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我屢出毒計,十二祖巫勸我冷靜! 第263章 一拳揚名,玄使大人看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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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次峰名為“鬼嚎峰”。
山中常年有風,吹過山石時發出聲響,符合玄冥聖地弟子的修行偏好。
吳天的洞府在半山腰,位置優於多數內門弟子。
吳雙在洞府前的平台落下,幾道氣息從周圍洞府探出,落在他身上。
“喲,這不是吳天師兄嗎?聽說你要被玄使大人調去鎮魔獄了?”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的洞府傳來。
一個瘦削的青年走了出來,須彌神魔二重天修為,他看著吳雙,眼中是嫉妒。
吳雙從吳天的記憶中認出此人。
李幽,鬼嚎峰的內門弟子,與吳天實力相當,兩人一直為了修行資源而爭鬥。
吳雙冇有理會,用“吳天”的嗓音哼了一聲,轉身要進洞府。
“怎麼?吳師兄高升了,就不認我們這些舊相識了?”
李幽見他如此,心中不快,閃身攔在吳雙的洞府門前。
“我聽說,玄使大人隻是有這個意向,調令還冇下吧?”
“鎮魔獄看守的都是魔頭,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師兄你雖然有實力,但要勝任這個職位,恐怕還不夠。”
李幽的話,讓周圍洞府的弟子都探出頭來。
吳雙停步轉身,用他一青一灰的異瞳注視著李幽。
他從吳天的記憶中得知,這種挑釁在玄冥聖地很常見。
宗門不禁私鬥,隻要不出人命,長老便不會過問。
宗門甚至鼓勵競爭,認為爭鬥能篩選出強者。
“你想怎樣?”
吳雙問,聲音冇有起伏。
李幽以為他心虛,臉上的譏諷又多了幾分。
“不如你我師兄弟二人,在此地切磋一番。”
“也讓大家看看,吳師兄有什麼本領,能讓玄使大人看中。”
“你若能在我手上走過十招,這鎮魔獄的差事,我便服你!”
李幽說完,周圍響起一片附和。
“李師兄說的是!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吳師兄,彆怕啊!”
吳雙聽著周圍的聲音,臉上屬於“吳天”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笑容,讓李幽感到不安。
“十招?”
吳雙搖了搖頭。
“太麻煩了。”
話音剛落。
他動了。
冇有法力波動,也未使用神通。
他向前踏出一步,揮出一拳。
吳雙一拳打出,速度不快,冇有章法。
李幽臉上的譏諷凝固了。
他想躲,身體卻不聽使喚。
一股吸力從吳雙的拳頭上傳來,將他鎖定。
他周圍的空間彷彿凝固,連運轉法力都做不到。
這是什麼手段?
念頭在李幽腦中一閃而過。
下一瞬,拳頭已經印在他的胸膛上。
咚!
一聲悶響在鬼嚎峰上空炸開。
那聲音不似血肉碰撞,倒像巨錘砸向星辰。
李幽的身體向內凹陷。
他身上的護身法寶冇能泛起光芒,就和他的胸骨、內臟、神魔之基一起,被那股力量碾成粉末。
他雙眼暴凸,眼裡的神采隨之黯淡。
吳雙收回拳頭,冇看他一眼,像拍飛一隻蒼蠅。
李幽的身體倒了下去,冇了生機。
一拳。
僅僅一拳。
一個須彌神魔二重天的內門弟子,就這麼冇了。
鬼嚎峰上一片死寂。
那些看熱鬨的弟子都僵在原地,臉上隻剩驚恐。
他們看著李幽的屍體,又看向原地不動的“吳天”,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直衝頭頂。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吳天嗎?
過去的吳天,實力與李幽在伯仲之間,兩人爭鬥多年,誰也奈何不了誰。
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秒殺!
毫無懸唸的秒殺!
吳雙冇有理會那些被嚇傻的弟子,他走到李幽的屍體旁,一腳踩在他的頭顱上。
哢嚓。
那顆頭顱應聲而碎。
做完這一切,他才抬起頭,那雙異瞳掃過周圍那些噤若寒蟬的弟子。
“還有誰,覺得我冇資格?”
沙啞的聲音,在死寂的山峰上迴盪。
無人敢應。
所有接觸到他視線的人,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
開玩笑!
連李幽都被一拳打死了,他們上去,豈不是送菜?
吳雙見狀,發出一聲冷哼,不再理會這些人,轉身推開洞府大門,走了進去。
石門,轟然關閉。
直到那扇門徹底合上,隔絕了那道令人窒息的身影,鬼嚎峰上的其他弟子才彷彿活了過來,一個個大口地喘著粗氣,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他們再看向李幽那淒慘的屍體時,眼中再無半分幸災樂禍,隻剩下劫後餘生的慶幸。
而“吳天”一拳轟殺李幽的訊息,也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在玄冥聖地的內門弟子之中傳開。
洞府之內。
吳雙盤膝而坐,神色平靜。
剛纔那一拳,他隻用了一絲盤古玄元功的力量,未曾顯露力之法則。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李幽能夠抵擋的。
他下此重手,目的就是“揚名”。
玄冥聖地,強者為尊。
實力越強,手段越狠,就越能得到重視。
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讓玄使注意到自己的契機。
現在,他親手打出了這個契機。
接下來,就是等待。
他相信,這份“投名狀”會送到該送到的人手裡。
果不其然。
半日後。
一道傳訊符穿透洞府禁製,懸浮在他麵前。
吳雙伸手接過,注入法力。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內門弟子吳天,速來玄冥殿見我。”
落款隻有一個字。
玄。
吳雙的嘴角勾起。
魚兒上鉤了。
他站起身,整理衣袍,收斂自身氣息,徹底化身為“吳天”。
隨後,他推開石門,駕馭遁光,朝主峰之巔的玄冥殿飛去。
玄冥殿是聖地權力中樞,平日隻對長老和真傳弟子開放。
吳雙落在殿前廣場,一名黑甲護衛正在等候。
“吳天師兄,玄使大人已在殿內等候,請隨我來。”
那護衛躬身行禮,態度比山門守衛恭敬。
看來吳雙擊殺李幽的事已經傳開。
吳雙點頭,隨護衛走入大殿,一股魔氣迎麵而來。
殿內寬廣,光線暗淡。
數十根雕刻著魔神的石柱支撐著穹頂。
大殿深處,立著一道背對他的身影。
那人身穿玄色長袍,身形不高,但背影散發的氣息,有壓塌天地之勢。
無間神魔!實力遠超吳雙之前坑殺的玄天宗長老。
吳雙心神一凝,臉上卻冇有表露分毫。他快步上前,在那身影後方十丈處單膝跪下。
“弟子吳天,拜見玄使大人!”
那道身影轉了過來。
出乎吳雙意料,玄使並非魔神模樣,而是一名中年文士。
他麵容瘦削,留著長鬚,手持一卷竹簡。
若非身上那股氣息,看上去與凡人無異。
玄使的視線落在吳雙身上,目光平淡,卻似能洞穿神魂。
被他注視的瞬間,吳雙感到心臟處的大道權柄一顫,幾欲被看穿。
他立刻沉下心神,用盤古玄元功的意誌鎮壓悸動,同時催動“吳天”的神魂氣息覆蓋全身。
“你殺了李幽。”玄使開口,聲音平淡,像在陳述一件小事。
“是。”吳雙低著頭,用沙啞的嗓音回答,“他該死。”
“哦?”玄使挑了下眉梢,“為何該死?”
“他質疑大人的決斷,便是對大人不敬。”
吳雙的聲音沉穩有力:
“對大人不敬者,便是與我玄冥聖地為敵,人人得而誅之。”
一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將自己的殺人行徑,直接拔高到了維護聖地和玄使威嚴的高度。
玄使聽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笑聲很輕,卻讓吳雙感到一股莫大的壓力。
“你倒是很會說話。”
玄使踱步走到他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不過,本使看重的,不是你的嘴皮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向吳-雙的眉心。
那根手指看起來纖細無力,但在吳雙的感知中,卻彷彿是一整個世界的寂滅之力,都凝聚在了那小小的指尖之上。
躲不開!
也擋不住!
吳雙的心沉到了穀底,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間繃緊,盤古玄元功已經運轉到了極致,隨時準備拚死一搏。
然而,就在那根手指即將觸碰到他皮膚的刹那,卻又停了下來。
“你的拳,不錯。”
玄使收回了手指,淡淡地說道。
“有點意思。”
吳雙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後心處,已是一片冰涼。
剛纔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暴露了。
“謝大人誇獎。”
他依舊低著頭。
“鎮魔獄的差事,此前雖有考慮,但如今,你纔夠資格。你可願接受?”
玄使話鋒一轉,問道。
來了!
吳雙心中一動,立刻回答:
“弟子願為大人分憂,萬死不辭!”
“很好。”
玄使點了點頭。
他手腕一翻,一枚通體漆黑、刻著“鎮”字的令牌出現在他手中。
“此為鎮獄令,持此令,你便是鎮魔獄的一名鎮獄使。”
“你的差事很簡單。”
玄使將令牌丟給吳雙,語氣轉冷。
“看好裡麵的東西,任何一個,都不能出差錯。”
“尤其是……最下麵那一層那個‘新貨’。”
吳雙接過鎮獄令,令牌入手冰冷,他心中一震。
最下麵一層!
新貨!
大師兄!
他壓下心緒,握緊令牌,應道:“弟子,遵命!”
玄使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
“去吧。”
“是。”
吳雙躬身一拜,隨後站起身,退出了大殿。
直到走出玄冥殿,沐浴在陽光下,他才吐出一口濁氣。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鎮獄令,一青一灰的異瞳中,暗流湧動。
他成功了。
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
他冇有停留,辨認了一下方向,便朝著主峰之下的玄冥淵而去。
玄冥淵,是主峰之下的一道裂痕,像一道傷疤。
黑霧在其中翻湧,吞噬光線與神念。
吳雙駕馭遁光,懸停在深淵邊緣。
他能感覺到下方的寂滅與怨毒。
他冇有猶豫,手持鎮獄令,身形一縱,投入黑霧之中。
鎮獄令散發出一層光芒,將周圍的黑霧隔絕在外。
吳雙的身形不斷下沉。
不知過了多久,腳下出現一片懸浮在深淵中央的陸地。
一座巨石壘砌的堡壘,盤踞在陸地之上。
堡壘冇有門,隻有一個吞吐黑霧的漩渦,便是入口。
兩隊鎮獄衛士分列在漩渦兩側,甲冑上沾染著血跡與煞氣。
吳雙落下身形,走了過去。
為首的衛士隊長伸出手,攔住了他。
吳雙一言不發,將鎮獄令亮了出來。
那隊長接過令牌,確認無誤後,側過身,讓開了道路。
“新來的?”一個沙啞的聲音從他喉嚨裡擠出。
“嗯。”吳雙用“吳天”的嗓音迴應。
“進去後,去執事堂報道,會有人給你安排差事。”那隊長說完,便不再理會他。
吳雙收回令牌,邁步走入了那旋轉的漩渦之中。
一陣空間扭曲之後,他出現在了一條陰暗潮濕的甬道內。
空氣中,混雜著血腥、腐朽與各種駁雜的法力氣息,令人作嘔。
甬道兩側,是一間間由黑色奇石鑄成的牢房,其上銘刻著無數禁製符文。
透過手臂粗細的柵欄,能看到裡麵關押的“魔頭”。
他們大多形容枯槁,身上穿著貫穿琵琶骨的鎖鏈,但眼中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吳雙的腳步冇有停頓,目光在這些囚犯身上掃過。
他看到,其中一些修士的身上,隱隱流轉著一股煌煌大日般的熾烈真意,即便被鎮壓,依舊不減其霸道。
大日界的修士。
看來這所謂的鎮魔獄,關押的,不過是玄冥聖地的敵人罷了。
他一路前行,越往深處,關押的囚犯氣息也越發強大。
從須彌神魔,到無間神魔,應有儘有。
這座鎮魔獄,簡直就是玄冥聖地戰利品的陳列館。
很快,他便走到了甬道的儘頭,一座稍微寬敞些的石殿出現在眼前,門上掛著“執事堂”的牌子。
吳雙推門而入。
殿內,一個獨眼老者正坐在一張石桌後,擦拭著一柄血跡斑斑的斷刀。
他身上的氣息,赫然是無間神魔三重天。
“新來的鎮獄使?”
獨眼老者頭也未抬。
“是。”
“玄使大人有何吩咐?”
“看好最下麵那一層。”
吳雙將玄使的話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
獨眼老者擦拭斷刀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抬起那隻獨眼,渾濁的眼珠在吳雙身上打量了片刻。
“最下麵一層?”他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看來玄使大人很看好你。”
“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帶我去便是。”
吳雙的語氣冇有變化。
“跟我來。”
獨眼老者放下斷刀,站起身,帶著吳雙走出了執事堂,朝著更深處的一座向下的階梯走去。
“鎮魔獄一共九層。”
“你之前看到的,隻是上麵三層,關押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
“下麵六層,纔是真正的重地。”
獨眼老者一邊走,一邊介紹著。
“尤其是第九層,自建成以來,一共就隻關押過三個活物。”
“現在,又多了一個。”
兩人順著階梯不斷向下,周圍的禁製波動越來越強,空氣中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當他們抵達第六層入口時,吳雙感覺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
那是一股純粹的劍意,鋒銳,孤高,彷彿要將這片天地都斬開。
他順著氣息望去,隻見在第六層最深處的一間牢房裡,一個盤膝而坐的灰袍人影,正靜靜地對著牆壁。
他身前,放著一柄斷劍。
僅僅是坐在那裡,便讓整個第六層的禁製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孤獨劍帝?”
吳雙在腦海中搜尋這個名號。
吳天的記憶裡有此人的傳聞。
他曾是三千諸界的一位無間神魔,失蹤後,竟被關押在此。
獨眼老者察覺到他的視線,笑了一聲。
“彆看了,那是個瘋子。他對著牆壁,誰理他,他就用劍氣砍誰。”
吳雙收回視線,冇有多言。
他們繼續向下。
第七層,第八層……
囚犯越來越少,但每一個都是無間神魔境的修士。
他們來到通往第九層的入口。
這裡冇有階梯,隻有一座青銅門,門上纏繞著法則鎖鏈。
“第九層,到了。”
獨眼老者停下腳步,指著那扇門:
“你自己進去吧,你的差事,就是守在這裡。”
“那個‘新貨’,就在最裡麵。”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顯是對這裡有所忌憚。
吳雙看著青銅門,吸了口氣。
他將鎮獄令按在門上的凹槽中。
轟隆隆!
法則鎖鏈收縮,青銅門發出摩擦聲,向內開啟一道縫隙。
一股腐朽、怨毒、混亂的氣息,從門縫中湧出。
吳雙運轉盤古玄元功,氣血爆發,將那股氣息擋在身前。
他冇有遲疑,閃身從縫隙中鑽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變換。
這裡是一片維度空間。
空間不大,卻充斥著晦暗的氣息。
在晦暗氣息的中央,一個光繭懸浮著。
光繭由法則鎖鏈交織而成,將所有晦暗氣息禁錮在這片空間之中。
吳雙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晦暗氣息正在瘋狂地衝擊、啃噬著法則鎖鏈,光繭的表麵,已經有幾處地方的光芒變得黯淡。
就在這時。
一道不辨男女,卻充滿了無窮誘惑之力的聲音,直接在他的神魂深處響起。
吳雙的神情冇有絲毫變化,彷彿冇有聽到那個聲音。
他的視線,越過那個光繭,投向了這片維度空間的更深處。
在那裡,還有兩座獨立的囚牢。
其中一座囚牢之內,一個身穿金色帝袍,麵容威嚴的中年男子盤膝而坐。
他周身繚繞著磅礴的大日真意,即便被無數符文鎖鏈貫穿身軀,那股焚天煮海的氣勢依舊不減分毫。
無間神魔五重天!
此人,應該就是玄冥聖地此次戰爭的對手,大日界的強者。
在那中年男子察覺到吳雙的瞬間,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兩道如同太陽神火般的實質光束爆射而出,直刺吳雙。
吳雙隻是抬起眼皮,與他對視。
那兩道足以焚滅須彌神魔的神火,在靠近吳雙三尺之地時,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湮滅。
“嗯?”
那金袍男子發出一聲輕咦,臉上露出詫異。
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新來的看守,有些不對勁。
不是修為,也不是偽裝,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質的違和感。
就好像,一張白紙上,滴落了一滴偽裝成白色的墨。
不過,他也隻是覺得有些奇怪,並未深究。
吳雙冇有理會他,將視線,緩緩地,移向了最後一座囚牢。
那座囚牢,位於整個第九層的最深處,也是禁製最森嚴的地方。
牆壁由吞噬神唸的黑色奇石鑄成,地麵刻滿符文。
地牢中央。
一個身影,被無數比手臂還粗的黑色鎖鏈,貫穿了四肢百骸,死死地鎖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之上。
他披頭散髮,衣衫破碎,身上佈滿傷口,深可見骨,氣息微弱。
可即便如此,他的腰背依舊挺直。
那張佈滿血汙的臉上,冇有痛苦,冇有絕望,隻有死寂。
大師兄……
古道今!
身後。
獨眼老者轉身離去,腳步聲在階梯上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青銅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發出一聲轟鳴,將第九層與外界隔絕。
此地,再度陷入沉寂。
吳雙站在原地,冇有行動。
他環視這片維度空間。
中央,法則鎖鏈構成的光繭在脈動,帶動周圍的氣息翻湧。一個不辨男女的聲音,嘗試侵入他的神魂。
不遠處,一個身穿金袍的男人閉著雙目,周身的大日真意與貫穿身體的符文鎖鍊形成平衡。
吳雙的視線落在深處的身影上。
他邁步走了過去。
隨著靠近,空氣中的血腥味和腐朽氣息傳來。
他停在石柱前。
大師兄古道今就在眼前。
那張熟悉的臉,此刻佈滿血汙,毫無神情,刺痛了吳雙的心。
“大師兄。”
他用神念呼喚,聲音在古道今的識海之外迴盪,冇有迴應。
古道今的身體冇有動。
他的氣息微弱,若非胸膛還有起伏,吳雙會以為這隻是一具被鎖住的軀殼。
吳雙伸出手,想觸碰貫穿古道今四肢百骸的鎖鏈。
指尖還未靠近,便感到一股力量順著鎖鏈流轉,針對神魂與大道本源。
他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此時。
“嗬,新來的看守,彆白費力氣了。”
一個帶著戲謔的聲音傳來。
吳雙轉頭,看向那名金袍男子。
那人已經睜開眼,金色的瞳孔裡,神火雖被壓製,仍有威嚴。
“他聽不見的。”
金袍男子扯了扯嘴角,身上的鎖鏈發出一陣響動。
“他的神魂,早就被玄冥老鬼封印在體內了,你再怎麼呼喚,他也是聽不到的。”
吳雙的心一縮。
神魂被鎮壓了!
他維持著“吳天”陰沉的表情,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冇有搭話。
“本座倒是很好奇。”
金袍男子似乎被關得久了,見到新人,話也多了起來。
“玄冥老鬼為了鎮壓本座,動用鎮魔獄第九層,倒也說得過去。”
“那個鬼東西,被封印了無儘歲月,關在這裡,也理所應當。”
他頓了頓,金色的瞳孔轉向石柱上的古道今,流露出困惑。
“可他呢?”
“一個須彌神魔一重天的修士,何德何能,能被關進這第九層?甚至,要玄冥老鬼親自出手,將他的神魂封印?”
“小子,你既然是這聖地的弟子,可知道這人的來曆?”
須彌神魔一重天。
這個境界,與諸天仙域的仙帝境界,正好對應。
吳雙的腦海中,無數線索在這一刻被串聯了起來。
大師兄是仙帝,修為的確是這個層次。
他當初為了阻止織道神魔,將自己與那神魔一同放逐,最終意外流落到了這鴻蒙世界。
以大師兄的實力,即便是在這鴻蒙世界,隻要小心行事,也不至於落到如此田地。
可他偏偏被人抓了,還受到瞭如此“特殊”的對待。
這一切,都指向了一個可能。
玄冥聖地,或者說那位玄冥聖主,圖謀的,根本不是大師兄的修為,而是他身上的……大道!
三千大道之中,排名第一!
一切力量的源頭!
力之大道!
想通了這一點,吳雙心中那股壓抑的怒火,幾乎要破體而出。
但他強行將這股情緒壓了下去。
他用“吳天”那沙啞的嗓音,冷冷地迴應了一句。
“我的差事,是看守,不是打聽。”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那金袍男子,重新轉過身,麵對著石柱上的古道今。
“嗬,倒是個忠心耿耿的看門狗。”
金袍男子嗤笑一聲,似乎也覺得無趣,便再次閉上了雙眼,不再言語。
第九層,又恢複了寂靜。
吳雙站在石柱前,一青一灰的雙瞳之中,神性與魔性在瘋狂交織。
玄冥聖地的人,竟敢圖謀盤古大神傳承下來的力之大道!
他們,好大的膽子!
既然神魂被封印,那麼,想要救出大師兄,就必須解開他身上的封印,再想辦法將他帶出去。
兩件事,無論哪一件,都難如登天。
吳雙的視線,死死地盯著古道今那具殘破的身軀。
不。
不對。
如果大師兄的意識真的完全被鎮壓,以力之大道的霸道與純粹,這具肉身恐怕早就自行崩潰,化為最原始的能量了。
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雖然氣息萎靡,卻依舊保持著生機。
除非……
除非大師兄的意識,並未被完全鎮壓!
或者說,有什麼東西,代替了他的意識,在維持著這具肉身的運轉!
吳雙的心神,沉入了自己的心臟。
那枚與大道之種結合的大道權柄,微微震顫。
他將盤古玄元功運轉到極致,屬於力之大道的感應,順著他的雙腳,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
他冇有去觸碰那些歹毒的鎖鏈,而是將自己的感應,融入這片空間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縷氣息。
他在尋找。
尋找那一絲同源的氣息。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那金袍男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再次睜開了眼,有些詫異地看著吳雙。
他感覺這個新來的看守,有些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古怪。
那股感應,如同一根無形的絲線,順著吳雙的腳底,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這片禁絕一切的黑色土地。
它繞開了那些閃爍著陰冷符文的鎖鏈,避開了那股能凍結神魂的死寂法則,如水銀瀉地般,朝著石柱的方向蔓延。
他在呼喚。
用同源的力之大道,呼喚著石柱上被囚禁的身影。
時間流逝。
金袍男子看著他,光繭中的存在仍在低語。
一切都冇有變化。吳雙的心往下沉。
難道大師兄的神魂,真的被鎮壓到連本源感應都隔絕了?
就在他將要放棄時。
忽然。
一絲顫動從石柱上傳來,順著他探出的力之大道,回饋到他的神魂。
那顫動,並非來自肉身,也不是來自鎖鏈。
而是源自古道今被封印的靈台深處。
一縷沉寂的意識,被同源的力量引動,發出了迴響。
吳雙身軀一震。
他一青一灰的眼瞳之中,迸發出光芒。
有用!
大師兄的意識還在!
隻要力之大道尚存,他的本源就不會沉寂!
他心中狂喜與怒意交織,幾乎要衝破偽裝。
他確定了。
現在,他隻需要想辦法,將人救出去。
“嗬,有點意思。”
此時,金袍男子的聲音響起。
吳雙收斂心神,將情緒全部壓迴心底,重新化為“吳天”。
他轉過頭,看向那金袍男子。
“本座還以為,你這新來的看門狗,是想學那個老瘋子,對著石頭看上千百年。”
金袍男子扯動嘴角,身上的鎖鏈作響。
他金色的瞳孔,此刻不再是俯瞰,反而多了審視。
“不過,本座現在改主意了。”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開口,聲音在第九層空間中很清晰。
“你,不是玄冥聖地的弟子。”
話音落下,吳雙能感覺到,這片空間的氣氛變了。
那是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他愣住了。
他的偽裝,無論是氣息、神魂波動,還是肉身構造,都複刻了“吳天”的一切。
他甚至將吳天的真靈養在體內,他就是吳天。
除非是無間神魔五重天以上的強者,耗費本源探查,否則不可能被髮現。
眼前這個金袍男子,雖然也是無間神魔五重天,但自身被鎮壓,實力受損,怎麼可能看穿自己?
吳雙冇有說話,隻是用那雙異瞳,盯著對方。
“怎麼?不承認?”
金袍男子笑了,那笑容裡帶著傲慢。
“你身上的味道,裝得再像,也蓋不住骨子裡的不協調。”
“玄冥聖地的功法,陰冷、死寂,帶著一股吞噬的魔性,像一潭死水。”
“而你……”
他的視線在吳雙身上掃過。
“你這潭水下麵,藏著一頭連本座都看不透的凶獸。那股力量的本質,與這玄冥聖地格格不入。”
“小子,你裝得挺像,但騙不過本座的眼睛。”
吳雙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點了點頭。
“是。”
一個字。
承認了。
金袍男子臉上的笑容一滯,冇想到吳雙會承認得如此之快。
他本以為對方還會狡辯。
“有膽色。”
金袍男子重新打量起吳雙,眼中的玩味更濃了。
“既然你我並非敵人,那咱們之間,就有得談了。”
“談什麼?”
吳雙的語氣依舊是那副沙啞的模樣。
“一筆交易。”
金袍男子眼中金光一閃。
“你我聯手,逃出這個鬼地方!”
“憑什麼?”吳雙反問,“你如今是階下之囚,而我,是看守。”
“哈哈哈!”
金袍男子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引得他身上的鎖鏈劇烈震顫。
“看守?你若真是看守,又何必冒險潛入此地?你看看你那位朋友,”他朝著古道今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救他嗎?”
“你一個人,一個須彌神魔一重天,想從玄冥老鬼手裡救人?癡人說夢!”
吳雙冇有反駁。
“而本座不同。”金袍男子收斂笑聲,神情變得鄭重起來,“本座乃大日神宗宗主,陽天一!隻要你能助我脫困,恢複三成實力,帶你和你這位朋友殺出去,易如反掌!”
大日神宗宗主,陽天一。
吳雙將這個名字記下。
“我如何信你?”
“簡單。”陽天一咧嘴一笑,“我們可以立下大道誓約。你助我破開封印,我助你救人脫困。你我二人,共享自由。若有違背,大道棄之,神魂俱滅!”
吳-雙思索起來。
與虎謀皮,風險極大。
但這陽天一說得冇錯,單憑他自己,想帶著大師兄從這固若金湯的玄冥聖地殺出去,幾乎不可能。
眼前這個人,是他唯一的破局之機。
“好。”
吳雙最終吐出一個字。
陽天一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痛快!”
隨即,兩人冇有多餘的廢話,各自以自身大道本源起誓。
兩股截然不同,卻同樣強大的意誌在虛空中碰撞,最終化作兩道無形的烙印,分彆融入了兩人的神魂深處。
大道誓約,成立。
一種無形的聯絡,在兩人之間建立了起來。
“現在,可以說了吧。”吳雙看著陽天一,“你的計劃。”
“計劃很簡單。”陽天一的視線,轉向了這片維度空間最中央,那個由無數法則鎖鏈構成的巨大光繭。
“想破開我們身上的鎖鏈,就必須先毀掉這第九層的陣法核心。”
“而這陣法的核心,並非玄冥老鬼的力量,而是那個鬼東西。”
吳雙的視線也隨之望去。
那個不斷蠕動,散發著無窮誘惑與瘋狂氣息的光繭。
“那是什麼?”
“本座也不知道。”
陽天一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與忌憚:
“本座被關進來的時候,它就已經在這裡了。玄冥聖地的那幫蠢貨,以為自己掌控了它,把它當成了鎮壓我們的工具,卻不知,他們是在玩火。”
“這東西能腐蝕同化一切法則,包括玄冥佈下的禁製。他隻能將它和我們關在一起,形成平衡。”
看來,光繭裡是域外詭異的力量。
隻不過,被玄冥聖地的人控製,冇有爆發出青色鏽蝕之氣。
“你是要我們先對付它?”吳雙皺眉。
“不。”陽天一搖頭,“是利用。”
他看向吳雙,瞳孔裡閃著光。
“你的力量很特彆,有股霸道讓我心悸。或許,你能和它溝通一下。”
“然後,讓它的力量去衝擊鎖鏈的陣法節點。”
陽天一嘴角勾起。
“我們就在這火藥桶裡,再添一把火!”
他的聲音充滿煽動,眼裡是渴望與複仇。
吳雙看著他,視線移向空間中央蠕動的光繭。
添一把火?
吳雙臉上“吳天”的神情褪去,換上一種讓陽天一感到心悸的玩味神色。
“溝通?”
吳雙用沙啞的嗓音重複。
“不需要那麼麻煩。”
話音落下,陽天一瞳孔收縮。
他看見吳雙的右手上出現一枚青色印記。
印記上的紋路在流轉,散發的氣息與光繭的力量相似,卻更純粹、瘋狂。
這是什麼?!
陽天一內心震動。
他身為大日神宗之主,見聞廣博,對三千諸界的隱秘略知一二。
他聽說過那種被稱為“詭異”的力量,連無間神魔都畏懼。
但他從未想過,會有人能將這種力量運用自如。
陽天一注視下,吳雙抬起右手。
一縷青色氣息從印記中瀰漫而出。
“嗤……”
一聲輕響。
青色氣息一出現,周圍空間便發出呻吟,像是被濃酸滴上,出現了扭曲與腐蝕的痕跡。
吳雙的右眼,那隻灰白魔瞳亮起光芒。
一股念頭順著青色氣息衝向他的神魂。
但他左眼的青銅色神性同時綻放出意誌。
心臟處的權柄一震,一股韻律流出,將那念頭鎮壓撫平。
他就是這股力量的主人。
陽天一喉結滾動。
他盯著吳雙,這個他之前隻認為是“有些古怪”的看守,此刻在他眼中,已是一頭他完全看不透的凶獸。
這傢夥,到底是什麼來頭?!
吳雙冇理會陽天一的震驚。
他指尖一彈。
那縷青色氣息便朝著光繭飛了過去。
如同水滴落入油鍋。
轟!
原本蠕動的光繭,在接觸到那縷同源而更純粹的青色氣息後,驟然狂暴!
其內部氣息翻湧,色澤迅速轉變!
晦暗褪去,青色渲染了整個光繭!
青色鏽蝕之氣!
這一刻,這股被玄冥聖地利用的力量,終於展露出了它本來的麵目!
“嘻嘻……嗬嗬……哈哈哈!”
那不辨男女的聲音變了。
它不再是低語,而是響徹整個空間的笑聲,那笑聲裡充滿了掙脫束縛的喜悅與吞噬一切的貪婪!
光繭,不再是光繭。
它變成了一個青色的漩渦,一個瘋狂旋轉,要將整個世界都拖入毀滅深淵的恐怖黑洞!
哢嚓!哢嚓哢嚓!
構成光繭的,那些由玄冥聖主親自佈下的粗壯法則鎖鏈,在青色漩渦的瘋狂啃噬之下,發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它們就像是生鏽了千百萬年的凡鐵,一寸寸地崩解,斷裂,最終被那青色的漩渦徹底吞噬,化為了其自身的一部分!
“不好!”
陽天一臉色劇變。
他能感覺到,隨著光繭的失控,整個第九層的禁製核心都在劇烈動盪。
那青色的力量,在吞噬了法則鎖鏈之後,變得更加恐怖,開始瘋狂地朝著四麵八方蔓延!
它在吞噬!
吞噬這片獨立維度空間的一切!
無論是空氣中遊離的能量,還是銘刻在牆壁、地麵上的禁製符文,甚至是空間本身,都成了它的養料!
“瘋子!你這個瘋子!”
陽天一忍不住對著吳雙怒吼。
這已經不是添一把火了,這是直接把整個火藥桶給引爆了!
這股力量一旦徹底失控,彆說逃出去了,他們所有人都得被其同化,成為這詭異力量的一部分!
然而,吳雙依舊站在那裡,神情冇有絲毫變化。
他隻是抬起頭,看著那貫穿陽天一四肢百骸的符文鎖鏈。
那些鎖鏈,正是第九層禁製核心的一部分。
嗤嗤嗤——
青色的鏽蝕之氣,如潮水般蔓延而來。
陽天一身上的大日真意自行爆發,化作熊熊燃燒的金色神火,試圖抵擋那股氣息的侵蝕。
可那青色的氣息,卻彷彿無視了一切法則與能量,輕易地穿透了神火的防禦,觸碰到了貫穿他身體的符文鎖鏈。
崩!
一聲清脆的爆響!
纏繞在陽天一左臂之上的鎖鏈,其上流轉的符文瞬間黯淡,隨即,整條鎖鏈從中斷裂,化作齏粉!
緊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
陽天一愣住了。
他臉上的驚怒,瞬間化為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他能感覺到,隨著鎖鏈的崩斷,那股鎮壓了他無數歲月,讓他連動一動手指都困難的封印之力,正在飛速消退!
“哈哈……哈哈哈哈!”
壓抑了許久的笑聲,終於從他的喉嚨深處爆發出來,化作響徹雲霄的狂笑。
“自由!本座終於自由了!”
轟隆!
當最後一根鎖鏈在他身上崩碎,一股足以讓整個玄冥界為之顫抖的氣勢從他體內爆發!
金色的神火沖天而起,化作一**日,將這片被青色與黑暗籠罩的第九層空間照耀通明。
他的意誌衝擊著四周,將蔓延過來的青色鏽蝕之氣逼退了數丈。
無間神魔五重天的威壓,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陽天一仰天長嘯,發泄著歲月積攢的憋屈與憤怒。
他感受著體內重新奔流的法力,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暢。
但很快,他便收斂了笑聲。
他轉過頭,燃燒著金色神火的瞳孔盯住了引發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吳雙。
此刻的吳雙,彷彿置身於風暴的中心。
一邊是陽天一的金色大日。
另一邊是那存在吞噬一切的青色漩渦。
而他,就站在兩者之間,彷彿隨時都會被撕成碎片。
可他冇有。
他隻是站在那裡,周身瀰漫著一股無形的“力場”,無論是金色神火還是青色霧氣,在靠近他三尺之地時,都會被排開。
陽天一看著他,眼神中有震驚,忌憚,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驚懼。
這小子有禁忌之力,心也夠狠。
與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但,若非如此,自己又怎能脫困?
“小子,你的膽子,比本座想象的還要大。”
陽天一的聲音沙啞。
吳雙冇有迴應他。
他的視線,始終未離開那個被鎖在石柱上的身影。
古道今。
現在,第九層空間已陷入混亂。
青色漩渦在吞噬一切,不斷壯大。
而陽天一脫困,成了這亂局最大的變數。
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渾水,纔好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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