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 第716章 骸骨迴廊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716章 骸骨迴廊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福州之行,並非探親,而是掘墓。

飛機舷窗外,雲層厚重,如同壓在每個人心頭的往事。此行目標,是危暐(vcd)位於福州的老宅。根據馬強在紡織廠崩潰前的零散供述,以及“幽靈”賬號的首次活躍ip定位,都指向這個被危暐稱為“權力搖籃”也“骸骨埋藏地”的祖宅。那裡,或許藏著最終的名冊,那份記錄著“紅房間”所有成員,乃至更多沉默共犯的終極名單。

帶隊的是陶成文和鮑玉佳,成員幾乎囊括了核心調查組:張帥帥、曹榮榮、孫鵬飛、沈舟、魏超、馬文平、程俊傑、梁露。令人意外的是,付書雲和林奉超也在列——前者作為對危暐及其家族最“瞭解”的“紀念碑”,後者則是被上級指定,代表地方配合調查,實則監控。馬強戴著手銬,由兩名乾員押解,作為“向導”。他的眼神空洞,彷彿紡織廠的那場未燃之火,已燒儘了他最後的生氣。

老宅隱於福州一片頗具年代感的乾部大院深處,青磚圍牆,綠藤纏繞,外表低調,甚至有些破敗。推開那扇沉重的、漆皮剝落的木門,一股混合著黴味、塵土和某種陳舊香料的氣息撲麵而來,彷彿踏入了某個被時光遺忘的宗祠。

宅內部遠比外麵看起來深邃、空曠。高大的廳堂,光線昏暗,僅有幾縷陽光從高處的氣窗射入,照亮空氣中飛舞的塵埃。仿古的傢俱蒙著白布,像一具具靜默的屍骸。牆壁上掛著一些褪色的合影,多是危暐父親在不同任職時期與各級人物的留念,每一張笑臉都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過往的權力網路。

“根據馬強的說法,危暐小時候的日記裡提過,老宅有個地窖,後來被他父親改成了隔音的‘靜思室’。”魏超壓低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搜尋地窖入口的過程並不順利。宅子的結構頗為複雜,房間眾多,走廊迂迴。眾人分散開來,仔細檢查著每一寸牆壁和地板。

曹榮榮獨自站在客廳中央,身體微微發抖。這裡的空氣,讓她感到一種生理性的不適。她的目光落在壁爐上方一張巨大的全家福上——年幼的危暐站在中間,穿著小西裝,臉上是符合那個時代的標準微笑,但他的眼神,卻與這宅子的氣息一樣,透著一種早熟的、冰冷的空洞。

“就是這裡……”曹榮榮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感覺……他好像還在這裡。”

(一)

舊影觸發:客廳裡的暴力回響

孫鵬飛正在檢查壁爐內部,聞言動作一頓,抬頭看向曹榮榮蒼白的側臉。他沉默了片刻,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走到曹榮榮身邊,指著全家福旁邊一塊顏色略新的地板。

“榮榮姐,”孫鵬飛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愧疚,“你……還記得這裡嗎?”

曹榮榮的視線聚焦在那塊地板上,瞳孔驟然收縮。記憶的閘門被猛地撞開,那個她試圖塵封的、充斥著恐懼與羞辱的夜晚,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

那是三年前的一個夏夜,危暐因為一筆關鍵的投資失利而情緒暴躁。曹榮榮當時作為他的首席財務官,試圖安撫並瞭解具體情況。他們就在這間老宅的客廳裡。

“當時……vcd就坐在那張太師椅上。”孫鵬飛的聲音低沉,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張帥帥、陶成文、鮑玉佳等人紛紛圍攏,連原本在檢查其他房間的沈舟、馬文平、程俊傑和梁露也走了過來。林奉超站在稍遠的廊柱陰影裡,麵無表情。付書雲則靠在一張蒙著白布的沙發旁,眼神複雜地看著那塊地板。

“他當時喝了很多酒,”曹榮榮的聲音帶著顫音,接過了話頭,她需要說出來,需要有人見證,“我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能不能補救。他突然就把酒杯砸了……”

【回憶開始】

年輕的危暐(vcd)猛地從太師椅上站起,原本還算俊朗的臉因酒精和憤怒而扭曲。水晶酒杯砸在那塊顏色略深的地板上,碎片和猩紅的酒液四濺。

“補救?老子需要補救什麼?!”危暐低吼著,幾步衝到曹榮榮麵前,一把揪住她的頭發,迫使她仰起頭,“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完了?嗯?跟我爸那些落井下石的‘朋友’一樣?”

曹榮榮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仍努力保持冷靜:“vcd,你冷靜點!我是想幫你!”

“幫我?”危暐嗤笑一聲,另一隻手用力拍打著她的臉頰,力道不輕,“用不著!老子有的是辦法!”他環顧這間象征著家族權勢的客廳,語氣變得更加乖張,“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啊?在這屋裡,我爸跺跺腳,福州都得顫三顫!我小時候在這裡打破個花瓶,都沒人敢放個屁!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質問我?”

他的話語裡,充滿了對“官二代”身份的病態依仗和炫耀,彷彿這層身份是他所有行為的通行證和免責牌。

“我沒有質問你,我是……”曹榮榮試圖解釋。

“閉嘴!”危暐猛地將她摜倒在地,她的額頭恰好磕在那塊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劇痛傳來,眼前陣陣發黑。

當時,孫鵬飛和程俊傑作為危暐的“朋友”兼生意夥伴,正好在場。他們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目睹了這一切。孫鵬飛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勸阻,卻被程俊傑暗暗拉住了衣袖。程俊傑對他微微搖頭,眼神裡充滿了畏懼和明哲保身的暗示。

危暐似乎很滿意這種震懾效果。他蹲下身,用手背蹭著曹榮榮額角滲出的血跡,動作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榮榮,你得記住。在這裡,我說的話,就是規矩。你不聽話,就得受罰。這是我們家……的傳統。”

他特意強調了“傳統”二字,目光掃過牆上他父親的照片,彷彿在踐行某種扭曲的繼承儀式。

“你看,”危暐甚至笑著對孫鵬飛和程俊傑方向揚了揚下巴,“鵬飛和俊傑就懂規矩。對不對?”

孫鵬飛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看曹榮榮痛苦的眼神。程俊傑則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附和道:“vcd,消消氣,榮榮她也是擔心你……”

“擔心?”危暐站起身,用皮鞋尖踢了踢曹榮榮的小腿,力道不重,侮辱性卻極強,“我看她是翅膀硬了,忘了自己是誰提拔起來的。”

就在這時,當時的林奉超(省委辦公廳副主任)恰好來訪,似乎是找危暐父親談事,由管家引著走進客廳。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曹榮榮,以及一臉戾氣的危暐,腳步頓了一下。

曹榮榮彷彿看到了救星,用儘力氣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奉超的臉上掠過一絲極快的、難以捕捉的厭惡,但很快就被一種程式化的笑容取代。他像是沒看到地上的曹榮榮和狼藉的酒杯碎片,對危暐溫和地說:“小暐,這是怎麼了?發這麼大火。你爸在書房嗎?”

危暐麵對林奉超,氣焰收斂了些,但語氣依舊蠻橫:“林叔,沒什麼,教訓個不懂事的下屬。我爸在樓上。”

林奉超點點頭,目光掃過曹榮榮時,沒有任何停留,彷彿她隻是地上的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隨口對危暐勸了一句:“年輕人,火氣彆太大,注意影響。”

然後,便若無其事地跟著管家走向樓梯口。

那句“注意影響”,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量,更像是一種對既定事實的預設和縱容。他的沉默和視而不見,在那一刻,成了壓在曹榮榮身上的又一根稻草,也成了危暐權力幻覺的又一重確認。

危暐得意地看向曹榮榮,彷彿在說:“看,連林主任都這麼說。”

【回憶結束】

客廳裡一片死寂。隻有曹榮榮壓抑的、細微的抽泣聲。

孫鵬飛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柱子上,關節瞬間泛紅:“我當時……我真他媽是個懦夫!”他看向曹榮榮,眼圈發紅,“榮榮姐,對不起……我……”

程俊傑也麵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那段回憶,同樣是他不願麵對的恥辱。

梁露走過去,輕輕抱住曹榮榮的肩膀,給她無聲的支援。

鮑玉佳的臉色冰冷,她看向站在陰影裡的林奉超:“林主任,對這個‘影響’,您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林奉超從陰影裡踱步出來,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官方麵具:“年代久遠,具體細節記不清了。當時以為是年輕人普通的爭執,不便過多乾涉家務事。”

“家務事?”張帥帥冷哼一聲,“暴力犯罪,在你眼裡就是家務事?”

陶成文抬手製止了可能的爭吵,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這就是權力異化的現場教學。施暴者倚仗身份,有恃無恐;旁觀者因為恐懼或利益,選擇沉默;而本應主持公道者,則用‘家務事’、‘注意影響’這樣的藉口和稀泥,實質是縱容。每一個環節,都在為暴力輸血供氧。”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付書雲身上:“付理事長,你呢?類似的‘家務事’,你經曆了多少?”

付書雲身體微微一顫,沒有回答,隻是將臉埋得更深。她也是這骸骨迴廊裡的一具骸骨,隻是披著“反暴力先鋒”的外衣,顯得格外諷刺。

沈舟一直低頭操作著行動式裝置,此時突然開口:“地板下有空洞回聲,入口可能就在這裡。”

(二)

地窖開啟:沉默的共犯名單

眾人的注意力被拉回。在沈舟的指引下,魏超和馬文平小心翼翼地撬開了那塊顏色略新的地板。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的狹窄階梯露了出來,一股更濃重的黴味和陰冷氣息湧出。

陶成文率先打著手電走下去,鮑玉佳、張帥帥緊隨其後。曹榮榮在梁露的攙扶下,也鼓起勇氣跟了下去。孫鵬飛和程俊傑對視一眼,也默默跟上。林奉超猶豫了一下,留在上麵。付書雲則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地窖不大,約莫十來個平方。四壁是粗糙的水泥牆,沒有任何窗戶。裡麵空蕩蕩的,隻有正中央擺著一張老舊的書桌和一把椅子。書桌上,放著一台早已停產的厚重膝上型電腦,電腦旁邊,則整整齊齊地放著一本黑色皮質封麵、厚如磚塊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麵上,用燙金的字型印著兩個字——《名錄》。

張帥帥戴上手套,深吸一口氣,翻開了筆記本的第一頁。

裡麵並非簡單的名單,而是一份份詳儘的“檔案”。每一頁,記錄著一個人物,不僅有姓名、職務、社會關係,更有他們與危暐及其家族的利益往來,以及……他們“沉默”的代價和把柄。

“趙xx,市檢察院公訴處處長,其子肇事逃逸,危家出麵擺平,代價:對危暐名下公司涉案不予起訴。”

“錢xx,某銀行分行行長,違規批貸x千萬,收受危暐贈送的古董花瓶一對。”

“孫xx,媒體主編,壓下危暐夜店傷人報道,獲贈海外房產一套。”

……

一頁頁翻下去,觸目驚心。這不僅僅是一份共犯名單,更是一張精心編織的、滲透到多個領域的權力保護網。危暐所謂的“官二代”身份,在這裡被量化成了一個個具體的人情、交易和無法見光的秘密。

“找到‘紅房間’對應名單了。”沈舟已經接通了膝上型電腦的電源,並利用技術手段繞過了開機密碼。電腦裡有一個加密資料夾,破解後,裡麵是“紅房間”成員的詳細資料,包括他們的真實身份、在深網的聯係方式、交易記錄,甚至還有部分成員的隱私把柄,顯然是危暐用於控製他們的手段。

“黑桃”、“藍狐”、“銀蛇”……一個個代號背後,對應著現實中的法官、官員、商人。

“所以,‘幽靈’很可能不是繼承者,”鮑玉佳分析道,“而是這份名單的覬覦者?或者是名單上的人,想要拿回這份能讓他們身敗名裂的東西?”

陶成文凝重地點點頭:“很有可能。危暐死後,平衡被打破。有人想徹底埋葬過去,也有人想利用這份名單攫取新的權力。”

(三)

懺悔與證詞:扭曲的繼承

就在地窖內的發現讓眾人心情沉重時,留在地麵上的梁露,無意間在客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個小小的佛龕。佛龕裡沒有供奉佛像,而是放著一個疊成方塊的、略顯陳舊的紙張。

她小心地取出來展開。那是一份筆跡稚嫩,卻透著一股狠勁的“保證書”,落款是少年危暐,旁邊還有他父親的簽名和日期。

“我保證:1.

以後在外麵打架,必須打贏,打輸了回來還要挨罰。2.

受了欺負,要知道對方爹媽是誰,找他爹媽單位去。3.

能用錢和關係擺平的事,不許哭,不許告狀。4.

永遠記住,你姓危,沒人能動你。”

這哪裡是保證書?這分明是一份“權力繼承與暴力使用指南”!它將特權的傲慢、暴力的合理性與解決問題的扭曲方式,**裸地灌輸給了一個少年。

梁露將這份“保證書”拿到地窖入口,遞給剛剛上來的陶成文等人傳閱。

所有人看完,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們終於更深刻地理解了,危暐那種深入骨髓的暴力傾向和權力崇拜,其根源究竟來自何處。這不僅僅是目睹家暴的模仿,更是一種係統性的、來自最親近之人的扭曲教育。

馬強戴著手銬,也被允許看了這份“保證書”。他看完後,突然發出一陣嘶啞的、似哭似笑的聲音。

“哈哈哈……保證書……他也讓我寫過……”馬強眼神渙散,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當年我調查他父親,就是被這種……這種理所應當的狂妄給逼到絕路的。他們把我抓起來,關在一個地方,逼我寫悔過書,承認我是誹謗。我不寫,他們就……等我‘被死亡’後,危暐來找過我,他說……他說‘馬記者,你看,這就是權力的遊戲規則,你輸了,就得認’。他給我看了他小時候寫的這個……他說這是他們家的‘傳家寶’……”

馬強的證詞,與眼前的“保證書”、地窖裡的《名錄》,以及曹榮榮等人的回憶,徹底勾勒出了危暐及其背後勢力運作的完整邏輯——一種將特權、暴力、金錢和關係網緊密結合,並對抗規則、踐踏尊嚴的扭曲邏輯。

(四)

幽靈浮現:名單的覬覦者

就在眾人沉浸在這巨大的震撼與憤怒中時,沈舟的裝置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聲。

“有訊號接入!非常接近!是……是那個‘幽靈’賬號的加密頻段!”沈舟快速操作著,臉色一變,“訊號源……就在宅子裡!除了我們,還有彆人!”

地窖內外瞬間氣氛緊繃。魏超和馬文平立刻拔槍,警惕地看向地窖入口和四周。張帥帥將曹榮榮和梁露護在身後。陶成文和鮑玉佳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預感中的“釣魚”,果然引來了獵物。

腳步聲,從客廳上方傳來,不疾不徐,帶著一種主人般的從容。

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在地窖入口的樓梯上方,逆著光,看不清麵容,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辛苦了,各位。”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嘶啞怪異的聲音響起,“把我家的‘傳家寶’,保管得很好。”

“幽靈”……現身了!

陶成文上前一步,沉聲問道:“你是誰?想要什麼?”

“幽靈”似乎低笑了一聲:“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本《名錄》和電腦裡的東西,不屬於你們。把它們交給我,我可以讓你們……安全離開。”

“否則呢?”鮑玉佳冷冷地問。

“否則,”“幽靈”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你們可能會和這老宅裡其他的秘密一樣,永遠留在這裡。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裡發生的任何‘意外’,都可以是‘家務事’,不是嗎?”

他刻意重複著林奉超之前用過的藉口,充滿了嘲諷。

地窖內外,形勢瞬間逆轉。調查組看似找到了關鍵證據,卻也陷入了潛在的包圍和危險之中。這個“幽靈”,顯然對老宅極其熟悉,並且有所準備。

骸骨迴廊的儘頭,不是真相的解脫,而是更深的陷阱與對峙。那份承載著無數罪證與秘密的《名錄》,此刻成了燙手的山芋,也成了決定在場所有人命運的關鍵。

第七百一十六章的故事,就在這劍拔弩張的對峙中,戛然而止。過去的暴力回憶與當下的致命危機交織,將每個角色都推到了抉擇的關口。他們不僅要麵對曆史的骸骨,更要麵對眼前真實的、未知的危險。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