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532章 毒鏈末端的微光
南昌監獄的金屬加工車間,銼刀摩擦金屬的尖銳聲響不絕於耳,掩蓋了人性在絕望邊緣的嘶啞低語。武京偉(河北高碑店2003年入伍)借著一台老舊衝床的噪音掩護,將最後敲定的暴力計劃碎片化地灌輸給圍攏的幾人。他的眼神不再是命令,而是一種瀕臨瘋狂的偏執,孫鵬飛的倒台抽走了最後的韁繩,他成了脫軌的火車頭,拖著所有人衝向毀滅。
“陶成文的姐,司法局那個,”武京偉的指甲在冰冷機台上劃出刺耳聲響,“她兒子讀實驗小學三年級,週五下午三點半,她媽去接。找兩個人,開輛無牌麵包車,跟到沒監控的老巷子,‘請’孩子上車‘聊聊’。不用傷人,嚇唬一下,拍幾張照片發給那女人,看她弟還硬不硬氣!”他的計劃透著對法律和人倫底線的徹底蔑視。
沈舟(浙江嘉定2005年入伍)冷靜得可怕,補充細節:“車子我來想辦法,外麵還有人欠鵬飛哥人情。動手的人必須生麵孔,完事立刻離省。陶成文那邊,收到照片後,告訴他,隻要吐出吞下去的錢,外加一筆‘精神損失費’,孩子一根頭發都不會少。”他將綁架勒索包裝成一場冷血的商業談判。
危暐(vcd)(福州)興奮得幾乎戰栗:“對!還有魏超那個蠢貨的老婆!不用那麼麻煩,我知道她每週三晚上去鎮上的夜校上課,路上有一段沒路燈。找個人,蒙麵,揍她一頓,把‘不守婦道、剋夫敗運’的紙條塞她懷裡!看她還敢不敢抬頭做人!”他沉浸在一種幼稚而殘忍的幻想裡,彷彿這隻是個惡劣的玩笑。
張帥帥(陝西靖邊2009年入伍)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想起魏超在油庫一起扛包時咧著嘴傻笑的樣子,那笑容或許愚蠢,卻並無惡意。他感到胃裡一陣翻騰,但武京偉掃過來的冰冷眼神讓他把話嚥了回去。他的沉默,成了共謀的粘合劑。
鮑玉佳(安徽淮南2007年入伍)感到呼吸困難。衝床的每一次撞擊都像砸在他的心臟上。調查孩子放學路線、摸清一個女人夜歸的道路——這些他曾經在部隊裡受訓的偵察技能,竟被用來策劃如此下作的勾當。他殘存的良知在尖叫,但對武京偉手段的恐懼和對家人安全的擔憂,像兩隻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他臉色慘白,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鮑玉佳!”武京偉低吼,“嚇尿了?廢物!就這點膽子?想想你老家的爹媽,想想你出去後還能乾什麼?除了跟著我們,你還有路可走?”**裸的威脅和絕望未來的描繪,雙重擠壓著鮑玉佳本就脆弱的神經。
就在這時,車間那頭傳來管教乾部的吆喝聲,叫幾個編號去搬運材料。人群瞬間散開。鮑玉佳如蒙大赦,踉蹌著走向貨架,手指都在發抖。
在貨架背麵陰影處,他幾乎與梁露(南昌)撞個滿懷。梁露正費力地拖著一箱沉重的金屬零件,看到他慘白的臉,動作頓了一下。兩人目光短暫接觸,鮑玉佳從她那雙曾被譏笑為“認知低下”的眼睛裡,看到了同樣的恐懼,以及一絲……掙紮?
梁露極快地塞了一個冰冷的、捲起的金屬墊片到他手裡,然後低下頭,用力拖著重物走開了。
鮑玉佳的心狂跳起來,借著身體的掩護展開墊片,裡麵裹著一張從作業本上撕下的紙條,字跡歪斜卻清晰:
“程、馬已聯合作證,指認林、付。外麵警察已知新計劃,保護孩子和魏嫂。盼你回頭。l”
紙條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鮑玉佳腦海中的濃霧。程俊傑(湖北雲夢)、馬文平(內蒙古)竟然站出來了!警方知道了!他們不是孤立無援!
巨大的後怕和一絲絕處逢生的希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他猛地將紙條連同金屬墊片塞進嘴裡,混著唾液艱難地嚥了下去。喉嚨被颳得生疼,卻帶來一種近乎自虐的清醒。
他回頭,看向車間另一頭仍在比劃著什麼的武京偉、沈舟等人。那條鏽蝕的、試圖拖所有人下水的毒鏈,依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但此刻,鮑玉佳彷彿看到,在這毒鏈的末端,似乎透進了一絲微光。
這光能否照亮生路,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吞下去的那張紙條,已經讓他無法再假裝無知地走下去了。抉擇的時刻,再次以更殘酷的方式,擺在了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