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388章 淨壤深耕與幽靈的價簽
公海行動的餘波並未平息。雖然“海洋探秘者”號上的伺服器被物理銷毀,但塵光金鑰搶修出的資料碎片,以及對方果斷自毀的行為,都印證了“拉撒路計劃”背後勢力的謹慎與難纏。他們像是一群數字世界的鬣狗,專門啃食那些已被摧毀的犯罪帝國的殘骸,試圖從中提煉出新的毒液。
淨蝕中心的策略重心,正如林建奇所言,開始從“追獵單個幽靈”向“淨化滋生土壤”係統性轉變。“淨壤”計劃從一份草案,迅速轉化為一項彙集了多方資源的國家級行動。
行動一:硬體溯源與安全標準重塑。
由工信部、市場監管總局牽頭,聯合主要硬體生產商和網路安全企業,對全國範圍內的電子廢料回收、翻新、再銷售產業鏈進行徹底摸排和整頓。那家南方翻新工廠被吊銷執照,負責人被立案偵查。同時,強製性的硬體底層安全標準和韌體簽名驗證協議進入緊急製定流程,未來所有在國內銷售的智慧裝置,都必須滿足新的安全門檻才能入網。
“要讓每一個晶片,從出生到報廢,都有據可查,有源可溯,有害可阻。”鄭雅萍在參與一次部際協調會時強調。
行動二:資料屍毒定點清除。
塵光金鑰的算力不再專注於追蹤高速移動目標,而是投入到對網際網路角落、邊緣網路裝置中可能潛藏的所有“幽靈”協議殘留碎片進行掃描和清除。這是一個浩大且枯燥的工程,如同用篩子過濾整個太平洋,但每清理掉一個休眠的“孢子”,未來的威脅就減少一分。
金鑰建立了一個動態的“數字屍毒地圖”,實時顯示清理進度和殘留風險等級。地圖上,代表已清理區域的綠色緩慢而堅定地蔓延,但那些代表未知或殘留的灰色、紅色小點,依然刺眼地存在著。
行動三:犯罪成本巨幅提升。
“淨壤”計劃的經濟維度同步啟動。央行、銀保監會、外彙管理局聯合出手,依托此案厘清的非法資金跨境流動路徑,對涉及的地下錢莊、虛擬貨幣洗錢通道、離岸空殼公司進行了精準打擊和製度封堵。吳世琛案中已揭露的資本路徑被徹底焊死。
“要讓他們意識到,竊取的資料可能無法變現,騙來的資金可能無法轉移,犯罪的財務成本和法律風險高到無法承受。”一名經濟偵查專家在內部簡報會上表示。
這些係統性的行動,開始產生效果,也觸發了新的反應。
那些在國內進行微弱試探的新“幽靈”們,似乎感知到了環境的急劇變化。淮南的訊號乾擾、高碑店的掃描探測、達州的連線請求,頻率顯著下降,模式變得更加飄忽不定,彷彿被迫轉入了更深的潛伏。
“他們在適應,在觀察我們的新規則。”林建奇判斷,“這是一場壓力的博弈。看是我們先淨化環境,還是他們先找到新的漏洞。”
而對於已經落網的罪犯,係統的“淨化”同樣深入。
付書雲
在獄中得知“淨壤”計劃及其對硬體產業的顛覆性影響後,情緒再次劇烈波動。他意識到,自己兄弟二人傾注心血構建的“技術奇跡”,正在被一套更龐大、更係統的社會治理體係所針對、所瓦解。這種對抗,不再是技術與技術的對抗,而是技術與整個文明體係的對抗。他第一次流露出一種近乎絕望的神情。
危暐(vcd)
的父親危金根上校被軍事法庭判處有期徒刑,家族勢力徹底清零。危暐在獄中得知最終判決後,長久地沉默,往日的所有依仗和囂張化為烏有,他必須真正開始麵對自己行為的重量。
林奉超
在持續的心理乾預下,開始撰寫悔過書,詳細剖析自己思想蛻變的每一個環節,其案例被深度剖析,成為軍隊政治工作中關於“意識形態防線”教育的核心反麵教材。
孫鵬飛
最終認罪伏法,其“精準篩選”模型背後的倫理缺失和法律問題,被多家大學法學院和計算機學院引入課堂,作為科技倫理教學的經典案例。
武京偉、曹榮榮、鮑玉佳
等人,則在勞動改造和警示教育中,逐漸成為了“淨壤”計劃在監獄係統內的宣傳員,用自己的切膚之痛,告誡後來者勿以惡小而為之。
受害者方麵,係統的援助和社會的關注帶來了持續的正向改變。馬文平
的修理鋪被授予“退役軍人創業示範點”;程俊傑
的家庭被納入重點幫扶物件,孩子獲得了教育基金的支援;梁露
因其出色的心理工作和反詐宣傳成效,被邀請到各地部隊作報告。他們的重生之路,熠熠生輝,有力地證明瞭正義的力量不僅在於懲罰,更在於修複和建設。
然而,風暴眼的平靜總是暫時的。
一日,塵光金鑰的監控係統發出一聲低優先順序的警報。並非發現了新的攻擊,而是監測到一段特殊的暗網交易對話的碎片。對話雙方使用了極高的加密手段,但金鑰通過語義分析和上下文關聯,捕捉到了關鍵資訊:
一方試圖出售一批“經過實戰檢驗的、具備高度隱匿性的自動化指令碼工具”,要價極高。
另一方則謹慎地詢問該工具與“近期東方大國嚴厲打擊的‘幽靈’協議”是否存在關聯。
出售方的回應傲慢而狡猾:“那是公開的失敗品。我出售的,是吸取了失敗教訓後的‘進化體’。他們清理得越狠,留下的失敗資料就越珍貴,這纔是我們學習的源泉。”
這段話如同一顆冰冷的子彈,擊中了林建奇和鄭雅萍。
打擊行動本身,竟然成了犯罪技術迭代升級的“養料”?失敗者的資料,被當成了“付費課程”?
“他們給‘幽靈’標上了價簽。”鄭雅萍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與憤怒,“我們在淨化的土壤,在他們看來,隻是提高了下一季‘毒作物’的收購價?”
林建奇沉默地看著那段對話記錄,目光銳利如刀。
他意識到,“淨壤”計劃遠不止是技術和社會工程,它更是一場殘酷的經濟學戰爭。一方竭力提高犯罪的門檻和成本,另一方則瘋狂地從失敗中學習,試圖找到新的盈利模式。
“金鑰,”他的聲音冷靜得可怕,“鎖定這個交易對話的上下文環境,追蹤所有可能關聯的節點。不要打擾他們,讓他們談,讓他們交易。”
“我們要買的,不是他們的工具,而是他們的‘學習筆記’和‘客戶名單’。”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巨大的“數字屍毒地圖”。
“我們要讓所有潛在的買家都知道,購買這份‘價簽’需要付出的代價,將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淨蝕的鋒芒,從此不僅要清除威脅,更要開始扭曲犯罪經濟的本身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