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616章 審判之錘
孫鵬飛及其陰影聯盟的覆滅,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訊息通過各種渠道不脛而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引發了持續的地震般的反響。報紙、電視、網路,所有媒體的頭條都被這條新聞占據。“鼎坤實業”的燙金招牌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光彩,與其關聯的所謂“舊城改造”專案全麵停滯。那些曾經被恐嚇、被壓迫、被奪走家園的人們,在經曆了最初的難以置信後,爆發出壓抑已久的哭喊、怒罵,以及……對遲來正義的複雜感慨。
然而,對於被羈押在看守所內的孫鵬飛等人而言,外界的喧囂已被高牆隔絕。他們麵對的,是冰冷鐵窗、嚴格監管,以及來自專案組辦案人員一輪又一輪、抽絲剝繭般的審訊。法律的巨網已經撒下,現在到了收緊和清理的時候。
審訊室內,燈光慘白。孫鵬飛穿著統一的號服,失去了名牌西裝的襯托,他往日那種運籌帷幄的“企業家”氣度蕩然無存,但眼神深處那份不甘和狡黠尚未完全熄滅。他麵對的,是經驗豐富的審訊專家。
“孫鵬飛,對於指控你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並通過暴力、威脅等手段進行強迫交易、尋釁滋事等罪名,你有什麼要說的?”審訊人員聲音平穩,不帶任何感**彩。
孫鵬飛抬起眼皮,嘴角甚至扯出一絲僵硬的弧度:“領導,這絕對是誤會,天大的誤會。我們鼎坤是正規企業,所有專案都合法合規。至於下麵一些人,比如鮑玉佳他們,可能確實有些江湖習氣,做事衝動,但我已經多次批評教育他們了。不能把他們的個人行為,算到我這個合法商人頭上吧?這叫……叫什麼來著,對,連帶責任也不能這麼連啊。”
他試圖將自己剝離出去,將罪行推給鮑玉佳這些“下麵的人”,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也是他構建這套體係時就想好的退路——關鍵時刻,棄車保帥。
“合法商人?”審訊人員將一摞照片推到他麵前,上麵是“曙光小區”、“春風巷”住戶被破壞的門鎖、潑灑的汙物,以及李衛國等人被打傷後的慘狀,“這些,也是你所謂的‘合法商人’手下‘個人衝動’的結果?還有這份,由你公司‘技術顧問’黃國健出具,經你授意、沈舟偽造的‘危房鑒定報告’,這也是合法經營?”
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照片和那份熟悉的報告,孫鵬飛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但依舊強撐著:“這些……這些我需要瞭解一下具體情況。可能是下麵的人為了趕進度,方式方法欠妥。報告的事,是沈舟和黃國健的技術判斷,我尊重專業人士的意見。”
他滴水不漏,將所有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然而,當審訊人員播放了那段由黃國健冒死錄下的、陶成文在走廊裡說的那段話的錄音時,孫鵬飛的防線終於出現了裂痕。
“……讓黃國健那邊把報告做得‘漂亮’點,你懂的,就是往最壞了寫!……嗯,那些不老實的,讓鮑玉佳先去‘打個招呼’,下手可以重點,殺雞儆猴!……放心,黃國健那邊沒問題,他兒子就是他的緊箍咒,不敢不聽話!……”
陶成文那熟悉而諂媚,卻又充滿冷酷算計的聲音,在狹小的審訊室裡回蕩,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砸在孫鵬飛的心上。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灰敗,嘴唇哆嗦著,想要否認,卻發現任何辯解在這樣鐵證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陶成文的話,幾乎就是他內心意圖的直白複述!
“這是誣陷!是剪輯的!陶成文他胡說八道!”孫鵬飛失控地低吼起來,失去了最後的鎮定。
“是不是誣陷,是不是剪輯,技術鑒定結果很清楚。”審訊人員冷冷地看著他,“孫鵬飛,你以為你躲在幕後,操控一切,就能永遠逍遙法外嗎?告訴你,這套‘文明’的犯罪手段,一樣逃不過法律的嚴懲!”
在另一間審訊室裡,陶成文的處境更為不堪。他本就精神緊張,在聽到錄音的那一刻,幾乎癱軟在地。他賴以生存的圓滑和算計,在確鑿的證據麵前徹底失效。為了自保,減輕罪責,他開始了瘋狂的“咬人”。他不僅詳細供述了孫鵬飛是如何指使他籠絡、控製黃國健,如何授意鮑玉佳使用暴力,如何讓沈舟偽造報告,還主動交代了許多孫鵬飛其他不為人知的違法犯罪事實,包括行賄、非法融資、圍標串標等等,試圖將功贖罪。他的背叛,如同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鮑玉佳是所有人中最“硬氣”,也最“簡單”的。麵對審訊,他依舊梗著脖子,滿不在乎。
“老子就是看那些人不順眼!打了怎麼了?他們活該!孫老闆給錢,老子辦事,天經地義!”
他試圖將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用一種扭曲的“江湖義氣”來對抗法律。但當辦案人員將他多次暴力傷人的證據,特彆是導致多人輕傷、以及威脅他人未成年子女的證據一一擺在他麵前時,他那套蠻橫的邏輯也開始崩塌。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沈舟在麵對審訊時,則試圖用他那套冰冷的“技術邏輯”來為自己開脫。
“我隻是根據現有資料和模型進行分析,得出的結論是概率性的風險評估。至於報告如何使用,那不是我的職責範圍。”
然而,當辦案人員出示了他與陶成文、孫鵬飛之間關於如何“優化”(即篡改)資料的郵件和通訊記錄,以及他明知報告虛假仍協助傳播的證據時,他的“專業”麵具被徹底撕碎。他不再是那個冷靜的技術專家,而是一個為了利益出賣良知、助紂為虐的幫凶。
張帥帥、馬文平、程俊傑這些打手,在確鑿的證據和政策的壓力下,也陸續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並指認鮑玉佳是他們的直接指揮者。魏超(vcd)、林奉超、付書雲、武京偉、伍華權、梁露等人,也都根據各自參與的程度和所犯的罪行,接受了審訊和指控。那個看似牢固的陰影聯盟,在法律的照妖鏡下,瞬間分崩離析,露出了其醜陋不堪的內裡。
而黃國健,作為本案的關鍵證人和受害者之一,受到了專案組的保護性詢問。他將自己如何被拉攏、如何被威脅、如何被迫製作虛假報告、以及最後如何下定決心反抗、獲取關鍵證據的過程,原原本本地進行了陳述。每一次回憶,對他而言都是一次精神上的酷刑,但他堅持了下來。他知道,這是他贖罪的唯一途徑,也是保護兒子未來的唯一方法。辦案人員對他的遭遇表示了理解,並明確告訴他,他的行為對案件的突破起到了決定性作用,法院在量刑時會予以充分考慮。
馬強這個意外因素,也因為多次尋釁滋事和輕微的搶劫行為(搶劫黃國健),被一並立案偵查。他那無腦的行為,最終也為自己換來了法律的製裁。
案件的偵查和審理過程漫長而嚴謹。檢察機關提起了公訴,指控孫鵬飛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強迫交易罪、尋釁滋事罪、提供虛假證明檔案罪、行賄罪等多項罪名;指控鮑玉佳、陶成文、沈舟等人為骨乾成員或積極參加者,分彆構成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及其他相應罪名;張帥帥等人則被指控為其他參加者或具體犯罪的實施者。
法庭上,莊嚴肅穆。孫鵬飛等人被法警押解著,站在被告席上,聽著公訴人字字鏗鏘地宣讀起訴書,列舉著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的犯罪事實。那些他們曾經視若無物、甚至引以為傲的“戰績”,此刻都成了釘死他們的罪狀。
黃國健作為證人出庭。當他站在證人席上,看著台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孫鵬飛眼神陰鷙,陶成文麵色慘白,鮑玉佳一臉不服,沈舟低頭不語……他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有恐懼,有憤怒,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他清晰地指認了每一個威脅他、逼迫他犯罪的人,陳述了那份份虛假報告出爐的經過。他的證言,與錄音證據、書證、其他證人證言相互印證,形成了完整、堅實的證據鏈。
在最後的陳述中,孫鵬飛依舊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強調自己對企業、對經濟的“貢獻”,試圖博取同情。鮑玉佳則依舊叫囂著“不服”。陶成文痛哭流涕,表示悔罪,請求寬大處理。沈舟則用乾巴巴的語言承認了錯誤,但依舊試圖為自己的“技術行為”做蒼白辯護。
而黃國健,在法庭允許他做最後陳述時,他沉默了很久,最終,他抬起頭,看著審判席,用沙啞但清晰的聲音說道:
“我……我有罪。我為了自己和兒子,做了錯事,害了很多人。我不求原諒……我隻想說,被他們威脅、被他們逼著去害人的時候,真的……真的很絕望。我希望……希望法律能給我們這些走錯過路的人一個改過的機會,更希望,以後不要再有人像我們一樣,被他們這樣的人逼得走投無路……”
他的話語沒有華麗的辭藻,卻飽含著一個底層小人物在罪惡漩渦中掙紮的血淚,引發了法庭內許多人的深思。
經過漫長的審理,法院最終作出了判決:
孫鵬飛,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強迫交易罪、尋釁滋事罪、提供虛假證明檔案罪、行賄罪等,數罪並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剝奪政治權利五年,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鮑玉佳,犯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尋釁滋事罪、故意傷害罪等,情節惡劣,係骨乾成員,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八年,剝奪政治權利三年。
陶成文,犯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強迫交易罪、提供虛假證明檔案罪等,係積極參加者,但鑒於其有重大立功表現(指供述其他罪行),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二年。
沈舟,犯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提供虛假證明檔案罪,係積極參加者,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年。
張帥帥、馬文平、程俊傑、魏超(vcd)、林奉超、付書雲、武京偉、伍華權、梁露等人,根據其在組織中的地位、作用及所犯罪行,分彆被判處三年至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馬強,因尋釁滋事、搶劫(情節輕微),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
而對於黃國健,法院充分考慮到他受脅迫參加犯罪、且關鍵時刻提供關鍵證據、有重大立功表現、認罪悔罪態度好等情節,依法對其減輕處罰,以提供虛假證明檔案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
法槌落下,莊嚴的聲音在法庭內回蕩。
審判之錘,終於重重砸下。象征著罪惡的毒鏈被徹底斬斷,首惡和骨乾得到了應有的嚴懲。陽光穿透了法庭高窗的玻璃,照射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黃國健在聽到判決的那一刻,閉上了眼睛,兩行渾濁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這淚水,包含著對過去的懺悔,對法律的敬畏,以及對未來那一絲微弱卻真實的光明的期盼。他知道,他的救贖之路,才剛剛開始。他失去的自由和尊嚴,需要用餘生去慢慢找回。而這座城市,在經曆了一場刮骨療毒般的陣痛後,也終於可以拭去汙垢,向著真正的光明,蹣跚前行。犯罪的陰影或許永遠不會徹底消失,但正義的光芒,隻要存在,就總能刺破最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