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苒江淩川 第58章 龍城風雲初定，潛流暗湧生
陳希站在城樓垛口，目光平靜地掃視著城外連綿起伏的蒼茫大地。
北風吹動他玄黑色的披風，獵獵作響。
他身後，是那五千在伐魏之戰中一手組建起來的本部人馬。
他們早已脫胎換骨，不再是最初可能混雜其中的流民，身上的甲冑也非昔日可比的破爛。
經過連番大戰的錘煉，如今人人皆是百戰精銳，甲冑鮮明，佇列森然，那股昂揚的精氣神，與尋常士兵相比判若雲泥。
他們的存在，與城中那些麵帶疲憊、士氣低落的原守軍形成了鮮明對比。
【平北將軍】的官印、【都督宋、徐二州諸軍事】的任命文書，還有那柄象征著【假節】權力的符節，都被整齊地擺放在臨時征用的將軍府內。
這些東西，宣告著陳希對這座邊城以及宋、徐二州軍事的絕對掌控權。
【戰場感知·中級】無聲無息地展開，半徑千米的範圍內，城防的薄弱點、守軍的佈防、暗藏的通道，甚至城外幾處蠻族斥候的隱蔽點，都如同掌上觀紋般清晰。
一個穿著副將鎧甲的中年將領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堆著恭敬的笑容。
“末將李磐，參見平北將軍！”
他躬身行禮，姿態放得很低。
“李副將，不必多禮。”陳希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李磐直起身，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陳希和他身後的親兵。
這就是那個靠著九皇子關係，在南邊撿了個大便宜的毛頭小子？
看起來是挺唬人，但這北疆的蠻子，可不是魏國那些軟腳蝦能比的。
他心裡有些不以為然，甚至帶著幾分輕視。
他李磐在龍城守了十幾年，大小陣仗經曆過上百次，彆的不敢說，但論對付蠻子的經驗，這小子拍馬也趕不上。
現在倒好，一個新來的愣頭青，直接騎到他頭上當上這龍城的主將了。
幾個相熟的軍官看到李磐過來，紛紛向他點頭示意，眼神裡帶著詢問和同情。
李磐微微頷首，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將軍初來乍到，一路辛苦。”李磐繼續說道，“城中軍務繁雜，末將已將各項事宜整理成冊，請將軍過目。”
他遞上一本厚厚的卷宗。
陳希接過來，隨意翻看了兩頁。
上麵的內容詳儘，但重點卻放在了糧草不足、器械損耗嚴重、兵員疲憊等困難上。
字裡行間，滿篇皆是糧草告急、兵員傷損、城防器械亟待修繕的窘迫之言。
字字句句都在暗示，龍城已是千瘡百孔，積重難返，其意在言外，無非是將防務糜爛的責任，歸咎於客觀條件的艱難，而非“人”的責任。
“知道了。”陳希合上卷宗，語氣依舊平淡。
他轉過身，看向城牆下列隊的龍城守軍。
那些士兵裝備雖還齊整，但精神萎靡，佇列也有些鬆散。
“傳令下去。”陳希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從今日起，全城守軍操練加倍！軍紀整頓，但有懈怠、違令者，斬！”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城頭。
原本有些嘈雜的城牆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陳希。
李磐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操練加倍？斬？
這新來的將軍，火氣不小啊。
他手下那幾個軍官更是麵麵相覷，眼神裡流露出不滿。
校場上，塵土飛揚。
“動作快點！沒吃飯嗎！”
“那邊那個，長槍都拿不穩，你想繡花嗎？”
陳希的親兵隊長們，正按照他的指示，嚴格監督著龍城守軍的訓練。
刺殺、格擋、佇列變換……
最基礎的訓練內容，卻讓這些老兵油子叫苦不迭。
自從梁國與北方蠻族簽訂了盟約以來，五年的時間裡他們習慣了平日的鬆散，現在突然被如此高強度地操練，自然是各種不適應。
“哎喲，我不行了，肚子疼……”一個什長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將軍，這槍太沉了，實在舉不動啊……”另一個百夫長氣喘籲籲地抱怨。
幾個明顯是刺頭的軍官更是動作變形，故意出錯，還時不時地怪叫兩聲，引得周圍一陣鬨笑。
陳希就站在點將台，冷眼看著這一切。
李磐陪在一旁，臉上帶著一絲尷尬的笑容。
“將軍，您看……”李磐剛想開口打個圓場。
陳希抬手製止了他。
他的目光鎖定在那幾個帶頭起鬨的軍官身上。
“把那幾個人，拖出來！”陳希的聲音冰冷。
立刻有幾名親兵如狼似虎地衝了過去，將那幾個還在嬉皮笑臉的軍官按倒在地。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我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那幾人這才慌了神，拚命求饒。
“軍法從事。”陳希麵無表情地吐出四個字。
噗嗤！噗嗤！
幾顆人頭滾落在地，鮮血染紅了校場的黃土。
整個校場瞬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鎮住了。
剛才還嘻嘻哈哈的士兵們，此刻臉色煞白，大氣都不敢喘。
李磐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沒想到，陳希竟然真的說殺就殺，而且如此乾脆利落，毫不留情！
“將軍！”李磐強壓下心頭的震驚，上前一步，“他們……他們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啊！都是跟隨末將多年的老弟兄了，還請將軍……”
“李副將。”陳希打斷了他，目光銳利如刀，“我的軍中，隻有服從命令的戰士，沒有倚老賣老的老弟兄。再有下次，連你一並處置！”
李磐被陳希的目光看得心頭一寒，後麵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看著陳希那張年輕卻冷酷的臉，第一次感覺到，這個新來的將軍，似乎並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這股狠辣勁，不像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