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苒江淩川 第210章 腐朽的聖山
京城東門，旌旗招展，鑼鼓喧天。
場麵那叫一個氣派。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公司上市敲鐘，請了全套的威風鑼鼓隊。
完顏璟一身銀甲，騎在神駿的戰馬上，麵若冰霜，眼神銳利得能割開空氣。
在她身後，是十萬鐵甲奔流。
刀槍如林，寒光映日。
“鎮北王有令！天理宗棄暗投明，本將奉命前往接收，閒雜人等，速速退避！”
傳令兵的嗓門洪亮，中氣十足，確保了方圓十裡內，但凡長了耳朵的生物都能聽見。
這波操作，突出一個高調。
簡直就是把“我要去抄家了”七個大字寫在腦門上，還開了200%的字型縮放，加粗，再配上滾動霓虹燈特效。
全天下的探子、眼線、吃瓜群眾，目光都被這支浩浩蕩蕩的大軍牢牢吸住。
無數道目光，彙聚成了看不見的洪流，跟隨著完（工）顏（具）璟（人）大軍的腳步，朝著天理宗“官方認證”的山門滾滾而去。
……
與此同時。
千裡之外，一座無名的荒山腳下。
此地突出一個“窮”字。
窮山惡水，鳥不拉屎。
連地上的雜草都長得有氣無力，彷彿多看一眼太陽都嫌累，一副隨時準備躺平去死的喪氣模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陳腐、枯敗的氣息。
阿古拉，這位在草原上與狼共舞的女王，此刻卻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這地方……讓我很不舒服。”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警惕，“像是一頭死去了很久的巨獸，屍體都爛透了，隻剩下骨頭架子。”
草原兒女的直覺，總是這麼樸實無華且精準。
旁邊的阿麗娜沒說話，隻是那雙比鷹隼還要銳利的眸子，一寸寸地掃過山上每一塊嶙峋的怪石，彷彿要將所有潛在的威脅都提前扼殺。
隻有陳希，背著手，像個退休老乾部視察工作一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座荒山。
“嗯，風水確實不怎麼樣。”
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這地方彆說建宗門了，蓋個茅房都嫌晦氣。”
阿古拉：“……”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個？
陳希笑了笑，沒再逗她。
他的心神，早已沉入了一個全新的維度。
新天賦【皇道吞天】的被動效果——【法則解析】，悄然開啟。
嗡！
一瞬間，眼前的世界在陳希的感知中，被徹底解構、重組。
山，不再是山。
石頭，也不再是石頭。
在他的“視野”裡，這座所謂的荒山，就是一個由無數符文、禁製和陣法絲線精密編織起來的巨大“空殼”。
像是一個技術高超的程式設計師，用程式碼憑空搭建出來的一個3d模型，外表看著像那麼回事，內裡卻空空如也。
不，也不是完全的空。
這個巨大的空殼內部，是一個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空洞。
而這個空洞裡，沒有金碧輝煌的宮殿，沒有仙風道骨的道士，更沒有所謂的藏寶庫。
有的，隻是如同沼澤般粘稠、汙穢的能量。
那是一種混雜了“腐朽”、“終結”、“死寂”等等負麵概唸的黑暗能量，像極了一鍋熬了幾百年，已經餿到發綠的隔夜粥。
整個山體內部，就是一個巨大的、不斷蠕動的膿包！
好家夥。
陳希都忍不住在心裡直呼好家夥。
天理宗這幫孫子，哪是在修仙問道啊。
這他孃的是在“養蠱”！
還是用一整座山，騙了全天下人，當活體祭壇來養的究極毒蠱！
那個叫玄鬆的老道士，演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眼淚說來就來，差點就把陳希給感動了。
現在看來，奧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阿麗娜，你在外麵守著，有任何活物靠近，不管是人是狗，直接砍了。”陳希的語氣變得平淡。
“是。”阿麗娜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山石的陰影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陳希又看向阿古拉：“你也留下，幫她一起。”
“王爺，裡麵……”阿古拉有些擔心。
“沒事，我去去就回。”陳希擺了擺手，“就是進去看看他們這‘養蠱’的成果，順便收點物業費。”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虛影，沒有驚動任何禁製，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般，悄無聲息地穿透了那層能量外殼，潛入了山體內部。
山腹之內，彆有洞天。
或者說，彆有地獄。
甫一進入，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便撲麵而來。
這裡的光線極其昏暗，但以陳希的目力，依舊能看清四周的景象。
然後，他的眉頭，第一次真正地皺了起來。
隻見那巨大空洞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固定著成千上萬具乾癟的屍體。
他們形態各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還有不少是穿著天理宗道袍的弟子。
他們像被曬乾的臘肉一樣，麵板緊緊貼著骨頭，臉上還殘留著臨死前極度痛苦和驚恐的表情。
他們的生命精華、血肉、乃至靈魂，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徹底抽乾，化作一道道細微的血色絲線，源源不斷地彙入空洞最中央。
那裡，是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血池。
血池裡的液體粘稠如汞，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每一個氣泡破裂，都彷彿有一個冤魂在無聲地哀嚎。
而在血池的最中央，漂浮著一個由白骨搭建而成的平台。
平台上，盤膝坐著幾道身影。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玄黑道袍的老者，須發皆白，麵容卻如同枯死的樹皮，雙目緊閉，氣息陰森得如同九幽深處的惡鬼。
他正是天理宗真正的掌權者之一，太上長老，墨淵。
此刻，他和其他幾位長老，正沉浸在某種詭異的儀式中，對外界的闖入者，毫無察覺。
陳希隱匿在黑暗中，眼神冰冷。
他終於明白，皇室秘史上那個與“灰燼盟約”同源的標記，代表著什麼了。
這天理宗，從根子上，就爛透了。
他們和孫氏皇族一樣，都是“灰燼盟約”在這個世界的“代理人”。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京城那個，是負責收割國運。
這裡這個，則是負責收割生靈。
真是……好一盤大棋啊。
就在這時，陳希心念一動，【戰場主宰】的感知瞬間鋪開。
他的“視野”穿透了千裡的空間阻隔。
清晰地看到，完顏璟率領的十萬大軍，旌旗獵獵，已經抵達了天理宗佈置在明麵上的那座“假山門”。
那座山門，山清水秀，仙氣繚繞，山道兩旁還站滿了“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天理宗弟子。
而在那片祥和的表象之下，是早已佈置好的、足以讓十萬大軍有來無回的絕殺大陣。
以及，數十位埋伏在暗處，氣息絲毫不弱於當初靈虛子的宗門高手。
所有演員，均已就位。
就等著完顏璟這個主角，踏入舞台中央了。
陳希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看戲？”
“可以。”
“就是不知道，你們買不買得起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