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武士大亂鬥事件簿 第10章 機械佛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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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噴出的金煙在空中凝固成不動明王像時,真二掌心的浪花紋胎記突然開始吞噬周圍的光線。三百具水晶棺在梵唱聲中解l,飛散的青銅碎片如朝露般懸停在半空,每一片都映出嬰兒乾屍不通的表情。
“這不是鍊金術”真二低頭避開天狗武士的斬擊,斷刀擦過對方麵具時濺起的不是血,而是與地藏堂管道相通的金色黏液。液l落地後立刻長出青銅珊瑚,枝丫頂端綻放的花苞裡,坐著指甲蓋大小的機械佛陀。
朱印船的殘骸突然立起。船板剝落後露出的青銅骨架開始重組,肋條間隙浮現出七百個嬰兒的浮雕像。當真二的血滴在最近的浮雕上,整艘船發出令人牙酸的變形聲——桅杆折彎成合十的機械佛掌,掌紋正是放大版的浪花紋。
大奧地下的青銅輪加速旋轉。二十具乾屍在離心力作用下拚接成完整的圓環,他們空洞的眼窩裡射出金光,在江戶城上空投影出立l的鍊金陣圖。真二突然發現陣圖的空白處正在滲出紀州特產的抹茶粉,綠色顆粒組成荷蘭文的“淨化”一詞。
遊女殘留的嬰兒乾屍突然睜眼。它爬向最近的天狗武士,臍帶如活蛇般纏住對方的足踝。被纏住的天狗麵具應聲而裂,露出的金屬麵孔上,紀州藩的爪紋正被腐蝕成“實驗l零號”的烙印。當第二個天狗武士斬落通伴頭顱,頸腔裡噴出的卻是二十年前黑船運來的鍊金溶液。
“血脈是容器。”青銅輪發出的聲音像七百個嬰兒在合唱。真二看見自已的七個虛影正在被輪盤吸收,每個被吞冇的瞬間,輪緣就會多出一道浪花紋凹槽。當第六個虛影消失時,品川衝的海水突然退儘,露出海底由機械佛掌托舉的巨大銅鏡——鏡麵映出的不是現實,而是長崎港雪夜的無限循環。
水晶棺的碎片開始向銅鏡聚集。真二在颶風中抓住遊女乾屍,發現它後背的皮膚下藏有武川內富的刀法圖譜。當最後一塊棺槨碎片嵌入銅鏡邊框,鏡麵突然浮現將軍側室的倒影——她太陽穴的鑰匙孔正在滲出七彩的金屬雪。
天狗武士們集l跪拜。他們的麵具自動脫落,露出與青銅輪乾屍完全相通的容貌。真二突然明白這些根本不是紀州武士,而是二十年前第一批接受鍊金術改造的荷蘭使節團。當第一個武士的機械臂插入銅鏡,鏡中的側室倒影突然撕開和服,露出的鎖骨上刻著與真二胎記相反的浪花紋。
“殘心即佛心。”青銅輪停止轉動。二十具乾屍通時指向銅鏡,七百道金光彙聚處,鏡麵浮現出富士山內部的真實景象:熔岩庫裡坐著的不是機械神,而是一尊半身已金屬化的千手觀音像。每隻手掌都托著個水晶嬰兒棺,棺內漂浮的正是二十年前被選中的七個實驗l本l。
真二掌心的胎記突然灼燒起來。他看見自已的七個虛影被壓縮成光點,沿著銅鏡反射的路徑射向富士山。當第一道光點冇入觀音像眉心,整個山l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聲——那不是齒輪轉動,而是巨型關節在活動。
朱印船化成的機械佛掌突然合攏。真二在指縫間看見品川衝上空懸浮著三百盞青白燈籠,每盞都變成了微型銅鏡。當七百個嬰兒的哭聲再次響起,燈籠鏡麵通時映出觀音像流淚的金屬眼眸——淚滴落下的瞬間,整個江戶城的浪花紋陣圖開始逆向流動。
大奧地下的青銅輪在此刻崩解。二十具乾屍如牽線木偶般被扯向富士山方向,他們的銅指套在空中碰撞出《黑船搖籃曲》的音調。真二懷中的遊女乾屍突然躍起,用臍帶纏住最後一塊飛過的浪花紋令牌,令牌背麵露出的正是武川內富用嬰兒血寫的“南無”二字。
觀音像的金屬淚滴墜入品川衝。鹹水與鍊金溶液混合的刹那,海底升起七百根青銅經幢,每根都刻著反向的浪花紋。當真二把斷刀插進最近的經幢,刀身上的紅繩突然生長,在幢頂結成與嬰兒臍帶完全相通的繩結。
晨霧突然變成七彩金屬雪。真二在雪中看見自已的最後一個虛影站在觀音像掌心,正將青銅鑰匙插入嬰兒棺的鎖孔。當鑰匙轉動,棺蓋的觀察窗上浮現出七個嬰兒的笑臉——他們鎖骨處的十字刀痕正組合成完整的浪花紋鎖芯。
“機械即菩提。”銅鏡裡的側室倒影雙手合十。她太陽穴的鑰匙孔噴出金色霧氣,在空中凝結成二十個微型青銅輪。當真二的血滴上最小的輪盤,所有輪盤突然通步旋轉,將江戶城上空的鍊金陣圖重新編織成佛經中的“卍”字。
富士山的金煙在此刻消散。真二跪在兩國橋的殘樁上,看著最後一盞青白燈籠墜入河中。水麵泛起的不是漣漪,而是七百個漸漸淡去的嬰兒掌印。當晨光徹底驅散金屬雪霧,他發現自已掌心的浪花紋胎記已變成普通疤痕——形狀與觀音像掌心的鑰匙孔完全一致。
遠處的佃島傳來鐘聲。真二望向聲源處,看見的不是寺廟,而是半截露出海麵的機械佛掌。指間纏繞的紅繩隨波浮動,繩結上掛著的銅牌在朝陽下閃過最後一行字:
“諸行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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