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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刑芭故q3B6仗紙 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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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水都能放得悄無聲息

又玩了三局,把溫瓷的信心都給打出來了,眉眼的笑意一直沒下去過。

原來之前不是她打得不好,是她運氣不好啊,今天運氣就挺不錯的,總能吃到自己想要的牌。

謝嶼川瞄了一眼薄肆,想著不愧是大哥啊,放水都能放得悄無聲息。

溫瓷一直在笑,一杯酒都沒喝著,看到周照臨已經喝得眼冒金星,瞬間憐惜起來,“要不休息一會兒吧?打打遊戲。”

“嫂子,還是你好,嗝......”

“我真喝飽了,嗝......”

溫瓷憋著笑,沒忍住趴桌子上抖著肩膀,因為她想起以前自己每次喝到打嗝纔回去的日子。

周照臨是真憋屈啊,忍不住去看了一眼謝嶼川的牌,“小四,肯定是你放水!”

但是謝嶼川的牌沒什麼問題。

周照臨又起身,“大哥,是不是你?”

裴寂直接按了按鍵,把薄肆麵前的牌推進機器裡了。

“嗝。”

“嗝嗝。”

周照臨接連打了三個嗝,眼前又一直冒星星,沒有注意到裴寂的小動作,連忙歪歪扭扭的朝著沙發走去,“你們玩,你們玩,我真喝不下了。”

溫瓷又開始笑,但好歹還是關心周照臨的,連忙起身去拿醒酒藥。

桌子上隻剩下三人,裴寂也就看向薄肆,“謝了。”

薄肆挑眉,笑了一下。

謝嶼川歎了口氣,慢悠悠的起身,“果然,你們倆聯合起來整週照臨。”

裴寂的視線落他身上,“那下次整你。”

謝嶼川的腳步頓住,“還是他吧,他皮糙肉厚,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畢竟誰讓他跟嫂子熟,隻有他醉了,嫂子才能忙前忙後的照顧,也就會忘記幾人之間的芥蒂。

溫瓷找來醒酒藥,又感覺自己喂周照臨不太好,恰好謝嶼川來到這邊。

但她又跟謝嶼川不熟。

謝嶼川也很識趣的沒主動問,畢竟這不是他該出手的場合。

裴寂走了過來,拿過她手裡的醒酒藥,“給我。”

她瞬間鬆了口氣,連忙坐到旁邊,“這個見效快,彆弄得待會兒沒辦法吃晚餐了。”

裴寂把瓶蓋直接揭開,捏住周照臨的嘴,“喝點兒藥。”

他也不是真的不近人情,這一切也得周照臨願意配合才行。

周照臨咧嘴一笑,“謝謝二哥。”

喝完,直接倒頭就睡,三秒的時間都沒有。

溫瓷嚇了一跳,抬手推了推,“周照臨?周照臨?”

裴寂安慰道:“沒事兒,他醉了不撒酒瘋,倒頭就睡,睡兩個小時就好了。”

她鬆了口氣,又去拿了個抱枕過來,塞他懷裡。

做完這一切,她才驚覺自己在過去的幾個小時好像都忘了跟裴寂的那些事兒了。

她看向林浸月那桌,林浸月嚷嚷著,“以柔姐,你今天是不是開掛了?不可能!不可能!哥,你怎麼回事兒,我跟你一組總是輸,你下把自己抓地主吧。”

林晝看著手中的牌,難得不是他在醫院那麼嚴肅清冷的樣子,“有嚷嚷的時間好好想想腦子有沒有帶出來。”

林浸月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這個冷漠的,嚴肅的,孤傲的林晝居然陰陽人了?

她愣了好幾秒,抓著牌的指尖都沒忍住顫了顫,連忙垂下腦袋,把這種反應藏起來,“你怎麼還罵人呢?”

林晝沒注意到她的那些小動作,視線落在自己牌上,“上把你要是不接我的牌,我早就走了。”

“我那不是不知道你手裡能走完嗎。”

“上上把,我剩一張牌,你打對子是什麼意思?”

林浸月憋紅了臉,“我手裡沒有單牌,剩下的都是五張和一個對子。”

林晝這把直接抓了地主,“隨便你吧,我也不想跟你一組。”

能把他這種好脾氣的人氣成這個樣子,接連懟人好幾句,可見林浸月的技術差到了極點。

溫瓷看到溫以柔一直在笑,林浸月又滿臉惱怒的樣子,嘴角彎了彎。

其實今晚這樣也挺好的。

不過裴寂今晚不回裴家老宅麼?

她的視線有些狐疑,看到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一直都沒有響,老宅那邊居然也沒人打電話過來。

有點兒太過安靜了。

現在是下午四點,謝嶼川怕幾人坐一起尷尬,問了一句,“嫂子,我可以開電視麼?”

溫瓷連忙收回思緒,“可以,我找找遙控器。”

她剛要去找,就看到裴寂遞了過來。

她把電視開啟,裡麵恰好就是謝嶼川獲獎的電影,電影一共兩個小時,看完正好吃飯。

溫瓷坐在旁邊,沒有再想其他的,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薄肆去外麵抽煙了,裴寂也跟著出去,兩人站在庭院裡,因為落地窗戶的門關著,也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

溫瓷看得挺認真,偶爾跟謝嶼川攀談幾句,都是關於電影裡的內容。

時不時還能傳來林浸月不甘心的聲音,伴隨著溫以柔克製的笑聲,屋內氣氛挺好的。

裴寂遞給薄肆一根煙,薄肆接過來,點燃後,視線看向遠處。

裴寂自己也想抽,但想到自己待會兒要坐溫瓷身邊,忍住了。

薄肆吐出一口煙霧,熟練的擺弄手中的打火機,“薄家的事兒,查出了一些眉目。”

裴寂點頭,餘光看到溫瓷撐著下巴看電影,眼底下意識的變得溫和,“嗯,我也正想跟你說。”

兩人聊了幾句,薄肆的眼底越來越冷,越來越嗜血,“我父母堂兄幾個當年都沒什麼心眼,隻知道專心研究,爺爺又太忠誠,玩不過那些花花腸子。”

“你回來,他們覺都睡不安穩。”

薄肆咬著煙,“要的就是他們睡不安穩,酒會結束後,挺多人打聽我的住處。”

至於是為了什麼,兩人都清楚。

聊完這件事,薄肆眯著眼睛,“你也見過曾權了?”

“算是吧。”

薄肆不說話,視線變得冷起來。

這邊氣氛溫馨,裴家那邊卻顯得尤為嚴肅。

今晚幾家全都過來了,但是唯獨不見裴寂。

裴家的傭人在廚房裡忙進忙出,其他人全都坐在沙發上。

從外地回來的都給老爺子準備了禮物,給其他人也陸續準備了禮物,哄得老爺子還挺高興。

大家都以為裴寂會回來,但是一直到下午五點都沒個影子。

裴亭舟把給大家準備的禮物都發了,又坐在旁邊臨時處理了一些檔案,才坐著跟大家聊天。

五點半,裴寂還是沒來,但是菜都已經端上桌了。

年三十,裴家的誰都不能缺席。

裴寂之前在國外那是沒有辦法,現在就在帝都,卻不來家宴,這說明什麼?

老爺子的臉色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緊緊的捏著柺杖。

趙琳也等得心驚肉跳,打了幾個電話那邊依舊是拉黑狀態,她隻能來到院子裡打給程淮。

程淮的態度挺恭敬,“夫人,總裁在加班。”

趙琳火冒三丈,“加班?現在整個裴氏連個人影都沒有,他加哪門子的班?!”

“是君成那邊出了點兒事。”

趙琳被哽住了,咬牙看向屋內,老二家和老三家的孩子都在,而且今晚都哄得爸很開心,裴寂是真不擔心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坐不穩當嗎?

她的臉色變了又變,“程淮,你是老夫人塞到裴寂身邊的人,你應該知道什麼纔是最重要的,不管裴寂現在在做什麼,讓他趕緊過來參加家宴,不然老夫人就是在地底下都不安心,她過世還沒多久,裴寂就這麼叛逆,想過老人家的感受嗎?”

拿自己壓不行,就拿老夫人來壓。

整個裴家,裴寂最聽老夫人的話。

第三百零一章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夫人,總裁真的沒空回來。”

“程淮!”

趙琳有些失控,看到大廳內坐著的林麗華拍著她兒子的肩膀,正在笑著跟老爺子說什麼。

誰都清楚老爺子沒幾個月的時間了,他手裡還握著股份和無數的不動產,隻要這段時間表現得好,遺囑上就能多分一些東西,這群人全都沉默了好幾年,最近估計要不太安穩了。

趙琳著急得不行,越是著急就越是恨溫瓷。

如果不是這個賤人的存在,裴寂怎麼可能不回來!

可程淮看著無動於衷,隻儘職儘責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趙琳臉色變幻好幾次,但聯係不上裴寂也沒辦法,隻能心事重重的回到大廳裡。

林麗華知道她是去給裴寂打電話了,看這樣子,估計也碰了釘子。

她故意開口,“大嫂,裴寂那邊怎麼說?大哥到現在還失蹤著,裴寂也不親自出國找找,年三十又不回來看看他爺爺,這真是......他也二十八了,總不可能要開始青春期叛逆了吧?”

這句話說出來,大廳內瞬間變得很安靜,大家都各懷心思,有林麗華這隻出頭鳥,其他人隻要靜觀其變。

裴老爺子緩緩將手中的杯子放下,提到裴寂,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打電話了?”

趙琳嚥了咽口水,“嗯,這孩子還在君成那邊忙,好像是一個跨國的案子出了問題,我們這邊過年,人家國外可不過年,他明晚纔有空。”

林麗華翻了個白眼,被自己的老公拉了一下,但還是沒閉嘴,“國外是不過年,仲遠都從國外跑回來了,就是為了來看他爺爺。我看你還是再給裴寂打個電話吧,也不急著這麼一兩天,就怕是又陪那個溫瓷去了。”

趙琳氣得不行,平時就跟這個林麗華互相看不順眼,對方現在是故意拆台。

老爺子的臉色果然更加不好看,緩緩起身,“先彆管他了,吃飯吧。”

林麗華連忙扶著他,臉上都是笑意,“也是,總不可能讓一桌子長輩等他一個。”

一群人馬上圍到了餐桌邊,趙琳忙著去張羅碗筷。

但就是在這餐桌上,林麗華都要刺趙琳兩句。

“大嫂,你前幾天在醫院,我聽說裴寂都沒去看過你?人家薇薇為了救你,捱了一棒子,我看秦家那邊是真的不能再拖了,等年後要不讓兩家的人見個麵,總不能讓外人一直議論說咱們裴家不懂禮數,吊著彆人這麼多年。”

趙琳又被點名,恨得牙癢癢,視線落到裴仲遠的身上。

裴仲遠就坐在老爺子的身邊,這次他帶著翻了五倍的股份市值回來的,剛剛跟老爺子聊得挺好,言語之間都是想回到總部來。

一旦這些晚輩踏入總部,對裴寂那都是極大的威脅。

裴老爺子抿了一下唇,“行了,都少說兩句,年後讓仲遠來總部上班,我會在頂層給他找個位置。”

林麗華的臉上瞬間都是笑意,“爸,你放心,仲遠不會讓你失望的。”

既然提拔了二房家的兒子,那三房家也不能厚此薄彼,“敘安也回來吧,你跟仲遠今年都完成的不錯,回來幫著你們堂哥。”

裴敘安點頭,臉上不溫不淡,視線跟坐在對麵的裴亭舟對視了一眼,又緩緩移開,“好的,爺爺,明天吃完飯後我去做交接任務。”

接連喊了兩個晚輩回來,而且還是表現得不錯的晚輩,趙琳飯都吃不下去。

吃完大家都圍坐在老爺子的身邊說近期上頭的一些政策,很多時候政策都是跟接下來的風口掛鉤的,頂尖的商人在國家政策還沒發布之前,就已經嗅到商機了,比如之前出台跟房產相關的政策時,很多商人就拋售了手中的房子,躲過了這一波的房地產危機。

但是這種商機落不到普通人的手裡,那都是需要人脈的。

趙琳看他們聊得開心,一直在強撐著,她得走。

她跟人打聽到了溫瓷現在住的地方,她倒要過去看看,裴寂是不是真的在那裡。

而另一邊,溫瓷這邊的晚餐也開席了。

她左邊的位置被溫以柔坐了,右邊還留了一個位置,裴寂給大家倒完果汁就要坐下,沒想到林浸月一個箭步跨過來,一屁股就坐下了。

他的臉色瞬間一沉,視線看向林晝。

林晝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把自己身邊的椅子拉開,跟林浸月說道:“過來這裡坐,我不計較你打牌坑我的事兒。”

沒想到林浸月頭也不抬,一把抱住溫瓷的手,“不了,我就坐這裡,溫瓷接下來要搞事業,我一直都得陪著。”

裴寂緩緩將手中的果汁放下,臉色不太好看,“你自己沒工作嗎?”

林浸月開始鼓掌,“問得好!是這樣的,因為你家薇薇生氣,把我直播的賬號給封了,我就失業了,沒辦法,我失業了隻能粘著溫瓷了,畢竟她還能給我一口飯吃。秦家家大勢大,我們可鬥不過。”

“我姓裴,她姓秦,我爸在外麵沒有私生女。”

“那就是情妹妹唄,有什麼區彆。”

“嘭!”

裴寂將杯子砸桌子上,察覺到溫瓷的視線看過來,輕飄飄的。

薄肆遞來了一瓶度數比較高的酒,語氣淡淡,“混點兒進果汁裡。”

他這是在提醒裴寂,有火待會兒再發,今晚好歹是過年。

裴寂拿過來,要倒進自己的杯子裡,卻聽到溫瓷開口,“酒可以喝,待會兒彆仗著酒勁兒又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吃完飯你們就走,我要休息了。”

裴寂的手一頓,隻覺得一陣憋屈。

林浸月還在旁邊幫腔,“就是啊,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有些人仗著酒勁兒就是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兒試探彆人的底線,等察覺到彆人生氣了,就說是喝醉了,還是瓷寶有先見之明。”

按照裴寂的脾氣,這酒瓶子就該砸了。

但他忍了,把酒瓶子推開,“我喝果汁兒就好。”

林浸月都有些無語了,有時候是真看不懂這男人啊,真挺能忍的。

她還想再刺幾句,溫瓷拉了拉她的袖子。

再刺下去,這頓飯大家吃著都尷尬。

林浸月隻好閉嘴,把被裴寂拿開的酒拿過來,給溫瓷倒上,又給溫以柔倒了一些放進果汁裡,“稀釋一下不容易醉。以柔姐,恭喜你和瓷寶開始新生,以後咱們都離狗男人遠遠的,女人還是要搞事業。來,咱們乾一杯。”

桌子上的其他幾個男人一瞬間都不說話了,總覺得被陰陽了。

這樣微妙的氣氛裡,林晝突然笑出了聲。

周照臨連忙有樣學樣,“來來來,大哥二哥小四林醫生,咱們也碰一個,希望新年咱們也離話多的女人遠遠的,免得被氣死。”

裴寂第一個舉起杯子,讚同得不能再讚同。

第三百零二章
我隻是想跟你好好過一個年

飯吃到一半,外麵門鈴就響了。

溫瓷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去開門。

但是門剛開啟的瞬間,趙琳就從外麵衝了起來,她沒去看其他人,視線落在裴寂身上,確定裴寂在這裡之後,抬手就甩了溫瓷一個耳光。

“你到底要不要臉!這麼重要的日子你讓他來陪你,你是真的要毀了他嗎?!”

現在裴家那群人還在大廳內坐著聊天,那些話題她又插不進去,要多難堪有多難堪,以往這樣的場合她都是被羨慕的那個,現在卻沒了位置,心裡簡直怨懟的不行。

溫瓷往後退了一步,沒反應及時,不然這一巴掌是能躲過的。

她擰了一下眉,抬手要一巴掌還過去,但趙琳本來就才從醫院出來幾天,臉色一瞬間煞白,搖搖欲墜。

溫瓷還沒扇過去呢,她就自己先往後退了好幾步,撐著旁邊的牆。

還在吃飯的幾人眼看出事兒了,裴寂趕緊走過來,看著趙琳的眼神很冷。

“你怎麼來了?”

趙琳頭暈眼花,冷笑道:“我看你是真的不打算認我這個媽了,你爺爺把仲遠和敘安都喊回總部了,你自己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個節骨眼你還在這裡陪女人,你真是瘋了。”

說完,她像是想到什麼,猛地一下跪在地上。

“溫瓷,對不起,我不該打你,都是我的錯,但你體諒一下一個當媽媽的人的心情。裴寂是整個裴家最優秀的孩子,從他被找回來的那天開始,裴家繼承人就是他的,他爺爺這幾年一直都很看好他,所有人都很看好他。你離開他吧,彆再拖累他了。因為你的存在,他有了汙點,所有人想到裴寂都不再是他做出來的成績,而是跟你這個鄉下走出來的女人的糾葛,換做你是我,你會怎麼想?!難道我不該怨你,不該恨你嗎?我這麼優秀的兒子憑什麼要跟一個爹媽都沒有的野種結婚!”

裴寂要去檢視溫瓷的臉頰,卻被她一把推開。

身為長輩還跪在門邊,要是傳出去,她頭頂的罪名隻會更多。

趙琳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兩個兒子,今晚的落差讓她的精神都有些崩潰了,她的眼淚開始往下流,直接倒了下去。

溫瓷把裴寂緩緩推開,“送你媽去醫院。看到了嗎?隻要你靠近我,所有人都會覺得是我有罪。裴寂,我今晚隻想好好吃個年夜飯。”

林晝第一時間走過來,抬手檢查了一下趙琳,“趙阿姨是氣急攻心,我送去醫院。”

周照臨和其他人都在餐桌邊坐著,大家都還沒吃幾口呢,但是現在誰都吃不下去了。

裴寂看著林晝將趙琳扶起來,對餐桌那邊喊了一聲,“走吧。”

他是在喊另外的幾個人。

薄肆和周照臨,以及謝嶼川都站了起來,他們今晚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那幾個人將趙琳放上車,畢竟是長輩,總不可能真的看著她暈在這裡。

裴寂最後一個上車,他先看了溫瓷兩眼,她臉頰上還留著幾個指印,可見趙琳那一巴掌沒留情。

他張了張嘴,啞著嗓子說了一句,“我隻是想跟你好好過一個年。”

溫瓷撇開腦袋,似乎早就料到這樣的結局,“裴寂,那年你把我丟在裴家,其實我從來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你媽,你的幾個嬸嬸都不喜歡我,你爺爺也不喜歡我,包括家裡的每一個傭人都很不喜歡我,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你回來,你回來我就能去拿點兒東西來吃,可你總不回來。”

於是她隻能在那樣的一個名門望族裡挨餓,不敢吃,不敢靠近廚房,怕被人陰陽怪氣是鄉下來的,沒吃過好東西才會惦記冰箱裡那些名貴的菜品。

“你媽好像挺嚴重的,先送她去醫院吧。”

裴寂的腳好像生了根,沒動。

溫瓷的下一句話就猶如一把刀子,“你擁有的太多了,人不能太貪心,不能既要家族的榮耀,又要一個家族不願意接受的女人,再這麼下去,下一步你媽就要尋死了,到時候我又得被認為是殺人凶手。”

這個圈子裡的輿論就是這樣的,一丁點兒風吹草動,能跟她扯上關係,那就一定是她做的。

千夫所指,這就是她愛裴寂十幾年的代價。

“溫瓷,我可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溫瓷就緩緩抬眼,“你可以不在乎裴家人的態度和想法,甚至你可以不要裴家,那時候所有人又會說,是我溫瓷蠱惑了你,是我把你從雲端拉下來了。裴寂,你總沉浸在過去,認為你可以為了我這樣那樣,可我早就不需要了,那些東西對我來說是負擔,就連你現在主動靠近我,對我來說也是負擔,我不想再卷進你周圍的漩渦裡去。”

她扭頭,看向那一桌子的好菜,還有開啟的酒,“你看我們現在,連好好吃頓飯都很困難。我跟你之間橫亙著的東西太多了,不隻是秦薇,我真的很累,也很餓。”

他要來抱她,卻看到她後退了幾步,眼神認真,“我關門了,你們送人去醫院吧。”

下一秒,麵前的門就關上了,裴寂被關在門外。

周照臨隻能讓林晝先送人去醫院,等了十分鐘裴寂還沒上車,他落下一扇車窗,“二哥。”

裴寂站在門外,轉身上車。

周照臨踩了油門,透過後視鏡看向他。

裴寂閉著眼睛沒說話,身邊的薄肆也撐著臉頰,闔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周照臨嚥了咽口水,想緩和氣氛,“我看嫂子剛剛對你說了挺多的話,是不是代表還有和好的希望啊?二哥你也彆傷心,誰知道你媽會突然過來呢,她也真是奇怪,她不是還有另一個兒子嗎,怎麼就是要纏著你不放。”

裴寂閉著眼睛,嗓子沙啞,“裴亭舟前不久主動放棄了裴家的一切事務,包括股份。”

所以在趙琳眼裡,這個大兒子已經不聲不響的廢掉了。

一個沒有家族股份的人,在那樣的家庭就是最低端,在家族聚餐上都沒有話語權。

所以也難怪趙琳會一直纏著裴寂不放,因為現在裴寂就是她能在裴家站穩的唯一希望。

周照臨踩了一下油門,有些可惜,“今晚的菜可是幾個廚師費了好多功夫,那道佛跳牆都燉了四個小時,我都還沒嘗呢。”

第三百零三章
不著急表露自己的野心

車廂裡的氣氛沉悶,周照臨實在是忍不住了。

“媽的,那裴亭舟到底什麼意思?這些年阻止你回來,各種找人追殺你,卻在這個節骨眼主動放棄裴家的一切東西,讓你媽纏著你不放,這賤人不就是拿準了你還喜歡嫂子,故意玩這一招,想讓你主動放棄裴家是吧?”

這就是裴亭舟想要的。

裴亭舟作為之前裴家最看好的繼承人,當然比其他的幾個都要有本事,他最喜歡這種兵不血刃的玩法,而且也從來都不著急表露自己的野心。

周照臨拍了一下方向盤,“這賤人是真挺厲害的。”

裴家其他想要那個位置的人至少都沒看出來溫瓷在裴寂心裡的位置,但偏偏裴亭舟看出來了,拿捏住了,還默不作聲的惹了這麼大的一個麻煩。

“二哥,我一直很疑惑,他都這麼招惹你了,為什麼你還不動手?”

這句話一出來,車廂內瞬間陷入了一陣安靜。

薄肆本來還闔著眼睛的,聽到這話也淡淡的抬眸,餘光瞥向旁邊的裴寂。

裴寂從底層一路拚上來的,性格乖張,睚眥必報。

裴亭舟招惹了他這麼多次還能平安活到現在,確實挺稀奇的。

薄肆想要點燃一根煙,想到什麼又忍住了,“裴寂,我也挺好奇,為什麼呢?”

為什麼不對裴亭舟下手?

裴寂嚥了咽嗓子,煩躁的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周照臨都有些著急了,“二哥,你倒是說話啊,隻要你一聲令下,老子現在就去把裴亭舟乾掉了,這人確實苟活太久了,就算他是你親哥又怎麼樣,這些年他殺你的次數可太多了。”

真相太屈辱,裴寂不想說。

所以車內一直都很安靜。

周照臨不再問了,隻有薄肆探究的眼神落在裴寂的身上。

*

另一邊,剛剛還熱鬨的飯桌前轉眼隻剩下三個女人。

剛剛溫瓷被扇的太快,林浸月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罪魁禍首就被送去醫院了。

林浸月氣得半死,“那女人這麼熟練,看來不是第一次扇你,真難想象你沒跟我們聯係的這三年,過得都是什麼日子,裴寂怎麼不去死!”

她罵著罵著,但看到溫瓷的臉上很冷靜,隻說了一句,“吃飯吧。”

溫以柔根本不認識趙琳,起身去拿了冰塊來,要往溫瓷的臉上敷。

溫瓷卻垂下腦袋,安靜端起手中的碗筷,“不疼,彆浪費了這一桌子的好菜。”

三個人沉默的吃了起來,但現在已經沒了過年的氛圍。

吃完溫以柔要去收拾,林浸月和溫瓷都在幫忙。

玩了一整天,大家都有些累了。

溫瓷去洗了個澡,跟兩人說了一聲,待會兒要去院子裡玩仙女棒。

一直等到十二點,她把買好的仙女棒拿出來點上,漂亮的火花一瞬間點燃。

但是被趙琳鬨了這一通,確實興致缺缺,本來打算要守到早上的,現在卻沒什麼興致。

溫瓷早早的躺在床上,將身上的被子掖了掖,拿出手機刷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就刷到熱搜上的秦薇。

秦薇放了一張她自己的圖片,是幾張草稿紙,還有幾支筆的圖片,文字隻有四個字——敬請期待。

評論區裡瞬間就激動了起來。

“是不是在寫新歌啊?終於等到你的新歌了。”

“這次寫出來肯定又要橫掃各大獎項,提前先恭喜。”

“是自己寫,還是有人約歌了?”

“她壓根不就不屑掙錢,音樂隻是愛好吧,人家畢竟是秦家人。”

轉眼評論就過了兩萬條,包括很多樂壇的明星都過來留言了,所以秦薇才會上熱搜。

秦薇看著這些人的留言,嘴角彎了起來。

她又點進小百靈的微博,裡麵最新一條還停留在平安夜的時候。

她到現在還有些不相信溫瓷就是小百靈,她突然想起很早之前秦酒青說的話。

說是溫瓷的嗓子是真不錯,在音樂上麵很有天賦。

秦薇又搜了一下小百靈,聽到這空靈的聲音,心煩意亂,又厭惡至極。

她很想把溫瓷直接踩進地獄,到底要怎樣才能將人徹底踩死呢?

她還在想著這個問題,突然醫院那邊打來電話,說是秦酒青剛剛動了。

秦薇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的問那邊,“你確定?”

她早就買通了看守秦酒青的其中兩個保鏢,隻吩咐秦酒青要是有任何情況,記得第一時間先通知她,暫時不要通知秦家其他人。

“是的,秦小姐,我確定沒有看錯,她的手動了一下,我趕緊喊了護士來看,檢查說是有要醒過來的跡象,我攔住了這個訊息,第一時間跟你說了。”

秦薇的臉色很難看,馬上抓起自己的包包就要出門。

但是開啟門,她就看到了外麵的葉嫻。

葉嫻的臉上有些驚訝,“你這個時候出門做什麼?”

“媽,我有點兒想姐姐了。”

葉嫻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歎了口氣。

秦薇垂下睫毛,語氣變得哽咽,“我先去看看姐姐,今晚在那邊守到白天就回來,我不想她一個人過年。”

“薇薇,我知道你也難受,但還是早點兒睡吧。”

“媽,你們先睡。”

葉嫻攔不住,隻將人輕輕抱著,“你是個好孩子,想去就去吧。”

秦薇上車,幾乎將油門踩到底,等來到病房的時候,她將門緩緩關上,臉上從一開始的客氣變得很猙獰。

床上的人安靜的躺著,看著就像是永遠都不會醒來一樣。

秦薇緩緩走近,試探著喊了一聲,“姐?”

秦酒青的睫毛顫了顫,之前喊她的時候都沒有反應的。

看來保鏢說得是真的,秦酒青真要醒過來了。

秦薇的臉色變得很平靜,視線在周圍轉了轉,突然輕聲說了一句,“你要是永遠都醒不過來的話,那秦家就會恨溫瓷一輩子,西沉哥也會把溫瓷看做是仇人。”

她微微俯下身,在秦酒青的耳邊繼續,“姐,其實你從內心裡是看不起溫瓷的吧?你比我偽善多了,你的善良都是裝的,可惜大家都很吃你這一套,有你在的秦家,我被忽略得很徹底,你想不想知道那天你為什麼會從樓梯上摔下去?是你跟溫瓷吃的那頓飯出了問題。”

她說到這的時候,直起身子,輕輕笑了笑。

躺在床上的秦酒青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就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似的。

但她不能說話,也不能動,隻是安靜看著天花板。

秦薇起身,抓過旁邊的枕頭,直接捂在這個人的臉上。

秦酒青的手指頭一直在顫抖,可她推不開人,手指頭抖了好幾下。

秦薇就觀察著旁邊的機器,看到那條線本來起伏很多,接著慢慢變得十分平緩,甚至快要消失了,她才把枕頭拿開。

不能怪她,秦酒青要是真的蘇醒了,那她現在的一切都會被奪走,所有人都隻會記得秦酒青的優秀。

她隻要躺在這裡,讓大家知道溫瓷有罪就行了。

第三百零四章
你跟我來

秦薇的心臟一直在狂跳,然後開始哭了起來。

門被人緩緩推開,看到站在門口的厲西沉,她的眼底出現一抹驚慌,但緊接著又垂下腦袋抹眼淚。

厲西沉似乎沒想到今晚這裡會有人,語氣很淡,又帶著一點兒疲累,“你也來看她?”

秦薇點頭,擦了擦眼淚,“剛剛我在跟姐說話,沒忍住。”

就算是這麼晚過來,厲西沉的手上也抱著鮮花。

他坐在病床前,將秦酒青的手握著,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秦薇緩緩坐回去,情緒已經徹底平複了,“我一想到姐大過年的隻能躺在這裡,而溫瓷還活得好好的,我就難受。西沉哥,我昨晚夢見夢見姐姐清醒過來了。”

厲西沉是偏陰柔沉悶的長相,他每週都會過來看秦酒青,如果秦酒青沒出事兒的話,兩人已經結婚了。

“西沉哥,我聽說裴寂今晚沒在裴家老宅那邊吃飯,去陪溫瓷了。溫瓷是真的好命,能踩著姐姐嫁進豪門,還能被裴寂這麼喜歡。”

厲西沉的臉色一瞬間沉了下去,握著秦酒青的力道卻沒有收緊,隻是手背的青筋繃著。

秦薇又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對不起,我不說了,我隻是今晚太難受了。”

病房裡變得很安靜,隻有秦薇輕輕的啜泣聲。

厲西沉緩緩將秦酒青的手放下,語氣很淡,“她會醒過來的。”

秦薇點頭,語氣沙啞,“嗯,姐要是醒不過來,我真會去跟溫瓷拚命。”

厲西沉抿唇,抬手揉著眉心,“薇薇,你先回去吧,我想單獨在這裡陪她一會兒。”

秦薇也就起身,臉上有些不捨,卻還是點了點頭。

等回到自己車上的時候,她將背往後靠,她必須在溫瓷還沒回歸大眾視線的時候,讓這個人徹底消失,她又想到了秦酒青,如果秦酒青徹底離開了的話......

不能怪她心狠,秦家從小就偏愛秦酒青,她這個姐姐裝得挺善良,也正因為這樣,出事兒之後那麼多人恨溫瓷。

秦薇的嘴角彎了起來,她又給那個保鏢打了電話。

“如果溫瓷來這附近了,你就動手。”

保鏢似乎是有些猶豫,但又聽到她補充,“到時候會給你兩千萬,你出國就不要再回來。”

常年在醫院這邊守著秦薇,日子是枯燥的,而且當保鏢能掙幾個錢。

“好,秦小姐,你放心。”

如果秦薇剛剛直接讓秦酒青去世,那醫生就會知道這人是窒息而亡,到時候會懷疑。

她回到秦家,找到葉嫻,“媽,我總感覺姐姐就要醒過來了,也許明年我們就能一起過年了。”

葉嫻歎了口氣,醫院那邊以前說過有機會醒來,但這都過了一年了,也沒見醒來,她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

但她不好打擊秦薇的積極性,嘴角彎了彎,“嗯,我明天也去醫院那邊看看。”

要先給人希望,再將人徹底打入地獄,到時候的痛苦就會翻倍。

*

大年初一,溫瓷起得很早,也沒地方可去,乾脆跟著溫以柔在廚房忙碌,煮了三個人的東西。

林浸月卻一早就離開了,說是有急事兒,走得很匆忙。

溫瓷都來不及問到底是什麼事兒。

到了傍晚就知道了,林家那個男人去世了。

林家那邊發了訃告,並且要舉行林成國的葬禮,林成國也就是林晝的父親。

林浸月早上是接到了孟麗娟的電話,孟麗娟的語氣都是驚慌,她雖然上位成功了,但她在林家的處境十分艱難,大家都不待見,要不是林成國需要她照顧,估計早就被掃地出門。

現在林成國去世,林家那邊在準備葬禮,林浸月難得被喊了過去。

林家那邊開始忙碌起來,當晚就把林成國給火化了,第二天就是葬禮的告彆儀式。

林浸月給溫瓷打了電話,語氣挺疲憊,昨晚大家都沒睡著,今天很多人要去林家參加告彆儀式。

“我媽一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的,你說好不好笑,整個林家就她哭得最慘。”

林浸月的語氣雖然很輕鬆,但溫瓷從裡麵聽出了濃濃的自嘲味道。

“溫瓷,待會兒你開車來接我吧,我昨晚被我媽拉著做樣子,感覺有點兒發燒了。”

溫瓷連忙答應了。

告彆儀式很莊嚴,最中間是林成國的照片,下麵擺滿了鮮花。

圈裡人看在林家的麵子上,大家都去了,但林成國本人癱在床上實在太早,其實大家都把他給淡忘了。

孟麗娟一直在哭,彷彿要讓來參加葬禮的人都知道,她對自己的老公有多愛。

林老夫人聽到這哭聲,瞬間明白了這個女人的想法,臉色很難看,“讓人把她的嘴巴塞住丟出去,今天不是她表演的地方。”

於是幾個人瞬間衝到孟麗娟身邊,將她的嘴巴堵住了。

很快她就被丟到林家的後院,這個位置不會有人過來,而且天上還在下雪,積雪覆蓋得很深。

從那麼溫暖的地方突然被丟到冰天雪地裡,孟麗娟冷的直發抖,可是所有人都在前廳獻花,不會有人來這個地方,她的嘴巴又被封住,根本喊不出一個字。

林浸月穿著黑色的衣服,站在隊伍的最末尾,她的身後響起腳步聲。

她回頭看了一眼,差點兒撞到這人的胸口,一抬頭就看到穿著黑色外套的林晝。

他平時除了白大褂之外,都是淺色係的衣服,配色很溫和,很少像現在這樣沉悶。

林浸月趕緊轉過身。

那些獻花的人經過林晝身邊,都會淡淡的點頭。

這場告彆儀式很沉悶,除了一開始孟麗娟的哭聲之外,全程都沒什麼人說話。

傍晚林成國就被安葬進了頂級公墓,他的墓碑之前就選好了,現在直接送過去就行。

前後不過兩天時間,這個男人就從林家徹底消失了。

林浸月私生女的身份不受待見,她跟著回到林家,聽到老夫人在訓斥,“那個女人真是讓我丟臉,現在成國走了,也不需要她了,將人趕出去吧,你們去把她的東西打包,彆讓她把值錢的帶走了。”

這些年林成國一直在床上躺著,自然不會給孟麗娟買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孟麗娟的吃穿用度還行,因為這些都是林晝在安排,他的心胸沒必要去苛待一個女人。

林浸月走在這群人的身後,看到老夫人指使一個人去把孟麗娟的行李收拾好。

但抬頭看到林晝的時候,臉上又迅速變得溫和,“回來了,辛苦了。”

林晝抬腳要從樓上走去,聽到老夫人又開始訓斥林浸月,“你媽打電話喊你回來的?彆以為林家會分給你什麼東西,你爸手裡本來就什麼都不剩了,你們母女倆......”

話還沒說完,走到樓梯口的林晝就看向林浸月,語氣很淡,“你跟我來。”

第三百零五章
你先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林浸月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眼珠子轉了轉,趕緊快走幾步來到他身邊。

林老夫人本來還要繼續訓斥,看到林晝這樣,也就不好再說什麼,隻冷哼了一聲。

林晝來到二樓,這房間是他之前就住的地方,隻是現在他在外麵有房子了。

他進屋,林浸月就跟著進去。

他似乎不太喜歡身上這件黑色外套,站在衣櫃前,開啟,跟她交代,“待會兒你跟你媽一起走。”

孟麗娟在林家的依仗本來就是林成國,林成國沒了,那她在這個家就是外人。

林晝此前願意留她,不過是把人當成了保姆。

林浸月懂,林晝這人骨子裡比誰都冷漠。

他將黑色外套掛在旁邊的衣帽架上,從裡麵拿出一件米色的風衣穿上。

他身段挺好,因為不怎麼出門,所以麵板比大多數的女人都好,天生的冷白皮。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將衣櫃的門關上,扭頭看著人,“不願意帶你媽離開的話,你就自己先走吧。”

林浸月抿了一下唇,突然喊了一聲,“哥。”

但是外麵突然傳來吵鬨的聲音,好像是關於孟麗娟的。

她頓了好幾秒,連忙下樓,就聽到林老夫人在罵,“不就凍了七八個小時,怎麼就要死了,趕緊送去醫院,彆死我們家裡了!!”

林浸月一眼就看到正在被人抬出去的孟麗娟,她的瞳孔狠狠一縮,趕緊跑上前。

孟麗娟的身上還被繩子綁著,嘴唇鐵青,是被凍的,這會兒已經開始發燒了,說胡話,燒到了四十度。

林浸月跟著去了醫院,醫生打了好幾針下去,但是孟麗娟的高燒都沒退,一直在說胡話,體溫一度飆到四十一度。

林浸月坐在旁邊,心裡一點兒都不難受是假的,隻是為孟麗娟感到悲哀。

討好了林家這麼多年,結果到頭來是這個結局。

孟麗娟這人極度浮誇虛榮,但當年也是吃了挺多苦頭的,畢竟林家原配還在的時候,她隻是個見不得人的小三,想給林成國生孩子的女人那麼多,孟麗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所以一直到林浸月五歲之前,林成國都沒給過他們一分錢。

原配知道孟麗娟的存在,也在讓人打壓他們母女倆。

孟麗娟一直都懷抱著能被林成國帶進林家的希望,但又怨恨自己沒能生個男孩子,要是個男孩子的話,還能跟原配爭一爭。

在林浸月**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林晝。

林晝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出言羞辱,隻是丟了一遝錢過來。

她永遠都記得孟麗娟彎腰去撿錢的樣子,一邊撿一邊還要誇林晝長得好看,說是跟林成國很像。

孟麗娟千算萬算,好不容易從一個KTV裡的服務員搭上林成國,好不容易懷了孕,還以為會直接騰飛。

但人家原配生的兒子一天比一天優秀,她徹底沒了機會,甚至都沒能林成國那裡薅到一分錢。

林浸月的童年幾乎是在非打即罵裡長大的,但後來林成國大概是良心發現了,開始每個月給兩萬。

那對孟麗娟來說,絕對是天價了。

再後來熬到原配去世,孟麗娟上位成功,但林成國又突然癱在床上了,豪門太太的夢想破碎,她又變成了儘職儘責的保姆,極儘所能的去討好原配的女兒林悅悅,但她的目的太明顯,一味的舔隻是換來林悅悅的嘲諷和欺辱。

現在床上的孟麗娟還在說胡話。

林浸月隻覺得心裡一片冰涼,她的視線落在孟麗娟的手上,那裡少了一根手指頭。

以前沒錢的時候,孟麗娟為了林浸月的醫藥費,在廠裡自己斷了一根手指頭,就是為了拿到五千塊的賠償。

不然林浸月不會拿出五百萬買斷關係。

她坐在床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直到聽到溫瓷的聲音,“你吃藥了嗎?”

林浸月自己也發燒了,她搖搖頭,嗓子有些啞,“我媽燒得太厲害了,我忘記了。”

溫瓷去樓下拿來了退燒藥,又端來溫水,“先把自己顧好吧。”

林浸月吃了藥,趴在床邊,“醫生說很有可能會燒成一個傻子。”

好的不靈壞的靈。

下午醫生對孟麗娟進行了一番搶救,但燒依舊沒退,等再退下來的時候,孟麗娟果然燒傻了。

坐在病床上癡癡的笑,一會兒拿著一個杯子玩,一會兒又問林浸月。

“你們誰啊?”

林浸月突然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媽,我是你女兒。”

孟麗娟瞪著眼睛想了想,突然拍了一下手掌,“不是我女兒,我女兒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林浸月實在是受不了了,抬腳就朝著病房外走去,她去了林晝的辦公室。

推開門,林晝穿著白大褂,他在今天被安排了一場手術,剛結束,現在想回去。

“哥。”

她喊了一聲,問了一句,“我媽還能恢複正常麼?”

林晝脫白大褂的動作沒有停頓,語氣很淡,“不能。”

她的臉色瞬間白了,想了想,緩緩伸出一隻手,輕輕抓住他的衣擺,“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林晝低頭,看向抓住自己衣擺的手,毫不猶豫地拿開,“這樣對她挺好,至少不用再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林浸月知道這話是在嘲諷孟麗娟一開始的野心。

她嚥了咽口水,“至少看在她照顧了林成國這麼多年的份上。”

林晝卻已經抽過消毒紙巾擦拭自己的指尖,臉上始終都是淡淡的,“沒有她,林家也能請到最好的護工。”

這是事實,林家並不缺錢,隻是在這個節骨眼說這話,是真的很絕情。

林成國今天才下葬,孟麗娟才變成傻子。

林浸月知道他骨子裡冷漠薄情,平日裡願意對她笑兩下,不過是一種看寵物的姿態。

她的視線落在他臉上,他這會兒端起旁邊米色的保溫杯喝水,似乎沒有被任何事情影響。

“我有錢,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換最好的藥試試。”

她還想繼續商量,林晝卻將杯子放下,抓過旁邊的外套,從她的身邊越過,要離開。

“哥!”

林浸月大概是太著急了,突然一下從後麵抱住他的腰。

林晝的眼底劃過一抹驚訝,低頭看向纏在自己腰間的手,那麼白,還在抖。

他猛地將人一把推開,一向沉穩的臉上第一次有一絲不可置信,“你瘋了嗎?”

林浸月被推得當後退了好幾步,她的臉色先是紅了,然後又白,最後全都變成了難堪。

林晝不是傻子,結合近期她賴在自己家的種種表現,他的眼底一瞬間漾起嘲諷,“彆給你媽看病了,你先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說完,他直接開啟門離開。

才走出幾步遠,他就看到了溫瓷。

溫瓷看他的臉色有些沉,忍不住問,“浸月呢?”

林晝沒應,走遠了幾步,突然對她叮囑,“帶你這個朋友去看看心理醫生。”

說完,他直接進入電梯。

溫瓷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有些生氣。

第三百零六章
忍著

她來到林晝的辦公室,門從裡麵開啟,林浸月白著一張臉出現。

“浸月?”

林浸月眼底的情緒瞬間全都收了回去,苦澀的笑了笑,“我問了林晝,她說我媽沒救了,以後就隻能當個傻子,林家那邊的人不會管她,我想著把人送去療養院吧,至少有吃有喝,不會被人欺負。”

溫瓷本想問林晝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又忍住了。

兩人很快就聯係了療養院,將孟麗娟送了過去。

孟麗娟坐在車上的時候,視線一直落在林浸月臉上,然後癡癡的笑,“你不是我女兒,不是我女兒。”

林浸月看著窗外沒說話。

等到了療養院這邊,她先付了一筆錢。

孟麗娟被幾個醫護人員領著往前走,但她現在似乎對什麼都有興趣,一會兒盯著這個人看,一會兒又盯著那個人看,“不是我女兒,都不是我女兒,我女兒早就死了,嗚嗚嗚,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要是不去喝酒就好了,我要是不去喝酒就好了。”

她哭了一會兒,又開始盯著一棵樹直樂,“也不是我的錯,誰讓她爸爸不管她的,我又沒有錢,不去陪人喝酒能乾什麼呀,我怎麼知道她會發燒病死,不是我的錯,我也很可憐的。”

她說了這麼一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她肯定在看著我,在詛咒我,我過得不好肯定是被人詛咒了,我想要錢,誰能給我一大筆錢,求求了,我真是窮怕了。”

溫瓷和林浸月就看著幾個工作人員將孟麗娟拉走,但孟麗娟突然像是瘋了一樣似的,跪在地上給人磕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是一錯再錯,我有今天都是罪有應得,都是罪有應得,彆報複我,求你們了彆報複我。”

她一會兒朝著左邊磕頭,一會兒又朝著右邊磕頭,那隻殘缺的手掌就那樣貼在地麵上,彷彿要把額頭磕出血跡才行。

林浸月捂著自己的嘴,流了一會兒淚,要上前去扶著人,但工作人員將孟麗娟扶起來了。

孟麗娟被帶進了房間裡,有專門的人看守著。

這邊的負責人來跟林浸月交代,“林小姐,你放心,我們的療養院是附近口碑最好的,每天都會給你發你媽媽的視訊。”

林浸月點頭,上車的時候,她沒忍住靠著溫瓷的肩膀,聲音虛弱,“溫瓷,讓我靠會兒。”

溫瓷沒有急著開車,察覺到她身上上漲的體溫,知道她的燒也沒退。

溫以柔在這個時候打來了電話,“浸月好些了麼?”

“沒,姐,你彆擔心,我待會兒送她去醫院。”

等將林浸月送到醫院的時候,她幾乎快昏迷了。

打了針,吃了藥,溫瓷想在這裡守著人,守到晚上八點纔回去,決定第二天再來。

林浸月這燒不是不退,而是一直反反複複的。

有護士看到林晝來值晚班,連忙開口,“林醫生,你妹妹病得有點兒嚴重。”

她不小心聽到林浸月喊林醫生哥哥了,想來還是跟他說一聲。

林晝的眉宇擰緊,來到林浸月的病房。

他在旁邊換輸液瓶,門已經被關上了,外麵的天色也黑了下來。

年初手術安排得不多,待會兒還有一場,他接下來這幾天就能好好休息。

把輸液瓶換好,他察覺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擺,扭頭看過去,林浸月已經睜開眼睛了。

她喊了一聲,“哥。”

林晝隻把新的瓶子裝上去,沒說話。

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林浸月突然起身,用力抓住他的衣擺,“彆走。”

他的眉宇擰緊,轉身認真的看著這個人。

如果不是林浸月突然住進他家,他對這個私生女是沒什麼印象的,唯一的丁點兒印象可能就是曾經去找孟麗娟的兩次,看到躲在她身後的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

但孟麗娟顯然對她很不好。

他的手落在她手背上,強行拽開,“你還在發燒,待會兒我讓人拿藥進來,再吃點兒藥。”

林浸月像是在跟誰較真似的,這手指頭攥得緊緊的。

林晝的眉宇擰緊,突然轉身坐在床邊,視線落在她臉上,“那談談?”

她的睫毛往上抬,臉色有些蒼白。

她懟裴寂的時候挺有活力的,最近在他的家裡也總是任勞任怨的做飯,不管他多晚回去,她都會等,大多數時候都會等到睡著,然後迷迷糊糊的醒來喊他一聲,問他有沒有吃晚餐。

林晝的個人時間沒那麼多,就算休息也寧願泡在自己的那個小實驗室裡。

“你之後不要再回我那裡了,你有什麼東西留在那裡嗎?我會讓同城快遞寄給你,不要再去我家。”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冷,視線盯著她的雙眼,“以後見到我就儘量避開。”

說完這話,他起身,想了想還是補充了兩句,“或許是這兩天的相處給了你錯覺,如果調理不好,就去看看心理醫生。”

林浸月抿了一下唇,突然將他拽過來,執拗的親上他的唇。

林晝的眼底劃過一抹震驚,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膽。

他猛地一把將人推開,眼神漆黑,視線在她蒼白的臉上停頓了很久。

她的後背撞到床頭,撞出很大的聲響,眉宇都擰了起來。

林晝擦了擦自己的唇,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直接轉身要走,留下一句,“你還挺有種的。”

“嘭!”

病房的門被人關上,力道大的彷彿整棟樓都在搖搖欲墜。

林浸月的後背有點兒疼,但她卻緩緩躺下,微微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吐出來。

那可不挺有種的,誰有她變態啊。

她翻了個身,在近期的事情沒發生之前,她跟林晝就見了那麼幾次。

但她永遠記得坐在豪車裡一臉冷漠的男孩子,也就十三四歲的年紀,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就跟小王子似的。

林浸月那時候就躲在孟麗娟身後看,下一秒厚厚的鈔票就丟過來了。

孟麗娟連忙跪著去撿,於是她跟他的視線對上。

他的眼底有著嘲諷,視線在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像是打量路邊沒人要的洋娃娃。

他一個字都沒說,她卻覺得那種視線變成了某種見不得人的東西,長進了骨頭裡,一直長啊長,想扒出來都不行。

她太怕這個人了。

午夜夢回都感覺那眼神在她渾身上下刺著,刺得人微微顫抖。

她把這張臉記得很深很深,直到十九歲被孟麗娟送進他房間。

依舊是那樣不屑的眼神,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安靜不語,她坐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看到那個人在自己的麵前走來走去,隻說了兩個字,“忍著。”

第三百零七章
現在還有當初的影子麼?

隔天,溫瓷來看林浸月的時候,察覺到她臉色蒼白的有些過分。

她將拎來的水果放在旁邊,抽過消毒紙巾給她擦拭手指,“怎麼流了這麼多汗?”

林浸月臉上都是笑意,直接下床,“肯定是昨晚退燒了,走吧,我要去辦出院手續了。”

“不再多休息一下?我問了醫生,你最近有點兒體虛。”

“真沒什麼事兒,走了走了。”

溫瓷拗不過她,隻能送她回去。

但是進了房間才發現,這裡麵像是好多天都沒人住過的樣子,茶幾上都有了一層灰。

她有些納悶,林浸月這段時間沒回來?

林浸月像是沒有察覺到什麼似的,拿過毛巾開始擦拭桌子上的灰,又拿拖把拖地。

前後也不過二十分鐘,又去給溫瓷泡了一杯水。

“你之前不是說想去看秦酒青麼?我找到了她的高中同學,問了一下秦酒青在高中的所作所為,目前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這個人確實挺傲氣的,不喜歡跟家境不好的人接觸,看到彆人被霸淩了也從來都不會製止,就隻是冷眼旁觀,但你要說她不好吧,她又從來都沒有參與過那些霸淩裡麵。”

林浸月的幾句話,就轉移溫瓷的注意力。

她確實想去見見秦酒青,可秦家那邊守衛森嚴,想去見對方一麵恐怕不容易。

她垂下睫毛,握著手中的杯子,必須得見一麵,不然她這輩子都沒辦法開口唱歌。

秦酒青的事兒是她心裡的結。

“溫瓷,我問過好幾個同學了,都是這樣說的,秦酒青這個人很高傲,特彆高傲,周圍圍著的也一直都是帝都權貴圈子的這些人,她從小就被欽點為繼承人,死死的把秦薇壓著,有她在的時候,秦薇壓根就沒有說話的地兒。她一倒,秦家才將目光放在秦薇身上的。”

這一點溫瓷知道,當初她就是很欣賞秦酒青在戲曲上麵的能力,才答應了跟她見麵,隻是見麵那天就出了事兒。

林浸月握住她的手,“你的直播裝置已經弄好了,總不可能永遠都不在鏡頭前唱歌,而且你跟千涼鄉那邊不是長久合作了麼?將來肯定都需要你開嗓,既然決定了,那就去把真相調查清楚吧。”

溫瓷點頭,她已經打聽到秦酒青所在的醫院了。

但光是門口就有四個保鏢長期駐守著,而且厲西沉時不時的也會過去,如果撞見了厲西沉,可能上次那樣的事情又會再發生一遍。

她抬手揉著眉心,腦海裡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該找誰幫忙,最後她隻能想到林晝。

帝都大部分的醫院都是林家的產業,林晝或許能幫她見到秦酒青。

她給林晝打了電話,林晝站在拐角處,語氣淡淡,“讓我幫你見秦酒青?”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的眉心擰了起來,“溫瓷,你知道這事兒要是讓彆人知道了,會惹出多大的麻煩麼?”

誰不知道秦酒青是被她害成這樣的,他現在幫忙,將來這個事情暴露,那厲西沉和秦家都會瘋狂的報複。

現在這件事的熱度好不容易低下去了,秦薇也被扶持上來了,何必再揪著不放。

“林醫生,我隻是見她一麵,我有很重要的原因。”

林晝抬手揉著眉心,許久才抿了一下唇,“我給你聯係那邊的醫護人員,到時候你扮成護士進去。不過溫瓷,我還是勸你想清楚,這事兒再被抬到明麵上來,你不會再有第二次翻身的機會。”

“我知道。”

林晝到底還是選擇幫了,他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而拐角處,秦薇貼著牆壁站著,她是因為趙阿姨來找林晝的,趙阿姨目前還在醫院,而且情緒一直都不穩定。

她垂下腦袋,眼底都是興奮的笑意,本來以為沒有機會了,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

她放輕了自己的腳步,直接從這裡離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給那邊的保鏢打了電話,說了溫瓷最近要去病房。

“等她過去那天,就動手。”

如果溫瓷剛離開病房,秦酒青就沒了,就如林晝說的,這人彆想再有第二次翻身的機會!

林晝的安排很快,溫瓷隔天就來到秦酒青所在的醫院。

她換好了護士的衣服,端著托盤,假裝要去給秦酒青換藥。

來到門口的時候,保鏢的視線隻是在她身上轉了轉,什麼都沒沒說,就將人放進去了。

溫瓷看到了在病床上躺著的秦酒青,臉色蒼白虛弱。

她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似的,緩緩走近,終於看清了這張臉,記憶裡被塵封的極短極短的片段終於浮現出來。

她跟秦酒青一起坐下吃飯,秦酒青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轉,那種視線像打量,又像是什麼,反正很複雜。

那段時間的溫瓷情緒一直都很低落,畢竟當時已經變成過街老鼠了,所以秦酒青釋放的一丁點兒善意,都會被她無限放大。

她不知道這人為什麼要約自己見麵。

“溫瓷,你的嗓子很好,長得也很漂亮。”

秦酒青誇了這麼兩句,淡淡勾了勾嘴角,“可惜出生不太好,你之前說你對戲曲有點兒感興趣,本來我想教你兩句的,但是那些人一聽說我要來跟你接觸,說了你不少壞話。”

在她的麵前,溫瓷是侷促的。

準確的說,那時候在這個圈子裡所有人的麵前,她都是侷促的。

在眾人眼裡,她是不知廉恥的女人。

她沒說什麼,安靜盯著麵前的飯菜。

秦酒青喝了一杯清酒,“我挺看不上你的,唯唯諾諾,身上泛著一股窮酸氣,或許你確實不該強行混進我們這個圈子裡來,裴寂好像有些缺乏考慮了,把你放在山上,你沐浴著陽光會開得很燦爛,把你放進這個圈子,周圍的惡意會讓你快速枯萎,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還有當初的影子麼?”

溫瓷一直都沒說話,直到秦酒青起身,“算了,我看你現在聽不進去,你太愛裴寂了,愛到失去自我,早晚你的聲音也會失去的。”

她去結了賬,看向一直安靜
坐著的溫瓷,語氣淡淡,“不走嗎?”

溫瓷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直保持著差不多一米的距離。

直到來到那條長長的樓梯口,秦酒青撩了撩自己的頭發,“以後我不會約你見麵了,本來想著邀請你來參加我的舞台劇,但發現你的性格不適合,太窩囊。”

溫瓷下意識的就要去拉她,卻被她避開,“彆碰我。”

下一秒秦酒青的眉心擰了擰,臉色有些難看,整個人都像是失去平衡似的,掉了下去。

第三百零八章
悠著點兒,彆把人逼急了

這一小截片段在腦海裡變得無比清晰,但之前她隻知道不是自己推的秦酒青,更多的細節卻想不起了。

現在看到這張臉,想起了那天兩人見麵的具體場景。

她忍不住走近了兩步,秦酒青的長相偏大氣,畢竟是傾儘秦家所有資源培養出來的接班人。

溫瓷盯著這張臉看了十分鐘左右,直到那雙眼睛緩緩睜開,看著天花板。

她的心理瞬間驚濤駭浪,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病房外,保鏢一直在留意裡麵的動向,聽到細微的說話聲,這個溫瓷是真的倒黴啊,居然在裡麵待了四十分鐘。

他深吸一口氣,捏緊了手中的藥水。

待會兒隻要溫瓷一離開,他就把這藥水喂進秦酒青的嘴裡,從此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所謂的秦酒青了。

走廊外麵十分安靜,溫瓷出來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十分鐘,沒人知道她在裡麵乾了什麼。

她悶頭直接就進入了電梯。

保鏢跟自己的同伴說道:“大家都站累了,去買兩包煙上來吧,提提精神。”

在這裡守了好幾年,平時也沒出過什麼差錯,何況除了厲西沉和秦家人之外,也沒其他人來這裡。

保鏢掏出幾千塊錢,“趕緊,你們順便買副撲克。”

其他幾個人果然離開了。

保鏢進入房間,幾分鐘之後又出來,像是沒有進去過一樣。

他給秦薇打了電話,說是得逞了。

秦薇在那邊笑,想到什麼,嘴角彎了彎,“你先彆急著出國,等這件事平息了,我再送你出國。現在離開,嫌疑實在太大了。”

保鏢點頭。

秦薇結束通話電話之後,隻覺得渾身熱血沸騰,她不會再錯過這個機會,要將溫瓷徹底踩進深淵裡!

她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估計明早醫院那邊就會傳來訊息,說秦酒青去世了。

秦薇高興的就去了黎箏那裡,喊著黎箏一起喝酒。

黎箏看到她這麼高興,忍不住問,“怎麼了?”

秦薇看著手中的酒杯,嘴角彎了起來,“溫瓷帶給我的噩夢要徹底結束了,你是我的朋友,我特意來找你慶祝慶祝。”

“薇薇,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秦薇的心情更好,忍不住多喝了兩杯酒,她隻要等著訊息就好了。

她將自己的杯子放下,“待會兒我喝醉了之後,你把我送去裴家那邊,就說我一直在唸叨著裴寂的名字。”

黎箏愣了幾秒,然後點頭。

新年才過幾天,裴仲遠和裴敘安已經來總部報道了,裴家二房和三房最近都挺開心,又聽說趙琳一直在醫院待著,更開心了,以前家族聚餐的時候,最神氣的就是趙琳。

今晚趙琳不在,兩家的人又來陪裴老爺子。

結果才吃過晚餐,就聽說秦家來人了。

門一開啟,就看到扶著秦薇的黎箏,黎箏自我介紹,“我是秦薇的心理醫生,今晚她心情不太好,喝醉了,又一直唸叨著這個地址,我就送過來了,是不是打擾到大家了?”

在場的人心思各異,林麗華第一個站起來,去接過秦薇。

“哎,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要說趙琳就是太放縱裴寂了,這都多少年了,還吊著人家薇薇。”

她衝黎箏笑笑,“我們來照顧她就好,你先回去吧。”

黎箏垂下睫毛,看起來不卑不亢,“那就麻煩了,她近期抑鬱症有複發的跡象,去了我那裡好幾次,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家裡人能多給她一些關注。”

林麗華更高興,嘴角彎了起來,餘光瞥見老爺子還在沙發上正襟危坐著,趕緊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等黎箏一走,林麗華就扶著秦薇來到沙發上坐著。

秦薇很安靜,閉著眼睛在旁邊睡覺。

林麗華歎了口氣,“爸,秦薇跟裴寂的事兒要早做打算了,再這麼拖下去,裴寂的名聲都要爛了。”

裴老爺子的臉色一沉,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裴寂的反骨實在太厲害。

林麗華的眼珠子轉了轉,嘴角彎了起來,“乾脆這樣吧。”

她湊近老爺子,不知道說了什麼,老爺子的眉心擰起來。

“爸,這件事是我主導的,裴寂就算要怪,那也隻能是怪我,怪不到你的身上。如果成了,他也能收收心,接下來肯定會安穩的跟溫瓷離婚。”

裴老爺子的臉上出現一抹無奈,緩緩起身,“你自己看著辦吧,彆做得太過火。”

“知道了,爸。”

等老爺子上樓之後,林麗華看向旁邊的王秀,“怎麼樣,你要跟我一起嗎?”

王秀緩緩起身,語氣恭敬,“二嫂,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明擺著是不想灘渾水,不管林麗華做什麼,她都不想參與。

林麗華冷笑一聲,擺手,“你跟你兒子一樣的窩囊,趕緊滾吧。”

王秀帶著其他人離開了,轉眼這裡就隻剩下林麗華和裴仲遠。

裴仲遠的視線落在秦薇身上,眼底深深。

林麗華將秦薇扶著,帶去了平時裴寂睡覺的那個房間。

等將秦薇的衣服脫光,她把被子蓋上,又拍了一張照片,隻露出秦薇的一張臉,臉頰通紅的樣子,看著就像是做了什麼事兒。

裴仲遠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微微挑眉,“你倒是不怕給自己招來麻煩。”

林麗華拍了一張照片,嘴角帶笑,走出房間後,把門緩緩關上。

“現在你爺爺還在,什麼麻煩他都能處理,難道裴寂還能翻了天不成?我為你爺爺解決心腹大患,接下來你的路也能順暢一些。”

裴仲遠這幾年在國外,見過秦薇很多次。

他已經嘗過味道了,也就那樣。

不過那是在兩人喝醉酒的情況之下。

他拿出打火機,腦海裡在想著溫瓷的樣子。

能讓裴亭舟主動放棄裴家的一切,這女人的味道估計要比秦薇好很多吧。

他覺得好笑,以前把裴亭舟視作最大的競爭對手,回來卻聽說這人自動退出了。

“媽,你悠著點兒,彆把人逼急了。”

林麗華已經開始編輯朋友圈,冷笑道:“現在重要的是讓老爺子開心。”

——薇薇這孩子喝多了也挺乖巧。

文案剛發出去,有她好友的富太太們就火眼金睛的發現這是裴家老宅。

“這是在老宅吧?這是事兒成了?”

“兩家要聯姻了嗎?是跟裴寂嗎?”

“孩子是太高興了吧,我等著喝喜酒吧。”

裴家老宅的風格實在太突出,何況她這張照片拍得也很刻意,大家一看就知道這是老宅。

這幾天裴仲遠跟裴敘安被調回總部的事兒不是什麼秘密,秦薇就知道這群人會開始搞事情。

她在這個節骨眼出現,那就是給了這群人機會。

第三百零九章
她算什麼東西?

因為林麗華的這條朋友圈,大家議論了挺久。

裴寂最近幾天在處理那個群裡的事情,群已經解散了,那群人出去之後也噤聲了。

可他心裡還是憋著火,一想到溫瓷對他的態度就燒得難受。

直到裴敘安的電話打來,“堂哥,你真要跟秦薇結婚了麼?”

他跟這幾個堂弟的關係都不好,也沒怎麼接觸過,“誰說的?”

“二嬸的朋友圈裡那麼發了,我還以為是真的,就來問你一句。”

裴寂壓根就沒家裡這群人的朋友圈,他不用看就知道林麗華肯定是發了什麼讓人誤會的話。

他將背往後靠,那股火被燒得越來越旺。

緊接著裴宇傑就在商場巡查的時候出事兒了,被從天而降的一個花盆砸中了腦袋,被送去了醫院。

林麗華早上急匆匆的就去看人,結果裴宇傑還在搶救中沒有出來。

她急得團團轉,還以為這個事兒是意外,直到裴寂出現在這裡。

林麗華反應了好幾秒,才顫抖著唇瓣,“是你做的?”

裴寂覺得好笑,“我是來醫院看我媽的,二嬸,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麗華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飛快靠近,將他攔住,“裴寂,他是你二叔!你居然下這樣的毒手?!”

裴寂睫毛往下垂,安靜的看著麵前這張臉好幾秒,突然說了一句,“是不是我這幾年太溫和了?”

這句話往林麗華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整個人都往後退了一大截。

她當然知道裴寂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幾年裴寂對外人狠,但對自家幾個叔叔一直都沒有出手,大家或多或少都會覺得是他在忌諱著老爺子,但她昨晚剛發那樣的朋友圈,今早裴宇傑就進了搶救室,可見裴寂其實從來都不會顧忌著什麼。

林麗華雖然衝動,但她不傻,她抿了一下唇,胸口在顫抖,“你是在怪我那條朋友圈?”

“二嬸,我不知道你發了什麼,但大概能猜到,你手伸得有些太長了,這次隻是個輕微警告。”

林麗華瞬間沒說話了,但眼底劃過濃烈的憤恨。

她看著裴寂進去病房,嘴唇哆嗦了好幾下,氣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

裴寂在趙琳的病床邊坐下,趙琳的情緒是真的不好,看到他願意來看自己,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認我這個媽了呢。”

裴寂的語氣很淡,“再這麼作下去,我確實不會再認了,這是最後一次。”

趙琳剛回暖的血色瞬間消失了,氣得差點兒直接暈過去。

“你來醫院就是為了來氣我的?”

裴寂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嗤笑了一聲,“媽,你最好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這是最後一次了。”

趙琳的拳頭緊緊的握著,指甲都嵌進掌心,“你為了溫瓷,是不是可以不要所有人?”

裴寂的眉宇劃過一抹煩躁,起身來到窗戶邊,看著下麵人來人往。

“裴寂,你說話!你們兄弟倆都這樣,是要讓我成為這個圈子裡的笑話嗎?!”

裴寂拿出一根煙想要點燃,聽到這話,放了回去,“你安靜點兒,裴家的東西你能分到很多,再繼續去找溫瓷,以後你什麼都分不到。”

趙琳隻覺得一陣憋屈,“她算什麼東西?!她怎麼還不去死!”

裴寂本來就在憋著火,聽到這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腳直接離開。

“啊啊啊啊啊啊!”

趙琳在病房裡尖叫,將枕頭直接砸在牆上,她是真的要瘋了。

她起身緩緩扶著旁邊的牆壁,臉色煞白,“瘋了,真是瘋了,我要出院!我要出院!”

她必須回去跟裴亭舟商量一下,這件事不能再耽擱了。

眼下二房和三房的兒子都已經回到總部,而裴寂還沉浸在兒女私情,她的危機感太重!

她被送到裴亭舟這裡的時候,眼睛都是腫的。

裴亭舟最近住在老宅,老宅這邊是一個中式合院,有很多房子,他選了一間作為自己的家。

趙琳進來的時候,臉色蒼白的厲害,“亭舟,媽媽現在隻有你了,你一定要給我想想辦法。”

裴亭舟的眼底劃過一抹精光,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趙琳扶著自己的腦袋,彷彿隨時都要暈過去的樣子。

“你為了那賤人放棄裴家的一切,現在你爺爺把仲遠和敘安都叫了回來,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裴寂要是再這樣下去,可能這個位置就要被彆人搶走了。”

裴老爺子目前話語權很重,因為裴寂的手裡目前隻握著百分之二十五的裴氏股份,但這已經是所有裴家人裡的最高持股率了,其次持股率最高的就是老爺子手裡的百分之十五,現在老爺子就隻剩那麼幾個月,他手裡的股份會直接改寫裴氏總裁的格局。

這是整個裴家最關鍵的時期,但是裴寂好像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

趙琳越想,心臟就越疼,眼淚嘩嘩的往下流,“你已經放棄了裴家百分之十的股份,現在這些股份回到了你爺爺手裡,也就是說,目前你爺爺手裡已經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了,跟裴寂一樣多,再加上你奶奶還沒來得及安排的百分之五,隻要你爺爺一聲令下,裴氏總裁就能換人,這個節骨眼找回那兩個人,你爺爺這是對裴寂不滿意了呀!”

作為大家族裡的人,股份變動幾乎刻進每個人的DNA裡,畢竟這是最重要的東西。

所以現在裴寂跟老爺子的持股率是相當的,但老夫人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本來是說給溫瓷,可她去世得太突然,還沒來得及寫遺囑,目前那百分之五的股份還沒落到任何一個人的手上。

裴亭舟的臉上十分溫和,抬手在趙琳的肩膀上拍了拍,“媽,你也知道小寂不可能放棄溫瓷。”

“那就讓溫瓷主動放棄他!我不管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我的生命,都不可能讓這兩人在一起!你不知道你二嬸近期有多囂張,她是要推自己的兒子上位,我絕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我不會讓這種人踩在我的頭上!”

說到這的時候,她的眼底都是猙獰,她驕傲了一輩子,受不了被人恥笑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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