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529章 餘波下的暗礁
軍事法庭的判決書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湖麵,
formal
的公文格式掩蓋不了其內容的驚心動魄。林奉超、付書雲被開除軍籍,移送地方司法機關審理;危金根被剝奪一切退役待遇,麵臨多項指控;孫鵬飛、武京偉、沈舟等主犯被從嚴懲處。表麵上看,案子已塵埃落定。
然而,真正的波瀾此刻才剛開始蕩向社會的深水區。
安徽淮南,工商銀行某支行。
鮑玉佳拖著簡單的行李回到老家,卻發現“刑滿釋放人員”的標簽像一道無形的屏障。他原想回銀行辦理正式的離職手續,卻被保安客氣地攔在門外。昔日的同事隔著玻璃窗投來複雜的目光,有好奇,有憐憫,更多的是疏離。
“玉佳,不是我們不幫你,”人事科的一位老同誌在門口私下見他,語氣無奈,“你的事……影響太大。上麵說了,讓你直接去市局辦手續,銀行這邊……就不必再進了。”
那枚私刻的公章,那次有疑點的轉賬,即便司法鑒定已還他部分清白,但在體製的龐大機器裡,疑點一旦產生,便如同附骨之疽。他失去了最後一份能證明自己“正常”的工作聯係。
上海崇明,某社羣衛生服務中心。
曹榮榮的處境同樣艱難。她被判處緩刑,但單位毫不猶豫地解除了勞動合同。鄰居的指指點點,父母瞬間的白發,都讓她窒息。更讓她恐懼的是,偶爾會有陌生的車輛在她家附近長時間停靠,車裡的人目光冰冷——那是孫鵬飛殘餘勢力不甘的窺探,也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她開始整夜失眠,後悔自己當初為了那點“封口費”和虛幻的“庇護”而踏出的那一步。犯罪行為帶來的後果,遠不止法律的審判,更是社會關係的撕裂和生存空間的擠壓。
四川達州,某空軍基地。
林奉超和付書雲被帶走後,基地進行了長達數月的整頓和教育。與他們有過密切往來的人員都接受了嚴格審查。一股低氣壓籠罩著曾經熟悉的營房。
程俊傑(湖北雲夢二期士官)和馬文平(內蒙古三期士官)雖然作為受害者得到了正名,但日子並未完全恢複平靜。有人佩服他們的勇氣,也有人私下非議他們“搞垮了戰友”。軍隊的榮譽感和袍澤之情因這幾顆老鼠屎而蒙上陰影,重建信任需要漫長的時間。
魏超(新城場站油料股三期士官)的妻子在得知全部真相後,抱著孩子痛哭一場。她感激警方阻止了災難,但對丈夫的愚蠢和輕信感到絕望。家庭關係裂痕已生,未來充滿未知。
福州,危家。
危暐(vcd)被判重刑的訊息徹底擊垮了這個家庭。危金根的妻子一病不起,昔日門庭若市的家變得門可羅雀。危金根自己則在一夜之間徹底衰老,他利用關係為兒子鋪路,最終卻將兒子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也葬送了自己一生的清譽和前程。權勢織就的保護網,在法律和正義麵前,不堪一擊。
監獄探視室。
梁露(南昌一期士官)來看望即將被移監的張帥帥(陝西靖邊2009年入伍士官)。隔著玻璃,兩人相對無言。
“後悔嗎?”梁露輕聲問。
張帥帥沉默了很久,最終苦澀地笑了笑:“後悔有用嗎?一步錯,步步錯。當初隻覺得孫鵬飛路子野,能搞錢,能擺平事……沒想到是條絕路。”他因為提供運輸渠道和部分資金,刑期不短。
“出去了,好好過。”梁露說。她因為關鍵立功表現,獲得了最輕的處罰,即將刑滿。
張帥帥看著她,眼神複雜:“出去……還能好好過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高牆能禁錮身體,但心獄的刑期,或許更長。
林建奇和鄭雅萍站在省第一監獄外,看著又一批新犯人被押送進去。
“案子結了,但影響遠未結束。”鄭雅萍翻看著卷宗,“孫鵬飛的殘餘網路還在零星活動,危金根的關係網是否徹底清理乾淨還需時間驗證。更重要的是,如何防止下一個絕望的鮑玉佳被利用,如何避免下一個孫鵬飛在體製的縫隙裡滋生?”
林建奇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會滋生黑暗。我們的工作,就是儘量把光照進去,哪怕每次隻能照亮一個角落。”
監獄的高牆沉默矗立,它既是懲罰的象征,也是警示的碑文。牆內的博弈或許暫告段落,但牆外,關於人性、利益、製度與救贖的漫長較量,從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