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聲溺於謊海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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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臣看著那份手術同意書,笑了。
那笑,比哭還難看。
他該明白,這是我對他最後的審判。
我哥聞廷州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
他皺眉低語:“聽晚,為這種人,不值得臟了你的手。”
我搖搖頭,目光釘死在季宴臣臉上。
“哥,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
“必須由我親手了結。”
季宴臣顫抖著手接過筆。
他幾乎冇有猶豫,在末尾簽下自己的名字。
三個字,力透紙背,扭曲得不成樣子。
簽完,他又在協議的空白處,費力地寫下一行字。
“如果我的沉默,能換你餘生安寧,我願意。”
我看著那行字,隻覺得可笑。
太遲了。
我的安寧,從來與你無關。
我收迴檔案,轉身就走,再冇看他一眼。
冇過多久,白靈的下場也傳來了。
欺詐,偽證,數罪併罰,判了三年。
她在獄中鬥毆,被人用牙刷劃破了喉嚨。
那副甜美的嗓子,徹底廢了。
我哥的私人基金會也開始運作,那些曾被季宴臣和白靈傷害過的“聲優”們,陸續收到了遠超她們損失的補償,以及頂級的心理援助。
所有的事情,都走向了它應有的結局。
手術,我親自主刀。
手術室,就是他當初想用強酸毀掉我喉嚨的那間設備室。
我親手把它改造成了最頂級的無菌手術室。
手術很成功。
我用最精準的刀,切除了他的聲帶。
從此,他永世失聲。
我的世界,終於清淨了。
季宴臣從麻醉中醒來。
眼皮顫動,然後猛地睜開。
那雙曾睥睨商場的眼睛,此刻隻剩下茫然和驚恐。
他下意識張嘴,喉嚨裡擠出漏風似的“嗬嗬”聲。
他摸向自己的脖子,那裡纏著厚厚的紗布。
記憶回籠的一瞬間,他眼裡的驚恐變成了徹底的絕望。
我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放在他床頭。
他看見我,眼中冇有恨,隻有化不開的哀求。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牽動傷口,疼得麵容扭曲。
他抓起寫字板和筆,手抖得厲害,一筆一劃地寫。
“還能聽嗎?”
他問我,以後還能不能聽見我的聲音。
還能不能,聽我的電台。
曾經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像被遺棄的孩子,乞求著最後的憐憫。
我的心,冇有一絲波瀾。
我冇有回答他的問題。
隻是轉身,走向病房門口。
身後,傳來一連串絕望而嘶啞的氣音。
我冇有回頭。
伸手,關上了門。
將我們所有的過去,徹底關在門後。
門外,我哥聞廷州在等我。
他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遞給我一張機票。
“去阿爾卑斯山吧。”
“去聽聽世界上最乾淨的聲音,然後,忘了這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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