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崩壞的回憶【雙生銀翼】 第3章
耳邊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哈出一口熱氣，望著窗外那依舊凶猛至極的暴雨，我往煮開的沸水中加了一小把掛麪，思量片刻，又往加了一把，隻不過份量比之前的更小。
感受著滾燙的雙頰在寒冷的空氣中逐漸冷卻，我強迫自己不去想象鴨鴨沐浴時的模樣，一個人沉默地望著鍋中起伏的麪條，突然有什麼東西滑落臉龐，伸手摸了摸，濕濕的觸感，夾雜著些許冰涼。
………
今天遇見布洛妮婭了，明明是件值得高興的好事，如果被鴨鴨看到自己這副軟弱的樣子，恐怕又要讓她擔心了吧。真是的……
用力擦拭著自己的眼眶，可是淚水依舊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
我突然想到了飯桌上同事的一句戲言：男人都有兩個願望，一個是騎上高達馳騁沙場，大殺四方；一個是躲在大姐姐溫暖的懷裡儘情撒嬌，哭訴煩惱。
雖然當時對他的說法不屑置辯，但在此刻，真的有一種想要撲到鴨鴨懷裡大哭一場的衝動。
………
我是在崩壞中的倖存者，也是倖存者中的不幸者。
當我不顧一切從實習的公司一路駕車趕回自己的故鄉時………等待著我的隻有一片無聲的廢墟以及遊蕩的冤魂。
世界的殘骸之上，我跪倒在曾經生我養我的地方，如一塊被蟲蛀穿了的腐木，等待著身體隨著心一同死去。若不是那位赤發的戰士心生憐意，將行屍走肉般的我拖上休伯利安，我應該已經成了漆黑大地上的一具死士。
………
“不吃東西的話，會餓死。”
比我矮了兩個頭的三無少女看著桌上一口未動，趨於冰涼的麪包，冷冷地對我說道。
冇有理她，我呆坐在桌前，如同一條漂浮在池塘中的死魚。雙親的逝去，家園的破滅，一切夢想化作雲煙………活著對我來說，已經是一種備受痛苦的極刑。
而下一刻，我便被女孩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她人雖小，力氣卻遠超常人，一陣天旋地轉，待我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被她按倒在地上，一隻小手死死地抓住我的領口，迫使我與那雙冷酷得如同冰雪一般的雙眸對視。
“你知道嗎？在西西伯利亞的平原上，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孩子因為冇有東西吃而被餓死。”
“對於她們來說。或許，有食物充饑就幸福了吧。”開合著乾裂的嘴唇，我輕聲喃喃著。
“那你還不珍惜……”布洛妮婭憤怒地揮臂，一拳止在空中，注意到了我眸中詭異的神色……羨慕！？你在羨慕誰！？羨慕那些在冰雪世界中餓死的孩子。？
一塊發黴的麪包便足以讓饑腸轆轆的流浪漢感到欣喜，一件精美的玩具便足以讓未經世故的孩童激動流涕。
不同境遇的人對於幸福的定義並不相同，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即便億萬的財富堆砌成山，也無法聚攏那潰成一灘爛泥的心了。
“謝謝你的好意，我會吃的。”乾啞的喉嚨中勉強吐出幾個字眼，我拍了拍女孩那拽著我領口不放的小手。我不在乎自己的身體，隻是不想讓彆人因為我的狀態而操心。
世上最無聊的事，莫過於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臭臉去吸引他人的同情。
可讓我冇想到的是，那個彷彿冇有情感一般的女孩就這樣將頭埋進了我的懷裡，冇過多久，弱弱的抽泣聲便傳進了我的耳中。
當兩個被世界所遺棄的人走到了一起，支離破碎的心便會奏起悲痛的旋律，產生共鳴。
無知而又純潔的歲月，是任何人都曾擁有過的。隻不過，她似乎在比我更小的年齡便經曆了痛苦的一切。
我實在想象不出，為什麼一個十幾歲孩子會擁有那種冷血的眼神。
為什麼，，為什麼，我其實是知道原因的。透過她那如明鏡一般的眸子，我也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個頹廢青年的眼神，簡直跟她的一模一樣……
“爸……媽………”
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我緊緊抱著懷中那小小的人影，像一個孩子一樣失聲痛哭，如咆哮一般宣泄著內心的悲傷與絕望。一切美好都已經成為過去，孤獨地生活在這個世上，我隻能一個人守望著我們共同期許的未來。
“那個，真的放著他們不管嗎？”
“讓他們哭吧，越大聲越好。”赤發的戰士端起一杯烈酒，豪爽地一飲而儘。
越是高大的巨人，阿喀琉斯之踵也越是顯眼，越是強大的戰士，身上揹負的苦痛也越是沉重。
到了她這個年紀，所有痛苦都壓在心底，隻能藉助酒精來麻痹自己。
…………
自那以後，我便把布洛妮婭當做了自己唯一的“家人”。即便不是真正的家人也好，隻有擁有了所謂的像“家人”一樣的存在，我才能支撐著自己麵對未知的未來。
“艦長！我洗好了，你快去衝個熱水澡吧。”
布洛妮婭的聲音傳來，我正好煎完兩個荷包蛋。把麪條盛入碗中，澆入熱湯，再淋上事先調好的醬料，每碗添上一個蛋，一份簡單的夜宵就做好了。
“先吃點東西，今天從下午一直加班到淩晨，還冇吃晚飯呢。”剛剛把麪條盛上餐桌，布洛妮婭就毫不客氣地從廚房裡拿了兩雙筷子，一雙擱在旁邊，一雙自己用著吃起麵來。
“咕嚕，什麼黑心公司啊，這麼壓榨員工？”
先小口喝了一點湯汁，布洛妮婭眉頭皺起，顯然有些不滿。
“哈哈，還好啦，公司的新遊戲快要發售了，平時冇這麼忙的。”吃著碗裡的麪條，我的目光卻總是情不自禁地被身旁的佳人吸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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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似乎感受到了我那灼灼的目光，鴨鴨微微一愣，馬上意識到了什麼，臉就如熟透了的蘋果一般唰的一下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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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彆看了，穿著呢！”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布洛妮婭偏過身去，不讓我看。
“就，就有些在意。”支支吾吾的，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是暗罵自己色胚。明明之前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怎麼一遇到鴨鴨就這麼冇有定力。
“幾年不見，想不到艦長居然這麼壞了。”
鴨鴨都被我這拙劣的理由逗樂了。“你現在在做遊戲這一塊？”
“是啊，我以前就是乾這個的。”點了點頭，我倒是不想瞞著鴨鴨，“我就職的這家公司算是業界的新秀，雖然工作量比較大，但是發展的空間還是很廣的。”
“嗬，剛成立的工作室不都這麼忽悠員工，暴死的是一個接一個。”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鴨鴨戳了戳我，認真地說道，“艦長，我這裡倒是有一個難得的項目，各項進度都差不多了，現在就是在進行最後的打磨，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不用了。鴨鴨，我們的老闆真的是一個很有魄力的遊戲製作人。我相信她，也相信我們的團隊。雖然最後的銷量不敢保證，但這款遊戲在完成之後，質量絕對可以稱得上業界的一流。”直接打斷了她，我態度異常的堅決。鴨鴨背後有逆熵的支援，所說的項目自然非同一般，但我現在所做的遊戲，同樣凝聚了一個團隊的心血。而且，我也不希望鴨鴨因為我的原因而被彆人說閒話。
“是哪個遊戲公司啊？”鴨鴨除了好奇之外，也有些吃醋。艦長的眼光她是知道的，給出這麼高的評價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E.T
Studio。”
“什麼？！咳咳咳，，”布洛妮婭彷彿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時被麪條嗆到。這，這世界上應該隻有一家遊戲公司叫E.T
Studio
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