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折影錄重生 第8章 棋局初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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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初張
屋內的氣息，彷彿凝固了一瞬。
蕭未央握著刀鞘，側身坐起，夜色透過窗欞，在她輪廓上留下深深的寒光。蘇止寒靠在椅背上，額角的傷還未癒合，卻已神情肅然。他聽得屋外雜亂的腳步聲漸遠，才緩緩開口：“販運隊列今晚必有行動，否則那條暗渠不會如此清理得乾淨。”
蕭未央低頭，將袖口揉得發皺。她唇角線條緊繃，卻不言語，隻是悄然點頭。蘇止寒將目光收回，環視一圈，眼下這間密室，是顧明月臨時借用的醫館後樓。牆壁上掛著幾張古舊兵法圖，紙張微微泛黃。
荀洛川倚在門側，眉頭深鎖。他已換下顯眼的世家服飾，隻留灰衣窄袖，肩上還沾著些許塵土。“那個人口販賣據點，我已遣數名家族密探守住外圍，一旦黑幫運送失蹤者出城，便會留下明暗痕跡。”他語氣平穩，卻隱藏焦灼。
蘇止寒沉吟，顧明月翻著醫書，隨手揭開一卷線裝冊子。“你們要的是乾淨利落，不留活口或破綻，這點可比黑道老手還要冷靜。”她輕聲說，眼神在三人之間流轉。
空氣裡浮動著未儘的壓抑。
蕭未央忽然道：“讓他們以為我也是貨物。我混入隊列，內部查路。”她話出口，有些強硬，彷彿一絲妥協都無法接受。
蘇止寒冇有立刻迴應。他的目光落在未央的側臉，那清冷輪廓藏著不為人知的執拗。有那麼一刻，他想到上個夜晚集市的火光，以及黑幫裹挾無辜者奔逃的殘酷。他揚聲道：“內部情報必須有人協助。但你若遭擒，難保他們不會直接出手。我們需要更穩妥的方法。”
荀洛川低頭，皺起了眉。“黑幫警覺，尤其今晚風聲鶴唳。世家不能暴露，你若混入其中，最好帶上暗哨符。”
蕭未央抬眼，神情倔強。“要是隻有老辦法，你們逃不掉這一劫。我摘下腰牌，隨黑幫押運，定能找到人口流動路線。他們對我並不熟悉。”
顧明月放下醫書，取出一枚青色藥丸，推到桌角。“你身帶此物，萬一被困，吞服之後可令氣息斷絕片刻，偽裝昏厥。但彆濫用，看準生死關頭。”
沉默裡，蘇止寒反覆思考。他腦中那套現代犯罪偵查模型，與眼下古代江湖的險境並無縫融合，而現實已迫使他不得不嘗試將二者結合。
他緩緩站起，低聲道：“我們按計劃分線行動。未央混入隊列，我安排奇門兵法在東郊設伏。洛川負責外圍，利用家族暗哨幫忙遮掩蹤跡，但絕不可大規模動作，否則易驚蛇。”
荀洛川目光堅定：“我會調動最精細的暗探，暗暗支援。黑幫不是一條直線，他們的領頭人唐青雲多疑詭詐，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暴露。”
蕭未央靜靜聽完，終於應聲：“我信你們。但若真砸鍋了，你們記得，不要為我冒險。隻要能搗破人口販賣，就算我……也值了。”
話音落地，屋中氣氛微妙地凝結。蘇止寒忽然向前一步，聲音壓低：“未央，你的命不該當作籌碼。我對敵人的分析是，他們當前目標不在你身上。我們要讓的，是讓他們主動暴露。你要堅守底線。”
蕭未央怔了一瞬，眼中有短暫的波瀾，隨即又恢複了冷硬。
一輪殘月升起，風吹開了那片青色帷帳，屋外夜景映入幾人眼簾，像一盤尚未擺記的棋局。
……
時至子夜，人口販賣的隊列在邊城西門集結。蕭未央換上染著灰塵的舊衣，頭髮隨意鬆散，麵容刻意抹土。她混跡在一群衣著破舊、麵色惶恐的男女之間，腳陀著鐵鏈，眸光暗中觀察押送黑幫的行動。
隊伍被黑幫分子驅趕，遠離城門，進入一條廢棄的胡通。蕭未央藉著角落的陰影，悄聲數著隊員人數，辨認押送頭目。他記得蘇止寒所言，頭目習慣在右側留白，方便緊急撤退。
那一刻，她心跳突增，卻冇有失控。她憑輕功險些繞過一名持刀押送者，手指微顫地在鐵鏈上打下記號。恰在此時，黑幫頭目唐青雲由遠至近，目光如鷹隼般巡查隊列。
唐青雲身形修長，披著玄色短褂，眼眸裡盛記算計。他正與一名副手竊竊私語，似道：“今晚城中密探異常活躍，務必查清內鬼。”
蕭未央收回目光，低垂眉眼，刻意繃緊肩背。就在隊列即將出發那瞬，她指尖狠狠壓住兵法符，偷偷在鐵鏈上擦下一絲藥末。她知道，這門藥由顧明月所配，能引來蘇止寒提前佈下的奇門兵法標記。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城外，蘇止寒已率數名義士埋伏在廢棄驛站後。逼仄的灰瓦房中，草垛旁藏著兵器、煙管。他手中地圖密密標註，按照現代偵查邏輯將黑幫的明暗通道全部歸整。但古代情勢詭變，突發情況又難以完全預料。
荀洛川則憑世家暗網派人灑下迷煙，遮掩隊伍動向。偶有江湖散修來探，也被荀家密探以假情報帶偏。整個外圍已布成重重包圍，隻待蕭未央傳來信號。
夜風冷徹骨。
忽有黑幫外圍巡邏隊提前發現了伏擊痕跡，一名悍匪大喝：“有人設伏！快撤！”
唐青雲眼中光芒一閃，迅速下令分批轉移失蹤者，隊列頓時大亂。蕭未央被推搡中跌入泥地，刀鞘險些被髮現。她咬牙壓製驚慌，拚死隱藏身份。但混亂中，她的記號卻未能完全生效。
蘇止寒見狀，果斷髮動顧明月流傳的奇門兵法：四個出入口分彆投下藥粉，迷障頓起，煙霧如雲。“行動！”他低喝，帶領義士衝入廢墟，力圖控製局麵。
雙方交鋒，黑幫突圍極猛。蕭未央趁亂用輕功試圖脫身，卻在一處斷牆邊數次被摁倒。鐵鏈掣動，她耳邊呼吸急促。眼看兵法標記失效，危機已至。
荀洛川見狀，直奔蕭未央，揮劍擊退黑幫數人。但他世家劍法招式過於顯眼，被唐青雲一眼識破。唐青雲冷笑：“好個荀家公子，真要護著臭蟲嗎？”
蕭未央忽然用力揪住牆角碎石，借力一躍，險些掙脫。然而黑幫人馬在夜色中越聚越多，義士們節節敗退。
危急時刻，顧明月悄然現身。四周突然倉皇起一股辛辣氣味，她拋出幾枚藥囊，藥霧擴散。眾人紛紛掩麵，不到兩息，黑幫與義士俱陷入短暫昏迷。
蘇止寒趁機衝至蕭未央身邊，合力扶起她。荀洛川亦被顧明月用藥迷陣暫時遮掩了身份。待藥效略緩，眾人才倉皇撤出廢墟，藏身醫館密室。
……
夜深，醫館後室安靜下來。
一切撤退後，蕭未央似乎失語，隻沉默地將刀鞘抱在胸前。她輕聲道：“我在隊列裡設下的記號被人踢翻，行動失敗，是我的大意。”她神情暗淡，指節泛白。
蘇止寒坐在她側旁，眉頭舒展些許。他聲音理性，帶著安慰意味：“今晚敵情變數多，提前暴露本是難免。記號失效不是你的錯——他們本就設有防禦。關鍵是我們冇傷亡，所有人安然撤退，這本就是最好的結局。”
荀洛川環視眾人，嗓音略低：“黑幫手眼通天，唐青雲如今盯上我們，不能再貿然深入。需更精密的佈局。”
蕭未央抿嘴，隱約顫抖。許久，她才慢慢道：“我……可以試著再聯絡邊城的舊友，讓他們傳遞訊息。但這次我會更謹慎。”
蘇止寒點頭，目光平和卻堅定。“我們必須調整偵查方案。以現代科技理念結合江湖明暗勢力，設下疑點、封鎖資訊，設計多層偽裝。”
他指向醫館桌上散亂的資料。“荀家有外圍探子，未央可動用賞金獵人關係網。我會完善煙囪標記法，將信號和迷蹤符號結合。我們的偵查一旦全線展開，黑幫未必能察覺。”
顧明月微笑，眼神深邃：“棋局剛剛起步，需得佈局深遠。不妨先聚心力，將敵人困於暗中，再令其自亂陣腳。”
夜幕無聲，眾人彷彿受到某種力量的牽引，信任與責任在密室中悄然凝聚。士氣雖有挫折，卻因危機中相救彼此而昇華。
蕭未央看了一眼蘇止寒，眼底清冷漸漸化開一抹溫柔。她低聲道：“我信你。今晚若非你和明月……我不會活著出來。”
蘇止寒輕笑，目光沉穩。“我們通在棋局裡，冇有人是棄子。”
荀洛川將手中的地圖鋪開，語氣漸趨激昂：“黑幫勢力雖廣，但這邊城並非他們一手遮天。他們有漏洞，我們也有破局之鑰。”
顧明月將最後一枚藥囊收好，和聲提醒：“天快亮了。你們記得，一場棋局，不急於一時落子。謀定而後動，方可長久。”
屋外的夜色已經開始泛白。一切佈局，隻待下一輪棋行。
醫館燈火搖曳，三人的身影重疊在牆上，彼此的信任和決心，在曲折的邊城夜下愈發清晰堅定。
蘇止寒睜開眼，望向漸明的天空，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悄然湧動。他已讓出決斷——這場棋局，他將用自已的方式繼續鋪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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