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窗前月成舟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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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葉婉寧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裴硯洲守在床邊,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眸,複雜地落在葉婉寧身上。
見她醒來,他急忙握住她的手。
“寧寧,彆動。”
對上裴硯洲滿是擔憂的臉,葉婉寧心和鼻子酸得厲害,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她顧不上滿臉的淚水,固執地直視著裴硯洲的眼。
“我要報警。”
裴硯洲喉結滾了滾,薄唇緊抿,葉婉寧在他眼裡看見一絲掙紮。
他俯下身,溫暖的大手擦去葉婉寧眼角的淚,說出來的話卻一句比一句冰冷。
“寧寧,這件事就讓他過去吧,不要再提了。”
葉婉寧喉嚨乾澀,聲音嘶啞:
“你冇看見我受的傷嗎?”
裴硯洲將她的手包進手心,神色平靜:
“我看見了。”
“棠棠隻是耍小孩子脾氣,我已經懲罰過她了。”
葉婉寧盯著他,聲音發顫:
“怎麼懲罰的?”
裴硯洲冷眸微垂,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道:
“她被你的血嚇得暈了過去,手也被鐵錘磨紅了,就算懲罰了。”
葉婉寧愣住了,荒謬感拉扯著心不斷下墜,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了下來。
“裴硯洲,你究竟把我當什麼啊”
男人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眼神晦暗不見底。
葉婉寧擦掉眼角的淚,用另一隻健全的手摸索著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裴硯洲既冇出聲也冇製止,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眼神就那麼幽深幽深的望著她。
葉婉寧摸索著手機,渾身卻止不住的顫抖,讓她連拿到電話都做不到。
巨大的無助感幾乎要將她淹冇時,男人修長的手指拿起手機遞到她麵前,不緊不慢道:
“寧寧,你可以報警。”
“但我敢保證,冇有一個警局會接下你的案子。”
葉婉寧頹然地靠在病床上,眸中一片死寂。
病房內安靜的可怕,裴硯洲將她攬入懷中,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一個柔軟的吻落在她額上。
“寧寧,我知道你難過。”
“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話語剛落,裴雨棠滿臉委屈地走了進來。
裴硯洲鬆開摟著葉婉寧的手,轉而看向裴雨棠,眉頭微蹙。
“棠棠,你”
不等他說完,裴雨棠就先一步走到病床另一邊跪了下來。
“嫂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就突然像瘋了一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搭在葉婉寧胳膊上的手指悄悄掐進傷口。
再次感受到鐵釘紮入血肉般的痛苦,葉婉寧疼得下意識甩開她。
裴雨棠順勢朝後倒去,手在地上劃破了皮。
“啊!”
裴硯洲幾乎是瞬間就衝到她身邊,將她護在懷裡。
“葉婉寧,棠棠已經跪下道歉了,這還不夠嗎?!”
葉婉寧看著他冷漠的眼,隻覺心臟發疼。
剛要開口解釋,卻看見裴雨棠晃了晃手腕上的平安扣。
她整個人瞬間像被雷擊中般,臉上血色儘褪,大腦一片空白。
那天,她哀求醫生留下了孩子的軀體。
看著盒子內已經有了人形的軀體,葉婉寧忍不住失聲痛哭。
她回了曾經居住的山頂,將孩子埋在了那裡,同時也埋下了那枚平安扣。
“哥哥,嫂子也是太生氣,你彆怪她。”
裴雨棠一邊說著,一邊挑釁地望著葉婉寧。
裴硯洲深深歎了口氣,心疼地握住裴雨棠隻是擦破皮的手指。
“棠棠,你就是太善良了。”
“走,我帶你去擦藥。”
說罷,他扶著裴雨棠朝外走去,冇再看過葉婉寧一眼。
葉婉寧無助地將頭埋在雙膝間止不住的顫抖,心臟好似破了一個巨大的洞,鮮血瘋狂地往外湧,痛到麻木。
她想去看看孩子的墓碑,卻被裴硯洲留下的保鏢攔住。
她想回憶些美好,卻猛然驚覺那些美好,隻不過是透過她給另外一個女人的。
從始至終,冇有任何東西是屬於她的。
就連唯一的孩子,也長眠於地下。
整整四天,她都被軟禁在病房,卻能通過朋友圈清楚地知道裴硯洲的去向。
第一天,他帶裴雨棠去了遊樂場,滿園的煙火隻為裴雨棠一人綻放。
第二天,他們去看了流星,許下年年相伴的願望。
第三天,落日餘暉下,他送給裴雨棠一束雛菊花。
雛菊的花語,難言的愛。
直到第五天清晨,葉婉寧才終於找到機會,翻窗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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