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姑子讓我幫忙買菜,我直接教她做人 001
小姑子打電話給我,讓我下班順路買點菜,她晚上要來家裡吃飯。
我尋思著買點就買點,結果她發來一個文件,開啟一看,滿滿兩頁紙。
從澳洲龍蝦到M9和牛,從日本晴王葡萄到她自己要用的名牌衛生巾。
我老公還在旁邊勸我:“一家人,彆計較。”
我笑了,在超市推著購物車,一樣一樣地給她裝滿。
結賬時,我看著三千二百八的賬單,拍了張照片發到家人群:“妹妹,你先把錢轉我一下,我好付款給你拿回去。”
01
手機螢幕上的那張賬單照片,安靜地躺在名為“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微信群裡。
三千二百八。
這個數字像一塊投入死水裡的石頭,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群裡死一般的寂靜。
我能想象到螢幕那頭,我那婆婆王秀蘭,還有小姑子李婷,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或許是震驚,或許是錯愕,但更多的大概是覺得我瘋了。
身邊的李默,我的丈夫,已經壓著嗓子抱怨了快十分鐘了。
“蘇晴,你至於嗎?”
“不就買點東西,婷婷又不是外人。”
“你把賬單發群裡,媽和婷婷怎麼想?”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嗡嗡作響,像一隻永遠也趕不走的蒼蠅。
我側過頭,看著他那張因為急躁而顯得有些扭曲的臉。
結婚三年,這張臉我看過無數次。
每次我稍有不從,每次我試圖為自己辯解,他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一家人,彆計較。”
又是這句,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
家?
是那個我拚命賺錢還房貸,小姑子卻心安理得當成年巨嬰的家?
是那個婆婆永遠向著女兒,把我當成免費保姆和提款機的家?
我的內心翻湧著一股混合了惡心和疲憊的情緒,但臉上卻什麼也沒露出來。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手機震了一下。
是李婷的私聊。
頭像是個卡通公主,一如她本人,永遠活在自己的童話世界裡。
“嫂子,你什麼意思啊?”
“你把賬單發群裡,是存心讓我難堪是吧?”
一連串的質問,帶著理直氣壯的怒火。
我甚至能透過螢幕,看到她撅著嘴,跺著腳的樣子。
我沒回複她。
手機又震了一下,是群訊息。
王秀蘭那標誌性的大嗓門,以語音條的形式炸了出來。
“蘇晴!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李家沒人了?讓婷婷吃你點東西,你還要錢?你的臉呢?”
“我們家婷婷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李默!你管管你老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一條條語音,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精準地紮向我。
李默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看著我,眼神裡滿是祈求和責備。
“晴晴,快,快跟媽道個歉,說你開玩笑的。”
他伸手就想來搶我的手機。
我猛地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我看著他,眼裡的溫度一點點降下去。
“開玩笑?”
我輕輕地問,聲音不大,卻讓李默的動作僵住了。
“李默,我們這個月的房貸還差八千,你忘了嗎?”
他的臉色白了白。
“信用卡賬單上週就到了,五千六,你看了嗎?”
他的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我上個月的工資,七千塊,一分沒動,全填進去了。”
“現在,我卡裡隻剩一千出頭,你讓我拿什麼來為你的‘一家人’買單?”
我的聲音始終很平穩,沒有一絲波瀾,像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可每一個字,都像一記耳光,扇在李默的臉上。
他終於不說話了,隻是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我沒再理他,低頭在群裡打字,回複王秀蘭的那幾條語音。
我的手指在螢幕上一下下地敲著,異常穩定。
“媽,親兄弟明算賬。我一個月工資也就七千多,婷婷這一頓飯就要花掉我小半個月的工資,我負擔不起。”
“這三千二百八,不是小數目。”
訊息發出去,群裡再次陷入了死寂。
李默大概是覺得我不可理喻,他煩躁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嘴裡不停地唸叨著“你真是瘋了”。
我把他所有的聲音都隔絕在外。
我走進臥室,把門反鎖。
世界清靜了。
我靠在門板上,身體順著門板滑落,最終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疲憊感如同潮水,將我整個人淹沒。
手機螢幕還亮著,李婷的頭像在對話方塊頂端跳動。
她在群裡發了一長串哭哭啼啼的文字。
“嫂子,我知道我花錢大手大腳,可你也不能這樣對我啊。”
“我把你當親姐姐,你卻這麼對我,你是不是討厭我?”
“哥,你管管嫂子啊,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字裡行間,全是委屈和控訴,彷彿我纔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劊子手。
我看著那些文字,忽然就笑了。
笑得肩膀都在抖。
原來,這麼多年,在他們眼裡,我隻是一個予取予求、不能有任何怨言的物件。
我理應為這個家奉獻我的一切,包括我的錢,我的尊嚴,我的人生。
一旦我停止奉獻,我就是變了,我就是壞了。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李默打來的。
我直接結束通話。
他又打。
我再掛。
幾秒後,微信訊息彈了出來。
李婷的。
“嫂子,我到你家門口了,你開門,我們當麵說清楚!”
緊接著,門鈴聲響徹了整個屋子。
叮咚——叮咚——
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刺耳。
彷彿不是在按門鈴,而是在敲響我的催命符。
我深吸一口氣,從地板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
走到鏡子前,我看著鏡中的自己。
臉色蒼白,眼神裡全是散不去的倦意。
不行。
不能是這個樣子。
我對著鏡子,扯出一個笑容。
雖然難看,但至少,我看起來不那麼好欺負了。
我走過去,開啟了臥室的門。
李默正焦急地站在門外,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晴晴,婷婷來了,你快去……”
我沒理他,徑直走向玄關。
他跟在我身後,喋喋不休。
“你待會兒態度好點,她還是個孩子。”
“都是一家人,說開了就好了。”
我開啟了房門。
02
門外,李婷果然站在那裡。
她穿著新買的連衣裙,畫著精緻的妝,眼眶卻是通紅的,一看就是精心準備過的委屈。
走廊的聲控燈應聲而亮,昏黃的光線打在她臉上,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
看到我開門,她吸了吸鼻子,眼淚說掉就掉。
“嫂子,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她的聲音不大,帶著哭腔,卻足以讓整層樓的鄰居都探出頭來看熱鬨。
李默一個箭步衝上來,擋在我前麵,手忙腳亂地去拉李婷。
“婷婷,彆哭,有話好好說,先進屋。”
他又回頭看我,眼神裡帶著明顯的命令和不耐煩。
“蘇晴,你還愣著乾什麼?快給婷婷道歉!”
道歉?
我看著眼前這出兄妹情深的戲碼,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攪。
我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李婷。
我的目光太冷,讓她準備好的第二波眼淚都忘了往下掉。
她有些心虛地避開了我的視線。
“看……看我乾什麼?我說錯了嗎?”
她梗著脖子,試圖維持自己的氣勢。
“你讓我朋友知道了,他們都笑話我,說我連頓飯都吃不起,要嫂子付錢!”
“我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原來是怕在朋友麵前丟臉。
我懂了。
她那些所謂的“朋友”,大概就是一群和她一樣的寄生蟲,互相攀比著誰從家人身上吸的血更多。
我越過李默,往前走了一步,站到李婷麵前。
我們離得很近,我能聞到她身上濃鬱的香水味,甜得發膩。
“李婷。”
我叫了她的名字,聲音很輕。
“你上個月二十號,從我這裡拿走一千塊錢,說是朋友生日要買禮物,應急。”
“今天幾號了?”
李婷的臉色瞬間變了,紅一陣白一陣,像是被打翻的調色盤。
她眼神慌亂,嘴唇哆嗦著。
“那……那不是你給我的!是……是我哥給我的!”
她下意識地把李默拉到身前當擋箭牌。
李默的表情也變得極其尷尬,他求助似的看著我。
“晴晴,你看,這都什麼時候了……”
“是嗎?”
我沒理他,從手機相簿裡翻出一張截圖,舉到李婷麵前。
那是我們的微信聊天記錄。
她向我借錢的卑微語氣,和我轉賬過去的記錄,清清楚楚。
“需要我把這張圖也發到‘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裡,讓你那些朋友也欣賞一下嗎?”
李婷的臉徹底白了,像一張紙。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圍似乎有鄰居開門的聲音,還有細碎的議論聲。
李默覺得臉上掛不住了,他壓低聲音,幾乎是在懇求我。
“蘇晴,你夠了!非要鬨得這麼難看嗎?”
“回家說,回家說行不行?”
他想把我推進屋裡,關上這扇丟人的門。
我甩開了他的手。
我的力氣不大,但他卻踉蹌了一下。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可笑。
這個男人,我的丈夫,我曾經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在我和他家人的衝突中,他永遠扮演著一個“和事佬”的角色。
可他這碗水,從來就沒有端平過。
他的天平,永遠都毫無保留地傾向於他的母親,他的妹妹。
而我,隻是那個需要為了“家庭和睦”而不斷退讓、不斷犧牲的砝碼。
“難看?”
我看著李默,一字一句地問。
“什麼叫難看?”
“是小姑子把嫂子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把我的錢當成她自己的錢,這叫難看?”
“還是丈夫眼睜睜看著妻子被全家吸血,卻隻會說‘彆計較’,這叫難看?”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的。
走廊裡的議論聲更大了。
李默的臉漲成了紫紅色,他像是被我當眾剝光了衣服,羞恥和憤怒讓他口不擇言。
“你胡說八道什麼!婷婷是我妹妹,我照顧她不是應該的嗎!”
“應該的?”
我冷笑一聲,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
“李默,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這個月的房貸還沒還?”
“你是不是忘了,你媽上個月做壽,那條一萬塊的金項鏈,刷的是我的信用卡?”
“你是不是忘了,你妹妹這部最新款的手機,也是我掏的錢?”
“你照顧她,用我的錢照顧她,確實是‘應該的’!”
最後三個字,我咬得極重。
李默徹底啞火了。
他張著嘴,像一條缺水的魚,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李婷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把這些陳年舊賬全都翻出來。
惱羞成怒之下,她那點偽裝的委屈也繃不住了。
她猛地推開李默,指著我的鼻子尖叫起來。
“蘇舍!你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們家!”
“你不就是個外地人嗎?嫁給我哥,住著我們家的房子,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你吃的穿的,哪樣不是我哥的!”
撒潑。
這是她們母女的慣用伎倆。
一旦道理說不通,就開始人身攻擊和胡攪蠻纏。
我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因為激動而扭曲的臉。
內心深處,那根叫做“忍耐”的弦,終於,一根根地斷裂了。
我沒有跟她對罵,甚至沒有提高音量。
我隻是覺得累。
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深入骨髓的疲憊。
就在這時,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
“誰欺負我的寶貝女兒!”
王秀蘭中氣十足的聲音,先於她的人到達了戰場。
03
王秀蘭像一陣風似的衝過來。
她看都沒看清現場狀況,就徑直朝著我撲過來,狠狠推了我一把。
“你這個喪門星!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我毫無防備,被她推得向後踉蹌了好幾步,後腰重重地撞在了牆上。
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讓我眼前發黑。
我扶著牆,才勉強站穩。
李默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來扶我,卻被王秀蘭一把拽了回去。
“你給我站那兒!你還嫌不夠丟人嗎?連自己老婆都管不住!”
王秀蘭像一頭護崽的母獅,將李婷和李默都護在身後,怒目圓睜地瞪著我。
她抱著李婷,心疼得不得了。
“我的心肝寶貝,嚇壞了吧?媽在呢,看誰敢欺負你!”
李婷立刻找到了主心骨,把頭埋在王秀蘭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那哭聲淒厲無比,彷彿我剛纔不是跟她講道理,而是把她怎麼著了。
王秀蘭一邊拍著李婷的背,一邊句句帶刺地罵我。
“一個不會下蛋的雞,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現在還敢給我女兒臉色看?”
“要不是看你可憐,我們家李默能要你這種貨色?”
惡毒的言語像冰雹一樣砸在我身上。
我的後腰疼得厲害,心裡更是像被刀子反複切割。
我沒有哭,也沒有鬨。
眼淚在這種時候,是最廉價的東西。
我隻是慢慢地直起身子,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我點開了備忘錄。
然後,我開始念。
我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冷漠,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播報員。
“去年三月,李婷畢業旅行,說要去歐洲,我讚助了兩萬。”
“去年五月,媽,你說老姐妹們都報了夕陽紅豪華遊輪團,我給您交了團費,一萬五千八。”
“去年八月,家裡換了中央空調,六萬,刷的是我的卡,分了十二期,現在還剩三期。”
“去年十一月,李婷看中一款包,說同學都有,她不想到處借錢,我轉了她一萬二。”
“今年一月,過年,我給您和爸一人包了一萬的紅包,給李婷包了兩萬。”
“家裡的水電燃氣費,物業費,網費,每個月大概一千五,這兩年,一直是我在交。”
我念得很慢,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
每念一條,王秀蘭和李默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李婷的哭聲也漸漸小了下去,她從王秀蘭懷裡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周圍看熱鬨的鄰居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聲音彙成一片嘈雜的背景音。
李默的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那是一種混雜著羞恥、憤怒和恐慌的醬紫色。
他幾次想打斷我,都被我冷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我終於唸完了最後一條。
我關掉手機螢幕,抬起頭,目光掃過他們三個人。
王秀蘭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反駁不了。
因為我唸的,全都是事實。
是他們心安理得享受著,並且刻意遺忘了的事實。
我看著王秀蘭,聲音裡透著一股死寂般的疲憊。
“媽,我不是計較今天這三千二。”
“我是對這種永無止境的索取,感到累了。”
“我不是你們家的提款機,也不是可以隨意打罵的出氣筒。”
“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的話音落下,整個走廊安靜得可怕。
連鄰居們的議論聲都停了。
王秀蘭的臉漲得通紅,被我當著這麼多鄰居的麵揭了老底,她大概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看著我,眼神裡是淬了毒的怨恨。
李婷躲在王秀蘭身後,不敢看我。
而李默,我的好丈夫,他全程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與我對視。
我看著他們,忽然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
和這樣一群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轉身,走回屋裡。
“蘇晴!你給我站住!”李默在我身後喊。
我沒有停。
我走進臥室,拿出那個小小的行李箱。
我開始收拾東西。
衣服,沒幾件,大部分都是為了上班穿的職業裝。
護膚品,都是些平價的,貴的早就被李婷以“試試”的名義拿走了。
我把這些東西一件件放進行李箱。
動作不快,但很堅定。
李默衝了進來,一把按住我的行李箱。
“你要乾什麼?”他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你看不見嗎?”我頭也沒抬,“我走。”
“走?你能去哪?”
他大概以為我是在嚇唬他,就像以前無數次爭吵後,我躲在房間裡生悶氣一樣。
這次不一樣了。
我合上行李箱,拉上拉鏈,發出“哢噠”一聲脆響。
我站起來,看著他。
“李默,我在這個家裡,累了。”
“我想出去,喘口氣。”
說完,我不再看????????他,拉著行李箱就往外走。
04
客廳裡,王秀蘭和李婷還站在那裡,像兩尊門神。
看到我拉著行李箱出來,王秀蘭的眉毛立刻豎了起來。
“怎麼?說你兩句就要離家出走?翅膀硬了是吧?”
她的語氣充滿了不屑和譏諷。
“讓她走!我倒要看看,她一個外地人,沒錢沒勢,能走到哪裡去!”
李婷也在旁邊附和:“就是,哥,嫂子就是嚇唬人呢。過兩天沒錢了,自己就乖乖回來了。”
她們篤定我隻是在耍性子,在鬨脾氣。
她們篤定我離不開這個家,離不開李默。
我沒有和她們爭辯。
任何言語在此時都顯得蒼白無力。
我隻是拉著行李箱,一步步走向門口。
李默徹底慌了。
他衝上來,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
“蘇晴,你彆鬨了行不行?有什麼事我們不能在家好好說嗎?”
“你這樣走了,讓鄰居怎麼看我們?”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乎的,是他的麵子,是彆人怎麼看。
我用力地,一點一點地,掰開他的手指。
他的手抓得很緊,指甲都快嵌進我的肉裡。
我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李默,我需要空間。”
“你也需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誰,纔是要陪你走完一輩子的人。”
說完,我不再給他任何機會,猛地甩開他的手,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沒有回頭。
我能聽到李默追出來的腳步聲,能聽到他在我身後的呼喊。
“蘇晴!蘇晴你回來!”
我能聽到王秀蘭的咒罵聲,和李婷幸災樂禍的嘲笑聲。
“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都管不住!”
“哥,彆管她,讓她走!”
這一切,都像潮水般從我身後退去。
我走進電梯,按下一樓。
電梯門緩緩合上,將那一家人的嘴臉,徹底隔絕在外。
狹小的空間裡,隻有我和我的行李箱,還有我沉重的呼吸聲。
電梯鏡麵裡映出我的臉,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感,包裹了我。
我掏出手機,在打車軟體上輸入了朋友家的地址。
車很快就來了。
我坐上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這個我生活了三年的小區,此刻看起來如此陌生。
李默追到了樓下,他站在路邊,看著我坐的計程車遠去。
他的身影在後視鏡裡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最後變成一個微不足道的黑點。
我收回視線,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
傷感是有的。
對這段即將走向終點的婚姻,對那段我曾經傾儘所有去付出的感情,感到一種巨大的荒蕪。
但更多的,是一種獲得新生的平靜。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朋友周曉發來的訊息。
“到哪了?我給你煮了紅糖薑茶。”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真心在乎我的。
十幾分鐘後,車停在了一個老小區門口。
我付了錢,拉著行????李箱下車。
周曉站在樓下等我,看到我,二話不說就衝上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這個傻子,終於想通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被她抱著,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終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回到家,李默被王秀蘭和李婷聯合埋怨。
“都怪你!沒用的東西!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
“哥,你乾嘛不去把她追回來啊?她真走了怎麼辦?”
李默煩躁地抓著頭發,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他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第一次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手足無措。
這個家,似乎從蘇晴離開的那一刻起,就變得不再完整了。
05
周曉的家不大,但很溫馨。
她給我找了乾淨的睡衣,又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薑茶。
“先喝了暖暖身子,看你手腳冰涼的。”
我捧著碗,薑茶的辛辣和紅糖的甜意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一些寒意。
周曉坐在我對麵,聽我斷斷續續地講完今晚發生的一切,氣得直拍大腿。
“我早就跟你說過,李默這一家子就是吸血鬼!你就是個扶貧的!”
“你圖什麼啊蘇晴?圖他長得帥?還是圖他會說‘一家人彆計較’?”
她的語氣很衝,但眼裡全是心疼。
我苦笑一下,沒有說話。
是啊,我圖什麼呢?
當年我和李默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確實很好。
他會記得我的生理期,會給我準備熱水袋。
會在我加班晚歸的時候,到公司樓下等我。
他說,晴晴,你一個人在外打拚太辛苦了,以後我來照顧你。
他說,我們結婚後,我的工資卡都交給你管。
我信了。
我以為我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灣。
可婚後的一切,都朝著我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
那張他承諾要上交的工資卡,直到現在,還以“媽媽幫忙理財更穩妥”為由,握在王秀蘭手裡。
所謂的理財,就是每個月固定給李婷零花錢,給王秀蘭自己存養老金。
而我們這個小家的所有開銷,房貸、水電、人情往來,全都壓在了我一個人的肩上。
我不是沒有反抗過。
可每一次,都會在李默的“和稀泥”和王秀蘭的哭鬨中敗下陣來。
“晴晴,媽年紀大了,你就讓讓她。”
“婷婷還是個孩子,你跟她計較什麼?”
“都是一家人,分那麼清楚乾什麼?”
時間久了,我也就麻木了。
我開始安慰自己,也許婚姻就是這樣,需要不斷地妥協和付出。
隻要這個家還完整,隻要李默還愛我,一切都值得。
可我忘了,人的善意是有限的,不是可以無限透支的信用卡。
我想起我第一次懷孕的時候。
那時候孕吐得厲害,吃什麼吐什麼。
我媽心疼我,從老家寄來很多土特產,核桃、土雞蛋,還有她親手曬的筍乾。
結果,李婷週末過來,看到那些東西,兩眼放光。
“嫂子,你這核桃看著真不錯,我拿點回去補補腦。”
“呀,這個筍乾燒肉肯定好吃,我也帶點。”
她就像蝗蟲過境,連吃帶拿,不過一個下午,我媽寄來的一大箱東西就去了一半。
李默還在旁邊笑嗬嗬地說:“婷婷喜歡吃就讓她多拿點,你這還有呢。”
我當時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後來,那個孩子沒保住。
醫生說我身體太虛,情緒波動太大。
我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王秀蘭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她隻打了個電話,輕描淡寫地說:“年輕人,身體好,養養就回來了。彆太嬌氣。”
而李婷,甚至連個微信都沒有。
最讓我心寒的,是李婷上大學時惹下的那樁禍事。
她跟人飆車,把人撞了,對方要求賠償五萬。
那時候李默剛工作,根本拿不出錢。
王秀蘭在我麵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要去借高利貸。
我心軟了。
我把我媽給我傍身的婚前存款,拿出了三萬塊,悄悄塞給了李默。
我說,這錢算我借你的,以後手頭寬裕了再還我。
李默當時抱著我,感動得一塌糊塗,發誓說以後一定加倍對我好。
那三萬塊錢,加上他們東拚西湊的兩萬,纔算把事情平息了。
從那以後,三年過去了。
這三萬塊錢,李家再也沒有一個人提起過。
彷彿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些被我刻意壓在心底的回憶,此刻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在我心上來回切割。
疼。
疼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受控製地顫抖。
周曉沒有再說話,隻是走過來,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那一夜,我徹夜無眠。
天快亮的時候,我從床上坐起來。
窗外的天空泛著魚肚白,新的一天要開始了。
我也該,開始我新的生活了。
我拿起手機,給李默發了一條資訊。
“我們談談吧。”
然後,我開始在網上搜尋律師事務所的電話。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我的錢,我的尊嚴,我的人生。
06
李默和我婆婆王秀蘭見我一連幾天都沒有要回去的意思,電話不接,微信不回,終於沉不住氣了。
他們大概沒想到,我這隻被他們拔了毛的雞,居然真的敢飛出他們的雞窩。
但我沒料到,他們能想出這麼一招“絕殺”。
這天下午,我正在幫周曉整理檔案,我媽的電話打了進來。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
“晴晴啊,告訴你個好訊息,我和你爸來城裡辦事,正好趕上。”
我心裡咯噔一下。
“媽,你們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哎呀,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你婆婆都安排好了,晚上在‘福滿樓’請我們吃飯,你可一定要來啊!”
福滿樓。
我婆婆,請我爸媽吃飯。
驚喜?
這哪裡是驚喜,這分明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鴻門宴。
我幾乎能想象出王秀蘭那張堆滿虛偽笑容的臉。
她這是看硬的不行,準備來軟的了。
她知道我爸媽是老實本分的人,最是看重家庭和睦。
她想利用我爸媽來給我施壓,逼我就範。
真是好算計。
我捏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晴晴?你在聽嗎?怎麼不說話?”我媽在電話那頭問道。
我深吸一口氣,把翻湧的情緒壓下去。
“在聽呢,媽。我知道了,我下班就過去。”
掛了電話,周曉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他們把你爸媽都搬出來了?這家人也太不要臉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他們要演戲,我奉陪到底。”
“我倒要看看,這場戲,他們打算怎麼唱。”
下班後,我沒有直接去福滿樓。
我先回了一趟周曉家,換了身衣服,化了個淡妝。
然後,我把我手機備忘錄裡的那些賬單,還有跟李婷的聊天記錄,全部整理好,存在了一個單獨的資料夾裡。
做完這一切,我纔打車去了餐廳。
福滿樓是本市有名的酒樓,消費不低。
王秀蘭為了演好這出“全家盼你歸”的戲碼,也算是下了血本。
我走到包廂門口,門是虛掩著的,裡麵傳來一陣陣的說笑聲。
我能聽到王秀蘭那格外熱情的嗓門。
“親家母,你不知道,我們晴晴有多能乾,裡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是啊是啊,我哥能娶到嫂子,真是他的福氣。”這是李婷的聲音,甜得發膩。
還有李默,也在旁邊附和著。
我爸媽被他們哄得很高興,笑聲不斷。
真是好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那些不堪,我幾乎都要被這虛假的和諧感動了。
我站在門口,聽著裡麵的歡聲笑語,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他們就像一群技藝精湛的演員,而我的父母,就是被他們蒙在鼓裡的觀眾。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推開了包廂的門。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包廂裡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我看到了我爸媽,他們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我看到了李默,他眼神複雜,有欣喜,有愧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我看到了李婷,她衝我甜甜一笑,彷彿之前在門口撒潑的人不是她。
最後,我看到了王秀蘭。
她一看到我,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換上了一張燦爛無比的笑臉,熱情地朝我走來。
“哎喲,我的好兒媳,晴晴你可算來了!”
“快坐,快坐,你爸媽都等急了!”
她親熱地想來拉我的手,姿態做得十足。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看著她那張因為堆滿笑容而顯得有些滑稽的臉。
我沒有動,也沒有讓她碰到我的手。
包廂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07
我爸媽是老實人,沒看出這其中的暗流洶湧。
我媽見我站著不動,拉了我一下。
“晴晴,發什麼愣呢?快坐下啊,你婆婆跟你說話呢。”
我順著我媽的力道,在空位上坐了下來。
那個位置,正好在我爸媽和李家人中間,像楚河漢界。
王秀蘭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自然。
她殷勤地給我佈菜。
“晴晴,快嘗嘗這個,你最愛吃的清蒸鱸魚。”
“這幾天在外麵住,肯定沒吃好吧?看你都瘦了。”
她的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來,彷彿我不是離家出走,隻是出門旅了個遊。
李婷也在一旁幫腔。
“是啊嫂子,我哥這幾天天天唸叨你,都快得相思病了。”
李默低著頭,沒有說話,算是預設了。
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我爸媽果然上當了。
我爸清了清嗓子,開口了。
“晴晴,你看你婆家對你多好。”
“夫妻倆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為了一點小事就離家出走,像什麼樣子。”
我媽也跟著勸。
“是啊,差不多就得了,趕緊跟李默回家好好過日子。彆讓你婆婆他們操心了。”
來了。
這纔是今天這場鴻門宴的真正目的。
王秀蘭和李婷對視一眼,眼底都閃過一絲得意。
她們以為,隻要我爸媽開口,我就一定會乖乖聽話。
我沒有急著辯解。
我隻是安安靜靜地聽著,等他們所有人都說完。
等包廂裡再次安靜下來,我才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用餐巾紙擦了擦嘴。
然後,我拿出手機,點開那個我提前準備好的資料夾。
我把手機遞到我爸媽麵前。
“爸,媽,你們先看看這個。”
我爸媽疑惑地接過手機。
當他們看到那一張張賬單截圖,看到我和李婷那些關於借錢和索要禮物的聊天記錄時,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了。
王秀蘭和李默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們沒想到,我會來這麼一招釜底抽薪。
李默想上來搶手機,被我爸一個嚴厲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坐下!”我爸的聲音不大,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默蔫了。
我爸媽看得非常仔細,一言不發。
包廂裡的空氣像是凝固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十幾分鐘後,我媽看完了。
她抬起頭,眼眶紅了。
她看著我,聲音裡全是心疼和自責。
“傻孩子,你受了這麼多委屈,怎麼不跟家裡說啊?”
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但我忍住了。
今天不是哭的時候。
我爸的臉色鐵青,他把手機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指著那部三萬塊的轉賬記錄,問李默。
“這筆錢,是怎麼回事?”
李默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王秀蘭見狀,還想狡辯。
“親家,你彆聽蘇晴一麵之詞,她……”
“我女兒的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會拿這種事騙我們嗎?”我爸猛地一拍桌子,把王秀蘭的話堵了回去,“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我的女兒,是嫁到你們家當妻子的,不是給你們家當保姆和提款機的!”
“你們要是覺得她配不上你們家,行!我們現在就把她領回去!”
“這婚,離了!”
我爸的聲音擲地有聲,震得整個包廂嗡嗡作響。
王秀蘭和李婷都傻眼了。
她們大概做夢都沒想到,一向老實巴交的親家,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
這頓飯,最終不歡而散。
我爸媽帶著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留下李家三口,麵對著一桌子冷掉的菜,和一地雞毛。
走出酒店大門,外麵的冷風一吹,我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我媽拉著我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爸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晴晴,彆怕,有爸媽在。”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堅強,都化作了決堤的淚水。
08
從飯店回來後,我搬到了爸媽暫住的酒店。
李默的電話和微信轟炸了好幾天。
內容無非是道歉、懺悔,發誓以後一定改。
我一概不理。
哀莫大於心死。
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徹底失望時,他的任何言語,都隻會讓她覺得聒噪。
大概是看我這邊沒有回應,李婷那邊又開始作妖了。
周曉給我發來一張截圖,是李婷新發的朋友圈。
一張最新款的名牌包包,配文是:“謝謝我最好的哥哥,愛你喲!”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奢侈品店。
周曉附言:“這家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剛鬨成這樣,你老公還敢給她買包?”
我看著那張照片,心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片冰冷的荒蕪。
我知道李默沒什麼錢。
他的工資卡在王秀蘭那裡,每個月隻有一點零花。
他拿什麼錢,去給李婷買這個價值一萬多的包?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裡浮現。
我開始懷疑這個家的財務狀況,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
我決定查清楚。
我以辦理一項需要夫妻雙方銀行流水的業務為由,讓李默把他的工資卡近三年的流水發給我。
他一開始支支吾吾,不願意給。
我隻說了一句:“如果你不給,那我們就法庭上見,讓法官來查。”
他怕了。
第二天,一份加密的電子文件發到了我的郵箱。
我花了一整個下午,仔細核對著那份密密麻麻的銀行流水。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李默的工資卡,每個月確實有一筆固定的錢轉給了王秀蘭,美其名曰“家庭理財基金”。
數額不大,每個月兩千,但三年下來,也是一筆七萬多的款項。
而真正讓我心頭發涼的,是另一筆轉賬記錄。
就在我爸媽和他家攤牌後的第三天。
李默的卡上,有一筆一萬塊的支出,收款方,正是李婷。
他嘴上說著悔改,背地裡,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滿足了他妹妹的虛榮心。
用的是我們這個小家的錢。
不,嚴格來說,是他婚前就開始存,但我一直在共同維係的錢。
我沒有聲張。
我隻是默默地將那幾筆關鍵的轉賬記錄,用紅色的標記框了出來,然後截圖,儲存。
我像一個冷靜的獵人,不動聲色地收集著我的彈藥。
我知道,這些東西,將是我在這場離婚戰役中,最有利的武器。
我繼續往下翻看流水。
越看,心越冷。
除了每個月給王秀蘭的“理財金”,每隔幾個月,李默就會有一筆不大不小的錢轉給李婷。
名目五花八門。
“婷婷生日紅包”、“婷婷換季買衣服”、“婷婷和朋友旅遊”。
這些轉賬,都發生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
他用我們的共同財產,去無底線地填補他原生家庭的窟窿。
而我,那個名義上的妻子,卻像個傻子一樣,用自己的工資去還房貸,去支付家裡的所有開銷。
我把這些流水一條條看完,關上電腦。
窗外夜色深沉。
我感覺不到憤怒,也感覺不到悲傷。
我的心,像一塊被扔進冰窖裡的石頭,又冷又硬。
這段婚姻,對我而言,已經死了。
剩下的,隻有清算。
09
我選了一個週末的下午,把李默約了出來。
地點是一家安靜的咖啡館。
他來的時候,看起來有些憔悴,鬍子拉碴,眼下是濃重的青黑。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晴晴,你終於肯見我了。”
他想來拉我的手,被我躲開了。
我在他對麵坐下,沒有點任何東西。
我從包裡拿出一個檔案袋,推到他麵前。
“看看吧。”
李默疑惑地開啟檔案袋,當他看到裡麵那幾張被我用紅筆標記出來的銀行流水列印件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這是……”他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平靜地看著他,看著他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李默,我們離婚吧。”
我的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咖啡館裡,卻清晰得如同驚雷。
李默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離婚?晴晴,你彆開玩笑了!”
“我做錯了,我承認!我以後再也不給我妹錢了,我把工資卡也給你,行不行?”
他慌了,徹底地慌????了。
他開始道歉,開始挽留,開始許下那些他永遠也做不到的承諾。
我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李默,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我指著那些列印出來的流水單。
“房子是婚前財產,我不跟你爭。”
“但是,婚後這三年,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你背著我,轉給你媽和你妹的每一筆錢,都需要一筆一筆,給我算清楚。”
我的語氣沒有一絲情緒,公事公辦得像是在和一個業務夥伴談判。
李默徹底呆住了。
他大概從來沒想過,一向溫婉順從的我,會說出如此冷靜而絕情的話。
他看著我,眼神從慌亂,到祈求,再到絕望。
他終於意識到,我是認真的。
“不,晴晴,我不同意離婚!”
他開始激動起來,聲音也大了起來,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我愛你啊!我們之間有感情的!”
感情?
我看著他那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忽然覺得很可笑。
“李默,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愛不是嘴上說說,不是在我被你家人欺負的時候,你隻會說‘彆計較’。”
“愛是在我被你媽推倒的時候,你能第一時間站出來,擋在我身前。”
“愛是在你妹妹無理取鬨的時候,你能告訴她,‘這是我的妻子,請你尊重她’。”
“你做到了嗎?”
我一連串的反問,讓他啞口無言。
他頹然地坐回椅子上,雙手插進頭發裡,痛苦地呻吟著。
我看著他,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哀莫大於心死。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累了,李默。”
“我不想再陪你們一家人,演這出‘相親相愛’的戲了。”
說完,我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和他,以及他身後那個吸食我血肉的家庭,徹底結束了。
10
李默把我要離婚的訊息帶回家,李家炸了。
最先跳腳的,是王秀蘭。
她在電話裡對我破口大罵,從“白眼狼”罵到“陳世美”,詞彙之貧乏,邏輯之混亂,讓我歎為觀止。
我沒有跟她吵,等她罵累了,我隻說了一句:“媽,您省點力氣,有話留著跟我的律師說吧。”
然後,我掛了電話,拉黑了她的號碼。
緊接著,是李婷。
她的微信一條接一條地發過來。
“嫂子,你真的要跟我哥離婚嗎?你不能這麼狠心啊!”
“我哥那麼愛你,你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是不是因為我?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我以後再也不找你要東西了,求你彆離開我哥。”
姿態放得極低,言辭懇切得彷彿脫胎換骨。
我看著那些虛偽的文字,隻覺得惡心。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如果道歉有用,那還要警察乾什麼?
我沒有回複,直接拉黑。
世界終於清靜了。
他們大概沒想到我的態度會如此決絕。
當李默把財產分割的問題,尤其是我已經掌握了他偷偷轉賬的證據這件事告訴她們後,王秀蘭和李婷徹底害怕了。
她們這才意識到,這次我是來真的。
沒了蘇晴,不僅意味著家裡少了一個任勞任怨的免費保姆和提款機,更意味著,她們可能要把過去幾年從我這裡“吃”進去的錢,連本帶利地吐出來。
這比要了她們的命還難受。
於是,她們改變了策略。
從咒罵和質問,變成了假意挽回。
王秀蘭開始用陌生的號碼給我發資訊,打親情牌。
“晴晴,媽知道錯了,媽以前是糊塗,你彆往心裡去。”
“你就看在媽這麼大年紀的份上,再給李默一次機會吧。”
李婷則開始在朋友圈賣慘。
發一些“家和萬事興”、“失去才懂得珍惜”之類的雞湯文,配上自己45度角仰望天空的憂傷自拍。
甚至,她們還發動了七大姑八大姨,輪番上陣當說客。
一時間,我的手機成了熱線電話。
每個人都苦口婆心地勸我,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勸我要大度,要為家庭著想。
我一概不理。
大度?
憑什麼要我大度?
被他們一家當成骨髓一樣吸了三年,現在一句輕飄飄的“錯了”,就想讓我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做夢。
我不是來開慈善堂的,更不是來普度眾生的。
我把所有不相乾的人的電話和微信,全部拉黑。
麵對他們的假意挽回,我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這家人,永遠都學不會真正地反思自己。
他們的道歉和挽留,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利益。
他們怕的,是失去我這個可以被他們無限壓榨的價值。
既然如此,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11
我正式委托了律師。
一封措辭嚴謹、條理清晰的律師函,被寄到了李家。
收到律師函的那天,王秀蘭直接氣得進了醫院。
李默打電話給我,聲音裡帶著哭腔,求我去看他媽。
我隻回了一句:“你媽的醫藥費,記得從你婚前財產裡出。”
談判桌上,李家一開始還百般抵賴。
王秀蘭堅持說,李默給她的錢,是兒子孝敬母親的,天經地義。
李婷則說,她從我這裡拿的錢,都是哥哥李默同意的,是他們兄妹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李默坐在中間,低著頭,一言不發,任由他的母親和妹妹顛倒黑白。
我的律師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女性,她聽完對方的狡辯,隻是笑了笑。
她拿出了更重磅的證據。
“王女士,根據婚姻法規定,婚後夫妻雙方的收入均為共同財產。李默先生在蘇晴女士不知情的情況下,長期、大額地將共同財產贈予您和李婷女士,已經構成了惡意轉移財產。”
“我們有權要求全額追回,並且在分割財產時,讓李默先生少分或不分。”
王秀蘭的臉白了。
律師又看向李婷。
“李婷女士,你名下有一筆二十萬的信用貸款,是在去年辦理的,對嗎?”
李婷的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地看向李默。
李默的頭埋得更低了。
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二十萬的信用貸?
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律師顯然是有備而來,她拿出另一份檔案。
“這筆信用貸的擔保人,是李默先生。而他用來做擔保抵押的,是你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的一部分產權,屬於夫妻共同財產。”
“也就是說,李默先生在蘇晴女士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挪用夫妻共同財產,為你個人的消費行為做了擔保。”
“這筆貸款,目前已經逾期三個月了。”
“李婷女士,如果這筆錢你再還不上,銀行不僅會起訴你,還會向你的擔保人李默先生追償。到時候,你們現在住的房子,可能會被強製拍賣。”
這番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雷,在李家三口頭頂炸響。
王秀蘭和李婷徹底傻眼了。
她們看著李默,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憤怒。
而李默,這個一直試圖在我和他家人之間維持可笑平衡的男人,終於被這個他親手埋下的炸彈,炸得體無完膚。
他抬起頭,麵如死灰。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哀求。
“晴晴……我……”
我看著他,內心已經沒有了任何波瀾。
我隻覺得,這個男人,陌生得可怕。
這個我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丈夫,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這個家,就像一個華麗的袍子,掀開來,裡麵爬滿了虱子。
惡心,肮臟,令人作嘔。
我站起身,不想再看他們一眼。
“我的要求很簡單。”
“離婚。”
“追回所有被惡意轉移的財產。”
“那筆二十萬的貸款,屬於李默的個人債務,與我無關。”
“剩下的,我們法庭上見。”
12
最終,我們還是走到了法庭上。
由於李默惡意轉移夫妻共同財產的證據確鑿,法院的判決,完全倒向了我。
我分得了婚後共同財產的大部分,並且明確了那筆二十萬的信用貸,屬於李默的個人債務。
拿到判決書的那天,天氣很好。
陽光透過法院門口的梧桐樹,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我走出大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感覺像是卸下了一個背負了三年的沉重枷鎖,整個人都輕鬆了。
李默在後麵追了出來。
他看起來比上次更加憔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
“晴晴。”他叫住我。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我們……真的不能回到過去了嗎?”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甘。
我笑了。
“李默,你的麵子,要你自己去掙。”
“我的人生,也是。”
說完,我沒有再停留,徑直走向了馬路對麵。
周曉開著車在等我。
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從後視鏡裡,我看到李默還站在原地,像一尊孤獨的雕像。
我收回視線,對周曉說:“走吧,我們去吃火鍋。”
“好嘞!”周曉一腳油門,車子輕快地彙入了車流。
後來的事情,都是我從周曉那裡聽說的。
李婷因為無力償還那筆巨額貸款,被銀行起訴,上了失信人名單。
她不能再買名牌包,不能再坐飛機高鐵,不能再出入高檔消費場所。
她那群所謂的“朋友”,也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秀蘭受不了這個打擊,大病了一場,整日以淚洗麵,嘴裡不停地唸叨著後悔。
李默為了還債,賣掉了他父母的老房子,自己也從原來的單位辭了職,找了一份薪水更高但更辛苦的工作。
他一個人,扛起了一家人的爛攤子。
而我,拿著屬於我的那筆錢,離開了那座讓我窒息的城市。
我去了南方一個溫暖的海濱小城,用那筆錢付了首付,買了一套屬於我自己的小房子。
我在一家設計公司找到了新工作,做著我喜歡的事情。
我開始健身,開始學習插花,開始一個人旅行。
我的生活,重新變得明亮而多彩。
一年後,我在一次行業交流會上,遇到了一個人。
他是一家事務所的合夥人,溫文爾雅,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欣賞和尊重。
我們一起吃飯,他會細心地幫我拉開椅子。
我們一起散步,他會走在靠馬路的那一邊。
他送我回家,隻送到樓下,禮貌地告彆。
有一天,他送我一束向日葵,對我說:“蘇晴,我喜歡你臉上的笑容,像這陽光一樣,明亮,溫暖。”
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睛,笑了。
這一次,我的笑容裡,不再有任何隱忍和疲憊。
隻有發自內心的,對未來的無限希望。
我知道,我的人生,終於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真正屬於我自己的,燦爛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