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來臨我進入珠峰基地後,拋妻棄女的丈夫 第82章 臨安風雲:夜話
「那你這是去刺殺秦檜了?」衛藍眉頭微蹙,目光落在範守忠蒼白的臉上。他早從史書裡讀過秦檜的奸佞,此刻見對方眼中的恨意如烈火般燃燒,心中愈發篤定——自己沒救錯人。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月牙鉤的烏木柄,指腹碾過上麵的細痕,那是無數次搏殺留下的印記。
趙玉兒卻眨著清澈的眼睛,嘴角微張,露出幾分茫然。她久居關外,對中原朝堂的變故一無所知,此刻聽著「秦檜」二字,隻覺得陌生又刺耳。鳳紋銀簪在發間輕輕顫動,映得她眼底的困惑愈發明顯:「秦檜?那是誰?」
「我與秦檜老狗有滅族之恨!」範守忠猛地拔高聲音,胸口的傷處被牽動,頓時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他慌忙用手按住胸口,咳得肩膀劇烈發抖,冷汗順著下頜線滑落,滴在胸前的夜行衣上,洇出深色的痕跡。「我恨不得扒他的皮,拆他的骨!咳咳……」
「守忠兄弟,有話慢慢說。」衛藍伸手按住他的後背,掌心傳來滾燙的溫度,像按在一塊燒紅的烙鐵上。他的動作輕緩,語氣沉穩如古井,「要報仇也得先保住性命,你這樣動氣,隻會讓火毒蔓延得更快。」
趙玉兒連忙端起桌上的涼茶,小心地遞到範守忠嘴邊:「是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的聲音柔和,帶著幾分不自覺的懇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你養好了傷,再做打算也不遲。」
範守忠喝了兩口茶,咳嗽稍歇,眼中卻湧上更深的絕望。他望著床頂的破帳,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十年?我哪還有十年……」他忽然攥緊拳頭,「老天無眼啊!我範家三代忠良,祖父抗遼,父親輔政,到我這裡,卻落得個絕門絕後的下場!」兩行清淚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砸在被褥上,暈開小小的濕痕。
衛藍見他如此悲慼,胸中一股豪氣油然而生。他拍了拍胸脯,月牙鉤在腰間發出輕響:「守忠兄弟,這毒掌的解藥很難弄到嗎?」他目光灼灼,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看你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若信得過衛某,這解藥我去想辦法弄來。」
範守忠抬眼望著衛藍,眼中閃過一絲動容,隨即又搖了搖頭,苦笑一聲:「二位能讓我在此暫避,已是天大的恩情。不瞞衛兄說,這解藥的方子並不稀奇,尋常藥鋪就能配齊。」他頓了頓,聲音裡染上幾分自嘲,「可秦檜老狗既已用了這毒掌,又怎會留下解藥?藥鋪裡怕是早就被他的人盯緊了,兄台此刻去買,無異於自投羅網。」
「彆總叫兄台了。」衛藍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趙玉兒,「我姓衛,單名一個藍字。她姓趙,叫趙玉,你就當是個小兄弟。」他特意加重了「小兄弟」三個字——趙玉兒這身男裝雖掩去了幾分柔美,可那雙清澈的眼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還是謹慎些好。「你若看得起我,就叫我一聲衛兄。解藥的事,明天一早我去藥鋪問問,有沒有方子總能弄明白。你現在什麼都彆想,安心休息。」
範守忠望著衛藍坦蕩的眼神,嘴唇動了動,終是點了點頭:「那就有勞衛兄了。隻是……若明日真沒有解藥,萬不可勉強。」
「放心吧。」衛藍轉頭對趙玉兒道,「趙兄弟,你先回房休息,明天還要起早。這裡有我守著就行。」他覺得男女共處一室終究不妥,尤其是趙玉兒還穿著男裝,萬一範守忠察覺端倪,反倒尷尬。
趙玉兒卻站在原地沒動,手指絞著衣襟,腳尖在地上輕輕畫著圈,像是有話要說。
「怎麼了?」衛藍挑眉問道。
「我是想問……」趙玉兒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蚋,「這秦檜到底是什麼人?他和金國人是什麼關係?怎麼會住在大宋的都城?」
「咳咳!」範守忠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像是被口水嗆到,咳得幾乎喘不過氣。
趙玉兒被他嚇了一跳,頓時有些生氣,跺了跺腳:「人家隻是問問,至於這麼大反應嗎?」她的耳垂微微發紅,顯然是覺得受了委屈。
「趙兄弟莫怪。」範守忠好不容易止住咳,擺了擺手,臉上帶著幾分歉意,「在下隻是……隻是沒想到,在大宋的國土上,竟有人不知道秦檜這奸相,實在有些詫異。」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衛藍連忙打圓場,「我和趙兄弟雖是漢人,卻久居關外,對中原的事不太熟悉。我們也是剛從關外回來,昨天纔到臨安。」
「原來如此,是在下冒昧了。」範守忠歉然道。他深吸一口氣,眼神漸漸變得冰冷,「趙兄弟,這秦檜乃是當朝宰相,把持朝政十餘年。他暗地裡勾結金國,殺害忠良,連嶽飛嶽將軍都是被他以『莫須有』的罪名害死的!」他咬牙切齒,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恨不得把大宋的江山拱手送給金賊,好換得自己的榮華富貴!」
「竟有這等事?」趙玉兒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她雖久居關外,卻也聽過嶽飛的名號,那是百姓口中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她攥緊拳頭,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作為大宋的公主,聽到如此奸佞當道,心中的憤怒比誰都烈。「這種人實在該殺!若有機會,我們也可以幫你去殺了那奸賊!」
「趙兄弟,萬萬不可魯莽!」範守忠聞言大驚,連忙擺手,「那秦檜老狗手握重權,府裡光是護院就有三千多人,個個都是亡命之徒。我昨夜去刺殺他時,親眼瞧見府內至少有三名金國的三等術士坐鎮。」他望著趙玉兒,語氣凝重,「二位雖是身懷絕技的武林人士,可沒有十足的把握,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免得白白賠上性命。」
「哦,那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趙玉兒撇了撇嘴,好奇心卻更重了,「範兄,你能說說你是怎麼和他結仇的嗎?」
範守忠沉默片刻,眼中閃過痛苦的回憶,緩緩開口:「這事也沒什麼好瞞的。我怕我死了,就再也沒人知道範家的冤屈了。」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我父親乃是前任宰相範宗伊。當年秦檜還是個不得誌的小官,全靠我父親引薦保舉,才一步步爬上來。可我父親空有識才之名,卻沒看透他的狼子野心。」
說到這裡,他又開始咳嗽,趙玉兒連忙遞過茶水。他喝了一口,繼續道:「秦檜取得高宗信任後,立刻翻臉不認人,設計把我父親趕下相位,自己取而代之。我父親氣不過,在朝堂上參了他一本,揭發他私通金國的事。誰知秦檜早有準備,反咬一口,說我父親通敵叛國。高宗那昏君竟然信了,下旨把我全家發配嶺南。」
「發配途中,秦檜怕我們日後報複,早就安排了埋伏,要將我們斬儘殺絕。」範守忠的聲音哽咽起來,眼眶泛紅,「本來我也該死在半路上,幸虧父親在朝中有幾個武將好友——辛道宗、辛道良兄弟,他們得知訊息後,偷偷趕來營救。可還是晚了一步……我爹爹中了暗箭,當場就沒了。隨行的親戚、家丁,也都死光了,他們隻來得及救下我和我娘。」
「辛家兄弟是天台宗的俗家弟子,雖資質一般,隻學了些皮毛,卻也是有些本事的。」他喘了口氣,接著說,「他們把我娘安置在鄉下,然後帶我上了天台山修道。這十幾年,我日夜苦練,總算築基成功,纔敢下山報仇。可沒想到……還是栽在了金國術士手裡。」他長歎了一聲,語氣裡滿是不甘。
「金國術士果真那麼厲害?」衛藍忍不住問道,「你剛才說他們還分等級?」
「嗯,金國術士分五等。」範守忠點了點頭,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顯然想起了昨夜的凶險,「他們最擅長操控自然法術,有的甚至不用唸咒,抬手就能發出火球、冰錐,詭異得很。聽說一等術士的法力,幾乎比得上修真者的築基後期,厲害得緊。」
窗外的天色漸漸泛白,東方露出一抹魚肚白,透過破窗紙照進屋裡,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遠處傳來幾聲雞鳴,客棧外隱約有了行人的腳步聲。三人都是修真之人,本就不需太多睡眠,此刻雖坐著不動,卻都精神清明,越聊越投機,倒也不覺得時間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