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媽媽_豆瓣 第26章 天空之中
“星辰……聽我敕令。”
那聲音平靜，古老，不帶絲毫煙火氣，卻彷彿蘊含著宇宙初開時的律動。它自我的喉間發出，卻彷彿響徹在整片隕星原的上空，甚至壓過了那黑暗惡唸的嘶嚎與楚夜能量奔流的轟鳴。
“我”抬起的指尖，沒有璀璨的光芒，沒有狂暴的能量湧動。隻是輕輕點出，彷彿蜻蜓點水。
然而，就在指尖落下的刹那——
腳下，那覆蓋了整片荒原核心的焚星陣圖，驟然活了！
無數銀白與深藍交織的星辰軌跡線條，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瘋狂流轉、延伸、交織！彷彿沉睡的星河被瞬間喚醒，磅礴無儘的星辰之力不再是passively散發，而是如同溫順的士兵，聽從著至高無上的號令，彙聚、奔流！
天空之中，那輪被渾濁風沙遮蔽的夕陽彷彿驟然清晰了一瞬，投下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橫貫天地的金色光柱，精準地籠罩在“我”的身上！不，是籠罩在“我”腳下陣圖的核心節點！
不！不僅僅是太陽！頭頂那逐漸顯現的、稀疏的星辰，無論遠近，都在這一刻投下了微弱的、卻堅定不移的星輝，如同涓涓細流，彙入那金色的光柱，融入奔騰的陣圖之力中！
借日引星，納周天之力！
楚夜那誌在必得的冰藍色毀滅光束，以及“虛魘”那充滿吞噬之力的黑暗觸手，在接觸到那看似柔和、實則蘊含著煌煌天威的星辰光柱邊緣時，竟如同冰雪遇烈陽，發出了淒厲的、彷彿被灼燒湮滅的滋滋聲！
冰藍光束寸寸崩解！黑暗觸手扭曲消散！
兩者蘊含的恐怖能量，甚至沒能激起一絲漣漪，就被那浩瀚的星辰之力徹底淨化、吞噬，化為了陣圖運轉的養料！
“不可能！！！”楚夜臉上的狂喜和猙獰瞬間凝固，化為極致的震驚與無法置信！他死死地盯著被星輝籠罩的“我”，或者說，盯著那雙冰冷而威嚴的眼睛，“汐！你……你怎麼可能完全蘇醒？！還能駕馭焚星陣圖？！這力量……”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我”的目光，已經轉向了他。
那目光裡，沒有恨，沒有怨，甚至沒有波瀾。隻有一種俯瞰螻蟻般的、絕對的漠然。
“楚衍（楚夜前世之名）。”“我”開口，叫出了那個被遺忘百年的名字，聲音如同萬載寒冰，“你的執念，該結束了。”
“我”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劃。
沒有指向楚夜，而是劃向了腳下那浩瀚的陣圖。
隨著這一劃，整個焚星陣圖的運轉方式驟然改變！不再是無差彆地彙聚星辰之力，而是將絕大部分力量，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纏繞、禁錮在了楚夜周身！
“呃啊——！”
楚夜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他周身的冰藍色能量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塊，劇烈沸騰、蒸發！他試圖掙紮，調動那龐大的精神力，卻發現自己的意識如同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星辰泥沼，每動一下，都承受著來自整個星空般的重壓！
焚星陣圖，焚的不隻是星，亦可焚心，焚魂！尤其是對於他這種依靠禁忌手段強留於世、靈魂早已與邪惡力量糾纏不清的存在！
“不！汐！你不能這樣對我！”楚夜英俊的臉龐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他嘶吼著，試圖喚醒那份他自以為是的“愛”，“我們曾經……我們……”
“曾經已逝。”“我”打斷了他，語氣沒有絲毫動搖，隻有一片曆經滄桑後的沉寂，“你所執著的，不過是一具幻影。你所行之事，罪業滔天。今日，便以這星辰為爐，淨汝之孽。”
“我”的手掌，緩緩壓下。
隨著這個動作，籠罩楚夜的星辰之力驟然收縮、加壓！彷彿整片天空都塌陷了下來，凝聚於他一人之身！
“哢嚓……哢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並非來自肉體，而是來自靈魂層麵！楚夜周身那冰藍色的能量外殼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他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充滿了絕望與不甘的慘嚎！
“我不甘心！汐——！！！”
最後的咆哮戛然而止。
冰藍色的光芒如同破碎的琉璃，轟然炸開，又在爆開的瞬間，被無處不在的星辰之力徹底淨化、湮滅，化作最純粹的能量光點，消散於空中。
原地，再無楚夜的身影。
隻有一縷細微的、彷彿解脫般的歎息，隨風而散。
那跨越了百年時光，造成了無數悲劇的瘋狂執念，終於在這一刻，於煌煌星辰之下，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空中那失去了主要目標、僅憑本能行事的“虛魘”惡念分身，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發出恐懼的嘶鳴，試圖撕裂空間逃回回龍潭。
“既然來了，便留下吧。”“我”的目光轉向那團扭曲的黑暗，手指再次點向陣圖。
這一次，星辰之力化作無數道熾亮的光索，如同天羅地網，瞬間將那黑暗惡念纏繞、捆縛、壓縮！任憑它如何掙紮咆哮，都無法掙脫這源自天地本源的力量！
光索越收越緊，最終將那團黑暗壓縮成了一顆不斷跳動、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珠子，懸浮在半空。
“我”伸手一招，那黑色珠子便飛入掌心，被一層濃鬱的星輝牢牢封印。
做完這一切，籠罩天地的金色光柱緩緩消散，腳下龐大的焚星陣圖也光芒漸隱，重新歸於沉寂，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荒原上，隻剩下呼嘯的風聲，以及……站在原地，眼神逐漸由冰冷威嚴恢複清明的我。
汐的意識，如同潮水般退去，帶著一種完成使命後的深深疲憊與……釋然。
我看著空空如也的前方，又看了看手中那顆被星輝封印的、屬於“虛魘”分身的黑色珠子，恍如隔世。
楚夜……就這麼消失了？
結束了？
巨大的虛脫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茫席捲了我。支撐著我一路走來的仇恨、恐懼、目標，彷彿在那一刻都隨著楚夜的湮滅而失去了著落。
我踉蹌一步，幾乎站立不穩。
就在這時，一股溫和而龐大的意念，緩緩流入我的意識，並非強行占據，而是如同知識的傳承，情感的分享。
那是汐，最後留下的東西。
沒有言語，隻有一段段更加清晰的記憶畫麵，關於她與楚衍（而非楚夜）最初的相遇與美好；關於她發現禁忌儀式真相時的震驚與痛苦；關於她毅然選擇犧牲自我封印“虛魘”的決絕；關於她對後世族人的愧疚與期盼……以及，一份關於如何運用定魂珠，結合焚星陣圖殘留力量，徹底加固甚至淨化回龍潭本體封印的完整方法。
還有……一絲淡淡的、對這片天地，以及對“我”——這個承載了她最後意誌與力量的、獨特的後輩——的祝福與告彆。
【……以後……靠你自己了……沈清……】
最後的意念，輕柔地拂過我的識海，然後，如同融化的冰雪，徹底消散，與我的靈魂再無隔閡，完美地融為一體。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感受著體內那變得更加凝實、溫順、彷彿真正屬於我自己的銀白色力量，以及腦海中多出的那些龐大的知識和記憶。
眼淚，毫無征兆地滑落。
不是為了楚夜，也不是為了汐。
是為了這百年的糾纏，為了所有逝去的生命，也為了……這來之不易的，屬於“沈清”的，新生。
風，吹過荒原，捲起細小的沙塵，拂過我的臉頰。
我握緊了手中的定魂珠和被封印的惡念分身軀，抬頭望向遠方。
回龍潭的隱患，還未徹底解決。
“荊棘學會”的陰影，依舊籠罩。
路，還很長。
但這一次，我將獨自前行。
以沈清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