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裡短的故事 第6章 醫院催繳費用，我站在走廊偷偷掉淚
確認好手術時間的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被子上，暖融融的。我摸了摸手機，開啟微信，看到淩晨有個陌生人轉了兩千塊，備注寫著“祝你早日康複”。一瞬間，眼淚就湧了上來——十五萬的手術費，終於湊夠了。
同事提著早餐進來時，我正擦眼淚。她一看我這模樣，趕緊放下東西走過來：“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搖了搖頭，笑著把手機遞給她看：“湊夠了，手術費終於湊夠了。”同事湊過來看完，也笑了：“太好了！這下能安心做手術了。”
我們正說著話，護士推門進來了。她手裡拿著一張繳費單，遞到我麵前：“林娟，這是手術前的最後一筆費用，包括麻醉費和耗材費，一共一萬二。你今天得交了，不然明天沒辦法安排手術。”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手裡的粥碗差點沒拿穩：“還要交一萬二？之前不是說十五萬就夠了嗎？”
護士解釋說：“十五萬是手術主費用，這些是額外的必要開支，之前跟你提過一嘴的。”我腦子“嗡”的一聲，之前醫生確實提過額外費用，但我以為幾千塊就能解決，沒想到要一萬二。我剛湊夠十五萬，手裡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這一萬二從哪兒來啊？
同事也愣了，趕緊問護士：“能不能寬限幾天？我們剛湊夠手術費，實在沒多餘的錢了。”護士皺了皺眉：“這不行，醫院有規定，所有費用交齊才能排手術。明天就是手術日，今天必須交。”說完，她把繳費單放在床頭櫃上，轉身走了。
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我看著那張繳費單，上麵的“”像根刺，紮得我眼睛疼。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彆著急，咱們再想想辦法。一萬二不算多，我再幫你藉藉。”我點了點頭，可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之前借遍了通訊錄，能幫我的人都幫了，現在再找誰借啊？
同事拿出手機，開始給她的朋友打電話。我坐在床上，手指緊緊攥著被子。第一個電話，她打給了她妹妹。電話接通後，她妹妹說：“姐，我上個月剛交了房租，手裡隻剩三千塊了，都給你吧。”同事說了聲謝謝，掛了電話，轉頭跟我說：“有三千了，還差九千。”
第二個電話，她打給了她以前的同事。對方猶豫了一會兒，說：“我能借你兩千，多了沒有，我孩子還要交興趣班的錢。”同事又說了聲謝謝，掛了電話：“現在有五千了，還差七千。”
第三個電話，她打給了她老公。不知道她老公在電話裡說了什麼，她皺著眉掛了電話，語氣有點無奈：“我老公說家裡隻剩兩千塊生活費了，都給我轉過來。現在有七千了，還差五千。”
五千塊，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這時候卻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同事又打了幾個電話，要麼沒人接，要麼說沒錢。她放下手機，歎了口氣：“娟兒，對不起，我隻能幫你湊到七千。”我搖了搖頭：“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總麻煩你。”
護士又來催了一次，說下午五點前必須交齊，不然明天的手術就得取消。我心裡更慌了，取消手術意味著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我的病也拖不起了。我拿起手機，翻著通訊錄，想再找個人試試。翻到“表姐”的名字時，我猶豫了——之前她已經借了我兩千，現在再借，會不會太為難她？
可我實在沒辦法了，還是撥通了表姐的電話。表姐接通後，說：“娟兒，怎麼了？是不是手術有訊息了？”我聲音有點抖：“表姐，手術前還要交一萬二，我湊了七千，還差五千。你能不能再借我五千？”表姐沉默了幾秒，說：“娟兒，不是我不幫你。我兒子下個月要交學費，我手裡就剩五千塊，得留著給他交學費。”
我心裡一沉：“我知道了，表姐，不怪你。”掛了電話，我把手機扔在一邊，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同事遞了張紙巾過來：“彆哭，再想想辦法。要不，你給張奶奶打個電話？她之前幫過你，說不定還能再幫一把。”
我搖了搖頭：“不行，張奶奶已經把養老錢都給我了，我不能再要她的錢。”張奶奶都七十多了，那五千塊是她省吃儉用攢下來的，我怎麼能再麻煩她？同事想了想，說：“那我再給我老家的親戚打個電話，試試運氣。”
她拿著手機走出病房，我一個人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天又陰了下來，風颳得窗戶嗚嗚響，像在哭。我想起這幾天的遭遇，心裡又酸又委屈。我沒做錯什麼，隻是想好好活下去，怎麼就這麼難？
過了十幾分鐘，同事回來了，臉上帶著點喜色：“娟兒，我堂哥願意借我三千！他說不用急著還，等你好了再說。”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真的？太好了！”現在有七千加三千，一共一萬了，還差兩千。
還差兩千，就能湊夠一萬二了。我和同事都鬆了口氣，以為很快就能湊齊。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們又打了十幾個電話，還是沒人願意借。要麼說沒錢，要麼說怕我還不起。同事看著我，有點著急：“這都下午三點了，還差兩千，怎麼辦啊？”
我拿起手機，翻到了“趙磊”的名字。之前給他打電話，他說沒錢，可我實在沒辦法了，隻能再試試。電話接通後，趙磊的聲音很不耐煩：“又打電話乾嘛？我說了我沒錢。”我趕緊說：“趙磊，就差兩千了，你能不能借我？等我出院了，第一個就還你。”
趙磊沉默了幾秒，說：“兩千也沒有。我老婆把錢管得嚴，我手裡就幾百塊零花錢。你彆再給我打電話了，煩不煩？”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我握著手機，眼淚又掉了下來。同事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背：“彆跟他生氣，不值得。”
下午四點半，護士又來催了，說再不交錢，就隻能取消手術。我心裡慌得厲害，站起來說：“我去走廊打個電話，再試試。”同事點了點頭：“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我走出病房，站在走廊的窗戶邊。走廊裡很安靜，隻有幾個病人慢慢走著。我翻著通訊錄，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突然，我看到了“爸”的名字。我之前把他的號碼從黑名單裡拉出來了，想著手術前跟他說一聲。現在，我隻能找他試試。
電話接通後，爸的聲音很沙啞：“娟兒，怎麼了？”我吸了吸鼻子，說：“爸，手術前還要交一萬二，我湊了一萬，還差兩千。你能不能幫我湊點？”爸沉默了很久，說：“娟兒，我跟你媽手裡就剩一千多塊，是留著買種子的。我給你轉過去，還差的一千，你再想想辦法。”
我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爸，謝謝你。”掛了電話，爸很快就轉了一千五百塊過來。備注寫著“娟兒，彆著急”。現在有一萬加一千五百，一共一萬一千五百，還差五百。
還差五百塊。我看著手機，心裡又有了點希望。我和同事都覺得，五百塊應該很容易湊到。同事又打了幾個電話，還是沒人借。她看著我，有點無奈：“要不，我去跟護士說說，先交一萬一千五百，剩下的五百明天交？”
我點了點頭，跟著同事去找護士。護士聽了我們的話，搖了搖頭：“不行，必須交齊。這是規定，我也沒辦法。”我們隻好又回到病房，心裡越來越急。
下午五點快到了，還差五百塊。我站在走廊裡，看著窗外的天慢慢黑下來，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我掏出手機，想給張奶奶打電話，又怕麻煩她。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我猶豫了一下，接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阿姨，你是林娟阿姨嗎？”我愣了一下，說：“是我，你是誰啊？”小女孩說：“我是劉敏阿姨的女兒。我媽媽說你要做手術，還差錢。我把我的壓歲錢拿出來，有五百塊，媽媽說幫我轉給你。”
我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謝謝你，小朋友。你真是個好孩子。”小女孩笑著說：“阿姨，祝你早日康複。”掛了電話，我的微信收到了五百塊轉賬，備注寫著“寶寶的壓歲錢，祝阿姨好起來”。
我握著手機，站在走廊裡，哭得像個孩子。同事走過來，看到我手機上的轉賬，也笑了：“太好了！終於湊夠了！”我點了點頭，擦乾眼淚，和同事一起去繳費。
交完費，拿著繳費單回到病房，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護士進來，跟我確認了明天的手術時間，說：“你今晚好好休息，彆緊張。明天早上八點，我們會來接你去手術室。”我點了點頭，說：“謝謝護士。”
晚上，同事回家了，說明天一早過來陪我。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心裡很平靜。雖然這一天很波折，但終於湊夠了錢，能做手術了。我想起那些幫助我的人，張奶奶、劉敏、同事的親戚，還有那個小女孩，心裡暖暖的。
我知道，明天的手術會很疼，恢複也會很難，但我不怕。我想好好活下去，想報答那些幫助我的人，想過自己的生活。我閉上眼睛，慢慢睡著了。夢裡，我看到自己好了，和同事一起去吃火鍋，笑得很開心。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同事提著早餐過來，幫我梳了梳頭發。八點整，護士推著輪椅過來，說：“林娟，該去手術室了。”我坐在輪椅上，同事在旁邊陪著我。走廊裡很安靜，我看著兩邊的病房，心裡有點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
到了手術室門口，醫生走過來，跟我說：“彆緊張，手術會很順利的。”我點了點頭，被護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裡很亮，醫生和護士都穿著綠色的衣服。他們給我打了麻醉，我慢慢閉上眼睛，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躺在病房裡。同事坐在旁邊，看到我醒了，趕緊說：“娟兒，你醒了！手術很成功！醫生說恢複得好，很快就能出院了。”我笑了笑，想說什麼，卻沒力氣。同事說：“你彆說話，好好休息。我給你熬了粥，等你能吃了，我餵你。”
我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又睡著了。這次，我睡得很安穩。我知道，我的新生活，真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