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完結127權臣的心尖啾原名碰瓷成反派 101
晉江獨家發表
柳承還真是來找沈溪年的。
並且姿態十分謙卑地說是想在京城謀求一個謝家掌櫃的活計。
沈溪年是真的覺得很離譜,但柳承既然主動且自願跟他們走,沈溪年當然一口應下,讓人上了船。
但……賭約是輸了。
算了,不過是七日的奏摺而已,小事。
問題不大。
沈溪年沒怎麼往心裡去,反而有些好奇柳承的想法,他的確是能去問裴度,但因為賭約輸了,沈溪年多少有點賭氣,便在某一天攔住了難得走出船艙房間的柳承。
現在沈溪年的身份可是不同了,作為拿東家銀兩的柳掌櫃,柳承十分放得下身段,看上去半點沒有讀書人的傲氣。
這也讓沈溪年越發好奇,所以他攔下柳承後寒暄了兩句,便直接問了。
柳承也不意外沈溪年的問題,想了想,回答:“其實很簡單,因為我自認手段計謀不如裴大人。”
沈溪年:“嗯?”
“家主,我的選擇其實很少。”柳承並沒有任何隱瞞或是避諱的意思,說話甚至是帶著些對自己的揶揄,“如今還不到天下大亂的地步,落草為寇刀尖舔血的生活,對我這樣體弱無力的讀書人而言實在是有些太辛苦了。”
“泰安縣主有自己信任的幕僚,即使投奔效忠也很難有出頭之日;吳王世子身邊如今倒是的確缺少幕僚,並且十分禮賢下士,吳王又與江南天然親密,算起來,可以說是我最好的去處。”
“說實話,我之前一直認為你會選擇鄭閔。”沈溪年抬手握住甲板邊的護欄,在江風中微微眯起眼,“你這個時候去到他身邊可謂是雪中送炭,一定會得到重用。”
“嗯……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即使如今流言四起,但吳王世子想要成為吳王並不困難,此時投奔世子,的確有微末相攜的情分在。”
柳承笑著長歎了口氣。
“若是此番裴大人與家主不曾南下姑蘇,在下不曾與裴大人於書院論經談策月餘時間,在下一定會選擇奉世子為主。”
沈溪年聞言,眉頭高高挑起又落下。
怪不得,扶光會對柳承的到來並沒有太多意外,還和他打賭柳承是來找他的!
合著這倆在文津書院教書的時候,已經私下裡接觸過許多回了。
“老師從前曾多次在我麵前提及裴大人,言語間滿是讚譽慨歎。”
柳承想起自己從各種渠道收集裴首輔事跡訊息的日子,不由笑了下,緩緩搖頭。
“都是自幼便有神童之名,文人相輕,我總是在想,倘若各為其主,我未嘗不可與裴大人一較高下。”
“所以,你在和扶光接觸過之後就認輸了?”沈溪年語氣詫異,“我本以為你是那種外柔內剛,甚至是往死裡剛的性子。”
柳承哈哈大笑:“我的確是。但是家主,我奉吳王世子為主,為他籌謀劃策,事情成與不成,計謀用與不用,皆非我一人之願所能決定,而裴大人的上麵,可是沒有皇帝的。”
“倘若吳王世子是英明之主,倒也可以一拚,但……”
柳承態度輕鬆地歎氣攤手。
“註定沒前程的事,何必白費心血?”
“還不如來找家主謀個掌櫃差事,好歹能攢下不少銀兩,換幾身衣服穿。”
沈溪年總覺得柳承話中有深意,盯著人琢磨了好一會兒,冷不丁道:“你有參加科舉的意思了?”
柳承不應也不否認,隻是微微一笑:“不怪裴大人總說晞寧公子敏銳,是極適合入朝為官的。”
沈溪年頓時痛苦麵具,抬手掩麵。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打消裴度的想法。
對這個時代的讀書人來說,入朝為官纔是光輝正途,是被旁人尊敬的康莊大道,不論商賈如何掙錢勢大,到底是四民之末,旁人談論起來也不免會帶著些小覷鄙夷。
所以裴度雖說並不乾涉沈溪年經商,卻也總想讓沈溪年入朝,起碼身上擔個一官半職的。
沈溪年也同裴度說過,他是當真心安理得用著裴度權勢名利帶來的便利,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議論,所以真的沒有必要一定要入朝,更彆說是入內閣——
但裴度有時候是真的很難溝通。
正因為這件事上兩人一直沒能達成一致,所以裴度才會用賭約誆騙沈溪年陪著他看奏摺,估計是想著言傳身教,想引起沈溪年對朝政之事的興趣。
“……彆說這個了,唉,我頭疼。”沈溪年擺擺手,“我先回房休息了,柳先生隨意便可。”
柳承拱手目送沈溪年離開。
穿著簡單質樸的文人抬眸看向遠處江天一色的畫卷,呼吸輕緩,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歎笑逸出唇畔。
大周實在是很奇妙的存在。
皇帝示弱,幾代不見明君,國力日漸衰頹。
可偏偏,就在岌岌可危之時,出了一個裴扶光。
而在裴扶光之後,是隋子明,是被皇室百般刁難薄待卻仍舊恪守邊疆的參狼軍,是京城無數沒能放棄救國之唸的朝臣官員……
如今,又多了一個收攏各路商賈為其所用的沈溪年。
柳承想要去京城看一看。
親眼看一看,這個在他看來早就無藥可救的大周,究竟有怎樣的魅力,讓這些明明被薄待算計的有纔有誌之士前赴後繼,堅定不移。
科舉……
柳承垂眸,想到裴首輔曾經在交談時露出的些許口風,眼角揚起露出笑意,捋順袖間的褶皺,轉身邁開腳步。
如若能官拜內閣,權柄在握,足以為昔年柳家冤案翻案,便是效忠大周又如何?
反正龍椅上到時候坐著的,也未必就是先帝血脈。
***
京城仍舊是表麵風平浪靜,似乎並沒有人發現裴度和隋子明的無詔離京。九⑤兒1⑹菱2八叁
——或者說,該知道的人都發現了,而無能為力的人也隻能裝作不知道。
沈溪年不關心這些,他從早上睜眼就變成小鳥往裴度頸窩裡一趴,大有“要人沒有要鳥一隻”的意思。
昨晚才說了希望沈溪年兌現賭約,裴度見沈溪年耍賴,也不意外,反而自顧自洗漱穿衣,撈著眼睛閉成兩條縫的沈啾啾,邁步就往書房走。
沈啾啾瞅著情況不對,小鳥眼睛唰地睜開:“啾啾啾啾啾啾啾!!!”
你不會真的要揪著一隻無辜可愛應該在院子裡曬太陽的小鳥團子,在讓鳥瞌睡的書房裡聽你講奏摺吧?!
裴度這會兒又聽不懂啾語了,揣著沈啾啾一路穿過庭院,走過長廊,跨進門檻,反手關了書房的門。
沈啾啾翻了個小鳥白眼,往裴度的手心裡一躺。
眼睛一閉。
鳥爪朝天。
躺得安詳。
裴大人在桌後落座,第一件事先是把手裡的小鳥放在桌麵上。
閉眼識圖逃避的沈啾啾總覺得腦袋下麵好像被塞了個什麼,軟軟的,高低大小都正正好,沒忍住偷偷睜開眼睛看,就發現裴度硯台旁邊原本放鎮紙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擺了一個小巧精緻的棉花布枕頭。
沈啾啾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之前娘親給小鳥做的。
——也是沈啾啾現在枕著的這個。
沈啾啾動動自己的小鳥腦袋,下意識蹬了兩下小鳥腿。
還怪舒服的。
結果腿蹬出去一半,沈啾啾反應過來了,猛的扭頭看向裴度。
裴大人麵上正笑意吟吟地瞧著小鳥團子:“醒了?”
沈啾啾不好再裝睡,隻能一副小鳥黛玉的嬌弱樣子,抬起一邊翅膀搭在腦袋上,繼續賴在小鳥枕頭上不起來。
小鳥頭疼。
小鳥腳疼。
小鳥……
沈啾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偷看裴度。
……反正小鳥一看奏摺就渾身疼。
裴度餵了一顆肉粒給沈啾啾。
沈啾啾停頓了一下,覺得沒啥,吃了。
眨巴著鳥喙回味了一下,居然覺得還挺好吃。
他這張小鳥嘴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居然還有沒吃過的好東西!
沈啾啾還想吃,裴度卻捏了荷包放在一旁,拿了奏摺過來開啟。
原本已經站起來了的沈啾啾立刻臥倒。
“這封是邊境的訊息。”裴度也不在意沈啾啾的眼睛是睜著還是閉著,聞聲開口,“河東節度使奏報秋防事宜。”
嗯?
沈啾啾蛄蛹了一下,小鳥眉頭一皺。
這會兒都快入冬了,還秋防呢?
明明剛才還朝廷大事與鳥無關的沈啾啾腦袋朝著裴度的方向湊了湊。
上麵寫的啥啊?
裴度悠悠:“想知道?”
沈啾啾立刻抱著自己的小鳥枕頭,往桌子的邊緣一躺,留給裴度一個毛茸茸的後背。
裴度看著沈啾啾背過去都找不到脖子在哪的胖嘟嘟背影,眸中笑意更甚。
他將手中的奏摺翻開一頁:“朔方一帶牧草漸豐,然大蠻遊騎近日來常於界碑處徘徊不去,各村落百姓皆被其所擾……”
沈啾啾努力側著耳孔聽裴度念奏摺。
“這奏摺我在姑蘇時已然批複,讓邊關將士加強防範,且令戶部與兵部共同準備運往邊境的糧餉。”
裴度將奏摺放在一邊,並沒有和上,上麵還有一行來自皇帝的朱筆批複。
“但陛下卻命戶部不急軍餉,應先協助吏部準備開春的秀女大選。”
沈啾啾氣的毛都炸了。
丟下小鳥枕頭,氣勢洶洶的一隻小雞從桌邊噠噠噠快步走過來,抬起一隻鳥爪就按在奏摺上,低頭去看上麵狗皇帝的禦批。
【北疆如舊,諸事不急,爾等該儘心儘力操辦朝廷大事】
不急你個頭啊!!
想選秀女進宮,想封後大婚是吧?
算盤珠子都快打在小鳥臉上了!
沈啾啾眉骨下壓,一雙倒三角小鳥眼直勾勾盯向裴度。
你啥時候廢了這個傻逼啊!
裴度卻從旁邊的奏摺山裡又抽出一本,攤開在小鳥麵前:“不急,再看看這個?”
沈啾啾正在氣頭上,順著一看,腦袋上的呆毛直接立正,字正腔圓:“啾啾啾——!”
大傻逼——!
裴度忽略這句明顯有點臟的話,倒了杯水遞到沈啾啾鳥喙邊,沈啾啾扭頭咂巴嘴喝水,視線還落在奏摺上。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朝廷的奏摺這麼能讓人高血壓?!
這皇帝居然真的在批奏摺,還仗著如今先帝隻有他一個兒子,萬事有裴度為他收拾爛攤子,真就什麼都敢往奏摺上批。
他當奏摺是空間說說,閒的沒事乾整兩句是吧?
怪不得裴度這壓著這麼多的摺子沒往下發,這能發纔有鬼了。
沈啾啾越看越來氣,越看越匪夷所思,甚至懷疑是裴度故意挑出來的這些摺子,自己飛到堆積如山的奏摺裡挑挑揀揀。
一刻鐘後,沈啾啾小鳥眼睛裡的光熄滅了。
要不這個操蛋的大周還是亡了吧。
裴度的手指指腹從沈啾啾的後腦勺一路捋到尾巴跟,低聲歎氣:“陛下如今是越發乖戾任性,我不在京中時,內閣的奏摺幾乎是一團亂,好在還有幾位大臣得用,勉強沒生出大亂。”
“但這戶部的賬……”
沈啾啾的腦中頓時警鈴大作。
小鳥原地一蹲,腦袋直往翅膀下麵塞,不一會兒就發出十分刻意的小鳥呼呼聲。
啊啊啊什麼戶部,什麼朝政,小鳥聽不懂。
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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