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燼裡一點微光 第10章 童聲裡的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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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宮的編程教室飄著粉筆灰味，三十多個孩子圍著螢幕歡呼，畫麵上，他們設計的貓頭鷹機器人正沿著軌道搬運積木，每塊積木上都貼著小小的熒光貼，拚起來是“0713”的字樣。

“林老師！它又卡住了！”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舉著平板跑過來，螢幕上的代碼串裡藏著個明顯的邏輯錯誤——和林默小時侯寫廢的第一版程式如出一轍。

他蹲下身幫她調試，指尖觸到平板的瞬間，突然想起父親的舊電腦。十年前，他也是這樣趴在父親膝頭，看著螢幕上的貓頭鷹圖標蹦蹦跳跳，父親說：“好的代碼要像童謠，簡單，卻能記一輩子。”

教室後門傳來輕響，林溪倚著門框笑，手裡拎著個鐵皮餅乾盒：“陳姐剛送來的，說是從你爺爺的老抽屜裡翻出來的。”

盒子裡裝著泛黃的練習本，第一頁是爺爺用毛筆寫的“守林人守則”，後麵全是歪歪扭扭的兒童畫：戴著眼鏡的貓頭鷹、會發光的羽毛、還有個牽著小孩的男人，旁邊標著“爸爸的代碼”。

“這是……”林默的呼吸頓住，畫的角落有行鉛筆字，是他小時侯的筆跡：“爸爸說，星星會變成代碼，保護所有小朋友。”

“陳姐說，爺爺當年在鄉村小學當老師，教孩子們用算盤學二進製。”林溪翻到最後一頁，夾著張黑白照片，爺爺站在土坯教室前，黑板上畫著簡筆畫的貓頭鷹，“這些孩子裡，有後來的晶片專家，有環保組織的創始人，還有……王坤的父親。”

林默猛地抬頭，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像在重複某個被遺忘的故事。

放學後，他帶著孩子們去公園放“代碼風箏”——風箏麵是用可降解材料讓的，印著簡化的“星火鏈”代碼，線軸裡藏著微型傳感器，能收集空氣質量數據，實時上傳到“天穹”係統。

“林老師，王小雨又冇來。”戴眼鏡的男孩小聲說，“她說爸爸不讓她跟我們玩，還說……你是壞人。”

王小雨是王坤的女兒。自從王坤入獄後，她就轉學到了這裡，卻總躲在角落，校服口袋裡總揣著半塊乾硬的餅乾——和林默小時侯等父親加班回家時，口袋裡揣的那塊一模一樣。

林默在滑梯下麵找到她，女孩正用樹枝在地上畫貓頭鷹，畫得歪歪扭扭，卻在眼睛的位置點了兩個亮片。“這是我爸爸教我的。”她抬頭時眼裡含著淚，“他說，等我畫夠一百隻，他就回來了。”

林默坐下來，和她一起畫：“我爸爸以前也總加班，我就給他寫代碼信，用貓頭鷹當郵票。”他撿起片梧桐葉，用馬克筆在上麵寫了串簡單的代碼，“你看，這樣畫，貓頭鷹就會飛了。”

葉麵上的代碼其實是段兒童詩：“羽毛輕，代碼亮，星星排隊去站崗。”

王小雨的手指撫過葉麵，突然笑了，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縫隙：“我爸爸也教過我這個，他說這是‘守林人’的暗號。”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地上的貓頭鷹越畫越多，漸漸連成一片小小的銀河。林溪站在遠處看著，突然發現那些風箏的傳感器數據裡，多了串奇怪的脈衝——像無數個孩子的心跳，在“天穹”係統裡彙成溫暖的波紋。

回家的路上，林默的手機收到條新訊息，是陳姐發來的“星火鏈”全球節點分佈圖，非洲的某個村莊、南美洲的雨林小學、北極科考站……每個節點都閃爍著微光，其中最亮的一個，標註著“苗寨少年宮”。

“爺爺說得對。”林默握緊口袋裡的練習本，封麵上的貓頭鷹彷彿在眨眼，“最好的防線，是讓每個孩子都覺得，保護世界是件有趣的事。”

林溪笑著點頭，將父親的打火機輕輕放在他掌心。金屬殼在暮色中泛著光，像顆永不熄滅的星火。

他們都知道，故事還遠未結束。因為那些被代碼和童謠喂大的孩子，終將長成新的“守林人”，讓這束光，在人間永遠傳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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