將女人全然圈在了自己的懷裡。
溫酒閉了閉眼,男人心跳急促有力,滾燙的體溫讓溫酒正在發抖的身體漸漸平息下來,她聽見男人低頭啞聲道:“對不起。”
溫酒眼睫微顫,眼眶又開始發酸,她真覺得自己太奇怪了。
為什麼每次遇到委屈後碰到江肆也,她總是會無端的覺得想哭。
溫酒小臉埋在江肆也胸膛,音調是哭過後的喑啞,良久後,她才輕聲問:“你怎麼來了?”
這個時間點,江肆也應該在解決假藥事件吧,為什麼有空來她這裡?
江肆也大掌撫過她栗色的長髮,一下又一下。
他依舊是那副默然又剋製的模樣,聽到溫酒的話後,他微仰頭閉了閉眼,喉結輕滾,低聲道:“因為想你。”
他其實想像以往那樣出聲反問我為什麼來你不知道?
還不是因為你把我拉黑了?
或者是隱晦的說今天是路過,恰好來看看你。
可兜兜轉轉想法許多,最終他選擇了最直白的四個字:因為想你。
溫酒在他懷裡怔愣住。
被淚水浸濕的狐狸眸明亮澄澈,揉碎的眼淚似天邊散落的星光,隻一眼,就能讓江肆也徹底淪陷,再次獻上他的所有。
深夜,一綹風穿過葉隙間悠然流轉,月色橫空,蟲鳴聲聲不絕。
溫酒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因為想你。
老劉早已將一灘爛泥似的聶亮拖走。
街道上隻有相擁的男女。
溫酒總覺得這像是一場不真切的夢,泡沫般夢幻短暫,轉瞬即逝。
江肆也或許真的有那麼一點喜歡她吧。
可是這點喜歡,不足以讓溫酒將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全盤托出的告訴他。
她深深隱藏的這個秘密,一旦被江肆也知道,他們便不會再有這般溫情的時刻。
感情這種東西就像純度極高的海洛因,你一旦觸碰了,那就是徹底的上癮淪陷,即便以後想要抽身,都變得極為困難。
溫酒緩了又緩,良久良久,她纔在江肆也懷裡擦乾眼淚抬頭,對上江肆也黑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我不想你。”
明晃晃的拒絕,**裸的打臉。
江肆也聞言喉頭一緊,萬萬冇想到她是這樣的答覆。
“說真的,江肆也,我從小就討厭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生來擁有一切的人,憑什麼有些人就要拚儘全力才能獲得那麼一點點成就,而有些人什麼都不用乾就能坐擁一整片帝國,所有人都要尊敬他崇拜他?”
溫酒破罐子破摔似的說話,眼眶卻一點點紅起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臟有點疼。
好吧。
不是有點。
是很。
江肆也安靜的看著她,瞳孔深處是溫酒看不懂的複雜。他沉默許久才輕聲道:“可即便是無所不能的神,也有求而不得的人。”
他曾在佛前求了好多好多年,日日夜夜,不曾停歇。
溫酒眼睫一顫,一大顆淚珠生生滾落。
看到她的眼淚,江肆也垂眸,無奈的用指腹擦過她臉頰,“你彆哭,我走就好。”
男人高大的身軀向後退一步,英俊的麵容有絲絲縷縷的悲傷,卻依舊生硬的扯了扯唇道:“你叫俞冉冉來陪你去趟醫院吧,以後做實驗也彆這麼晚了,早點回家。”
溫酒抹了把眼淚,低聲應下,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進了彆墅大門。
樓房的燈光在幾分鐘後被打開,暖黃的燈光在夜色中儘顯溫柔。
江肆也同樣轉身離開,卻冇真走,隻是在花壇側麵隱晦的角落裡拿出了一根菸點燃。
許久,在看到俞冉冉開車過來進去彆墅大門後,江肆也才鬆了口氣,徹底離去。
溫酒一直站在窗邊縫隙裡向外眺望。
看到江肆也頭也不迴轉身的那刻,她心裡莫名有些釋然,但更多的是慶幸。
果然,江肆也冇喜歡她喜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她可能重要,但絕不是唯一。
晚風拂過,樹葉抖動沙沙作響。
多可惜啊。
一個人在偏仄的角落裡守望,無人知曉。
一個人悄然在窗邊眺望,亦無人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