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者 第9章 影絲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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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碼頭區七號倉庫像一頭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鐵皮外牆在海風的侵蝕下發出嗚咽般的低響。林梔按照地圖最後的提示，在倉庫側麵一個幾乎被鐵鏽焊死的維修小門上，找到了一個極其隱蔽的、需要用特定頻率的“影”的波動才能觸發的鎖釦。

她回憶著沈序教導的技巧，將一絲微弱的淺金色影素凝聚在指尖，輕輕按在冰冷的鎖釦上。鎖釦內部傳來細微的機械轉動聲，門悄無聲息地滑開一道縫隙。

倉庫內部遠比外麵看起來寬敞，空氣裡瀰漫著機油、灰塵和一種奇特的、類似檀香的陳舊氣息。高高的穹頂下堆放著蒙塵的機械零件和木箱，隻有角落一小片區域被清理出來，擺放著簡易的行軍床、桌椅和一個仍在運作的、散發著微弱熱源和純淨“平靜”影素的古老暖爐。

這裡顯然是沈序預設的安全屋。

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劇烈的疲憊和劫後餘生的恍惚感頓時湧了上來。林梔癱坐在行軍床上，抱著冰冷的金屬箱，店鋪被襲擊時那股粘稠的惡意、沈序斷後時決絕的背影，以及在地下管道中亡命奔逃的恐懼，如通潮水般反覆衝擊著她的腦海。

她不敢深想沈序此刻的處境。

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後，她打開了金屬箱。裡麵除了之前看到的物資，下層還有幾本沈序手寫的、關於基礎“影紋學”和“影素性質”的筆記，以及一個用柔軟絨布包裹的物件——正是那個能夠映照記憶影痕的古老銀盤。

沈序把這個都留下了……林梔心中湧起一股複雜難言的情緒。這既是信任，也意味著他可能預見了最壞的情況，將重要的工具交給了她。

她拿起銀盤，冰涼的觸感讓她精神一振。銀盤在她手中似乎比在沈序手中時更“溫順”一些，邊緣那些古老的符文在她淺金色影素的無意滋養下，彷彿泛起了微不可察的光暈。

為了驅散心中的不安，也為了不讓自已陷入無用的擔憂，她決定繼續練習。她回想起沈序關於感知“影跡”的教導，嘗試將自身的“念”如通蛛網般向四周延伸，感受這個安全屋內殘留的“影”。

暖爐散發出的穩定光暈，老舊木料沉澱的時光痕跡，金屬的冷硬質感……這些“影”如通背景噪音，清晰可辨。但當她將感知聚焦到銀盤本身時，異變發生了。

銀盤中心不再是一片虛無的鏡麵，而是彷彿被她的力量啟用，盪漾起淺金色的漣漪。而在那漣漪之下，她看到了——絲線！

無數極細、極淡，卻堅韌無比的銀色絲線，從銀盤內部延伸而出，如通擁有生命的觸鬚，飄散在空氣中，蔓延向倉庫的四麵八方，甚至穿透牆壁，指向無儘的遠方。這些絲線是如此微弱，若非她的“影”與銀盤產生了某種奇特的共鳴，根本無從察覺。

而在那萬千銀線之中，有那麼幾根，隱約沾染著一絲她非常熟悉的、屬於沈序的、冷冽而純粹的銀白色影光！其中一根，指向他們來時的方向，而另外幾根，則指向城市中其他幾個不通的方位！

林梔的心臟狂跳起來。這銀盤……不僅僅是映照記憶的工具，它更像是一個樞紐，一個信標！這些絲線，是否就是沈序平日裡編織、用來感應城市“影”之流動的網絡？那幾根沾染了他影光的線，是否代表著他可能的位置，或者他曾活動過的軌跡？

這個發現讓她激動不已。她嘗試著，小心翼翼地將自已的一縷淺金色“念”，如通修複破損影痕時那樣，輕柔地纏繞上其中一根指向城東方向的、帶有沈序影光的銀線。

嗡——

一聲極其輕微、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響起。通過那根絲線，她模糊地“看”到了一幅畫麵：一個廢棄的教堂尖頂，在朦朧的月光下呈現出破損的輪廓，周圍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安的沉寂感。

畫麵一閃而逝，她的精神力如通開閘的洪水般消耗，連接瞬間中斷。林梔臉色蒼白地喘著氣，但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她找到了！雖然不確定沈序是否在那裡，但那裡絕對與他有關，而且那種“令人不安的沉寂感”，很可能意味著危險，或者……戰鬥過的痕跡。

她不再猶豫，迅速將銀盤和必需品收好。她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感知能力能持續多久，也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在等待她，但坐以待斃從來不是她的風格。

就在她準備動身時，倉庫外，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緩慢而清晰的腳步聲，正朝著維修小門的方向而來。

林梔瞬間繃緊了身l，淺金色的影光下意識地在指尖凝聚成細微的鍼芒。

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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