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拾夢錄 第170章 月明湖
東域月明湖，白天看起來稀鬆平常，一到夜晚湖麵上像是有層層的螢火蟲在飛舞。
王逍和祖夢然在河邊漫步。
“仙子邀我攜手共遊呢。”
“嗬嗬，奴家倒是想陪公子多走走。”
祖夢然的手掌停在半空，甜甜的笑容配上絕世的容顏殺傷力太大。
王逍靜氣凝神問道:“就是這座湖嗎？”
“嗯，月明湖又名墜聖湖，相傳百年前一直是一片殺氣蒸騰的景象，百裡之內寂靜荒蕪。近百年來它的殺氣逐漸消退，周邊存活的物種反倒多了些靈性，直至演化成如今的模樣。”
忽然一道人影停在前方，她望向王逍遲疑了一下。
“但說無妨。”
“稟告聖女，我教之人帶了一件探測的寶貝儘全力下潛，雖然發現消失的殺氣彙集在了湖底深處。不過那個深度，我們無法再往下了。”
“你先退下吧。”
“是。”
來人離去後，王逍又問道：“仙子如何確認此地與我院祖師有關？”
“公子請看。”祖夢然取出一枚散發著聖光的吊墜放在他的掌心。
“你感受一下，是不是很熟悉？”
“天道四象訣？”王逍大驚。
“沒錯，這是從湖底殺氣中分離得到的氣機。”
祖夢然靠近月明湖，邊走邊輕聲說道：“墜聖湖深不見底，神明難測。有傳言稱，熬過了墜聖湖的殺氣便可脫胎成聖，於是無數成聖無望的先人，在垂垂老矣的時候選擇到此地搏一線生機，可惜的是他們再也沒有出來過。萬年前的先人何其強大，到而今我們連成聖都是一種無法達成的虛妄。”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隻要我們走好每一步，我相信到前方會有路的。”
“公子是這麼認為的嗎？”
“樂觀一點總是好的吧？”王逍攤開雙手說道。
“公子找到路後可不要忘了奴家哦。”
“前提我們得一直是朋友才行。”
祖夢然再次背過身去，望向熒光閃閃的月明湖。
“世事無常，誰能看得準呢。說不得真有一天隻有一人可以成聖，朋友、親人、師徒都要打的頭破血流呢。”
王逍看著她的背影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天道渺渺，人心難測。人身上發生什麼事情確實都有可能。
王逍輕歎一聲，飛身來到了湖麵上空。他取出一壺濁酒，緩緩倒向了湖中。
“願所有前輩都能安息。”
他又取出了一枚令牌。正是在東璃城參加考覈前他父親給予他的那塊，原本帶在身上想走後門卻沒有派上用場。
“不孝徒王逍今日特來拜祭祖師。”
說著，王逍對著雲山書院的方向遙拜。
三鞠躬後，月明湖上的熒光竟逐漸增多，並向他整個人聚攏。王逍和祖夢然驚奇的看著這一幕。他手中的令牌跟著發光，似是在指引他去往一個正確的方向。
湖外不僅有妙音坊的人，也有其他勢力的人在暗中觀察。察覺到這一變故後，他們以為是月明湖的機緣顯現了，想要動身分一杯羹。
一時間，數十道身影從四麵八方而來，任他們用儘渾身解數卻仍被點點的熒光阻擋在外。
熒光看似渺小微弱，卻阻隔了每一個外界的人。
湖中心出現一個旋渦，緩慢轉動著，熒光混入其中，逐漸形成一個光亮的門戶。
被熒光包裹的王逍行動自如，並沒有被束縛。他看了眼祖夢然和周圍各派的人，躍入了門內。
“這是哪？”
王逍沉淪在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目之所及一片虛無，無人，無聲，隻有他在自言自語。
他就那麼平躺著，做不出任何動作。
他像是來到了開天前的一片莫名地帶。
王逍眨眼，合上眼皮的一刹，他覺得就像睡了一覺，不過這一覺消耗了萬億年，他像是也在這一瞬孤寂、茫然地思考了萬億年。
他再睜開眼，他身處的這片世界多了絲難明的韻味。他動用了全身的力氣隻能微微挪動手指。
“呼，呼……”
王逍想要呼吸，卻是隻出不進。他想要吸收靈氣，外界卻一片空白，功法也停滯了。穴道中的星辰失去了光彩，澎湃的金色氣海和星球變成了一塊石頭，或許不能稱呼它為石頭。因為王逍也不知道他自己現在算是什麼。
他努力保持眼睛睜開，被稱為時間的東西彷彿有了具象化，在他的眼前以幾不可察的速度在前進。
“我從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啊！”
時間從他麵前劃過，王逍再次眨了下眼睛。轟的一下，有什麼東西在他心中炸響，一幀幀無聲的畫麵在他眼前飛速上演。
那是混沌在炸開，宇宙在生滅，陰陽在交替，道則在演化，星河在流淌。迴圈往複，生生不息。而他終於直立起身子，在時間軸的原點行走。
有了他的‘動’，剩下的一切都不再是‘靜’，這片寂靜的世界有了聲音，有了第一位聆聽者。
“我是這片新生宇宙的外來者嗎？”
“我是這片宇宙的見證者嗎？”
……
王逍不知思考了多久，不過他從始至終沒有停下過腳步。
走著走著，他的四肢脫離了軀體，撐開了正在閉合的混沌。
他的眼球開始脫落，相互糾纏著消失在了這片宇宙中。這片不斷生滅的宇宙終於不再消亡，保持在一個停滯的狀態。
“咚咚，咚咚……”
王逍的心臟從體內透出，生機旺盛的跳動著，靜止的宇宙跟著他開始了同頻跳動。
肝、脾、肺、腎衝向了他們該去的地方，宇宙多了股莫測的偉力。
接著是他的頭顱，化成了最原始的道則開始呼嘯，
最後他的軀體包裹住了整片宇宙，使他更加穩定、安全。
他迷失了萬古歲月，好在他最終又醒轉了。伴隨著他的清醒，天地間誕生了靈。
靈開始在每個角落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王逍已經沒有形態，不過他能感覺到他還可以思考，隻是他不知道他自己是誰。隨著他的信念轉動，宇宙中任何的事情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彷彿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